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童年
一个温存的目光,一句由衷的话语,能使一个人忍受生活给他的许多磨难。
——高尔基
出身不幸家庭
1868年3月28日,在俄国伏尔加河畔的下诺夫戈罗德城的一户木工家里,一个呱呱坠地的小生命睁开了眼睛。
高尔基的祖父是沙俄时代一个残暴的军官,由于他残酷地虐待部下,被沙皇尼古拉一世降了职。他不仅在军队残暴,在家庭中也是个暴君。高尔基的父亲马克西姆·萨瓦季耶维奇·彼什科夫小时候受尽了他的鞭打。
由于不堪忍受父亲的暴行,马克西姆从10岁至17岁之间,经常离家出走,最后一次,他成功地逃离了家庭,到下诺夫戈罗德城的一家木器店里当上了学徒。
马克西姆是个聪明善良、乐观开朗的人,他在年满20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一个上好的细木匠、裱糊匠和装饰匠。
他工作的木器店旁边是一家染坊店,这家店的老板名叫卡希林。曾是伏尔加河上的一名纤夫,经过三次航行,他成了商船队里的一个领班。后来他从事染布业,当上了老板。
卡希林有个漂亮的大女儿瓦尔瓦拉,因为他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了一辈子,所以希望女儿能够找一个好的归宿。但让他没有想到是,瓦尔瓦拉居然爱上了贫穷的马克西姆,她认定这个朴实能干的年轻人是自己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瓦尔瓦拉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嫁给了马克西姆,她就是高尔基的母亲。
对于女儿的忤逆,卡希林一开始甚至不和他们来往,直至小外孙出生,他才承认了这个女婿。
尽管卡希林一直对女儿一家不理不睬,但他的妻子,小高尔基善良的外祖母阿库林娜·伊凡·诺芙娜,却从小外孙出世就担任起了照顾他的职责。
阿库林娜太太年轻时曾经是巴拉赫纳的一个织花边的女工,她胖墩墩的身体,大脑袋,大眼睛,鼻子上皮肉松弛,常常穿着一身黑衣,看上去整个人软软的。小高尔基非常喜欢和她在一起。
1871年春,也就是高尔基3岁那年,他的父亲马克西姆得到了伏尔加轮船公司驻阿斯特拉罕的轮船营业所经理的职务,于是全家人都离开下诺夫戈罗德城,搬到了阿斯特拉罕去。
新生活让小高尔基快活不已,因为这段时期的他是整个家庭的中心,父亲的收入也足够全家享用,年幼的高尔基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孩。
然而,不幸的事随后就发生了,几个月后,阿斯特拉罕地区流行霍乱,年幼的高尔基病倒了,接着他的父亲马克西姆也病倒了。
在母亲和外祖母的细心照料下,小高尔基活了过来,而他父亲的病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
有一天,马克西姆睡着了就再也没有醒来。小高尔基看见自己的母亲和外祖母围着父亲哭了起来,非常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大人们哭,而且家人也常常教育他不要随便哭泣。
小高尔基呆呆地望着这奇怪的一幕,他的外祖母过来拉着他的手说:“孩子,快去跟你的父亲告别,你以后再也看不见他了。”停了一下,外祖母又说:“唉!他还那么年轻,他不应该这么早就死啊!”
小高尔基刚患过一场大病,现在刚能勉强下地走路,他看见母亲围着父亲哭,心里虽然难过却哭不出来。
几天后的一个雨天,是马克西姆先生下葬的日子,母亲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没有去。外祖母带着年幼的小高尔基去给马克西姆送葬。
在那个荒凉的坟场的角落里,小高尔基站在一个小山坡上,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棺材被放进一个积有雨水的深坑里面,坑底还有好几只青蛙,其中两三只还爬到了黄色的棺盖上面。
外祖母哭得很伤心,她拉着小高尔基的手忽然问:“孩子,你为什么不哭呢?你应该哭啊!”
“我!我哭不出来。”小高尔基小声地回答,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找不到哭泣的理由,平日里当他受了委屈或者遭遇疼痛的时候,他总是很轻松地哭起来,而在那种时候,他的父母总是告诉他做人要坚强,不要随便掉眼泪。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外祖母一定要自己哭出来呢?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被埋在了地下吗?不满4岁的小高尔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被埋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还没有体会到失去父亲的真正含义,亲人的死亡对他来说,就如同是出了远门,过些日子也许还会回来的。他哪里知道,这就是自己与父亲的永别呢?
多年以后,当高尔基真正明白了死亡的含义以后,为了纪念父亲,他选择了父亲的名字马克西姆作为笔名,而他的原名阿列克赛·马克西莫维奇·彼什科夫反而很少有人知道了。
寓居外祖父家
埋葬完父亲以后,小高尔基和外祖母回到家中,外祖母对他说:“现在,你的父亲没有了,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所以我们必须离开阿斯特拉罕,重新回到下诺夫戈罗德城。”
听她这样说,小高尔基本想去询问一下自己的母亲。但他看见,自从父亲生病并被人抬走以后,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不再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脸上也没有了常见的笑容,这让小高尔基非常不习惯。
好在,他的外祖母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她安慰小高尔基说:“这些天,你就不要去烦你的母亲了,她的心里不好过呢!”
为了让小外孙开心一点,外祖母把小高尔基抱在怀里,给他讲起了故事:
“在天堂的草地中央,有一座山岗,山岗上面有一个蓝宝石宝座,上帝就坐在这个宝座上面。那儿有许许多多的菩提树,为了使上帝的信徒们高兴,菩提树永远是枝繁叶茂的。那里没有冬天也没有秋天,花儿永远也不会凋落。
“上帝的身边有无数天使,这些天使有时绕着上帝欢快地飞翔,有时像白鸽儿一样飞到人世间,然后再飞回天上,把凡界的事儿报告给上帝。上帝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因此,我们在下面必须要做一个好人,不然就会得到上帝的惩罚。”
老人讲故事的时候,声音很低,很神秘。她俯下身子凑近小外孙的脸,睁大眼睛注意地看着他,仿佛是往小高尔基的心里灌输一种使他振奋的力量。
小高尔基第一次听到这么美妙的故事,感到非常有趣。他听完一个故事后,意犹未尽,便要求外祖母再讲一个。
外祖母见他那么感兴趣,也总是兴致勃勃又给他讲一个。外祖母在讲故事的时候,有时还故意做出故事中的一些顽皮动作逗乐小高尔基。一个一个的故事,使小高尔基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父亲,也忘记了变得有些让他不习惯的母亲。
不久,小高尔基和母亲跟着外祖母踏上了开往下诺夫戈罗德城的轮船。从此以后,小高尔基将开始新的生活。
此时的小高尔基还少不更事,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在船舱里,他伸直了脖子望着船舱外的一切,对什么事物都感到好奇。
外祖父一家在船到达下诺夫戈罗德城的时候,迎接了他们。小高尔基第一次见到祖父就没有好印象。
外祖父卡希林是一个矮小干瘦的老头,他走到小高尔基面前,询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小高尔基抬头望了他一下回答说:“我,我是从阿斯特拉罕来的,是从一艘船上跑下来的。”
卡希林先生听了小外孙的话感到非常好笑,他没等小高尔基说完,就推开小外孙对女儿瓦尔瓦拉说:“天啦!他说的什么呀?”然后就只顾着跟女儿聊了起来。
外祖母又把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们介绍给小高尔基:“来吧!我的孩子,你都来认识一下。这是你的米哈伊洛舅舅,这是雅科夫舅舅,这是娜塔莉娅舅妈;这是你的两位表哥,他们都叫萨沙;还有你的表姐琳娜。以后我们大家就是一家人啦!”
