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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咪不见了(4)

鲁Sir,先生:一个会哭的笑话 作者:郭敖


徒劳的一天之后,我拖着身心疲惫的步子回到家中。在房东催缴房租之前,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时,我真有点儿庆幸房租是押一付三的季付了,我的钱包如月光一样皎洁,被偷的时候跟新买的一样。我没有任何挽留和惆怅,取光了银行卡里的余额,一半的钱买了泡面、鸡蛋和一包狗粮,万一大咪回来,被饿死了,那就是我的责任。

我还有一张信用卡,是工作的时候办理的,每当我想起这张卡可以透支五万块钱,就有一种想携款潜逃的冲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张卡里的钱总是进进出出。几年前不知道哪个孙子四处散播谣言,鼓吹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这个谣言造成的后果是世界末日没来,我的末日却如期而至。

2012年的冬天,记得是在12月21日,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之际,我一次性刷爆了信用卡,某一段时间里长期保持着借贷关系,还款日期总是要拖延几天,谁又会知道几十天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遗憾的是,几十天以后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依然要面对着银行催促还款的电话,电话里那个充满磁性的声音用法律的武器胁迫我缴纳欠款。我想过潜逃到国外去,但回头想想,有出国的钱,也就不用潜逃了;又或许藏匿在某个村庄里,最好连电话都不通,从此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在房间里憋了一个礼拜后,我觉得这事儿越想越没谱,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处处都在提醒着我,这样下去姓没隐,名没埋,我就要直接被埋进土里了。我的人生应该还有机会,我决定打电话借钱。但我打遍了手机上所有的号码,借到的钱却寥寥无几,加在一起还不够缴电话费。

月底的时候,我廉价变卖了房东的液晶电视、冰箱和微波炉,以及房间里能移动位置的所有家具,缓解了一时之急。我摆脱了银行,却没能摆脱房东,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才还完欠房东的债,从废旧市场买回那些发霉的家具。

或许我应该去找一份工作,除了卖保险、售楼之外,做一个文字编辑也不错。虽然中文系毕业后,除了睡中文系的小女生,我跟“中文”两个字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工作以后,除了维持生计,我还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死皮赖脸地逗留在北京这座城市里,只要待在这里,就有可能会找到大咪。我跟大咪共同的特征就是方向感不强,我相信以它的智商很难走出这个城市。

尽管在卖保险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个城市有多么的危险,多么的生猛,但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座城市,而现在我竟然萌生了这种念头。这些年里我都没能说服自己给自己买一份保险,事实上我的薪水根本买不起保险,但也要考虑进去。我的上一份工作是售楼,看着那些攀升的数字,我精确地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买不起“一席之地”。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无论春夏秋冬,我的床上都没有铺过席子。

第三个月的时候,我意识到大咪可能遭遇了不测。每一天,我都会去一家陌生的狗肉馆,看着那些无助的流浪狗瞬间倒在血泊之中,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儿让人无法想象,吐得我双眼翻白,却始终没有嗅到大咪的味道。

没有大咪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我几次产生了幻觉,觉得房间里似乎传出了大咪的叫声。几次从睡梦中惊醒,看着空旷的房间,我感觉狗叫的声音好像是从隔壁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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