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熙攘的人群,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拖着一只行李箱扭动着纤腰走来。李淼的眼神迷离,四处闪烁,看到这个女人像看到了瘟神,一溜烟儿地跑进了一家店里躲了起来。我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倪雪,她在我身边停驻了脚步,张望着李淼逃跑的方向。我慢慢地移动着脚步,凑到她面前,轻声地问:“你找李淼?”
她把目光移动到我的脸上,问:“李淼在哪儿?”
我说:“他跑路了。”
她点了点头,确定附近没有李淼的身影,心不在焉地跟我说:“有机会你见到他,帮我捎一样东西给他。”
我说“好”。还没等我站稳脚步,她抡起右手“啪”的一声在我脸上抽了一个大耳刮子,打得我眼冒金星。她愤怒地跟我说:“就是这个!”
我捂着脸,看着她踩着高跟鞋离开,拖着行李箱飒飒地走了。直到她消失在人群里,李淼才猫着腰走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我听到他叹了口气,问:“她走了?”
“走了!”我说。我看了一眼李淼,跟他求证:“她是倪雪?”
李淼说:“是啊。”
我奇怪地问:“你不是一直想见她一面吗?”
李淼说:“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我已经想通了,无论是谁,有些路是需要一个人走完的。”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说:“她让我捎个东西给你。”
李淼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反手“啪”的一声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他捂着半边脸,愤怒地看着我说:“你有病啊!”
我摇了摇头,甩了甩有点儿发麻的手臂,认真地告诫他说:“角度和力度还不对,有些偏差。”
李淼想再发飙,转身看见我们已经被路人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们周围的人突然涌动起来,一侧的人群像分水岭一样纷纷避让开。拨开拥挤的人群,一个拎着菜刀的胖子跑了过来,刀光一闪,一刀从我跟李淼中间劈了下来。这一刀还是砍在了李淼的胳膊上,虽然是划伤,但鲜血还是染红了他的衬衫。我大喊了一声“跑”,我们两个人仓皇地跑进街道旁边的一个胡同里,胖子在后边紧追不舍,我认出来是多日不见的三胖。这个死心眼儿的胖子,竟然拎着菜刀在大街上找了我一个礼拜。
跑出了几十米,还能听见我们身后的三胖拎着菜刀大喊:“鲁Sir,我日你八辈祖宗。”
我在人群里推倒几个人,在骂骂咧咧的人声中继续逃跑,脚步根本就停不下来。李淼捂着伤口,紧跟过来,他边跑边问:“这个胖子为什么追杀你?”
我说:“这个小心眼儿的死三胖,屁大点儿事儿,至于嘛!”
李淼质疑地问:“这可不像屁大点儿事儿,你都干了什么?”
我轻描淡写地解释说:“一场小事故,我无意间炸了他的房子,碰巧在我的冰箱里发现了他媳妇的内裤。”
李淼惊讶地看着我,问:“你睡了他媳妇?”
从他关注事物的焦点来看,李淼个人的品德也高不到哪儿去,这个低俗的玩意儿竟然只关注了内裤,完全忽略了我新买的冰箱。我说:“这是一场误会,我们是两情相悦。”
李淼喘息着问:“你的意思是真爱?”
我不耐烦地说:“我对每个女孩都是两情相悦。”
李淼很执着地对我说:“你还真是该死!”
我们跑到巷子的尽头,面前横卧着几家低矮的民房。我攀上断掉的墙头,扶着天线,蹬着电线杆上了屋顶,砖瓦向阳的一面长满了荒草。李淼尾随在我身后。三胖把菜刀别进裤腰带里,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也墙上爬,左脚踩着右脚,一个蹬空,又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看着他那颤巍巍的肥肉,水泥地都差点儿被他砸出条裂缝来。他从地上爬起来,坚持不懈地爬上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