小高尔基挨个礼貌地向亲人们问好,此时的他知道了那个叫做米哈伊洛的舅舅是母亲的大弟弟,他像外祖父一样干瘦,把黑头发梳理得非常整齐。雅科夫舅舅则是母亲的小弟弟,他的头发是浅色的,打着卷儿,显得非常精神。娜塔莉娅舅妈是米哈伊洛舅舅的妻子,她挺着大大的肚子,穿着鲜艳的衣服,和外祖母走在最后。
小高尔基第一次与外祖父家的人见面,就感到在这些亲人里面,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对自己充满着敌意。特别是自己的外祖父,他那刀子一样的眼神,让年幼的高尔基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只好紧紧地跟在外祖母的身后。
高尔基到外祖父家后不久,他就发现,在外祖父家的生活与自己阿斯特拉罕家温暖和睦的生活是完全两样的。
外祖父卡希林先生的染坊厂由于受到机织棉布生产的影响,加上机器印花布的普及,生意时好时坏。所以,卡希林的心情非常坏,争吵和打架的事件在这个新家里常常发生。
就在他和母亲到达外祖父家后不久,两个舅舅就和外祖父吵了起来。
那一天,大家都围着厨房里的桌子旁吃饭,两个舅舅忽然站了起来,他们吵吵嚷嚷地要求分家。
卡希林先生气得暴跳如雷,他用饭勺敲着桌子,脸涨得通红,像公鸡一样尖着嗓子向两个儿子大声地叫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啦!都给我滚出去要饭去!”
外祖母阿库林娜太太痛苦地说:“分吧!分吧!省得他们再吵!”
卡希林先生对着库林娜太太吼道:“你给我闭嘴,他们都是被你惯的!你真是教子无方啊!”
这时候,米哈伊洛舅舅突然抡圆了胳膊给了雅科夫舅舅一个耳光,雅科夫大吼一声,揪住米哈伊洛,两个人在地上滚成了一团,小小的屋子里发出一阵喘息、叫骂和呻吟的声音。
后来,小高尔基问外祖母,大人们为什么要打架。外祖母告诉他,在他和他母亲回到这个家之前,他的两个舅舅就已经闹着要分家了。现在他们母子回来,两个舅舅担心小高尔基的母亲回来要回那份本来属于她的嫁妆。舅舅们认为嫁妆应当分给他们。此外,他们还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外祖父的染坊。
从这以后,高尔基就经常看见两个自私自利的舅舅为了争夺家产而大打出手。
知道这些事后,高尔基很难过,他为自己有这样的亲戚而感到羞愧。在这个家里,他最愿意和外祖母待在一起,他觉得真正关心与爱护自己的只有外祖母。事实上,她也是高尔基童年唯一的保护人。
每天晚上,小高尔基都和外祖母睡在一起,她会给这可爱的小外孙讲一些丰富、生动、优美的童话和民间歌谣。一个一个的夜晚,外祖母把自己对俄罗斯大自然的热爱,对童话、民歌的热爱都传给了幼年的高尔基。
外祖母是善良的,她热爱大自然和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她收养了“弃儿”小茨冈。她甚至从猫嘴里抢下“小八哥”,并把它的伤治好。在夏天和初秋的时候,外祖母经常带着高尔基到森林里去采集青草、野果、蘑菇和核桃,用卖这些东西的钱糊口或施舍给穷人。
外祖母教育小高尔基,坏事是由生活的困苦而产生的;大家生活在这个社会上,要学会互相关心才能得到上帝的关怀。
高尔基深深地热爱他的外祖母,因为她有那么多光明的、人性的东西。她以自己做人的道德力量,用对人生的热爱为高尔基扎下了不惧邪恶、追求真理的精神的“根”。
与佣工交朋友
自从两个舅舅打架后不久,小高尔基的母亲就不知去了哪里。一天早上,当高尔基醒来的时候发现母亲不在身边,他就起身去厨房找到外祖母。
小高尔基问外祖母:“姥姥,我的妈妈去哪里了?”
外祖母说:“来,孩子,我正要告诉你呢!你的妈妈出门去挣钱了,她必须挣钱养活你啊!她是一个母亲,有义务和责任养活自己的孩子。”
小高尔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在外祖父家里更孤独了。后来,他和外祖父家的几个佣人交上了朋友。
一位是善良的青年学徒茨冈,他是小高尔基外祖母收养的一个弃婴,现在已经19岁了。茨冈特别勤快能干,外祖父卡希林先生非常器重他。
茨冈非常喜欢和小高尔基以及其他的孩子们玩,在高尔基第一次被外祖父打的时候,他主动出来帮助他。
在染坊里,小高尔基对大人们给布料染色的技术非常感兴趣,他不明白,黄布遇到黑水为什么就变成了宝石蓝,而灰布遇到黄褐色的水为什么就变成了樱桃红。
小高尔基觉得这太奇妙了,他很想自己动手试一试。他把这个想法告诉给了自己的小表哥雅科夫舅舅的儿子萨沙。
萨沙又黑又瘦,双目前凸,讲起话来吐吐吐吐,常被自己给咽住。他喜欢到处东张西望,好像在窥伺什么东西一样。大家都认为他是个乖孩子。他喜欢围着大人转,跟谁都挺好的,谁叫他干点什么,他都会乐于听命。
虽然高尔基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小表哥,但他想到只有这个哥哥能够帮助自己时,他就虚心向小表哥询问:“萨沙表哥,我想学染色,你能帮我吗?”
萨沙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知道白色的布是最容易着色的。”并建议高尔基从柜子里把过节时用的白桌布拿出来,把它染成蓝色。
高尔基把沉甸甸的桌布拽了出来,费力地拖着它走到院子里,当他刚把一块布角放进宝蓝色的染桶里的时候,茨冈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
茨冈一把把布夺过去使劲儿地拧着,并向在一边盯着高尔基工作的萨沙喊道:“去,把你奶奶叫来!”
茨冈转过身来对惊慌失措的高尔基说:“完蛋了,小朋友,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外祖母飞快地从屋里跑出来,大叫一声,几乎想要哭出声来,她大声说道:“啊,我的上帝,瞧瞧你都做了什么!”
可她马上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茨冈说道:“茨冈,我的孩子,你可千万别跟老头子说!尽量把这事儿瞒过去吧!”
