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世,悲欣过眼,顺逆交替,谁都无从幸免。
愈是如此,就愈要正视世界和自我,凡事从自身出发,寻求些微的改变和进益。
25岁的你,想要哪一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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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有“日本最懂生活的男人”之称的松浦弥太郎,出过一本《假如我现在25岁,最想做的50件事》,引进到内地,书名换作《25岁,如何规划你的人生》。
身为过来人,松浦给中国读者写了一封开诚布公的信。他说,自己的出发点,其实是一连串的失败。高中辍学的他,在一句英文都不会说的时候,便远渡重洋到美国,迎接二十几岁的人生。从时薪两美元的工作开始,他打过各种工,终于开了一家小书店,进入出版行业,成为“COW BOOKS”负责人和《生活手帖》总编辑,“我绝对不是一掷千金的大梦想家,而是累积每一个小成功,才造就现在的我”。
一路走来,松浦“领受到周遭前辈的诸多教诲,也从不同的经验累积各种学习法则”,以这些事物为基础,集结成这本面向25岁的年轻人,讲述“如何享受美好生活,以及如何面对工作”的人生规划手册。
譬如累积“小小的成功”,譬如坚持每次只买一本最想拥有的书,譬如养成携带纸笔、随手记录灵感的习惯,譬如越是微不足道的约定越要遵守……照松浦的意思,在25岁的年纪,你选择了怎样的道路,就将获得怎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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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岁的确是很多人眼中的分水岭。
家庭聚会的场合,总有长辈的语重心长:25岁到了,女生就要面临衰老的危险。要是连对象都没有,也压根没想过结婚,全家的“炮火”就会此起彼伏。
而默然独处的时刻,25岁的年轻人也常常陷入自我怀疑的深渊。毕业有几个年头、工作略见起色,却好像慢慢显露出重复与无趣。想着每年多点时间去环游世界,临了却死活盘算仅有的几天年假,还担心老板不肯关照。闺密坐在一起,聊时尚、聊八卦、聊羚羊挂角或者草蛇灰线的爱情,好像也总是少了些确信。当烦躁和焦虑成为日常的一部分,压力并未远离,日子也翻不出新意。
更揪心的是,你也如此,我也如此,身边的人似乎都是这样。日复一日,今天成了昨天的复刻,又在明天投下影子。
可是,每每有人投来这样的困惑和抱怨,我就会想到另一些我们无比熟悉的人,如何在各自的25岁里穿越时间的魔咒,在命运的重压下轻盈转身,越是洗礼,越见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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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岁左右的林青霞,在李翰祥导演的《金玉良缘红楼梦》里反串男角贾宝玉。
按常理,从《窗外》19岁的清纯少女到25岁,很少有人会想到她会这么尝试。十多年过去,当徐克拍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王家卫执导《东邪西毒》,想到的第一人选,仍是不惑之年的林青霞。而东方不败和慕容燕,也跻身华语电影史上难以逾越的经典。
《金玉良缘红楼梦》里,和林青霞配戏的黛玉,是刚好25岁的张艾嘉。后来,由演员而导演,由作家而编剧,《忙与盲》迄今仍是“台湾百大唱片”的前20名。虽然也唱“许多的电话在响,许多的事要备忘,许多的门与抽屉,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如此的慌张”,但25岁的张艾嘉从未停止前行的脚步。
25岁的邓丽君,还在东京和台北两地往返,顺便筹措亚洲地区的巡回演出。如果她满足于当下,就不会有日后500万张唱片的惊人纪录和“有华人处皆唱邓丽君”的无上荣光。
25岁的张曼玉,在出演王家卫的处女作《旺角卡门》。假使她有丝毫的犹豫闪躲,就不会有阮玲玉、苏丽珍、李翘和金镶玉,华语影坛首位荣膺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奖项的影后,更是南柯一梦。
25岁的李宗盛入行不久,还没有签约滚石唱片,距离首张个人专辑《生命中的精灵》的发行还有3年时间。在当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长相老实、偶尔透着点坏的创作人,会成为后来洞悉人心幽微的情歌圣手。
25岁的罗大佑写出了《恋曲1980》和《痴痴的等》,但也没有个人专辑傍身。电影《搭错车》里的《是否》《一样的月光》和《酒干倘卖无》,后来传唱多时的《光阴的故事》《鹿港小镇》,也都是一年后的事。可是今天再提起罗大佑,人们都说,那是音乐的诗人、时代的歌者。
以前听谭咏麟到处宣扬“永远25岁”,觉得是再商业不过的话术;如今细想,25岁倒真是关键的节点,带着某种富有的惶恐:眼前固然透着苍白与贫乏,未来却拥有无限可能。
容颜也好,内涵也罢,所有的美好与荣光,可能都始于青春洋溢的25岁。
如你如我,未必能达到男神、女神的高度,但年轻的本意,不就是从不放弃任何一种可能性?奋不顾身地大哭、大笑,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憧憬无与伦比的爱情;把挫折和跌倒,当作生命的赠予;把成长和强大,当作岁月的祝福。
“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与其为切近的烦恼伤春悲秋,不如定心细察,25岁的你,想要哪一种人生?
