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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论元嘉文学集团

元嘉文学研究 作者:白崇


对于元嘉时期的文学集团,胡大雷先生在《中古文学集团》第六章“家族集团、文友集团与诸王集团——东晋、刘宋几种类型的文学集团”中,曾进行过简单梳理,但并不全面,对元嘉文人集团的整体特征及其在文学发展中的作用也缺乏论述。事实上,元嘉文学集团相当复杂,对当时文学发展所起作用尤其重要,有进一步探索的价值。

需要说明的是,本章所论及的文学集团必须有可考察的文学活动或文学作品,所以有些文人团体不列入本章考察范围。

第一节 元嘉宫廷文学集团及其活动

一 以刘裕为核心的宫廷文学集团

东晋后期,刘裕已经成为最高统治者。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他不遗余力地收拢人才,为其所用,汇集了大量文人。刘裕虽出身寒门,却重视文化,所以这一集团的文学性很强。义熙、元熙年间,刘裕名义上还不是皇帝,但为了全面认识这一集团,本章将晋末刘裕幕府文人及活动也考察在内。

这一集团的主要文人有:

王弘,字休元,琅邪临沂人,《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一卷。他是刘裕禅代的功臣,“高祖为镇军,召补谘议参军。……高祖复命为中军谘议参军,迁大司马右长史,转吴国内史。义熙十一年,征为太尉长史,转左长史”

傅亮,字季友,北地灵州人,《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三十一卷,并有《应验记》一卷,《续文章志》二卷。《宋书》本传记:“亮博涉经史,尤善文词。……会西讨司马休之,以为太尉从事中郎,掌记室。……亮从征关、洛,还至彭城。宋国初建,令书除侍中,领世子中庶子。徙中书令,领中庶子如故。……高祖登庸之始,文笔皆是记室参军滕演;北征广固,悉委长史王诞;自此后至于受命,表策文诰,皆亮辞也。”

谢晦,字宣明,陈郡阳夏人,是刘裕的重要谋士,也是当时重要的文学家。《宋书》本传记:“晦初为孟昶建威府中兵参军。昶死,高祖问刘穆之:‘孟昶参佐,谁堪入我府?’穆之举晦,即命为太尉参军。……涉猎文义,朗赡多通。高祖深加爱赏,群僚莫及。”

王诞,字茂世,琅邪临沂人,《宋书》本传记:“诞少有才藻,……高祖请为太尉谘议参军,转长史。尽心归奉,日夜不懈,高祖甚委仗之。”

臧焘,字德仁,东莞莒人,是当时著名的儒学家。《宋书》本传记其:“少好学,善《三礼》。……参高祖中军军事……迁通直郎,高祖镇军、车骑、中军、太尉谘议参军。”

徐广,字野民,东莞姑幕人,晋宋之际著名的儒学家,《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十五卷,并有《毛诗背隐义》二卷,《礼论答问》八卷,《礼论答问》十三卷,《礼答问》二卷,《三礼答问》四卷,《晋纪》四十五卷,《车服杂注》一卷,《弹棋谱》一卷。曾任刘裕“镇军谘议参军,领记室”

何承天,东海郯人,是刘裕集团中重要的文人,《宋书·乐志》记“鼓吹铙歌十五首,何承天义熙中私造”。《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二十卷(梁时三十卷),并有《礼论》三百卷,《八明士制》三卷,《孝经注》一卷,《春秋前传》十卷,《春秋前杂传》九卷,《宋元嘉历》二卷,《历术》一卷,《验日食法》三卷,《漏刻经》一卷,并合《皇览》一百二十三卷。曾任刘裕“太尉行参军”

谢灵运,陈郡阳夏人,《宋书》本传记:“毅伏诛,高祖版为太尉参军,入为秘书丞,坐事免。”后谢灵运入世子刘义符幕中,刘义符世子幕府实际是刘裕集团的外延。他是宋初宫廷文人代表,“朝廷唯以文义处之”,这说明当时朝廷对他的文学才华也很重视。谢灵运是元嘉时期著名作家,《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十九卷,另有《要字苑》一卷,《晋书》三十六卷,《游名山志》一卷,《居名山志》一卷,等等。

颜延之,字延年,琅邪临沂人,元嘉代表作家,《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二十五卷(梁三十卷),并有《逆降议》三卷、《诂幼》二卷。宋国建,“奉常郑鲜之举为博士”,是当时重要的宫廷文人,《宋书》记:“雁门人周续之隐居庐山,儒学著称,永初中,征诣京师,开馆以居之。高祖亲幸,朝彦毕至,……上使问续之三义,续之雅仗辞辩,延之每折以简要。即连挫续之,上又使还自敷释,言约理畅,莫不称善,徙尚书仪曹郎,太子中舍人。”

谢瞻,字宣远,陈郡阳夏人,谢晦之兄,宋初著名作家,《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三卷。《宋书》记:“年六岁,能属文,为《紫石英赞》、《果然诗》,当时才士,莫不叹异。……寻为高祖镇军、琅邪王大司马参军,转主簿,安成相,中书侍郎,宋国中书、黄门侍郎,相国从事中郎。”谢瞻是当时著名文学家。