茨冈一面在花围裙上擦手,一面担心地说:“奶奶,我这边你尽管放心,我会为这可怜的孩子保守秘密的,只是萨沙就……”
外祖母打断了他的话说:“这样的话,我会给他两个戈比。”说着,就把高尔基领回屋里。
每个星期六晚上,外祖父一家都要坐到屋里一起祈祷,在祈祷之前,外祖父总是从水桶里捞起长长的树条子,把在这一星期中犯有过错的孩子痛打一顿。
此时的高尔基才知道,自己染色的那一块布原来是外祖父家中过节时才能使用的桌布,它非常地珍贵。
由于他的过错,外祖父生气极了,他很快查出了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小外孙高尔基。这一次,外祖父要教训小外孙了。
外祖母见状,不顾一切地抱起外孙,对老头子说:“你不能打彼什科夫,我不能把他给你。你这个魔鬼!”
尽管外祖母用尽全力去保护小外孙,但小高尔基还是被外祖父无情地抢了过去。卡希林先生把老婆推倒在地,从手中夺过外孙,抱到凳子上。
高尔基在外祖父的手中挣扎着,哭喊着,他拉外祖父的胡子,咬他的手指。卡希林先生更加生气,他夹紧了外孙,恶狠狠地将他撂在长凳上,用浸泡过的树条子抽了起来。
茨冈跑过去用自己的手臂去挡鞭子,他认为,自己的皮肉很厚,可以将卡希林先生的树条子折断,然后趁卡希林先生换另一条鞭子的时候让外祖母把小高尔基带走。但他没有想到,卡希林先生的树条早被水浸得很结实,极有韧性,根本就折不断。
这一次,外祖父把高尔基打得失去了知觉。接着小高尔基就大病了一场。生病的日子,高尔基的印象非常深刻,他感觉自己长得很快,并且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从那时起,小高尔基就怀着一种不安的心情观察人们,对于一切屈辱和痛苦,不论是自己的或是别人的,他都会感受到一种锥心的疼痛。
在外祖父家里,高尔基的另外一个好朋友是老工人葛利高里。他给高尔基的外祖父干了一辈子的活,最后因为过度劳累而成了快要瞎掉的人。
高尔基的两个舅舅经常给这位可怜的老人开些无聊的、残忍的玩笑。有时,舅舅们会叫自己的儿子把葛利高里干活用的工具顶针用钳子夹到火上去拷,等到把顶针烧热以后,他们再悄悄地把顶针放到葛利高里老人的手边,看着老人因受烫而痛苦的样子取乐。
有时,他们又把颜色不同的料子偷偷地放在这个半瞎的老人手边,看着他把它们缝成一匹布,然后又看着他挨主人卡希林先生的骂。
对于儿子们的这些把戏,外祖母总是握着拳头警告他们:“你们这些讨厌鬼,就知道捉弄人,真是不要脸的东西、坏蛋!”
有一次,高尔基看见雅科夫舅舅喝了很多的酒,他醉得不像样,不停地撕扯自己的衣服,不停地敲击自己的脑袋,抓头发、揪胡子、捏鼻子、甚至拧自己的嘴唇,满脸都是泪水。
这让高尔基很不理解。他一直觉得,雅科夫舅舅是个很快活的人,虽然他经常作弄葛利高里,但他一直得到外祖父卡希林的喜爱。
高尔基去问葛利高里,小舅舅为什么哭?为什么骂自己、打自己?
葛利高里把高尔基抱到膝盖上,告诉他:“你舅舅把你舅妈打死了,现在他受良心的责备,你懂吗?不过,这些事情你怎么能懂呢?你最好什么也不要知道,不然,你会完蛋的!”
高尔基问葛利高里,舅舅为什么会把小舅妈打死呢?
葛利高里说:“他打她,也许是因为她比他好,他嫉妒她。小兄弟,你不知道,卡希林父子的嫉妒心很强,他们的眼里根本容不下比他们强比他们好的人,他们总是玩一些鬼伎俩去折磨她、排斥她。”
停了一下,葛利高里继续说:“不过,你的外祖母可是个好人,她什么话都说,但她不喜欢说谎,也不会说谎。尽管她常常闻鼻烟,而且还酗酒,但她淳朴得就跟圣徒一样。她整天都好像无忧无虑,憨憨的。你记着我的话,一定要好好地爱你的外祖母,永远陪伴着她。”
渐渐地,高尔基和茨冈、葛利高里都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外祖母整日要忙家务,根本顾不上照料小外孙,年幼的高尔基每天只好从早到晚都围着茨冈和葛利高里打转。
外祖父的脾气不好,经常一生气就打高尔基,每次挨打的时候,茨冈总会把胳膊伸出去先挡几鞭子。这几鞭子虽然不算什么,但也令他难受。
有一次,他卷起袖子让高尔基看他肿起来的伤口,并故意装出埋怨的样子说:“唉!根本不管用啊!即使我的胳膊被打肿了,你还是得挨揍,而且你挨得一点儿也不比原来轻。这样的话,下次我可不管你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哦!”
茨冈尽管这样说,但当高尔基下次挨打的时候,他还是照样伸出手来去挡鞭子,还是照样增加一处新伤疤。
高尔基奇怪地问他:“你不是说不再管我了吗?为什么还要替我挨打呢?”
茨冈叹一口气,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唉,!我也搞不懂自己的手啊!当看见你挨打的时候,我的手就会不由自主地伸过去呀!”
随后,他又神神秘秘地对高尔基说:“我告诉你,下次再挨打的时候,千万别抱紧身子,要松开、舒展开,要深呼吸,喊起来要像杀猪,懂吗?”
说完,他又冲高尔基挤挤眼,说:“没问题,小朋友,这方面我有经验呢!听我的准没错,我就是被你姥爷揍大的。瞧啊,我浑身的皮都被他打硬了!”
茨冈的话让高尔基感到既好笑又感动。但遗憾的是,他们的友谊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场意外给终止了。
这天,是高尔基的小舅妈忌日,两个舅舅叫茨冈背十字架去上坟。因为十字架太重了,茨冈被压得跌倒在地,背脊断裂,后因流血过多,不幸死去。
高尔基亲眼见到自己的好朋友茨冈的身体被抬了回来。茨冈的全身是血,身体不停地抽搐,他的嘴里不停地吐着血泡泡,喉咙里还发出低低的哼叫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尽管高尔基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与亲人的生死离别了,但这一次,经过了近一年成长的他似乎终于明白了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尔基守在茨冈的身旁,他一想到再也不能和茨冈聊天开玩笑,就难过得不行。
到了晚上,高尔基问外祖母:“姥姥,上帝为什么要收走茨冈?他是一个多好的人啊!”
外祖母说:“啊!这你都不知道么,我的傻孩子,因为上帝也喜欢我们的茨冈呀!他这是要把茨冈收去做天使呢!要知道,能当上上帝宠爱的天使也是非常不错的呢!”
高尔基又问:“那么,上帝为什么不收走我呢?我也想做天使呢!”
