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看情况。”J. T. 解释说,对于不那么德高望重的教士来说,把他们的地方租给帮派以便召开会议,并非多稀罕的事情。“五百块也可以买到秘密的房间,或者是地下室,但那只有过一次,而且条件是牧师也要待在楼里。七百五十块才可以买一处你自己的空间。有的时候,你并不想受到打扰,这要看你的会议议题了。”
“对,”普雷斯插话说,“要是你必须得教训某人,你就不想受打扰。”
我要他们给我点时间,以便进行通盘考虑。
我们四个人离开了餐馆,钻进了J. T. 的迈锐宝,去执行下一个任务:会见强尼。这个男人拥有一家便利商店,但是他最近不再允许黑暗之王的人进门。我认识强尼。他称得上是本地的地方史学家,特别喜欢用1960 和1970 年代的帮派故事来招待我。在那个时候,他曾是个帮派老大。但是他强调,那个年代的帮派完全不同。他说,那时他们的帮派都是政治组织,他们会反击警察的骚扰,会挺身而出,为社区争取获得公平的城市服务的权益。在他看来,今天的帮派绝大多数只是赚钱的组织,根本不明白、也无法为芝加哥的贫困黑人群体服务。
强尼的商店位于47 街。那里是一处横跨罗伯特·泰勒的繁华商业区。在这一地带里分列着酒肆、支票兑换店、派对商品店以及五金商店、几栋烧毁的楼房、一些空地、公共救助中心、两家美容沙龙和一家理发店。
在普雷斯开口说话之前,我并不怎么担心这次会见。然而他说,“我们跟这个黑鬼有点过节,因为他对我们的要价,一直比别的黑鬼要高。”
“你是说他只坑黑暗之王的人?”我问。
“没错,”J. T. 说,“而且这次会见特别难搞,因为强尼是排骨佬的叔叔。他还是一个危险的混蛋。他动不动就会用枪。所以你必须要小心。”
“不,你们必须要小心,”我说,“我告诉过你们,我不会使用枪支的。”
“没有谁说过你必须要用枪,”普雷斯在后面座位上笑着说,“但是他可能会用哦!”
我问道,“我到底必须要做些什么?你们想要我告诉他,收你们个公平价?”
“嗯,这个是难搞,”J. T. 说,“因为我们不能让人们利用我们,你明白?不过事实上,我们却在为这个黑鬼提供保护。”
“保护?”
“是的,比如说某人偷了点东西。我们就会找出来是谁干的,然后处理这件事情。”
“所以他不能禁止我们进入他的商店,”普雷斯说,“要是我们为他提供了服务,他就不能拒绝我们。”
“没错,”J. T. 说,“我们必须要试一下,提醒他我们在保护他,他得付钱,如果他不让我们进入他的店铺,那就不好看了。你看,他所做的,就是试图要赚回他付给我们的保护费。”
我们停下车时,强尼正在门口抽烟。他冲着我说,“什么事,素德?我看你又在浪费时间了,跟这些黑鬼混在一起。”强尼看起来像是在迪斯科年代里混混儿的卡通版:亮橘色的长裤,看起来易燃的涤纶衬衫,牛仔靴上配着漂亮的仿钻,手上也戴了许多廉价的闪闪发光的东西——假的宝石和其他的石头。在他的胳膊上文着“黑婊子”,而在他胸口上的文身则是:“棚屋之王”。
这是很久以前他所在的街头帮派的名字。J. T.、普雷斯和我跟着强尼走进了店铺的后面,排骨佬则离开去处理另外一件事情。后屋里陈腐不堪,久未清扫。墙上贴着裸体黑人女子的画像以及瓦尔特· 佩顿的大幅招贴画,还有一幅曾经广受欢迎的芝加哥灰熊队的招贴画。在结实的架子上和地板上都摆满了强尼修好并待售的旧电视机、音响,还有微波炉。一张大木桌上还留存着昨晚的扑克游戏残局:扑克牌和薯条,烟蒂,一些白兰地,以及分类记录的债务。后门开着,可以看到外面有一处小小的流浪者露营地。J. T. 告诉我,强尼付给一个流浪者每周几张50 块的钱,让他睡在外面,看着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