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当年的清华也曾吸收过一批擅长运动的高等科插班生,但由于插班考试与平时功课比较严格,专靠运动在学校里混混的“武学生”,或职业运动员学生,或向别的学校挖取已显过身手的此种学生——这一类的例子或现象似乎不存在。不过这种学生构成校园内一个特殊阶层的情况还是有的。凡属在体育运动上已表显有成绩而足够某种标准的学生就有资格在特设的小食堂吃饭,这种食堂称为“训练桌”,这又是我在这里临时使用的译名了,当时都用英语呼为Training Table,在没有希望参加而又不免艳羡的其他同学则称之为“雅座”。当时清华学生的一般伙食,八人一桌,八菜一汤,半荤半素,用旧时的任何标准来衡量,本是够特殊的了;但“雅座”则有牛奶,有更多的鸡蛋和肉类,据说非此就“训练”不出来,不能为学校在疆场上争光夺彩。这在许多同学看来是极不舒服的,其中有的固然是出于“酸葡萄的哲学”,但一般认为这里面确有问题:一则一般伙食的营养已经够好,没有这种必要,不必要而为之,是浪费,是制造特权;再则提倡体育固然必要,但提倡体育与豢养打手毕竟是两回事。大家当时也看到,美国大学生活方式的又一部分搬到中国来了,美国大学各有其大学运动队(Vargity Team),受到学校的特权待遇,甚至有特殊的衣服,平时一样地穿,在特制的毛线衫的胸前还缝上大学名称的第一个字母,至于这种衣服一定要用规定的所谓“校色”,是不消说的了。清华当时还没有效颦到这样一个程度,但特制的服装已经有,是白地紫字,因为“校色”是“紫与白”。这种服装,比赛时固然要穿,平时也一样地有人穿,甚至有把旧的多余的送给非运动员的同学作为内衣穿的。在本世纪的最初二三十年,美国大学的体育活动便已发展到一个尾大不掉的地步,连美国自己的电影都不得不加以讽刺。例如有一部片子描绘一个规模很小的大学的种种怪状,第一个镜头就揭示“一座庞大的体育场旁边附带着一个小小的学院”。这种歪风不可能不很快地吹过了太平洋,来到中国,当时的清华以及其他大中学校,尤其是教会学堂,在不同程度上,无疑地已受到这股歪风的袭击。
但话得拉回来说。清华的体育,即在当年,积极的一面终究是更大的一面。上面说到它的强迫性,强迫就意味着普遍,积极的一面就在这里。对付当年专啃书本、足不出户、手无缚鸡之力的一班“小老头子”① ,就得这样办,才有希望把千百年的积习与堕性加以初步的扭转。因此,当时得益的倒未必全是“雅座”上的座客,而是一般的同学。有了体育馆的设备和形成正式课程以后,这种好处更取得了物质与制度的保证。缺点也是有的,特别是在最初美国人担任指导的若干年里,一般的鼓励有余,个别的指导很不足。我入校不久,就选择了“跳高”作为经常锻炼的方式。不到一年,就出了毛病。我自己总想做个“文武双全”的人,想在体育方面,也出人头地,好高骛远,一意孤行,当然要负主要的责任。但若当时,作为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能够得到一些指导,这毛病与后来的不可挽回的损失,我想是可以不发生的。
此外,又曾推行过一段时期的课间操,每日上午十分钟,也还有意义。像其他中学一样,也曾搞过英帝国主义者贝登鲍威尔所“创立”的所谓童子军,设备很齐全,解放前的末任校长梅贻琦早年还担任过清华童子军的一员教官,这就不值得多说了。
下面可以一叙完全不属于课程范围的各种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