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库的研究活动中,最关键的学科是信息以及信息分析。这不是学院派的研究机构,它的研究工作始终是动态的,尤其重在解析未来的趋势。而从现在到未来,各式各样的不确定性始终是个关键,你准确捕捉到现在的不确定性,就可以知道将来的风险和趋势。所以说,未来的变化系于现在的不确定性,而现在的不确定性并不好把握和发现,这就需要信息和信息分析。
世界变化多端,到处都是不确定性,如果随便找一个,那就是司空见惯的评论,虽然同样可能让很多人深信不疑,但并不会真正在未来趋势变化中表现出决定性作用。真正高价值的信息,真正会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信息,是要通过发掘才能找到的,是要通过甄别才能发现的。这就要求信息分析学家像考古学家一样,拿着放大镜仔细端详,抽丝剥茧,去伪存真,去粗取精,持续跟踪,才能有所发现。
信息分析就是这样的工作,它不神秘,但也不容易。它像语文、数学、物理和化学一样,属于基础学科,哪个学科都会用到一点点,比如学科综述就需要信息分析的功夫,高等数学更是建立在逻辑分析的基础之上,但哪个学科也没有说它就是信息分析学,这是研究资源、研究对象和研究框架所决定的差异。社会发展、官方政策都需要对未来有所判断和了解,军事优势建立在对战略趋势的把握上,人们在投资和炒股的时候也需要知道明天的各种可能性,所以信息分析学的存在是有价值的,它的价值在于可以帮助人们实现各种梦想。
似乎这是一种迷人的科学?人们是否真的需要信息分析学的帮助?答案是:并不一定。
我们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还是更习惯于戴着有色眼镜看世界的,不过这没什么可懊悔的,如果你能够在现实中把握不确定性,那么你就总可以搬个凳子在前面坐等别人的到来。大多数人可能会寻寻觅觅,摸索着向前走,也许偶然会成功,更多的是到处碰壁,无奈之间,最终还是会发现,前行之路还是会通向你早已等待的位置。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你才终于开始得到别人的承认。其实,中国的古人早已明晰其中的奥妙,很多古画诗赋中都能看到这样的情景:深山之中,弯弯曲曲的石板路蜿蜒向上,前面的山野之间隐隐有一个亭子,一位老者高高在上,端坐其间,于是你走上前去,倾听他为你指点迷津。
这是艺术,也是智库的境界。
社会是一个名利场,如果你面对的是一大群时刻竞争着、梦想自立为王的大猩猩,那你就必须要让自己成为珍妮·古道尔(Jane Goodall)那样的学者。愿意用38年的时间委身于原始丛林,过着比大猩猩豪华不了多少的生活,忍受着孤独的折磨,去观察,去思考,去讨论,去写作,去宣传,舍此之外别无他法。珍妮·古道尔获得过联合国所颁发的马丁·路德·金奖,这个奖项过去还有两位世界级的人士曾经获得过,他们分别是南非总统曼德拉和联合国秘书长安南。所以,珍妮·古道尔还是幸运的,世界接受了她的观点。与珍妮·古道尔相比,还有更多的智库学者遭遇的恐怕是世人的不信任,他们也许终生要在谜一样地深山中盘桓、寻觅。
这就是我的工作,谈不上令人兴致盎然,但也不会枯燥乏味。科学研究工作都是如此,在研究生涯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老一套的模式,除非偶然发生大事件才会打乱这样的节奏,而在我们的世界中,这样的大事件的确也是时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