蔡廓,字子度,济阳考城人,《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九卷(梁时十卷)。《宋书》本传记:“廓博涉群书,言行以礼。……(任)高祖太尉参军……以方鲠闲素,为高祖所知。及高祖领兖州,廓为别驾从事史,委以州任。寻除中军谘议参军,太尉从事中郎。未拜,遭母忧。……服阕,相国府复板为从事中郎,领记室。宋台建,为侍中。”

孔宁子,《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十一卷。《宋书·王华传》记:“先是,会稽孔宁子为太祖镇西谘议参军,以文义见赏。”

裴松之,字世期,河东闻喜人,元嘉时期著名史学家,《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十三卷(梁二十一卷),并注陈寿《三国志》,另有《集注丧服经传》一卷。《宋书》本传记:“高祖北伐,领司州刺史,以松之为州主簿,转治中从事史。”

有一些作家,他们在这一集团时间较短,或文学成就不高,如刘穆之、徐羡之、檀道济、谢绚、王镇恶、刘虔之、刘简之、庾悦、谢景仁、张茂度、江夷、羊玄保、袁湛、褚秀之、褚淡之、褚叔度、庾登之、殷穆、羊徽、刘湛、谢述、谢方明、孔季恭、王华、沈叔任、徐长宗、裴寿孙等人,本书不再详细叙述。

从上面的梳理中可以看出,刘裕集团中有文学之士,如谢灵运、谢瞻、谢晦、颜延之等;有儒学名家何承天、臧焘、徐广;有史学家裴松之;等等。刘裕出身寒素,没有多少知识,心理上存在自卑感。如《宋书·郑鲜之传》记:“高祖少事戎旅,不经涉学,及为宰相,颇慕风流,时或言论,人皆依违之,不敢难也。鲜之难必切至,未尝宽假,要须高祖辞穷理屈,然后置之。高祖或有时惭恧,变色动容。”为了使自己被士族接纳,刘裕对自身文化素质提高非常重视,如《宋书·刘穆之传》记:“高祖书素拙,穆之曰:‘此虽小事,然宣彼四远,愿公小复留意。’高祖既不能厝意,又禀分有在,穆之乃曰:‘但纵笔为大字,一字径尺,无嫌。大既足有所包,且其势亦美。’高祖从之,一纸不过六七字便满。”刘裕也很热心文学,在他的领导参与下,这一集团的文学活动非常频繁。

刘裕集团最引人注意的文学活动是彭城大会。《宋书·王昙首传》记:“(高祖欲北伐,昙首)与从弟球俱诣高祖,时谢晦在坐,高祖曰:‘此君并膏粱盛德,乃能屈志戎旅。’昙首答曰:‘既从神武之师,自使懦夫有立志。’晦曰:‘仁者果有勇。’高祖悦。行至彭城,高祖大会戏马台,豫坐者皆赋诗,昙首文先成,高祖览读,因问弘曰:‘卿弟何如卿?’弘答曰:‘若但如民,门户何寄。’高祖大笑。”此次活动应当发生在义熙十二年(416)九月至十三年(417)正月之间,与义熙十四年(418)刘裕彭城大会相区别。《南史·谢晦传》记:“帝于彭城大会,命纸笔赋诗,晦恐帝有失,起谏帝,即代作曰:‘先荡临淄秽,却清河洛尘。华阳有逸骥,桃林无伏轮。’于是群臣并作。”同传本条后又记:“刘穆之遣使陈事,晦往往异同,穆之怒曰:‘公复有还时不?’及帝欲以晦为从事中郎,穆之坚执不与,故终穆之世不迁。及穆之丧问至,帝哭之甚恸,曰:‘丧我贤友。’”刘裕北伐期间,刘穆之在京总领机务,“(义熙)十三年,疾笃,诏遣正直黄门郎问疾。十一月卒,时年五十八。高祖在长安,闻问惊恸,哀惋者数日。本欲顿驾关中,经略赵、魏。穆之既卒,京邑任虚,乃驰还彭城”。可见在义熙十二年(416)刘裕驻扎彭城期间,曾经举行过文学活动,刘裕甚至还要一试身手。此次活动成员除材料中出现的以外,其他现在已经难以考证。

刘穆之病卒后,京师空虚,刘裕恐他人乘虚而入,义熙十四年(418)正月,放弃北伐,转回彭城。驻扎彭城期间,孔季恭辞职还乡。为送别孔季恭,刘裕集团也举行了文学活动。《宋书·孔季恭传》记:“高祖北伐,季恭求从,以为太尉军谘祭酒、后将军。从平关、洛。高祖为相国,又随府迁。宋台初建,令书以为尚书令,加散骑常侍,又让不受,乃拜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辞事东归,高祖饯之戏马台,百僚咸赋诗以述其美。”谢灵运、谢瞻均参加了这次活动,都创作了《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集送孔令诗》。曹道衡、沈玉成先生《中古文学史料丛考》以为,此次大会参加者中又有王昙首、谢晦、刘义恭等。刘义恭不可能参加此次活动并有诗作留下,《宋书·江夏文献王义恭传》记义恭于前废帝永光元年(465)被杀,时年五十三岁,则其生于东晋义熙九年(413)。刘义恭不大可能五岁就能写诗,他的《彭城戏马台集诗》当作于后来他自己出守彭城时,考另见。

