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乎青州么。”寂然抬眸,隐着不屑,洛明辰微颤唇际,竟是冰寒,“当了皇上,你终究不过还是那个日日只会寻花问柳的浪子,你何时在意过你手底下的江山!我知,东方溯郁派人打死难民无数你并不知悯,甚至东方手底下的奴仆小厮亲戚杀人放火你都不觉有错,因为你们本就是同一种人,未死前,你还不一样欺诈凌辱老百姓?!”
“你……”气堵咽喉,却再发不出声来。这一次,景仁竟是少有的不怒。
“只是,现在筇朝是你的江山,于公于私,你也该救救青州的百姓……”睫眸稍低,暗哑出声,洛明辰终不再看他,唯有苦笑,秋风亦是悲凉。
“卿王一位……”景仁微眯了目,似有所思,只终究吐了四字于她,竟觉也没什么好说。
“杀一儆百岂不更好?”她知他的顾虑,忙出口劝言,眸中全数化了期冀之色。
“你呀……”长叹出一口气,景仁竟是颓弱半分,目视她的双眸,尚是一笑,“苏府初见你时,你的目如清水芙蓉,纯澈的似含了水。再看看现在,竟没了一分清新气,唯不过是冷,比霜还寒。”音未落,景仁惶然又是长叹,终正目于她,苦笑道,“折中吧,东方溯郁斩九族,公祖一族独斩公祖暮一人。”
“好。”紧抿唇际,洛明辰黯然垂了眸子,只低声应下。她知,能让景仁做到这一步,已是难了。
“朕想在兴庆宫之东再建一处园子,依青州苏府的模样,你可想接?”
“苏府?”寂然抬眸相视,尚是一愣,是以作疑,“你不怕触景生情?”
“避了多半年,我却是想它了。”略一苦笑,景仁寂然起了身子,目视宫外暗哑道,“我这身子,不知何时就去了。老之将死,唯不过天天想看一眼故乡模样罢了。”
“你……”喉头寂然一哽,洛明辰只觉心下又是一番触痛,忙撇过头去清寒道,“园子修葺一事,还是交予公祖檠天吧。”
“怎么,还指望着他贪么?”光线晕染,景仁掠一回眸淡睨于她,不解笑道,“儿子刚死,他怎会入你牢笼。”
“不是还有一句么。”洛明辰终旋身而立,随他一处目落园林处,唇际轻扬复而言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出兴庆宫,过逸纤殿。每及此处,洛明辰总要淡蹙了蛾眉,虽有千丈曲堤,荷藻芙蕖,然她却依是不甚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