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高调“拼爹”的背后,恰恰说明了财富、资本以及声誉等,正成为社会的垄断资本。有钱无钱,有权无权或者有名气还是没有名气,直接决定着本人或后代其头顶上的机会天花板到底有多高。
财富与特权愈加霸道,其嚣张气焰大有“一切通吃”之势。就连被认为最能体现机会公平与社会财富分配正义原则的教育,身影也在其笼罩下变得愈加黯淡。
中国的教育资源分布不平衡,城乡之间、区域之间,教育条件截然不同。农村子女以及城市家庭的弱势阶层,获得的教育机会相对较少,教育条件也较差。而且,在人们看来一条相对光明的道路——上大学,也是以高成本下的赌注。大学生身上曾经的标签——人才,在社会看来,已经注了很多水分。也正因为如此,大学教育这个筹码才显得并不是那么举足轻重。
有关系、有路子的大学生,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而没关系、没路子的大学生,又开始重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旧况,与高考不同的是,大学里的成绩单已不能决定他们的前途。公平竞争,这个在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心中已固化的基本理念,很容易就被残酷的就业状况瞬间瓦解。“父亲就业”,正一点点践踏教育和就业的公平性。
自2007年以来,青年学者廉思开始关注低收入的大学毕业生,并于2008年、2009年对北京的所谓“蚁族”进行调查,形成相关报告并以《蚁族》命名出版,他对蚁族的描述是:
这个群体具有三个特点:高校毕业、低收入和聚居。他们绝大多数是“80后”,收入不高,生活拮据,工作不稳定。具体来说,他们有的毕业于名牌高校,但更多来自地方和民办高校;拿着1000元左右的工资,租着每月300元的床位,每天吃两顿饭,到工作单位要坐两个小时以上的公交车。绝大多数从事保险推销、餐饮服务、电子器材销售等低收入工作。有的完全处于失业状态。他们生活条件非常差,缺乏社会保障,绝大多数没有“三险”和劳动合同。
2011年9月,著名歌唱家李双江之子因违法开车打人成为众矢之的,《华西都市报》评论员一篇题为《少年打人事件又被标签化,悲哉》的文章写道:“别一出事,总苛求李双江和他的儿子要比别人的道德系数高多少,道德从来只能自律而非他律。在一个法治社会,法律才是唯一准绳,而不是爹爹——不管你爹姓‘权’、‘星’还是‘财’。”
法律可以无视你爹到底姓“权”、“星”还是“财”,可是这些姓“权”、“星”还有“财”的爹,正导致社会阶层流动进一步板结化,这也是法律管不到的。
我们急于打碎一切命运枷锁,满怀希望寻找改变自己命运的道路,然而,无论多少运筹帷幄的机巧、智慧和谋略,却难免深陷于某些社会的夹缝中,眼睁睁看着自己与目标越来越远。在2008年3月的中外记者见面会上,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坦言:“一个国家的财政史是惊心动魄的。如果你读它,会从中看到不仅是经济的发展,而且是社会的结构和公平正义。”公平与正义,恰是从民生角度出发所要达成的共享价值观。
市场闸门日渐打开,中国社会有了更多的变革机会,充满变数。经济学家吴敬琏曾多次借用狄更斯之语形容此时的中国经济:
这是最美好的时代,这是最糟糕的时代;
这是智慧的年头,这是愚昧的年头;
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
这是希望的春天,这是失望的冬天;
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