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此宅的丫鬟?”宗政澄渊缓缓地说,见我点头,忽冷声道,“看你的衣着讲究,行止有度,且手指嫩如春葱,连个薄茧也没有。一般的丫头是这样的吗?”
“不瞒王爷,”我胸有成竹地说,“当初民女来的时候,清肃总管告诉民女,因为民女与主子身形相像,要民女做她的替身,所以平时民女什么都不用做,还有两个小丫头服侍,只要在特定的时候跟他们出去一次。平时只要民女不乱走动,不乱嚼舌根,每月就能拿十两银子。”
“原来如此。”宗政澄渊看着我,目光闪动,又问,“你家主子叫什么?”
“主子名讳笑不归。”
“现在何处?”
“民女不知。”
“不知?”宗政澄渊声调一变,屋子里的温度又下降好几度。
“主子的行踪从来不告诉下人。民女是真的不知道,绝不敢欺骗王爷。”我瑟瑟发抖,绝不是怕宗政澄渊,也不是装出来唬他,实在是因为跪得膝盖太疼了。
“起来吧,给我倒杯茶。”一番盘问,宗政澄渊终于开天恩地说了句。
我喜出望外地爬起来,连忙揉了揉酸疼的腿,然后下意识地向放着我最爱的金丝茶叶的罐子伸出手去。手伸到一半,我突然反应过来,宗政澄渊是在试探我。于是我尽力不着痕迹地改变了手的方向,在屋子里一阵乱找。随后我笨手笨脚地给宗政澄渊倒了茶,然后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
宗政澄渊看着茶杯里升起的热气,也不喝茶,却笑起来,“你倒当真像是从没干过活似的。没进园子之前,你在家都没泡过茶么?”
“民女家穷,喝不起茶。”死宗政澄渊,臭宗政澄渊,真是滴水不漏,我暗骂。
仔细地回想一下刚才的问答,我觉得还是没什么漏洞的,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宗政澄渊瞄我一眼,继续问。
“民女世居极泉北乡。那年大旱,父母和弟弟都不在了,民女一个人逃出来,被主子收留,这才得以活命。”手脚不敢乱动,我只好咬唇,硬逼着自己的眼圈红了又红。
这个身份我早八百年就预备好了,不怕他查,就怕他不查。
“嗯。本王领兵出征,正好身边也没个贴身丫鬟。既然遇见了你,也不用费事去找了,本王在凌溪期间,你就做本王的贴身丫头吧。”宗政澄渊没再问什么,却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
我百般不愿,却只能恭顺道:“本来服侍王爷是民女的福气,王爷容禀,只是民女什么都不会做,怕是伺候不好王爷。”
“无妨,也不是要你洗洗涮涮。本王的丫头弹琴解闷也好,吟唱诗书也好,下棋绘画也罢,只要不让本王觉得无聊就好了。”宗政澄渊的语气中带着试探,想是他已经认定我不是丫鬟,于是就想从我平常的行为中窥得一二。
“民女不会弹琴。”我犹豫地说了一句,又道,“也不会吟诗作对,更不会下棋绘画。”
“既然是替身,因何不懂这些?”宗政澄渊这次确是不解,微微拧了眉。
我心中偷乐,带着些报复的快意,“总管说主子琴棋书画都不通,女红家事皆不会,就连字也只是会看,不大会写,所以总管特别告诉我,什么都不用学。对了,总管还说主子生平只会写三个字,那就是她的名字;画两种画,一种是猪头,一种是乌龟。”
清晰地看见宗政澄渊面部隐隐暴起的青筋,我发誓我真的没骗他。学那种东西,还不如要我去赚钱。古代的字好难写,看得懂能签名就行了。至于画猪头和乌龟,那纯是个人爱好,只是平时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