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门砰砰直响,屋子里阵阵重击声音、尖叫声、猛烈的鼓声像炮轰一样攻击着我的耳朵。这里很暗,散发着啤酒和汗的臭味,压抑的感觉让我认为自己基本没有呼吸的空间(这里比地狱边境的情况更糟)。布莱恩掂起脚尖在黑暗中环视。
“露西,”他在我的耳边大吼,“我认出克莱尔出事的地点了,我能看到血迹。”
“血,”我重复说,“糟糕。”
我顺着布莱恩手指的方向从人群中挤去,行走的过程中无数的手肘和膝盖有意无意地撞向我,对这一切我不管不顾。突然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我的后背,一些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脖子和脊柱直往下流。
希望这是贮藏啤酒,我暗自祈祷,一边用力向舞台上挤去。
乐队很引人注目。一个身材短小染了头发的主唱正对着他的麦克尖叫,同时胖墩墩的鼓手正像精神错乱的疯子一样在乱挥一通。只有低音歌手完全安静地站在那里,双眼闭合,只有不断动弹的双手才能证明他没有在那儿站着睡。
“看,”布莱恩抓住了我的肩膀,“她在那儿。”
克莱尔后背着地躺在地板上,她的黑靴子空着,短裙也卷到了腰上露出覆盖着鱼网的臀部。她的一个鼻孔上还有血痕,这让她的面容少了几分可怕。一个金发碧眼穿着红色内衣的女人正骑在她的身上,不断地把克莱尔的脑袋撞向地板。克莱尔则揪着她的衣服用拳头回击她。她们的脸上都是红色的,呼吸微弱。
她们就像参加世界摔跤联盟的两个哥特式选手一样扭在一起。
布莱恩终于赶到,他的嘴巴大张着。“嗨,”我说,重重地击了一下他的胳臂,“做什么呢!快点儿分开她们。”
他向前走了几步,但是很快停了下来,并且退回原地。“我好像没受过基本的武装训练呀,露西。”
我翻了个白眼。“天啊,哪有那么复杂,分开她们就是了,我帮你。”
激动和愚蠢推动着我分开人群走向吵架的现场。
“抓住她,”我指挥布莱恩去捉那个瘦女人,“我把克莱尔弄走。”
布莱恩猛地扑上去用双臂圈住了正在攻击克莱尔的女人,把她举了起来。同时我抓住克莱尔的手试着把她拖出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空着的手划过一道曲线正击在我的下巴上。我向后绊倒,一阵轻微的眩晕过后又上前抓住她。
“滚开,”她尖叫道,面目可怖得像神话中恐怖的蛇妖。“我还行。”
“上帝呀,克莱尔,”我叫道,揉着自己的下巴,“我怕你被人打死。”
“我不会死,”她发出嘘声,“你不记得了?”
“是的,”人群中几个小伙子跟着起哄。“我们将获得永生,摇滚万岁!”
布莱恩把皮包骨头的金发女人拖到舞台的另一侧,女人的手腕不断撞击他的头部。他的下巴咬得紧紧地,由此我可以断定他也很痛。
“克莱尔,”我大叫,“你想让布莱恩也受伤吗?”
她看了看布莱恩,表情多少柔和了一些。
“很好,”克莱尔跳着脚说,“我明天收拾她。”
当我们从俱乐部里撤出来的时候,人群依然涌动不息,我们跌跌撞撞地走到前门口,克莱尔歇斯底里地笑了一路。
“看,”当我们走到街上时我说,“这里有我们坐的公交车。”
“扯淡,”克莱尔说,“我现在高兴,我要一路走回去。”
当她在那里折腾的时候我大叫:“够了,克莱尔!”
汽车在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我只能目送它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