在北伐过程中,也有一些文学活动,如《宋书·武帝纪》记:“军次留城,经张良庙,令曰:‘夫盛德不泯,义在祀典,微管之叹,抚事弥深。张子房道亚黄中,照邻殆庶,风云玄感,蔚为帝师。大拯横流,夷项定汉,固以参轨伊、望,冠德如仁。若乃神交圯上,道契商洛,显晦之间,窈然难究,源流渊浩,莫测其端矣。涂次旧沛,伫驾留城,灵庙荒残,遗象陈昧,抚迹怀人,慨然永叹。过大梁者或伫想于夷门,游九原者亦流连于随会。可改构榱桷,修饰丹青,蘩行潦,以时致荐。以纾怀古之情,用存不刊之烈。’”此文为傅亮所作。张良是辅佐刘邦成就帝业的重要人员,刘裕自认是汉楚元王刘交之后,自然想与汉代皇统建立联系,他礼敬张良的意图非常明显。对于此次文学活动,南齐王俭《七志》记:“宋高祖游张良庙,并命僚佐赋诗,谢瞻所赋,冠于一时。”谢瞻与郑鲜之的《经张子房庙诗》保留至今,其他作品惜乎不传。以谢瞻诗歌为例,诗中先颂扬了张良助汉高祖安定天下的功绩,然后云:“神武睦三正,裁成被八荒。明两烛河阴,庆霄薄汾阳。銮旌历颓寝,饰像荐嘉尝。圣心岂徒甄,惟德在无忘。”这几句赞美了刘裕北伐的伟大成就以及不忘先朝旧臣的“圣心”,基本已经将刘裕作为比肩尧舜的圣君看待,其诗意《文选》六臣所注甚详,可参看。

刘裕登基之前,这一集团的其他文学活动如《南史·谢晦传》记:“武帝闻咸阳沦没,欲复北伐,晦谏以士马疲怠,乃止。于是登城北望,慨然不悦,乃命群僚诵诗,晦咏王粲诗曰:‘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帝流涕不自胜。”此次活动不是进行创作,而是朗诵前人名作,借以述怀,说明刘裕对诗歌的遣情功能有所了解。又如《宋书·王弘传》记:“高祖因宴集,谓群公曰:‘我布衣,始望不至此。’傅亮之徒并撰辞欲盛称功德。弘率尔对曰:‘此所谓天命,求之不可得,推之不可去。’时人称其简举。”从“并撰辞,欲盛称功德”可以看出,刘裕集团的文学活动中,歌功颂德的成分在义熙年间就已经明显,初步具备了宫廷文学集团的特征。

刘裕登基之后,这一集团的活动开始偏向于宫廷文化建设。如《宋书·乐志》记:“宋武帝永初元年(420)七月,有司奏:‘皇朝肇建,庙祀应设雅乐,太常郑鲜之等八十八人各撰立新哥。黄门郎王韶之所撰哥辞七首,并合施用。’诏可。十二月,有司又奏:‘依旧正旦设乐,参详属三省改太乐诸哥舞诗。黄门侍郎王韶之立三十二章,合用教试,日近,宜逆诵习。辄申摄施行。’诏可。”而群体性文学活动如永初二年(421)的曲水宴会,谢灵运有《三月三日侍宴西池诗》,其中云:“详观记牒,鸿荒莫传。降及云鸟,曰圣则天。虞承唐命,周袭商艰。江之永矣,皇心惟眷。矧乃暮春,时物芳衍。滥觞逶迤,周流兰殿。礼备朝容,乐阕夕宴。”顾绍柏认为此诗作于永初二年(421)三月三日曲水之会上,因为诗中明显有颂扬刘裕禅代的意味,其说可从。颜延之此次聚会也有作品问世,其《三月三日诏宴西池诗》云“於赫有皇,升中纳禅”,明显是作于永初中,与谢灵运作在内容上是一致的。此次聚会肯定还有其他文人,当然也有作品问世,现已不可考。

另外,永初三年(422)武帝驾崩,宫廷文人的文学活动也很集中,谢灵运有《武帝诔》,颜延之有《武帝谥议》,其他作家也应当有相关作品问世,惜乎不存。

二 以宋文帝为核心的宫廷文学集团

宋文帝刘义隆早年受到较好的教育,与其父一样重视文学。元嘉二十三年(446),他在诏书中说:“吾少览篇籍,颇爱文义。游玄玩采,未能息卷。”可见他很早就对文学感兴趣。《隋书·经籍志》记宋文帝有集七卷,根据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他的诗歌现有3首。但他对权力有极强的掌控欲。《宋书·颜竣传》记“元嘉中,上不欲诸王各立朋党”,因此元嘉时期诸王幕府成员流动性极大,而宫廷文学集团却非常庞大。

文帝继位之前,虽然只是一个藩镇诸侯,但颇得刘裕倚重,他周围也有一些很优秀的人才,如谢弘微、王球、王华、王昙首、羊徽,人数虽少,却都出身名门,而且长期在他府中任职。即位后,社会上最优秀的人才也被吸引到他的周围。