外祖母哈哈一笑说:“哦,这个啊!你在人间的苦难还没有受完啦!一个人,只有把他一生所有的苦难都受完了,才能上天做天使呢!不然,死后就会变成魔鬼,永远只能待在地狱。”
“可是,茨冈还很年轻啊!难道他的苦难都受完了?”高尔基还是不懂。
外祖母回答说:“哦!我的孩子,茨冈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他的苦难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所以我敢肯定地说,他的苦难已经受完了。”
不等高尔基继续问,外祖母便快速地结束了谈话:“快睡觉去,小鬼。今天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说着,她抓住被子的边儿,用力一拉,高尔基被抛到空中打了个转儿,落到鸭绒褥垫儿上。
外祖母一边大笑着,一边抓起高尔基把他塞进被子里。高尔基盖上被子,睡觉去了。
火灾造成恶果
每天晚上睡觉前,外祖母都会跪到卧室那个发暗的圣像前,一只手按在胸口上,另一只手不停地画着十字,向着上帝做祈祷。
每当这时候,小高尔基就会躺在大床上,裹上被子,仔细地聆听姥姥的祷告词。他觉得,听外祖母祈祷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儿。
外祖母会把一天之中的家务事以及欢乐和烦恼都告诉给上帝,她本来就胖乎乎的,跪在那儿就更显得臃肿庞大,仿佛像一座小山。刚开始,她念得很快,语言也含混不清,接着,她便嘟嘟囔囔地如同说起了家常一般。她这样念着:
“万能的主啊!您知道,每个人都想过上好日子!米哈伊洛是我的长子,理应住在城里,如果叫他搬到河对岸去住,这对他是不公平的。况且,那个地方差不多从来没有人住过。唉!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可他父亲比较喜欢雅科夫,有点偏心眼儿!所以我请求主啊,请您开导这个犟老头子吧!您告诉他,让他明白该怎么给孩子们分家!”
她眨巴着又大又亮的眼睛,望着圣像,虔诚地说:“万能的主啊!求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然后,她慢条斯理地画十字、磕头。她的头很大,磕在地板上“咚咚”作响。最后,她直起身子,又开口说:“请您赐给瓦尔瓦拉欢乐和幸福吧!她不会惹您生气吧!您是明白的,她是个好人,不应该让她遭这么多罪啊!她还很年轻,不应该让她在悲哀里过一辈子啊!万能的主啊,您也不要忘了葛利高里!如果他真的瞎了,他就只好去讨饭了!他可是为我们老头子耗尽了心血啊!您可能认为我们老头子会帮助他吧!唉,主啊!这是不可能的啊!”
说罢,她便虔诚地低下头,双手垂下来,屏息静气,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似的。
一会儿,她又皱起眉头,喃喃自语地说:“唉,还有什么没有说呢?噢,对了,求你救救所有的正教徒,施之以怜悯吧!还请您原谅我,我的过错不是出于本心,只是因为我的无知啊!”
她叹息一声,满足地说:“万能的主啊!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高尔基对外祖母的上帝抱有很大的好感,因为他觉得外祖母口中的上帝非常亲近,所以他总是缠着姥姥说:“姥姥,给我讲一讲上帝的故事吧!”
外祖母说:“普通人是看不见上帝的,如果你一定要看,就会成为瞎子。只有圣人才能见到他。不过,我是真正见过天使的。当你的心灵一片清澄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有一回我在教堂里做晨祷,祭坛上就有两个天使清清亮亮的,翅膀尖儿挨着了地板,好像花边儿似的。他们绕着宝座走来走去,给伊利亚老神父帮忙。他已经非常老了,他想举起手向上帝祈祷,但是力不从心。
“于是,这两个天使就托着他的胳膊,助他一臂之力。他已经完全双目失明了,走路时磕磕绊绊的,不久他就死了。我看见了那两个天使,我太兴奋了,眼泪“哗哗”地往外流。他们真是太美了!噢!我的小彼什科夫,你要记住,不论是天上还是人间,凡是上帝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高尔基问道:“那么,我们这里呢,也是美好的吗?”
外祖母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回答道:“是啊!我们的生活也是美好的啊!这真该感谢上帝的保佑呢。”
高尔基很怀疑外祖母的话,他觉得,外祖父家的日子并不如自己阿斯特拉罕家的日子好。他心目中的家,人人都应该相亲相爱,而不是像外祖父家中这么尔虞我诈。
有一天,高尔基从米哈伊洛舅舅的房门前走过,看见穿了一身白的娜塔莉娅舅妈双手按住胸口,在屋子里乱窜乱喊。她声音不高,但却很可怕地说:“上帝啊!把我召回去吧!把我带走吧!”
高尔基看见,娜塔莉娅舅妈无神的眼睛底下有几块青疙瘩,嘴唇青肿着,他问外祖母:“姥姥,舅舅打舅妈了吗?”
外祖母叹了气回答:“是啊!这个畜生,你外祖父不许他打她,他就常常在夜里偷着打。这个浑小子,像一条疯狗似的。不过,你舅妈也太善良了,软得像面片似的。”
外祖母继续说:“现在他不像从前打得那样厉害了,只是照着牙齿、耳朵给她几下,揪一会儿辫子,就完了。从前,你舅舅一折磨起她就是几小时!”
高尔基感到不可思议,他又问:“可是,难道舅舅不知道舅妈要生小弟弟了吗?你看舅妈的肚子那么大啊!”
外祖母听了外孙的话,感到好笑,她回答说:“所以我说他现在打得要轻些了啊!换了从前,那才是真要命呢!”
高尔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外祖母却颇有兴致地说了起来:“你外祖父也有这种恶习,有一次他打我,从复活节的第一天午祷时开始,一直到晚上都没停手。这个死老头子,抓起什么都打,什么木板、绳子的,都用上了。”
高尔基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他为什么打你?”
外祖母嘟哝道:“鬼知道呢!有一回,他打得我差点死掉,一连5天没吃没喝,唉!我这条老命都是捡来的哟!”
这使高尔基惊讶不已,因为他看到姥姥的体积几乎是姥爷的两倍,她难道真的打不过他?他随口便问:“难道是他的力气比你大?”
外祖母哈哈一笑说:“那到不是。”想了想,她又说:“只是他的岁数比我大,又是我的丈夫!这是上帝的安排,叫他来管束我的,所以我只能忍气吞声啦!哎!你知道,上帝的旨意是不能违背的啊!”
一天夜里,外祖父的染坊失火了,明晃晃跳动着的火苗令人目眩。这时外祖母的行动把高尔基吓坏了,只见她头顶着空口袋,身上裹着马被,冲进火里去抢那快要爆炸的硫酸盐。
抢出这件危险品后,她又打开大门,向那些跑进来的人们边鞠躬,边说道:“各位好心的邻居,快帮一下忙吧!火就要烧到仓库,烧到干草棚了,求求你们了!如果我家烧光了,你们也都免不了要遭殃。好心的人们,求求你们了,看在上帝的份上,过来帮一下忙吧!”
