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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次相亲

单读16:新北京人 作者:吴琦 编


我的一次相亲

撰文 李若

服装厂就像一个女儿国,女多男少,女孩子找男朋友成了问题,就像建筑工地男多女少,找女朋友困难一样。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我已近而立之年,成了不折不扣的剩女。七大姑八大姨都在替我操心。刚刚姐姐给我打电话,说她闺蜜玲姐给我介绍了一个,让我回去相亲。还说对方条件不错,比我大三岁,有工作,在县城有两套房,父亲在做生意。

我要求先看看照片,或者在网上视频见一面,玲姐说看照片不靠谱,照片可以修图、美颜,非让我回去和真人见面。

没办法,催得紧,只好请几天假回去,好像我再不回,晚了一步就被别人抢了先。

等我回家见过玲姐才知道,男孩叫家伟,是玲姐老公的舅舅的儿子,在上海某建筑公司上班。家伟的母亲前几年在一起车祸中去世,肇事车主赔了六十多万。有个妹妹已经出嫁。之前有过一段短暂婚史,因对方有乙型肝炎,结婚时没有体检,婚后打算要小孩时检查出来,所以离了婚。

相亲那天一大早,玲姐就拉我去美容院,说要好好打扮。于是我像个木偶一样,坐在那儿任人摆布:先洗脸再敷面膜,最后化了淡妆。花了一百多块。真是钱花在哪儿哪儿就好看,我在镜子前照照,果然好看多了。回来之后,她和姐姐又把衣服翻出来,让我像模特一样一件件试穿。打扮妥当已经是十点多,玲姐老公开车,带着我们去男方家见面。

一路上车子行驶在平坦的乡间水泥大马路上,家乡这几年发展挺快,基本上村村都修了水泥路。马路两边种了一排风景树,地里庄稼郁郁葱葱,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一会儿要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过了一会儿,车子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了下来,门口有一个男人迎上来和我们打招呼。玲姐悄声说,这就是家伟。我仔细一看:一米六几的个子,上身穿着一件灰色条纹的汗衫,下摆扎进裤子里,皮肤黝黑显得牙齿很白,发际线很高,轻微谢顶,整个人看上去很壮实,但有点显老。

我的心凉了半截!

我理想中的另一半应该长身玉立、玉树临风,而不是五短身材、短小精悍。应该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君子,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书桌上一盏有着荷叶边的台灯,发出橘黄色的光,一男一女分坐书桌两旁,一人面前一本书,手边一杯茶。偶尔其中一个抬起头来,轻声地和另一个讲书中的故事,另一个也会把目光从书上移开,四目相对相视一笑。这才是夫唱妇随、琴瑟和鸣呀。可眼前这个人像杀猪屠夫,他会坐下来看书吗?他能懂我的爱和哀愁吗?

饭局设在附近的饭店,吃饭时玲姐一个劲儿叫我吃菜,可面对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我吃得索然无味。

我想也许人不可貌相,再接触接触吧。草草吃完饭,玲姐说,你们一块去看看月季园小区的新房子。于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我问家伟:“你多大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三十三。”我又问:“你哪一年出生的?”等了一分钟,他说:“我八二年的。”我纳闷了,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思考?还是反应慢?我再问他属什么?等了半天,结果他说:“我不知道。”

房子我也不看了。我借口有事儿要办,中途下车。白花了我做美容的一百多块钱。

关于我的中途退场,玲姐打来电话,她说:“他绝对不是傻子,人家在上海干了十来年,有的人不知道自己属相也正常,人家有两套房子,手里还有六七十万,以后你一进门就当家,他只不过是人有点老实,你放心以后我保证他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只好说我们性格不合,一个急性子一个慢性子,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不要半年我就会疯掉。

回北京后,我收到一条短信,是家伟发来的。他说:“我是八零年的,今年三十五,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年龄不是问题。”

原来瞒了两岁。我哑然失笑,八字没一撇呢,谁和你相爱了?我回复了一条短信给他:“抱歉,也许太阳记错了落山的地点,两颗心没有同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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