谢灵运。第一次隐居会稽时期,谢灵运诗名大盛,元嘉三年(426),徐羡之等诛后,文帝起谢灵运为秘书监,并让范泰敦劝其出山。谢灵运入京之后,“寻迁侍中,日夕引见,赏遇甚厚。灵运诗书皆兼独绝,每文竟,手自写之,文帝称为二宝”。后谢灵运数次被人诬告谋反,文帝多方救济,但权臣义康为树立权威,借口杀死了谢灵运。谢灵运对文帝的创作有直接影响,文帝有《登景阳楼诗》,其风格明显有学谢的特点。

范泰。他是晋宋之际的著名作家,文帝初期,主要活动于京城,其《论沙门踞食表》也是为回答文帝而作。

颜延之。元嘉之初,颜延之被排挤,出守始安,元嘉三年(426),徐羡之等诛后,文帝立即将他召回,《宋书》本传记:“征为中书侍郎,寻转太子中庶子,顷之,领步兵校尉,赏遇甚厚。”在谢灵运被杀后,颜延之得罪权臣义康,文帝同样多方保护。颜延之免官闲居期间,文帝依然对他的文学才华极为重视,元嘉十七年(440)袁皇后薨,文帝召其作诔。同年,义康败,颜延之复出,从此之后基本没有离开京城,成为当时著名的宫廷文人。

何承天主要以儒学著称,据《宋书》本传,自元嘉十六年(439)后,何承天一直在京城任职,成为当时著名的宫廷作家。《宋书·符瑞志》记:“宋文帝元嘉十八年八月庚午,会稽山阴商世宝获白鸠,眼足并赤,扬州刺史始兴王浚以献。”时任太子率更令的何承天上表及颂。《宋书·五行志》记:“宋文帝元嘉十八年秋七月,天有黄光,洞照于地。太子率更令何承天谓之荣光,太平之祥,上表称庆。”

范晔,元嘉时期著名的史学家、文学家,也是一位音乐家,文帝非常欣赏他的才华,任其为左卫将军、太子詹事,参与机密。《宋书·范晔传》记:“(晔)善弹琵琶,能为新声,上欲闻之,屡讽以微旨,晔伪若不晓,终不肯为上弹。上尝宴饮欢适,谓晔曰:‘我欲歌,卿可弹。’晔乃奉旨。”《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十五卷,并撰《后汉书》九十七卷,《后汉书赞论》四卷,《汉书缵》十八卷。

沈演之,字台真,吴兴武康人,据《宋书》本传,沈演之出身将门,却喜爱读书,“读《老子》日百遍,以义理业尚知名”。《宋书·符瑞志》记:“元嘉二十四年七月乙卯,嘉禾旅生华林园及景阳山,园丞梅道念以闻,……中领军吉阳县侯沈演之奏上《嘉禾颂》。”又记“元嘉二十四年九月,白鸠又见”,中领军沈演之上表及颂。沈演之先在义康府中,尽心于朝廷,义康败后,得文帝重用。

释慧琳,他虽是僧人,却是一位文义之士。他先得庐陵王刘义真赏识,在元嘉年间又极得文帝赏爱。《宋书·颜延之传》记:“时沙门释慧琳,以才学为太祖所赏爱,每召见,常升独榻。”《宋书·夷蛮传》记:“慧琳者,秦郡秦县人,姓刘氏。少出家,住冶城寺,有才章,兼外内之学,为庐陵王义真所知。尝著《均善论》……太祖见论赏之,元嘉中,遂参权要,朝廷大事,皆与议焉。”《均善论》作于元嘉十一年(434)左右,又《宋书·彭城王义康传》记义康败后,“上又遣沙门释慧琳视之”。显然,元嘉十一年到十七年(434~440),慧琳已经是文帝身边一个重要人物。《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九卷。

王僧绰,琅邪临沂人,王昙首子。《宋书》本传记其“幼有大成之度,弱年众以国器许之。好学有理思,练悉朝典。年十三,太祖引见,下拜便流涕哽咽,上亦悲不自胜。袭封豫宁县侯,尚太祖长女东阳献公主”。元嘉二十八年(451),迁侍中,参与机密,为文帝亲信大臣,后为刘劭所杀。《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一卷。

袁淑,字阳源,袁豹子,元嘉时期著名文学家。《宋书》本传记其“不为章句之学,而博涉多通,好属文,辞采遒艳,纵横有才辩”。又记“元嘉二十六年,迁尚书吏部郎。其秋,大举北伐,淑侍坐从容曰:‘今当鸣銮中岳,席卷赵、魏,检玉岱宗,今其时也。臣逢千载之会,愿上《封禅书》一篇’”。是当时著名宫廷作家,后为刘劭所杀。《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十一卷。

裴松之,《宋书》本传记他奉文帝之命注《三国志》,书成,文帝称之为“不朽”之作。又继何承天编纂国史,对元嘉时期文化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何尚之,《宋书》本传记:“尚之雅好文义,从容赏会,甚为太祖所知。”尚之有《列叙元嘉赞扬佛教事》一文,记载了元嘉时期文帝与何尚之关于佛教的一次谈话。可见,文帝对何尚之是比较重视的。《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十卷。