外祖母在院子里东奔西跑,哪儿有事就到哪儿,所有的人都听她指挥。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火光使马棚里的马受到惊吓,外祖母抢先上前去,奔到直立起来的马的前腿下面,张开两手挡着它。马悲哀地长鸣一声,斜视着火焰,顺从地向她凑近来了。
大火过后,怀孕的大舅妈娜塔莉娅受到惊吓,难产而死。高尔基的另一位朋友葛利高里被大火熏瞎了眼睛,被外祖父赶出家门,沦为乞丐。
经过一场大火,外祖父家里的两个儿子矛盾更加尖锐。这一年春天,外祖父只好让两个舅舅分家了。小舅舅雅科夫留在城里的染坊中继续从事染坊业,大舅舅米哈伊洛搬到了河对岸去生活。高尔基的外祖父在田野街买了一所既宽敞又漂亮的新房,楼的底层是石砌的,开着一家酒馆,二层是一间舒适的小阁楼,楼房的后面有一个花园;花园下去是一条山沟,那里长满了光秃秃的柳树枝。
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小外孙高尔基住在顶楼上,外祖父在楼上留了一间大房供自住并兼作接待客人的房子,其余的房间全都租了出去。
在家学习识字
小高尔基6岁的时候,外祖父开始教他识字。
这天晚上,外祖父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一本薄薄的小书,一边用书在他的头上啪啪地敲着,一边兴奋地对他说:“喂!捣蛋鬼,来,过来,你快点过来。你这个高颧骨的调皮鬼,快坐下。你瞧这个字,这第一个字母念‘阿兹’,第二个字母念‘布基’,第三个念‘韦季’,知道了吗?”
小高尔基跟着外祖父念道:“阿兹,布基,韦季。”
外祖父抓起小外孙的手说:“嗯!看这里,你要用手指指着念,不然,你能分得清吗?”
于是,小高尔基就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指着,念道:“阿兹,布基,韦季。”
看到小外孙这样认真,外祖父很高兴,他自言自语地说:“他那死去的舅妈娜塔莉娅总说这小家伙记性不好,这话可不对。你瞧,他的记性可比我当年好多了。”
在俄国,学习都要从学习字母的读音开始,而学会了字母的读音并不意味着就会拼单词。
高尔基的外祖父当时还没能掌握拼音学习法。拼音学习法是俄国教育家乌申斯基在1864年才发明的。由于当时俄国还正在进行农奴制改革,一切都还很落后,文化工作更是滞后,所以像高尔基外祖父那样居于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很难接触到先进的文化信息,更不要说去学习和掌握了。
很多年以后,长大后的高尔基终于接触到了拼音法,想想自己当时学习的困难劲儿,他不禁感叹道:“无论在哪些方面,科学总是在减轻人们的劳动,节省人们的精力,使人们不至于无谓地浪费。”
小高尔基用了3天的时间记住了所有的字母,接着就开始学习单词。但学习俄文单词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为了读出“窗户”这么个单词,按照当时的读法就得念出一长串毫无意义的音名。
多音节的单词就更麻烦了。那些毫无意义的音节所造成的混乱,让小小年纪的高尔基立即对学习产生了厌倦的情绪。此时,他的反应慢了,思路也跟不上了,理解力甚至变得非常迟钝。他不知所云地瞎念了一通之后,便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外祖父见他那个样子,就气急败坏地用树枝打他的屁股。
这种滑稽而痛苦的学习持续了大约一个月左右,当外祖父要他朗读用教会斯拉夫文书写的《圣诗集》时,简直就无法忍受了。外祖父分不清斯拉夫文体和民间文体每个字母之间的异同点,他虽然能读,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读。
由于外祖父无法解释清楚两种文体之间的关系,小高尔基就更糊涂了。每当他念错的时候,性情急躁的外祖父就过来扯他的耳朵,并骂道:“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有没有在听我说?”
这种痛苦的学习持续了大约4个月,年幼的高尔基终于学会了俄国“民间字母”和“教会斯拉夫字母”两种相近的读法,搞清楚了两种读法的异同点。但由于他总是不断地挨揍,对读书和书籍产生了一种很强的抵触情绪。
不过,由于高尔基认字认得很快,外祖父对他越来越喜欢,后来也很少打他了。所以,年幼的高尔基有时又觉得读书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
后来,高尔基的母亲回来了。过了不久,母亲开始积极地教高尔基世俗的识字课本。因为高尔基开始学的是斯拉夫的教会文,所以不认识“世俗体”的文字。她买了几本书,从其中的一本《国语》小学教科书里教高尔基识字。
高尔基费了几天工夫,就学会了读世俗体文学的本领。可是,母亲马上让他学背诗,这使高尔基又烦恼起来。
不久,母亲开始让高尔基背更多的诗,高尔基不堪重负,记忆力越来越坏。他常常想把那些诗行另换一个说法,使它变样,并配上其他字眼,这个愿望越来越强烈。
一次,母亲让高尔基背这样一首诗:
道路啊!平直宽广,
上帝的旷野上,你自由翱翔。
不用开辟,无须整饬,
马蹄踩在你柔和的躯体上,尘土飞扬。
高尔基总是把“旷野”念成“普通”,把“开辟”念成“砍平”,把“马蹄”念成“马帝”。
母亲一次一次地在旁边提醒他说:“喂!你动脑子想一想,为什么要念成‘普通’?你这个小东西,你应当念作‘旷野’,记住了吗?”
虽然小高尔基知道该怎么念,可是从他嘴里发出的词语却总是会走了样。于是,在同这种书面诗歌作品的“斗争”中,产生了高尔基最早的口头创作。
小高尔基渐渐发现,母亲待在外祖父家越来越愁眉不展,她用陌生的眼光看待周围的人和事。高尔基看到而且感受到母亲在外祖父家生活是多么地难,这让高尔基很难受。
有一天晚上,喝过茶后,高尔基和外祖父坐在厨房念诗,忽然雅科夫舅舅闯了进来,说米哈伊洛舅舅在他家喝醉了,打碎了碗碟和窗户,把一块染好的毛料撕得一块一块的,现在他正往这边来,要杀死外祖父。
米哈伊洛舅舅由于看见父亲将染坊交给了弟弟而没有分给自己,心里很不高兴,所以经常来田野街的房子找茬。有很多次,他都被外祖父请来的打手们拖出门外。
此后,米哈伊洛舅舅几乎每天都到外祖父家捣乱。对于儿子的行为,外祖父本想请警察将米哈伊洛抓起来,可外祖母却总是心痛地认为,那是自己的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外祖父就骂着自己的老婆说:“瞧瞧吧!瞧瞧吧!这帮畜生都是被你惯坏的。”
外祖父在田野街那所房子里住了不到一年的光景,人们都知道了他的家庭矛盾。几乎每星期都有一群小孩跑到大门口,他们满街欢呼着:“快来看啊!卡希林家又打架了,卡希林家又打架了!”
