“没错，就是这样。虽然在那之前，我见过他一次，只是那一次很奇怪，我这辈子都没有那样被吓到过。那是我八岁的时候，夏天里的某一天，我正坐在我家房子前面的台阶上。我妈还没下班，我坐在那儿一个人吃一根橙子味的棒冰，看着街对面。不要问我我怎么记得是橙子味的，我就这么记得。好像直到现在我手里还拿着那东西。那是个大热天，我坐在那儿吃棒冰，心里或许在想，等我吃完我就骑个自行车，去我朋友沃尔特家，叫他打开院子里的水管。棒冰刚刚开始融化，滴在我腿上，突然，一辆很大的白色凯迪拉克开到这条街上来。真是一辆好车。蜘蛛网状的车毂盖和白胎壁轮胎都是新的，又干净又亮堂。开车的家伙好像迷路了，在每幢房子面前都慢下来，伸长脖子朝车窗外看门牌号码。所以我观察着那家伙，棒冰滴在我身上也不管，结果车停下来，关了发动机。正好在我家门前。那家伙下了车，向我走来——穿一身白得发亮的西装，笑容很灿烂很友好。起先我以为是比利·马丁[美国著名棒球明星和棒球经理。在20世纪70年代，曾两次带领扬基队夺得世界职业棒球联赛冠军]，看起来有点像他。你知道，棒球经理。我问自己：为什么比利·马丁来看我？他想跟我签约，让我成为他的棒球队一员吗？上帝！当你是个孩子时，你满脑子胡思乱想。好了，他走得更近一点了，我看出他不是比利·马丁。这下我真的糊涂了，不瞒你说，还有点害怕。我把棒冰扔到树丛中，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那家伙已经到了我跟前。‘嗨，杰克，’他说，‘好久不见。’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既然他知道我的名字，我猜他是我妈的朋友或者什么人。因此告诉他我妈正在上班，表现得很有礼貌，但他说，对，他知道，他刚刚在餐馆里跟她聊过天。那是我妈工作的地方，她是那里的服务员。于是我对他说：‘你的意思是，你是过来看我的？’他说：‘你说对了，小家伙。我想我们该见见面，认识认识了。上次我看见你的时候，你还裹着尿布呢。’这番话当时对我来说几乎没什么意义，我只是想到，这家伙就是文斯舅舅，我妈还是个小孩时，他就离开家去了加州。‘你是文斯舅舅吗？’我问他，但他摇了摇头，笑了。‘戴上你的帽子，小家伙，’他大概是这样说，‘不管你信不信，你看到的是你爸爸。’事实上，我怀疑了一下。‘你不可能是我爸爸，’我说，‘我爸爸在越南被打死了。’‘对，好吧，’这家伙说，‘每个人都这么想。但我没有死，看看。我逃出来了。他们把我关了起来，但我挖了一条地道逃了出来。我用了很长时间才到这儿。’开始变得可信一些了，但我还是不太相信。‘这么说你要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了？’我问他。‘也不是，’他说，‘但这不能妨碍咱俩互相认识，对吧？’听上去一派胡言，我开始确信他在骗我。‘你不可能是我爸爸，’我又说了一遍，‘爸爸不会离开家的。他们都和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有些爸爸是这样的，’这家伙说，‘但不是全部。看！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你叫波齐，对吧？约翰·安东尼·波齐。你爸爸的姓肯定也是波齐，对吧？’我点点头，他伸手从兜里拿出他的钱包。‘看这个，小子。’他说，把驾照从钱包里取出来，递给我。‘读读这上头写什么。’我读给他听，‘约翰·安东尼·波齐。’要不是事实白纸黑字在那写着，我才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