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许敬宗又提到这件事,说长孙无忌的谋反迹象十分明显,事不宜迟,应马上查办。看高宗似乎还犹豫不决,他又说道:“薄昭,汉文帝之舅也,文帝以代王而登极,薄昭有大功焉。后薄昭犯罪,仅为杀人之小过,文帝法不阿私,命百官着孝服,流涕而杀薄。迄今天下皆以汉文帝为明主。今无忌忘先朝之大德,舍陛下之大亲,谋夺社稷,若比薄昭之罪则不可同日而语,按照典刑,合诛五族(那岂不是要诛到皇帝家来了)。今所幸奸状自暴,逆贼供服,陛下何疑,犹不早决?臣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安危之机,间不容发。陛下若稍迟延,恐即生变,悔无及矣!”
这一番话说得高宗痛苦不已,决心下诏削去长孙无忌太尉的官职,夺了他的封邑,只留了个扬州都督的空衔,流放到黔州(今重庆彭水)安置,允许给他一品官的食物供给。
非但如此,长孙无忌之子——秘书监、驸马都尉长孙冲除名,流放岭南;族弟长孙诠流放巂州(今四川西昌),到了流放地后,被县令按上意杖杀;表弟高履行由益州长史再贬为洪州(今江西南昌)都督,不久又贬为永州刺史。还有一个人的命运令人感叹,凉州(今甘肃武威)刺史赵持满,力大善射,性喜豪侠,其姨为韩瑗之妻,其舅为长孙诠。许敬宗怕这个莽汉发难,就诬陷他与无忌同反,将他快马召至京师,下狱,用尽酷刑。但赵持满终不诬服,只高声叫道:“身可杀也,辞不可更!”狱吏没有办法,只得代写供词结案。后被下诏诛杀,尸首弃于长安城西,亲戚都不敢去收尸。
至此,关陇旧势力在武则天的不动声色中分化瓦解,彻底被扫除。
在政治上,武则天表现出的能力和权谋都让大家对她佩服不已,李治有这样一个得力助手,日子过得悠闲自得,渐渐的,朝中的事情自己懒得决断时,便一股脑儿地推给皇后来处理。武则天在朝政方面对于李治的劝谏,在他的耳朵里也比长孙无忌那帮老臣的舒服得多。曾经那一群整日口里念叨着“之乎者也”的老头子如今消失得也差不多了;曾经一看那帮老臣就神经紧张头昏脑涨,现在,再也没有谁来烦自己了。
武则天曾经看着长孙无忌仗着资历老,在朝廷之上颐指气使,让高宗颇没有权威可施,高宗上台,肯定是想整顿纲纪、刷新风气的。只可惜他不像乃父,缺了点儿刚烈之气。武则天看着长孙无忌一干人的样子,她心里就已经很不满了,她是爱着李治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这样,怎么能心里舒服。她对于关陇势力的大加排挤,最初的想法可以说也是为了“清君侧”。现在她每天帮着高宗料理朝政,打理杂务,很是有些成就感,闲愁最苦,现在她有这些有意义的事可做,渐渐的,竟生了兴趣,越发地入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