这种情形持续了一段时间,外祖父把田野街的那所房子卖掉了。这时的高尔基渐渐从外祖母嘴里得知,原来米哈伊洛舅舅天天来闹,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来谋得他母亲应得的那份嫁妆的。高尔基这会儿才明白,外祖父虽然很凶,但对自己的女儿却还是很慈爱的。
外祖父把卖房子得到的钱一部分为高尔基的母亲准备嫁妆,一部分又在缆索街重新买了一幢房子。
缆索街上没有铺石子,长着杂草,但很清洁、安静,它穿过两排漆成各种颜色的小屋,一直通到田野。
高尔基觉得,这所新房比从前那所更漂亮,更令人喜欢。它的正面的墙涂着深红色油漆,让人有一种温暖而宁静的感觉;三个窗户上都装着浅蓝色的护栏板,阁楼上的窗户装的是筛状护栏板,它们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非常耀眼;靠左边的房顶遮掩着榆树和菩提树的浓荫,十分美丽。
院子里和花园里有许多僻静的角落,特别舒适,好像是专门为孩子们捉迷藏设计的。花园尤其美观好看,虽然没有外祖父在田野街的花园大,但草木葳蕤,错落有致,使人感到愉快。
外祖父仍然把多余的房子租给各种房客。在这些房客中,一个绰号叫做“好事情”的科学家很快成为了高尔基的朋友。
“好事情”是个有点儿驼背,瘦瘦的,面色白净,留着两撮黑黑胡子的年轻人。他住在外祖父后院的厨房隔壁。
这间屋子很长,有两个窗户,一个朝着花园,一个向着院子。
“好事情”很少说话,一般不被人注意,只是每次叫他吃饭或者喝茶的时候,他总是回答说:“这是好事情!”
于是,无论是背地里还是当他的面,外祖母都亲切地称他“好事情”。
有一次,外祖母带着高尔基去广场挑水,看见五个小市民打一个乡下人。外祖母扔掉水桶,挥着扁担向打架的人跑去,高尔基也拾起石头往小市民身上扔。
外祖母勇敢地用扁担戳小市民,敲他们的肩膀和脑袋。小市民们逃跑了。外祖母给那个被打伤的乡下人洗伤口,当高尔基把这件事告诉“好事情”的时候,他停下了工作,站在高尔基面前,非常激动地说:“这可是个好事情,应当把它记下来。”
高尔基在外祖母那里学会了很多童话故事,他常常讲给房客的孩子们听。“好事情”听说此事后,就鼓励高尔基把这些童话故事写下来,但高尔基为难地说:“妈妈和外祖父只教给我认字,可我从来也没有写过啊!”
“好事情”就自告奋勇地想要教高尔基学写字,可因为他和其他的房客很少来往,外祖父觉得他是一个怪人,担心他会教坏小高尔基,就把他赶走了。
和继父的斗争
一天,一个一只眼睛的钟表匠走进了外祖父的家,高尔基躲在一边发现,原来此人是来向外祖父提亲的。
钟表匠对高尔基的外祖父卡希林先生说:“啊!尊敬的先生,请您把瓦尔瓦拉嫁给我吧!我会对她好,并且永远爱她和她的孩子。”
卡希林先生微笑着点点说:“嗯!,好的,我一直在考虑瓦尔瓦拉的问题呢。如果你不嫌弃她是寡妇,还带个孩子的话,我们是非常赞成这门亲事的。”
钟表匠虔诚地回答说:“瞧您说的,只怕是瓦尔瓦拉小姐看不上我呢!”
卡希林先生接着说:“那倒不是,她也是个普通的女人嘛,不可能在娘家待一辈子。何况,听说你为人诚实可靠,又是钟表行的好把式,我们还巴不得呢。”
他们正在客厅里讨论着,高尔基的母亲瓦尔瓦拉从卧室冲了出来,平静地对他们说:“说什么呢?爸爸,这是不可能的。”
卡希林先生坚决地说:“不行?我告诉你,这事不是你说了算的。”
之后,瓦尔瓦拉到房客家里去了。外祖父看到女儿走了,就拿外祖母撒气,他冷不防地跳进厨房,跑到外祖母的跟前,照着她的头就打了一下:
“你这个老混蛋,都是你把她叫来跟我作对的。”
外祖母整整被打歪了帽子,回敬他说:“你所有的主意,凡是我知道的,我都要告诉她。”
外祖父向她扑过去,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外祖母的头上。后来高尔基把外祖母沉甸甸的头发分开一看,发夹上的一根根发针深深地扎进她的头皮里,高尔基拔出一根,又找到另一根,但他实在不忍心继续拔下去了。
外祖母只好自己用她那灵巧的手指,在又黑又厚的头发里自己摸索。高尔基见她看不见,就再次鼓起勇气又从她的皮肉底下拔出另外一根戳弯了的粗发针。
高尔基第一次亲眼看见外祖父这样可恶又可怕地打外祖母,屈辱在高尔基心中火烧似地翻滚沸腾,他恨自己想不出适当的方法报仇。
两天以后,高尔基找到了机会,他趁外祖父没注意,把外祖父最喜爱的12张圣像图拿走了。他从外祖母的桌子上拿起剪子,爬到吊床上,就动手剪圣人的头,但高尔基还没来得及剪掉第二张的时候,就被外祖父发现了。
卡希林先生凶恶地盯着小外孙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高尔基吓得立即从吊床上翻了下来,幸好外祖母把他及时接住。
卡希林先生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胡子不停地抖动着。他使劲地把那些纸片吹落在地板上,然后挥起拳头一边向高尔基和外祖母揍过来,一边歇斯底里地喊道:“看我不揍死你!”
