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进屋,徐丽婕便迫不及待地伸长了脖子,要一览这盆汤的庐山真面目。
只见盆中的汤汁褐中带红,除了飘着些亮晶晶的油花外,竟看不到任何菜料。
徐丽婕拿起搁在盆沿上的汤勺,不甘心地在盆底搅了两下。让她既惊讶又失望的是,那汤中什么都没有。
“你就是把盆底搅破,也别想找到任何东西。”沈飞苦笑道,“‘神仙汤’是扬州人对‘酱油汤’的昵称。这汤说白了,就是用酱油和香油,加上沸水冲调出来的。”
“酱油汤?那怎么可能这么香呢?”徐丽婕难以置信。
姜山盯着汤盆沉默了片刻,叹道:“我曾听说过,以前扬州的市井百姓生活艰难,吃饭时常常不备菜肴,仅以酱油冲调成汤汁佐餐,还美其名曰‘神仙汤’。我一直以为这是生性乐观的扬州人的调侃之言,今天才知道,这普普通通的酱油经高人之手,竟真能冲调出如此纯正扑鼻的美味来,这等手艺,只怕真是神仙也自叹弗如啊。”
徐丽婕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沈飞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禁声,然后抬手指了指小屋。
徐丽婕和姜山看过去,隔窗可见屋中老者左手端着一只海碗,右手捏着一双竹筷在碗中不住搅动。那动作越来越快,到后来,筷子晃动的影象已连成了一片。但筷子头却始终只在蛋液中搅动,听不见丝毫筷子与碗壁碰撞的声音。
忽见老者右手迅速抬起,一缕金黄色的蛋液随之被长长地拉出了碗口。随即,老者右手轻抖而下,那蛋液却余势未歇,足足蹿到一米多高,在空中略作停顿,这才倏然落回碗中。几乎便在同时,另一缕蛋液又随竹筷从碗口跃起,如此往复,连绵不绝。
三人正看得入神,老者左手一翻,满碗的蛋液如同散花般撒出,却又全都准确地收于窗前的铁锅内。锅中的油早已烧得滚烫,一遇蛋液,立刻“嗞啦”一声大响,热气和香味同时四溢开来。
老者双手毫不停歇,左手扔掉海碗,拿起案台上的一口饭锅,将半锅隔夜冷饭一股脑儿倾入了面前铁锅内。老者右手持铲,左手翻动铁锅,将米饭混在蛋液中一通狂炒。但见银白色的饭粒和金黄色的蛋液有节奏地上下翻飞,渐渐融为了一体。待得火候已到,老者左手抄着铁锅一撩,将做好的蛋炒饭装回了饭锅中。
仅仅是须臾间的工夫,从打蛋、入锅,到翻炒、起锅,整套步骤已是一气呵成。
老者把饭锅端到桌上,自己也找了张椅子坐下,道:“粗茶淡饭,三位客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随便用吧。”
“老伯太客气了。这‘神仙汤’和蛋炒饭香气扑鼻,谁不想尝一尝啊。怎么会嫌弃呢?来来来,我来帮大家盛上。”沈飞说着起身,拿过一只空碗就要盛饭。当他看到锅内的情形时,却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道:“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