徐爰,字长玉,南琅邪开阳人,是出身寒门的才学之士。《宋书·恩幸·徐爰传》记:“太祖初,又见亲任,历治吏劳,遂至殿中侍御史。……太祖每出军行师,常悬授兵略。”《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六卷(梁时十卷),并有《系辞注》二卷,《礼记音》二卷,《宋书》六十五卷,又合《皇览》五十卷。

还有一些青年作家,在元嘉宫廷中也崭露头角,代表人物是谢庄。谢庄,字希逸,陈郡阳夏人,谢弘微子。《宋书》本传记其:“年七岁,能属文,通《论语》。及长,韶令美容仪,太祖见而异之,谓尚书仆射殷景仁、领军将军刘湛曰:‘蓝田出玉,岂虚也哉。’”据《宋书》本传,元嘉二十九年(452),谢庄除太子中庶子,在一次宫廷文学活动中,其所作《赤鹦鹉赋应诏》,为袁淑所赏叹。

以文帝为核心的宫廷文学集团的文学活动也非常频繁。

元嘉初年,社会处于发展之中,宫体文学活动不多,但也值得注意。如《高僧传·宋京师道场寺释慧观》记:“元嘉初三月上巳,车驾临曲水会,命观与朝士赋诗。观即坐先献,文旨清婉,事适当时。”这一材料记述了元嘉初年一次宫廷文学活动,产生的文学作品现在已经难以考察,但它记载了佛教徒参与宫廷文学活动的事实。又如《南史·颜延之传》记:“延之与陈郡谢灵运俱以辞采齐名,而迟速县绝。文帝尝各敕拟《乐府北上篇》,延之受诏便成,灵运久之乃就。”此次活动时间难以确定,但据此可以看出,谢灵运、颜延之才性有别,也说明二人均得文帝赏识,君臣之间存在文学上的交流。

元嘉十年之后,社会得到了较大发展,宫廷文学集团的活动比较频繁。如元嘉十一年,江夏王刘义恭、衡阳王刘义季出藩,据颜延之《应诏曲水作诗》题下注引《宋略》记:“文帝元嘉十一年三月丙申,褉饮于乐游苑。且祖道江夏王义恭、衡阳王义季。有诏会者赋诗。”颜延之《三月三日曲水诗序》备叙其事:“加以二王于迈,出饯戒告,有诏掌故,爰命司历。献洛饮之礼,具上巳之仪。南除辇道,北清禁林。……方且排凤阙以高游,开爵园而广宴,并命在位,展诗发志,则夫诵美有章,陈言无愧者欤。”此次活动除颜延之有一诗一文保留之外,其他作品均已散失。又如元嘉十八年(441),在文帝的参与下,也有文学活动,颜延之《赭白马赋》序云:“乃有乘舆赭白,……服御顺志,驰骤合度。齿历虽衰,而艺美不忒。袭养兼年,恩隐周渥。岁老气殚,毙于内栈。……有恻上仁,乃诏陪侍,奉述中旨。末臣庸弊,敢同上赋。”此赋据文中“惟宋二十有二载”看,当作于元嘉十八年(441),是文帝诏群臣所作赋中一篇,其他作品无考。又如元嘉二十二年(445),皇太子释奠国子学,《宋书·礼志》(一)记:“元嘉二十二年,太子释奠,采晋故事,官有其注。祭毕,太祖亲临学宴会,太子以下悉豫。”《礼志》(四)亦云:“宋文帝元嘉二十二年四月,皇太子讲《孝经》通,释奠国子学,如晋故事。”皇太子释奠是当时社会中的大事,宫廷作家借此机会颂扬皇权,展示才华,产生了很多作品,现存如颜延之《皇太子释奠会作诗》(题下注云:“《宋略》曰:文帝元嘉二十年三月,皇太子劭释奠于国学。”《宋略》所记时间当有误或后来字有所脱)、王僧达《释奠诗》、何承天《释奠颂》等。又如《宋书·谢庄传》记:“二十九年,除太子中庶子。时南平王铄献赤鹦鹉,普诏群臣为赋。太子左卫率袁淑文冠当时,作赋毕,赍以示庄,庄赋亦竟,淑见而叹曰:‘江东无我,卿当独秀。我若无卿,亦一时之杰也。’遂隐其赋。”袁淑赋现已佚失,其他作家作品亦难考,唯有谢庄的作品保存下来。