高尔基的母亲闻讯赶来,她以自己的身体挡在儿子的身前,一边用力地捉住卡希林先生舞动着的拳头,一边大声地叫着:“不许你打我的儿子。你这个大人怎么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高尔基满7岁的时候,母亲把他送进了初级学校。他在那里学了5个月,可是他讨厌学校的规矩,也没有交到要好的同学。不久,他又在学校里染上了天花,所以只好中止了学习。
这之后,高尔基的母亲瓦尔瓦拉嫁给了一个名叫伊戈尔·马克西莫夫的贵族大学生。虽然瓦尔瓦拉这次的婚姻她的父亲仍然不同意,但他还是把那份嫁妆送给了女儿。
瓦尔瓦拉结婚后,就随着丈夫去了莫斯科,而小高尔基仍然同外祖母他们生活在一起。
谁料到高尔基的继父是一个徒有其表、没有真才实学的人,他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只知酗酒赌博。没过多久,没有工作的继父就把自己的钱和瓦尔瓦拉的嫁妆全部输光。没有生活来源的两个人不得不回到下诺夫戈罗德城度日。高尔基也搬去同他们住在一起。
改嫁后的母亲,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家庭妇女。高尔基看到母亲的这种变化,心中非常难过。继父自恃出身高贵,在家里飞扬跋扈,动不动就训斥骂人,甚至嘲笑怀有身孕的母亲体态像个大水牛。继父每逢醉酒后就会对母亲拳打脚踢,有时还用鞭子抽。听见母亲的哭泣,小高尔基总会在隔壁的房间里握紧双拳,愤怒异常。他恨自己年纪人小、身单力薄,没有能力保护妈妈。
一天,高尔基听见继父在打母亲,就跑进屋子,他看见母亲跪着,背脊和肘弯靠着椅子,挺着胸,抑着头,口里发出“呼呼哧哧”的声音,眼睛闪着可怕的光。而继父则打扮得干干净净的,穿着新制服,用他那长长的腿踢高尔基母亲的胸脯。
高尔基再也受不了啦!他飞快从一旁的桌上操起一把面包刀,不顾一切地向继父刺去。继父没有料到小高尔基会有如此举动,一下愣住了,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中。
母亲见此情景立即起来把继父推开。这时高尔基手中的刀已经刺破了继父的衣襟,被惊吓的继父大叫了一声,踉踉跄跄地逃出门外。不久以后,瓦尔瓦拉再也忍受不了丈夫的无故打骂,终于放弃了这段婚姻,回到了娘家。
正式走进课堂
又一年过去了,高尔基已经8岁了,回到娘家的瓦尔瓦拉把儿子送进了库纳文诺初级学校读书。这是一所城市贫民学校,高尔基上学第一天就对这里感到厌恶和反感。
由于贫穷,高尔基入学那天,脚上穿的是母亲的旧皮鞋,大衣是外祖母的上衣改成的,下面穿着黄衫衣和松腿的裤子。
这种奇特的打扮顿时引起了同学们嘲笑,由于高尔基穿一件黄衬衫,他们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苦役犯”。
这些高尔基都能忍受,他很快便与同学们打成了一片,只是他的班主任和神甫却不怎么喜欢他。
高尔基坐在教室的第一排,班主任总喜欢注意高尔基的一举一动,他总是揶揄这个学生,使其难堪。高尔基常常听到他用难听的声音反反复复地说:“彼什科夫,你应该换一件衬衫!彼什科夫,你的脚不要动来动去!彼什科夫,从你的皮鞋里又流出一汪水了!”
对于班主任的这种态度,高尔基想出了一个方法来报复他。一天,高尔基在垃圾里捡了半个西瓜皮,用绳子把它穿牢,吊在黑乎乎的教室门洞的滑轮上。当门打开时,西瓜皮就升上去,而门关上时,西瓜皮就像帽子一样地扣在了班主任的头上。事情的结果是,学校的门卫带着班主任的字条把高尔基带回了家。为了这场恶作剧,高尔基被母亲狠狠地揍了一顿。
高尔基的神学老师是个神甫,长得英俊漂亮,有一头浓黑而富有动感的头发。他的相貌有点像耶稣,优雅端正的脸孔上有一对如女人般柔情似水的眼睛。他的那双小手也纤细中透出温柔味,无论拿什么东西,都令人赏心悦目。每当他拿书、尺子或羽毛笔时,动作既谨慎又优雅,宛如这些东西是具有悟性的脆弱的生灵似的,他生怕它们由于自己的鲁莽动作而受到伤害。
但神学老师的这种怜悯之心却并没有转移到人的身上,他对待学生可没有这样温和。他不喜欢高尔基的原因是这个学生没有上课必需的课本《新旧约使徒行传》,还因为高尔基总是学他的口头语。每当上神学课时,神甫走进教室的第一句话就是:“彼什科夫,今天带书来了吗?嗯!书带来了吗?”
高尔基马上起身故作恭敬地回答:“哦!没有,没带来。嗯!书我忘带了。”
神甫提高了嗓门问道:“什么?你说什么,嗯?”
高尔基大声地回答:“我说我真的没有带来!”
神甫生气地说:“嗯!那你就回家去吧!对,没错,回家去,因为我不想教你。是的,不想教你。”
神甫的这些话并没有使高尔基感到难过,他走出教室,溜出学校,来到小镇上,在泥泞肮脏的街道上,百无聊赖地闲逛着,直至学校放学。
以后,高尔基仍然不带书去,因为他没有钱买书,也不喜欢上神学课,况且因为不带书,还可以到街上去闲逛。
尽管高尔基的功课还不错,但当神甫看到高尔基丝毫没有悔改的迹象,终于发怒了。不久,高尔基得到学校的通知,由于他的所作所为,他将被开除。
高尔基开始担心了,因为如果他被学校开除,就一定会伤母亲的心,他当然不希望那样。
幸运的是,赫利桑弗主教来到了学校,帮了高尔基一个大忙。
这位主教个子不高,头戴一顶普通的高筒帽子,身穿一件宽大的黑色的袍子,样子有点像巫师。这天,他走进高尔基所在的班级,坐在讲台后面,撩开宽肥的衣袖,露出两只手来说道:“来,孩子们,让我们来谈谈吧!”
主教柔和亲切的声音,使得教室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温暖而愉快。他挨个询问了很多同学以后,把高尔基叫到讲台跟前,和善地问道:“小弟弟,你今年多大了?哦!还很小呢!不过,你的个子倒是不低呀!如果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常常被雨水浇啊?”
主教几句话就把高尔基逗乐了,他很愿意和这位穿黑色袍子的人说话。
主教又问高尔基:“那么,你可不可以给我讲一讲,你最喜欢《新旧约使徒行传》中的哪一个故事呢?”
高尔基难为情地告诉主教自己没有书,根本就没有学过《新旧约使徒行传》。
主教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高筒帽子,神情严肃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要知道,这是必须要学习的!不过你虽没学过,也许你会听别人讲过吧?那么,你会念圣诗吗?”
高尔基低下头小声地回答:“会念一点。”
主教高兴地拍了一下手,说:“这太好了!看来你是个什么都知道的人呢!”
主教要高尔基背诵圣诗,高尔基很轻易地就背了很多首。
高尔基感觉到主教是一个平易近人、喜欢了解别人内心世界的人,他非常愿意和主教聊天。
而主教呢,也为高尔基能够背诵这么多的诗而大吃一惊。后来,主教问道:“你以前学过《颂诗》?是谁教你的,慈爱的外祖父,还是冷酷的外祖父?哦!是这样的,你是不是老是调皮捣蛋的?”
高尔基犹豫了一下,坦白地说:“是的。”
站在旁边的老师和神甫点头表示他说的是实话。
主教叹了口气说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淘气呢?”
高尔基老实地说:“因为,我觉得读书一点意思也没有!”
主教对高尔基的话有些奇怪,他惊讶地把嘴巴张得大大地说:“没意思?小兄弟,这可有点不对头。如果你觉得学习没意思的话,一般来说就应该是你学得不好,可是现在,你的老师们都说你学得不错啊!这就是说,你一定还有其他别的原因。”
说着,主教拿出一个记事本,在上面写了几行字,边写边念:“阿列克赛·马克西莫维奇·彼什科夫。好,我记下来了!孩子,你要明白,人要学会克制自己,不要太淘气贪玩了。小孩子闹点恶作剧没什么要紧的,可是做得太过分了,把它们作为一种乐趣就会讨人嫌。”
接着,主教对讲台下的其他孩子们说道:“孩子们,你们同意我刚才说的话吗?”
教室里响起了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同意!”
