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尽量在今天中午就去看看。”我道谢后正要关门时,却被微弱的声音叫住了。
“为什么大家都想听我说的话呢?昨天有个侦探也来这儿一直问个不停。”
“侦探?”
“对,他说自己正在调查木岛太太的案子。”
“昨天晚上吗?”
昨晚出现在石毛先生面前、声称自己是木岛佑美子外甥的男子瞬间掠过我脑海。“是不是穿灰色西装、身材匀称、头脑聪明……”我举出那个男人的特征。
“对。我不知道他聪明与否,但确实穿着灰色西装。”三木点了点剪成娃娃头的脑袋。
听说有侦探调查木岛太太遇害案后,我产生了兴趣,猜测着侦探到底受了谁的委托,是否掌握了什么可靠的线索。三木似乎看出了我脸上强烈的好奇。
“我收到名片了,你要看看吗?”
“是的,让我看看行吗?”
我走进玄关正打算关门的时候,看到了房间墙上贴着张身穿超短裙含笑的女偶像歌星的海报。美少女日历的露白处似乎写着类似女歌星行程之类的东西,“现场演唱:新横滨三点”。
三木对我说:“请进吧。”
我扫了一眼里面的房间,回答道:“不用了,我在这里等吧。”于是便站在铺着砖瓦花纹的塑胶垫子上,等他从里面出来。我透过木珠帘看到室内到处都贴着少女海报。
堆积如山的杂志的空隙间凌乱地扔着桶装泡面盒子、矿泉水瓶以及便当的空盒等杂物。
虽然有点儿对不起三木,但我真的觉得在这个房间喘气都很可怕。如果我继续忙于调查木岛太太的案子而无暇顾及自己的公寓,迟早有一天我的公寓也会变成那样的吧?这样一想我便倏地浑身打了个冷战。
三木虽然矮胖,但动作却很灵活。或许是已经习惯了,他像障碍赛的滑雪运动员一般躲开杂乱的垃圾和杂志堆,安全地返回到玄关。
“就是这个。”
名片上写的侦探所地址是丰岛区大冢,头衔是所长的侦探,姓叶室。我一字不落地把名片的内容照抄下来。
再度道谢后,我正要转身离开,又被“喂”的一声叫住了。
“你不会觉得我是个怪人吧?也许你也觉得去追星和做新药试验品的我很奇怪。”
“我很喜欢做什么事都很努力的人。”我回头,伸出左手去握手,“要是你又想到了什么,请务必再联系我。”
三木似乎高兴得要蹦起来,用力地跟我握手,这让我觉得很羞愧。我之所以和他握手,其实是为了确认他的右手。
“和木岛太太吵架的人?”
“哎呀,到底会是谁呢?”
“那人待人还蛮不错的,对吧?”
“她总是想方设法让我们这些老年人高兴,我们都很感激她的苦心。”
“是吗?难道不是我们让她开心的吗?在看无聊的连续剧时,我都不知道该在哪里笑,什么时候该眼含泪花。”
“我也是。那人借口好心,却强行给我们安排了任务。聚餐的时候也是一样,要是嘴里掉出了饭粒,她就会很高兴地说‘婆婆,我来喂您吧’,完全无视我是故意掉出来的。”
“为了不负所望我也尽力表演,因为要扮演受老人之家照顾的可怜老太太,餐会结束后还真是累得筋疲力尽呢。那时候要是能有人给我揉揉肩我会很高兴,不过从来都没有过。”
“世上认为老人不中用的观念根深蒂固,真是没法子。我自己从前也是这么想的,等真正变成老头儿老太太之后,才明白了很多事。”在光亮中十分突出的老绅士穿一身米色纯羊毛毛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注视着我安静地说道。
这家位于樱美台银色花园的明亮餐厅给人一种家庭餐馆的错觉,我被住在这儿的老人们包围着。据说从樱美台站坐公交,只要五分钟就能到老人之家。
我在接待处表明来意时,职员亲切地表示愿意帮忙把符合条件的人员找过来,便在馆内进行了广播,把认识木岛佑美子的人召集到了餐厅。结果确如这位职员带着苦笑所说的,大家都很善谈,简直个个儿都老当益壮,在桌子边一个接一个唾液横飞地说开了。如果闭目聆听,会以为自己误闯进了通宵进行的、现场直播的热门电视讨论节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