还有一些文学活动,仅能大致确定其时间。如文帝、颜延之、江夏王义恭均有《登景阳楼诗》,应当是同时同题之作。《景定建康志》卷二十一“景阳楼”条记:“今法华寺西南精锐中军寨内,遗址尚存,里俗称为景阳台。”“考证”曰:“《舆地志》宋元嘉二十二年广华林园,筑景阳山,始造景阳楼。”《宋书·何尚之传》记:“(元嘉)二十二年,迁尚书右仆射,加散骑常侍。是岁造玄武湖,上欲于湖中立方丈、蓬莱、瀛州三神山,尚之固谏乃止。时又造华林园,并盛暑役工人,尚之又谏,宜加休息,上不许。”但《宋书·文帝纪》元嘉二十三年(446)记:“是岁,大有年。筑北堤,立玄武湖,筑景阳山于华林园。”《宋书·张永传》记:“二十三年,造华林园、玄武湖,并使永监统。”可见玄武湖与华林园开工于元嘉二十二年(445),二十三年(446)可能完工。文帝与颜延之、义恭之作当作于二十三年(446)之后。文帝诗云:“崇堂临万雉,层楼跨九成。……蔓藻嬛绿叶,芳兰媚紫茎。”“士女眩街里,轩冕曜都城。”显然写春天于高楼上所见之景。颜延之诗云:“观风要春景,月榭迎秋光。沿波被华若,随山茂贞芳。”义恭诗云:“弱蕊布遐馥,轻叶振远芳。”“通川溢轻舻,长街盈方箱。”他们的诗歌反映出的时令、内容一致,故可以确定是同时所作。而且此次登楼活动时间应该在元嘉二十四年(447)或二十五年(448),因为二十六年(449)春,文帝巡行丹徒,五月返京,二十七年(450)军兴,二十八年(451)春军罢,二十九年(452)社会尚未从战争之后恢复,不可能出现“士女眩街里,轩冕曜都城”“通川溢轻舻,长街盈方箱”景象。因此定于作于元嘉二十四年(447)或二十五年(448)是合适的。

另外,在宫廷文学集团成员之间,也有文学活动。如颜延之《白鹦鹉赋》序云:“余具职崇贤,预观神秘,有白鹦鹉焉,被素履玄,性温言达,九译绝区,作瑞天府,同事多士,咸奇思赋。”《宋书·符瑞志》记:“元嘉二十四年十月甲午,扬州刺史始兴王浚献白鹦鹉。”而颜延之此时当在国子祭酒任上,故云“具职崇贤”。从此序中可以看出,始兴王浚献白鹦鹉后,宫廷中的作家曾进行过文学活动,现存的作品仅有颜延之的赋。

宋文帝执政时期是南朝文学发展的黄金阶段,元嘉文风的形成与之关系密切。一方面,文帝对文坛的推动之功不容忽视,他将社会上最优秀的文人汇集到自己周围,组织、参与文学活动,逐渐将展现帝王治下社会的和谐优美、颂扬君王的文治武功作为新的文学内涵渗透到社会文学思潮之中,并由此建立了自己认可的文学话语内涵,使这一时期的文学充满了浓郁的宫廷气息。元嘉诗坛对外物细腻描写的写作习惯与范式,虽然是谢灵运所创,但真正能将其推及整个诗坛的,却是具有文化核心地位与文化扩散能力的宫廷,因为此时之宫廷正是社会话语权的集中体现者。文帝对文学的热爱,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当时文坛。纵观文帝时期的应制诗歌,作品数量多,而且成就高,如颜延之有《应诏观北湖田收诗》《车驾幸京口侍游蒜山作诗》《车驾幸京口三月三日侍游曲阿后湖作诗》《拜陵庙作诗》,范晔有《乐游应诏诗》等,均为《文选》收录。因此,元嘉时期的应制诗歌具有一定的典范意味,文帝掌控话语权的文学实践无疑是成功的。

三 以孝武帝为核心的宫廷文学集团

孝武帝在文帝诸子中最富文学才华,《宋书·鲍照传》曾记:“世祖以照为中书舍人。上好为文章,自谓物莫能及。”无论这句话的真实性如何,都说明孝武帝精通文学。据《隋书·经籍志》,孝武帝有集二十五卷(梁时三十一卷),现存诗歌二十六首,赋两篇、颂两篇、赞五篇、铭一篇。在《诗品》中被列入下品,钟嵘称其诗“雕文织彩,过为精密”

孝武帝文学集团的主要成员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孝武帝为藩王时的幕府成员,另一部分是文帝时期遗留下来的宫廷文人。其幕府成员主要有:张畅,曾任刘骏安北将军长史;王僧达,元嘉三十年曾任刘骏长史;颜师伯,曾任刘骏安北行参军、南中郎府参军事、主簿;等等。在孝武帝的幕僚中颜竣特别重要。颜竣,字士逊,颜延之子,《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十四卷。《宋书》本传记:“初为太学博士,太子舍人,出为世祖抚军主簿,甚被爱遇,竣亦尽心补益。……遂随府转安北、镇军、北中郎府主簿。……世祖镇寻阳,迁南中郎记室参军。三十年春,以父延之致仕,固求解职,不许。赐假未发,而太祖崩问至,世祖举兵入讨。转谘议参军,领录事,任总外内,并造檄书。世祖发寻阳,便有疾,领录事自沈庆之以下,并不堪相见,唯竣出入卧内,断决军机。时世祖屡经危笃,不任咨禀,凡厥众事,竣皆专断施行。”

孝武帝即位之后的宫廷文人主要有:

