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然抬眸,窗外秋水蒲色,她的心瞬间凝成冰棱,再无人可救。
夜风微醺,云母灯盏下映着幢幢素钗静影,珠帘后,墨兰香气于室中袅袅升华。
单手拉了一叠鸳鸯枕被,洛明辰半坐了身子斜靠在床头,雕团玉架前支了张彩绘桃蝠漆几,上有一碗中汤药,隐着辛甘味。
紫衣玄衫进得内室时,洛明辰正于那处翻着工部的陈年暗档,纸笺染了一角药汁,是她因着方才吃药时实受不下苦涩味道喷出的一星子汁沫。
安陵析痕今晚只披了单袍,时方沐浴后,竟也得满身的清香气。珠帘皆以掩下,他单手卷了半阙,眉头却由着蹙起,沉沉吞了口冷气方看向床榻间的洛明辰道,“还在喝去子汤?”
“这孩子本不该来的。”眸光并未回转,依凝着指中印册,洛明辰只淡淡回他,竟无任何感情,“何况王爷本来就只管风流不留种,我这一孕岂不坏了王爷的计划。”
“呵……我能有什么计划,不过求以自保罢了。”略抖了袍子信步迎上,安陵析痕淡负手于后,浅笑盈盈,“太子尚无嫡脉,本王若是早了一步,怕夜半有鬼敲门啊。”
“五皇子的儿子都四岁了,也没见得对太子有何威胁,反倒是你多虑了吧。”暗嘘了口气,洛明辰只觉他口中竟无一句真话。
“为人处世皆还是低调些好,不求害人,防人却是该有的。”撩了袍摆侧坐在床榻沿儿上,安陵析痕终静眸视她,唇际亦扬了笑意,“明日易津王大婚,夫人可陪为夫一起去?”
“他邀你了?”一字落心,洛明辰猛从印册上移了目,抬首视他,“你去?”
“为何不去。”长睫覆下,安陵析痕略以笑,展眉道,“难得易津王能放下心结,这半年余他却是过的生不如死了。”
“何人不是生不如死的活着,偏他就受不住了,娶了便是娶了,还拿那么多的理由遮掩,欲盖弥彰反让我瞧不起他。”她复又垂了目看那案档,然眼下却如数迷离一片,声音亦是哀戚几分。
“呵……听夫人的意思,倒是看不得易津王这般的负心汉了。”眉梢稍挑,安陵析痕笑的随意,方又探了身子于她,眉眼处弯若月牙儿,“那为夫岂不是更不讨喜,若易津王与本王比起来,竟算忠贞的了。”
“我累了,明儿你去便好,万不要拉着我。”指尖轻揉了额头,洛明辰实听不下他的浮汰话,面色忽也降冷,不耐烦道,“若是王爷无事,就去休息吧。”
“为夫既然来了,何有回去之理。”唇际掠一惨笑,安陵析痕终淡皱了眉,眼见得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心下便是焦灼的难受。他何不知她心底的苦,只那一份情,唯要自己咀嚼殆尽后,终才能放得下。
“这两日都没皇宫行礼,夫人打算何时去?”淡以言笑,他凝着她的目,终又轻轻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