“那么,你们其他人是不是都不爱捣乱呢?”主教问大家。
同学们大笑着说:“不,主教大人,有爱捣乱的,也有不爱捣乱的。”
主教往椅背上一靠,把高尔基顺手搂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对高尔基开起了玩笑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兄弟们,在你们这个年纪,我也是个远近闻名的淘气包!你们倒说说这是为什么呢,我的孩子们。”
最后,主教站了起来,向台下的孩子们挥了挥手,说道:“淘气鬼们,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我很开心。唉!不过,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陪你们了。我该走了。”说完,他抬起手来把又宽又肥的袖子捋到肩上,晃动着胳膊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十字,为大家祈福道:“以圣父、圣子及圣灵之名,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再见。”
同学们也齐声吆喝起来:“再见,大主教!希望再见到您!”
教主点点头,说道:“我会来的,会来的!下次我一定给你们带些书来。”
教主走出了教室,临出门时对教师说:“给他们放学吧!”
主教拉着高尔基的手走出门廊,弯下身,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那么,你要答应我,孩子,你要试着收敛收敛你的淘气,好吗?要知道,我清楚你为什么爱调皮捣蛋,我非常理解你。好了,再见吧,小兄弟!”
高尔基心情非常激动,从未有过的一种被关爱、被期望、被器重、被珍惜的感觉在他的胸中膨胀。他认真而又仔细地回忆着主教说的每一句话。
送走了主教大人之后,班主任把别的同学打发回了家,让高尔基单独留下来。班主任对高尔基说:“彼什科夫,听见了吗,从今以后要克制自己的行为,好吗?”
高尔基态度恭敬地向班主任点点头。
神甫也走到高尔基的面前,蹲下来,态度和蔼地说:“彼什科夫,从今天起你要来听我上课。嗯!你一定要来,老实地坐着就行了。至于书嘛,你没有的话,就可以不用带了。”
这个天大的恩赐对高尔基来说,真是太令他高兴了。更令他高兴的是,学校再也不提开除他的事了。
母亲患病去世
高尔基10岁时,他的外祖父为了赚更多的钱,就把缆索街的房子再次卖掉了,他们一家人重新搬到了库纳维诺镇,在别斯恰纳亚街的一幢两层楼房里租了一个小屋。
接着,外祖父把所有的钱都借给了一个犹太商人做生意,结果那个犹太人破产了,外祖父也就破产了。
外祖父破产以后,变得非常吝啬,他让外祖母分开去过,甚至连茶叶也要一片一片地平分。外祖母只好靠给人织花边来维持生活。这时候,高尔基的母亲又为他生下了个小弟弟,家里的生活变得更加困难了。为了增加收入,从那一天起,高尔基也开始挣钱了。
每逢星期天一大早,高尔基就背着口袋走遍各家的院子,走遍大街小巷去捡牛骨、破布、碎纸和钉子。然后,他把它们卖给旧货商换些钱交给外祖母。
有时,高尔基放学后也去捡这些玩意儿,到了周六时再一起卖出去。如果运气不错的话,他还能够卖不少钱呢!
除了捡破烂,高尔基还和新认识的一些流浪孩子们到奥卡河河岸上的木材堆放栈或彼斯基岛捡木材来卖。
在天气暖和的季节里,奥卡河河岸以及彼斯基岛上有很兴隆的集市,当这些集市关闭后,各种木料帐篷被拆除堆成捆,码在河岸或者岛上。
高尔基和伙伴们就去那里弄些木料来卖。后来,此事被外祖母知道后,她教育高尔基说:“我的孩子,这些在集市上卖东西的人也不富裕,你去拿人家的木料,人家怎么办呢?说得不好听些,你的这种行为不是拿,而是偷啊!我的孩子,我们再怎么贫穷,再怎么不能过日子,但不能去做贼。不然,我们的良心怎么过意得去,而且上帝也会惩罚我们的。”
高尔基觉得外祖母的话很有道理,此后,他便一心一意地只捡垃圾,而不去偷木材了。
不过,捡垃圾的事,为高尔基在学校的生活造成了麻烦,他受到同学们的嘲笑,他们叫他捡破烂儿的、要饭的。有一次,高尔基和他们争吵起来。
吵过架后,同学们告诉老师,说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泔水桶或者垃圾坑的味道,他们不能坐在高尔基身旁。
这个控告深深地侮辱了高尔基。因此每天早晨高尔基总是非常细心地把身上洗干净,从未穿过在捡破烂时穿的衣服到学校去。
后来,高尔基终于读完了三年级。由于他学习成绩好,还得到了学校的奖励,奖品是《福音书》一本、精装的《克雷洛夫寓言诗》和一本叫《法达·莫尔加那》的平装书,以及一张奖状。
高尔基带着这些奖品回家,他的外祖父高兴得不知所措,激动得连连说好,并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妥善保存起来。他甚至提出可以把书锁在他的箱子里由他替外孙子保存。
可是,高尔基的外祖母已经病了好几天了,手头的钱也被花得差不多了,外祖父也分了一部分钱给外祖母,但还是不够用。
高尔基拿着自己的奖品,他虽然很喜欢这些书,但最后还是把它们拿到小铺子里卖了55个戈比,把钱交给外祖母用来看病。
高尔基又在奖状上恶作剧地横七竖八瞎写了一通,然后再交给外祖父保存。外祖父看也没有看一下就把奖状珍惜地藏了起来。后来这张奖状被保存下来了,这就是流传到我们这个时代的高尔基亲手写的第一件东西。
学校的生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高尔基又重新走上街头,加入到捡破烂的行列中。
但这样的生活高尔基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的母亲生病了,并且一天天地严重起来,而他的弟弟也已经断奶,需要人照顾,高尔基从此就担当起照看弟弟的任务。
为了挣钱养家,外祖母去城里一家富商家里绣棺罩去了,剩下高尔基母子三人和外祖父待在家中。
高尔基的母亲患的是严重的肺结核病,这在当时的俄国是没有办法医治的。这年夏末,母亲吐血而亡。
在高尔基母亲下葬那天,他的舅舅和表哥、表姐们都来了。
看到高尔基难过的样子,亲人们都想让高尔基高兴一点。
大表哥萨沙对高尔基说:“唉!人生一辈子就是这样,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逃不过一死。我亲爱的小表弟啊,你一定要节哀。”
萨沙想尽办法来逗小表弟笑,他做出各种鬼脸,但高尔基仍然很伤心。
大家见高尔基没有什么反应,小舅舅雅科夫在一边严肃地说:“醒一醒吧!年轻人,人都有一死,这算得了什么,小鸟不是也要死吗?”
后来,墓地的看墓人对高尔基说:“走,咱们去给你母亲的坟铺上草皮,把你母亲的坟头装饰得漂亮一些,好吗?”
这个提议令高尔基很乐意,大家便干了起来。
高尔基在埋葬了母亲后不久,外祖父就对他说:
“彼什科夫,你听我说,你不是一枚勋章,挂在我的脖子这儿没有你的位置,你去闯闯人间吧!”
于是,从这一天起,11岁的高尔基只好离开外祖父的家,走进了“人间”,开始了独立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