颜延之。颜延之卒于孝建三年(456),孝武即位时已经处于晚年,但孝武帝对他还是非常重视,在抚恤袁淑一事中,颜延之起草了两份诏书。又《南史·谢庄传》记孝武帝问延之谢庄《月赋》事,可见在文学上非常推崇颜延之。

谢庄。谢庄是孝武帝时期宫廷文人的代表,《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十九卷。他在孝武登基之后基本在朝任职,参与了众多宫廷文学活动。不仅是朝廷重臣,也是当时最负盛名的作家。

沈怀文,字思明,吴兴武康人,《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十二卷(梁时十六卷),并有《随王入沔记》四卷。《宋书》本传记其“少好玄理,善为文章,尝为楚昭王二妃诗,见称于世”。孝武大明中任侍中,得孝武宠信,因直言得罪孝武,被杀。

鲍照,字明远,东海人,他是元嘉时期最著名的作家之一。《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十卷。元嘉年间,鲍照一直混迹于诸王幕府中,而孝武帝因为赏识他的文学才能而将其吸收到自己周围,虞炎《鲍照集序》记:“孝武初,除海虞令,迁太学博士,兼中书舍人。”但《宋书》记“照悟其旨(孝武帝好为文章,自谓物莫能及),为文多鄙言累句”。事实并非如此,鲍照集中有《夜听妓二首》《咏史诗》《咏秋诗》《秋夜诗二首》;孝武帝也有《夜听妓诗》《咏史诗》《咏秋诗》《秋夜诗》。现在虽然找不到证据说明这些诗歌是同题同时之作,却也值得注意,而且鲍照诗歌中也存在应孝武帝诏作品,如《侍宴覆舟山诗二首》,题下注曰“敕为柳元景作”,钱仲联以为此诗是鲍照元嘉三十年(453)秋,奉孝武之命为柳元景作。

江智渊,《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九卷。《宋书》本传记:“智渊爱好文雅,词采清赡,世祖深相知待,恩礼冠朝。上燕私甚数,多命群臣五三人游集,智渊常为其首。”

何偃,字仲弘,何尚之子,是孝武帝时期著名宫廷作家,《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十九卷,并有《毛诗释》一卷。《宋书》本传记:“元凶弑立,以偃为侍中,掌诏诰。……会世祖即位,任遇无改,……亲遇隆密,有加旧臣。……侍中颜竣至是始贵,与偃俱在门下,以文义赏会,相得甚欢。”

苏宝生,是孝武时期出身寒门的作家,《隋书·经籍志》记其有集四卷,传附《宋书·王僧达传》后,记其:“苏宝者,名宝生,本寒门,有文义之美。元嘉中立国子学,为《毛诗》助教,为太祖所知,官至南台侍御史,江宁令。”又《宋书·恩幸传·戴明宝传》记武陵国典书令董元嗣被刘劭所杀,“世祖事克,追赠员外散骑侍郎,使文士苏宝生为之诔焉”

徐爰,《宋书·恩幸传·徐爰传》记:“时世祖将即大位,军府造次,不晓朝章,爰素谙其事,既至,莫不喜说,以兼太常丞,撰立仪注。”徐爰还是当时著名的史学家,本传记:“先是元嘉中,使著作郎何承天草创国史,世祖初,又使奉朝请山谦之、南台御史苏宝生踵成之。(大明)六年,又以爰领著作郎,使终其业。爰虽因前作,而专为一家之书。”

值得一提的是,孝武帝猜忌诸王,重用寒素,导致宫廷作家中寒族文人比例开始上升,给逐渐走向极端的元嘉文风留下了再次转移的契机。这些寒族作家的代表是鲍照、苏宝生、汤惠休、徐爰、戴法兴等人,他们的文学成就很高,鲍照是元嘉三大家之一,苏宝生、戴法兴、汤惠休则位列《诗品》下品。在宫廷背景下,他们的文学创作要向孝武帝的话语体系靠近,但宫廷也给他们机会与当时文坛核心人物颜延之、谢庄等人交流、学习,从而提高他们的文学素养。然而在私人创作语境中,他们则拥有相对自由的创作空间。较之士族,这些寒族作家受儒家雅正文学观念影响小,容易接受新的文学因素,他们的文学创作也因而与主流文风略异。鲍照与汤惠休诗歌造语新奇,感情表达较之士族作家更加自由,大胆运用歌行体、吴歌西曲等乐府体制,在当时文坛独树一帜。在宫廷,这些寒族作家的创作必须服从孝武帝的话语权,但他们同时也是孝武帝控制朝臣政治手段的组成部分,代表了皇权的威压。所以在与外界的交往中,这种身份,则有利于他们扩展自己的文学影响。

