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好办啊。”总监摊开手，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上次你们总监Richard有个活动想临时修改背板设计，然后重新喷绘都没来得及，他就很理解的。”

“你少拿Richard压我！”Carrie一听更生气了，“来不来得及我清楚，你别想糊弄我！”

“你……”吕总监被一个比自己小10来岁的丫头当众训斥，脸上挂不住了，“你信不信我叫工人把舞台给你拆了？”他吼起来，想镇住她。

工人们停下手里的活儿，齐刷刷看过来。

有两秒钟，Carrie蒙了，直愣愣地看着吕总监的脸。但现场的情况逼迫她必须迅速反应。她强装镇定，虚张声势地吼回去：“好啊，拆吧。不拆是你没本事！”说完，她扭头走出会场，撇下身后一群人目瞪口呆。

站在酒店大堂，Carrie紧张得手直抖，心里害怕极了。如果吕总监真让工人把舞台整个儿拆了可怎么办？难道要和客户、新闻媒体们说“抱歉啊，发布会改期，大家请回吧”？对搭建公司来说，这不过是一单生意，但对J&P来说，这可是在长期大客户和全部行业媒体面前丢尽了脸。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Carrie脑袋里仿佛有一千只蜜蜂同时在嗡嗡嗡。

忽然，她想起手机里存了搭建公司总经理的号码。“对，找大老板！”她灵机一动。

凌晨三点半，搭建公司总经理被Carrie的电话从周公那里叫了回来。

“这就是你们的总监！”讲述完事情的经过，Carrie愤愤然补充一句，“太不专业了吧？你们公司好像还服务J&P另外几个客户组吧？这种态度谁还敢用你们！”

“真对不起，让您生气了，我一定严厉批评他！”总经理客客气气地道歉并保证，“您放心，我亲自安排，一定把问题解决。”

时间滴答流逝，也不知是过了几分钟还是几十分钟，吕总监慢慢踱到Carrie身旁，悻悻地说：“对不起，跟你道个歉。我们老总已经把几个工人叫回工厂了，连夜重喷，然后开车送过来。不过七点可能铺不完，彩排时还要干一会儿，签到之前保证完工。”

“好吧。”问题终于解决了，Carrie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一惊一吓让她觉得自己似乎瞬间老了几岁。“强硬一点儿就是解决问题啊！”她心里有些得意地想。

麻烦总是成双。

负责印刷的供应商本来承诺早晨七点钟将复印好的新闻资料送到会场，这样在新闻发布会临时帮忙的J&P同事们就可以在九点之前把一百多份新闻资料袋准备停当。没想到，当Steve提前一小时打电话double check（再次确认）的时候，却被告知工人们正在复印其他客户的资料。

Steve愁眉不展地找到Carrie：“供应商说我们的资料已经印完一多半了，突然接了一个急活儿，要耽误一会儿，我们的资料要八点半才能送到。”

“这怎么来得及！”Carrie急了，“你是怎么管控的！”

“那……那怎么办？”Steve是个老实的男孩子，一时没了主意。

“再拨他电话，我跟他说。”Carrie用命令的口气说，Steve赶紧接通印刷店老板，把手机递给Carrie。

“你们怎么不守信用？人家是急活儿，难道我们的活儿不急、不重要？”

“您理解一下啊，我八点半肯定给您送过去。”印刷店老板试图讨价还价。

“最晚七点半，”Carrie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要不七点半送到，要不就不用到了，明白了吗？”说完不等对方回复就把电话挂掉了。

“头儿……”Steve不安地看着Carrie，“这行吗？”

“没问题，已经印了那么多，他不可能不来的。”Carrie心里也在打鼓，但刚刚和搭建供应商交锋的成功经验让她此刻觉得胜算大于风险。

果然，印刷供应商在七点半前把印好的资料全部送到了。Carrie得意地告诉Steve：“要以结果为导向，要tough（强硬），要训他们，才能解决问题。”

Steve点头称是，心里佩服Carrie的工作能力，但在情感上却对她更加敬而远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