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澳大利亚民族史学家格迪斯在《山地民族》一书中说:“世界上有两个灾难深重而又顽强不屈的民族,他们就是中国的苗族和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犹太族。”
犹太族是一个不幸的民族。公元前63年,罗马帝国军队攻入耶路撒冷,屠杀了五十万犹太人,迫使犹太人向世界各国“大流散”。在封建制度压迫下的苗族人民,所受的苦难比犹太人更深重、历史更久远。
清乾嘉年间,苗族首领石柳邓、石三保、吴八月等领导的苗民起义,清政府前后用了十余年时间,调集了五省十八万兵力,耗资近两千万两白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将这次起义镇压下去。
然而,这次战争,成为一把双刃剑,一刃砍向大清王朝,成为由盛转衰的分水岭;一刃砍向苗族人民,在战争中幸存的人们被迫开始了又一次大逃亡。
迁徙到湘黔边的苗民,有的逃入贵州中南部,有的逃到广西南丹等县,有的被俘押往北京,关押在西山黑牢,现北京门头沟的苗族,就是这次被俘的义军后裔。
越南学者认为,现定居在越南、老挝和泰国等东南亚国家的苗族,大多是在清代雍乾、乾嘉和咸同三次大起义失败后,先后从贵州远迁去的。当时由贵州、云南和广西迁去老挝的苗族有五万人之多。
清初,约八十户苗族因反“改土归流”失败,举家迁入越南河江省同文县;乾嘉石柳邓、石三保和吴八月起义失败,贵阳、云南和广西的苗族分两路迁入越南的同文县和老街省北河县;太平天国起义失败,又有一万多苗族从贵州、云南和广西迁入老街、河江、安沛等地。
第二次印度支那战争结束前后,老挝的部分苗族在战争中成了无家可归的难民。在泰国政府和联合国的帮助下,这批难民被输送到第三国。美国、法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圭亚那、德国和阿根廷等国也接受了数百数千或数万人。
目前,在美国的苗族人口约有二十六万人,其中以加州九万人最多,其次是明尼苏达州六万六千人和威斯康星州约五万人。生活在美国的苗族人,同所有生命里镌刻着迁徙足迹的中国苗族人一样,认为自己的故乡在中国。自称为hmong(苗裔)的美国苗族人,在适应美国的生活方式、并以渐渐成熟的姿态与美国社会交流时,依然坚韧地保留了苗族的语言、风俗和传统习惯。这种顽强的民族意识,令人肃然起敬。
苗族如此长时间、大幅度、大规模、远距离艰苦卓绝的迁徙,不仅在中华民族五十六个民族不多见,在全世界两千多个民族中也是绝无仅有的。这种大迁徙运动,对苗族的发展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影响。
曾经在彭蠡湖这块广袤土地上耕云播月的三苗族后裔,尊蚩尤为先祖。因为先祖与牛有着命运相牵的联系,三苗族后裔便以牛为图腾,他们敢于挑战强权,反抗压迫,并以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的精神,耕耘着日月、收获着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