以孝武帝为核心的宫廷文学活动较多。如孝建三年(456),他曾与臣下有联句活动,其《华林都亭曲水联句效柏梁台诗》云:“九宫盛事予旒纩(帝)。三辅务根诚难亮(扬州刺史江夏王义恭)。策拙枌乡惭恩望(南徐州刺史竟陵王诞)。折冲莫效兴民谤(领军将军元景)。侍禁卫储恩逾量(太子右率畅)。臣谬叨宠九流旷(吏部尚书庄)。喉唇废职方思让(侍中偃)。明笔直绳天威谅(御史中丞颜师伯)。”据《宋书·孝武帝纪》,义恭任扬州刺史时间在孝建二年(455)十月至三年(456)秋七月;竟陵王刘诞任南徐州刺史是从孝建二年(455)十月开始;颜师伯任御史中丞据《宋书·颜师伯传》在臧质反之前,即孝建二年(455)之前。综合上述材料,此诗作于孝建三年(456)三月三日。又据《宋书·谢庄传》记:“时河南献舞马,诏群臣为赋……又使庄作《舞马歌》,令乐府歌之。”《宋书·孝武帝纪》记大明三年(459)十一月“西域献舞马”,此次活动中其他作家的作品均已散失,唯谢庄的《舞马赋应诏》得以保留。大明五年,宫廷文学活动较多,可考者如《宋书·鲜卑吐谷浑传》所记:“世祖大明五年,拾寅遣使献善舞马,四角羊。皇太子、王公以下上《舞马歌》者二十七首。”此次活动参加者不可考,作品亦无保留。又如《宋书·符瑞志》记:“大明五年正月戊午元日,花雪降殿庭。时右卫将军谢庄下殿,雪集衣,还白,上以为瑞。于是公卿并作花雪诗。”谢庄有《和元日雪花应诏诗》一诗传世,其他作品现已佚失。大明六年(462)孝武帝宠妃宣贵妃去世,宫廷作家包括孝武帝本人都作文哀悼,主要有孝武帝《伤宣贵妃拟汉武帝李夫人赋》、谢庄有《宋孝武宣贵妃诔》《殷贵妃谥策文》、殷琰有《宣贵妃诔》、丘灵鞠有《挽歌诗三首》、谢超宗作《殷淑仪诔》等。

孝武帝宫廷文学集团中还有一些文学活动时间难以确定,如《宋书·沈庆之传》记:“上(孝武帝)尝欢饮,普令群臣赋诗,庆之手不知书,眼不识字,上逼令作诗,庆之曰:‘臣不知书,请口授师伯。’上即令颜师伯执笔,庆之口授之曰:‘微命值多幸,得逢时运昌。朽老筋力尽,徒步还南岗。辞荣此圣世,何愧张子房。’上甚悦,众坐称其辞意之美。”沈庆之虽不是文人,却能作出这样的诗,说明了当时社会对文学已经普遍较为热衷,也说明了孝武帝非常热衷于此类宫廷文学活动。

需要指出,始平王子鸾集团实际是孝武帝宫廷文人集团的外延。子鸾,字孝羽,孝武帝第八子。孝建三年(456)生,《宋书》本传记:“大明四年,年五岁,封襄阳王,食邑二千户。仍为东中郎将、吴郡太守。其年,改封新安王,户邑如先。五年,迁北中郎将、南徐州刺史,领南琅邪太守。母殷淑仪,宠倾后宫,子鸾爱冠诸子,凡为上所盼遇者,莫不入子鸾之府、国。”因此在子鸾周围也有一些著名文人。同时顾琛、萧道成、张岱、何戢、王僧虔、谢超宗、到、张融、丘灵鞠、江淹等永明作家也被引入,所以由于子鸾集团的存在,元嘉文学与永明文学之间的联系得以加强。但在子鸾集团中,缺少可考察的文学活动,故本书不对其进行考察。

  1. 胡大雷:《中古文学集团》,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
  2.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312页。
  3.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336、1337页。
  4.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347~1348页。
  5.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491~1492页。
  6.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544~1546页。
  7.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547~1548页。
  8.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661页。
  9.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702页。
  10.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742页。
  11.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892页。
  12.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557页。
  13.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569~1570页。
  14.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676页。
  15.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699页。
  16.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696页。
  17.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305页。
  18.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678页。
  19. 并见李延寿《南史》,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522页。
  20.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30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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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他们为宋文帝幕僚事分见《宋书·谢弘微传》《宋书·王球传》《宋书·王华传》《宋书·王昙首传》《宋书·羊欣传》。
  35.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77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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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820页。
  40.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685页。
  41.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829~8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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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90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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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 释慧皎:《高僧传》,中华书局1992年版,第264~2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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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26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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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 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226页。
  58.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2167~2168页。
  59. 《景定建康志》卷二十一,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60.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734页。
  61.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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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992页。
  69.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959~1960页。
  70.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2102页。
  71. 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2929页。
  72.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480页。
  73. 见钱仲联《鲍参军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255~256页。
  74.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609~16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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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2175~2176页。
  80.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25页。
  81.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2373页。
  82.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873页。
  83. 《南齐书·文学传》:“灵鞠少好学,善属文。……宋孝武殷贵妃亡,灵鞠献挽歌诗三首,云‘云横广阶暗,霜深高殿寒’。帝擿句嗟赏。”见《南齐书》,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889页。
  84. 《南齐书·谢超宗传》记:“新安王子鸾,孝武帝宠子,超宗以选补王国常侍。王母殷淑仪卒,超宗作诔奏之,帝大嗟赏。曰:‘超宗殊有凤毛,恐灵运复出。’”见《南齐书》,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635页。
  85.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2003页。
  86. 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206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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