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诗（选一首）¹

［三国·魏］曹植

仆夫早严驾，吾行将远游²。

远游欲何之？吴国为我仇³。

将骋万里途，东路安足由⁴！

江介多悲风，淮泗驰急流⁵。

愿欲一轻济，惜哉无方舟⁶。

闲居非吾志，甘心赴国忧⁷。

——注释——

1 曹植的《杂诗》共六首，载于《文选》，虽收为一组诗，但内容并无关联，也不是同时所作。此诗原列第五，表达作者意欲为国赴难、建立功业的愿望以及壮志难酬的苦闷心情。全诗豪迈之中透出一种压抑、郁愤的感情，是作者受排挤的特定生活经历决定的。从诗中可以看出，此诗作于离京归封地之时，但曹植离京归藩共有两次：一为黄初元年（220）归山东临淄；一为黄初四年（223）归山东鄄城。都是从洛阳出发向东行，与诗中“东路”相符。究竟此诗作于何年，尚难断定。

2 仆夫：驭车之人。严驾：备好车马。行：出行。

3 吴国：指东吴。时孙权为帝，魏、吴两国之间常有战事。

4 由：原意是经历的意思，这里引申为行。这两句是说自己的理想是驰骋万里、建功立业，东归封地哪里是自己的本意呢！

5 介：处于两者之间。江介：长江之间。悲风：凄厉的寒风。淮泗：淮水和泗水。淮水即今淮河、源于河南桐柏山，东经安徽、江苏入洪泽湖，下游入海；泗水亦称泗河，源于山东陪尾山，因四源合为一水，故名，流经江苏、徐州等地入淮河。两河是征伐东吴所必经的水域。这两句虽为写景，但“悲”“急”已显示出两国战争形势的紧张。

6 济：渡水。一轻济：轻而易举地渡过水去。方舟：两船相并。这里指船。此二句表面言欲渡河而无凭借，实则指自己没有权力，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7 国忧：指统一天下的大事。曹植在其《求自试表》中曾言自己不欲为牢笼之养物，愿随大军征伐，“乘危蹈险，为士卒先”，正与此诗意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