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长看了看一直坐在椅子上沉默着听我们说话的新人森村。
“那些还不成熟的保安员们背地称八木为冰玫瑰,你知道这个外号的由来吗?”
“算是知道一点吧……”
因为顾虑到我,森村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必介意,直说好了。”
“因为八木前辈对待偷窃的家庭主妇们像冰一样冷。有传言说她一旦抓到偷窃的主妇大多都交给警察处理。”
“不错,五十分。”
指令长看起来不太高兴。“并不是‘大多’,八木遇到这种情况,百分百会交给警察,毫无例外。那些还年轻的保安员们议论八木是不是对主妇有怨念,这完全是错误的。说她对主妇们过于冰冷、冷酷无情,那是因为他们其实什么都不懂。让我说啊,八木并非冷酷,而是狡猾。”
不仅是我,就连森村也是一脸疑惑,齐齐看向指令长。
“偷商店里的东西是犯罪,但又和别的罪行有些不同。通常情况下都只不过是一时的贪心或压力驱使。他们平时是善良的市民,而警察们往往被要求警民一家,于是对待商店的偷窃者就十分宽大。在偷窃者中绝大多数是中年主妇吧,她们平时就是以保护妇女儿童为职责的警察们的保护对象,而警察一般对美女和主妇都是很仁慈的,要是美女哭了,就会想‘好吧,这次就先说教,原谅她吧’。要是主妇说‘如果被丈夫知道了就会离婚’,只要没有前科,要是好好反省的话,一般就会放回去。八木她呀,正是因为知道警察对主妇非常宽容,所以才会简单地交给警察处理了。
我无地自容地再次低下了头。
“八木对主妇们是有一种很奇怪的顾虑吧,还有点儿害怕。要是被逮捕的主妇害怕八木的话还好,不过正好相反,要是知道对方是主妇的话,八木就害怕了,所以说教也就成了一种形式。八木你用自己的话说教过吗?没有吧。后面就交给警察好了,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说到逮捕案件数,八木是这儿数得上的保安员之一,但是啊,被八木捉住的主妇就一定……”
指令长指着我的胸说道:“一定会再犯。”
我不想反驳指令长的话,因为这指责是正确的。我抬头望着天花板,指令长连续吐出的紫烟不知何时已在空中呈带状漂浮着。
“现在的八木无法胜任指导后辈的工作,反而会牵连被指导的一方。从明天起,这里会调来一名其他的保安员,森村你重新接受指导吧。”
指令长说着走近指示板,把我的名字擦掉,写上了有十八年工作经验、五十八岁的资深保安员的名字。
“请、请问……”
“闪开点儿。”
指令长几乎把立在桌前的我推到一边去,走到扶手椅边,一面翻着厚厚的记事本一面拨了电话。
“我是骏河警备保障的坂东。一直以来承蒙关照。对不起了,把我们的保安员从你们店叫出来。”指令长喷着烟,声音里带着吃完咽喉糖后的清爽。在等着那边来人接听电话时,指令长突然看了我一眼。
“和我通电话的是阳光樱美台店,我把在那里的水谷调走了。八木,你明天就去阳光樱美台店报到吧。”
我吃惊极了,事态竟如此发展,舌头都有些打结了。“去樱美台店,怎么可能?”
“别摆出一脸惊惶失措的表情,还是要好好工作。但是早上、晚上还有午休时间要怎么用,就看你自己了。这一切都和我无关。”
有关木岛佑美子被杀的案子,亲自去调查的话如何?
这十几天来,我一直很犹豫。似乎看透了我内心的动摇,指令长终于松口了。
回家后甚至忘了准备晚饭,我在床和厨房间来回踱步。因为不过是八张榻榻米大的一室一厅的屋子,说成在塑料衣柜前的一丁点儿空间里做着原地踏步运动更贴切。终于把手伸向了无线电话,从前抵挡不住节假日和五月里连休的诱惑,常拨的那个号码,即使从电话本上画去了,却没从记忆里抹去。手指仍然记得,只是缺乏拨号的勇气。我又回到了桌子边,然后拿起电话……
电视里正播着黄金档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