30岁以后,谁成了我们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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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我和一位长辈约在一家清简的日本料理店里谈事情。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照亮了他半边的脸庞。正事说完,他抿了一口玄米茶,忽然聊起人生。
其中一层意思,我记忆犹新。他说,活到他这个年纪,该得到的也得到过了,不想失去的也难免会失去。每天历尽疲惫回家,开车驶进低垂的夜幕,他早已惯性地做好准备,从老板切换回丈夫、父亲的角色,“只有在等红绿灯的一刹那,出一会儿神,或是听到电台里的某一首情歌,才会忽然被打动,感觉稍微做了一会儿自己”。
话音刚落,他仰头把陶瓷杯里的茶水喝完,像是要将空洞又难以名状的悲欢一饮而尽。
如果是从前,我肯定嫌他的话里有故作深沉的矫情。可我也快30岁了,好像有了那么一点懂得。
看看身边的同龄人,倍感压力的那些,丝毫不掩藏各自的烦恼;乍看顺遂的那些,也满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开玩笑的时候说,哪里需要到不惑之年,但凡是“上有老,下有小”,就是满打满算的中年危机。
小孩念公立还是念私立,老人生病找谁打点一番,面对通货膨胀和货币超发,如何给辛苦挣来的钱保值,将来的人生是否要再留个学或者索性移个民?时时刻刻的选择,意味着时时刻刻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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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岁和中年,也是文艺作品的主题。
董桥有一篇文章叫《中年是下午茶》,讲“中年最是尴尬”。
怎么个尴尬法呢?
“中年是吻女人额头不是吻女人嘴唇的年龄,是用浓咖啡服食胃药的年龄。”
“中年是杂念越想越长、文章越写越短的年龄。”
“中年是危险的年龄:不是脑子太忙、精子太闲;就是精子太忙、脑子太闲。”
最绝的是讲“竹林七贤”里阮咸的那一段:《晋书》本传里记阮咸,说“七月七日,北阮盛晒衣服,皆锦绮灿目。咸以竿挂大布犊鼻于庭,人或怪之。答曰:‘未能免俗,聊复尔耳!’”大家晒出来的衣服都那么漂亮,家贫没有多少衣服好晒的人,只好挂出了粗布短裤,算是不能免俗,姑且如此而已。
可已经写得那么准,还是有人不买账:这分明是富贵闲人的抒情,比起芸芸众生经历的苦,还是挂一漏万。
流行音乐是记录时代思潮的标尺。侯德健有首歌叫《三十以后才明白》,老派文艺青年常爱念叨:“三十以后才明白,要来的早晚会来;三十以后才明白,相爱的尽管去爱。谁也赢不了和时间的比赛,谁也输不掉曾经付出过的爱。”
这两年,类似的意思有了更直白的表述:“想得却不可得,你奈人生何;该舍的舍不得,只顾着跟往事瞎扯。等你发现时间是贼了,它早已偷光你的选择。”
30岁以后,发现日历翻篇如风吹书页,计时的基本单位也从一天升格到一周、一月。眼前的一切总像是发生过,可试图留住的东西,却成了指间细沙。如果学校和职场还充溢着林立的假想敌,漫长的人生里,却只剩下迷惘中的兀自寻找。究竟是谁,成了我们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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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说是时间。
可时不我待的焦虑,催逼出的,每每是无可无不可的意兴阑珊。分明有完整的周末,却只愿意懒在床上、宅在家里,还要用难得消闲的借口抚平内心的不安。
也有人说是现实。
似乎生老病死面前,再多的努力也难逃徒然的结局。既是如此,且放任百无聊赖,以成随波逐流。“混混而已”“何必当真呢”,说时神色坚毅,目光却颇为游移。
其实,我们可能只是不愿面对愈加艰难的打怪升级而已。《约翰·克里斯朵夫》里有一段话:“很多人在二三十岁的时候就死去了。因为一旦过了那个年龄,他们只是自己的影子,余生都会在模仿自己中度过。”
而我每收到此类问题,能强调的或许只有两件事:其一,没有谁的人生是容易的,再光鲜的表面之下,都有晦暗的影子。也是为此,任何时候都无须灰心丧气,只消努力,总会等到回报的那一天。
另一件事,是我钦佩的师兄教我的。他说人啊,绝不能有暮气,要始终保持活力和好奇心。
知易行难。可我至少希望,30岁以后,遭逢疲惫的时刻,都能时常想起这句话,不至于让颓圮的自我,成为一生之敌。
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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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在玩《纪念碑谷2》,顺手回去又刷了遍一代。
《纪念碑谷》可能是这两年我最喜欢的游戏,还安利身边的亲朋好友赶紧购买。
因为它已经不能用好玩来形容,它就是我们的人生。
《纪念碑谷》讲的是沉默的公主艾达寻找自我的故事。这个没有五官、不会说话的白色小人,翻山越岭、上天入地,只为回答一个问题:“我是谁?”
一路上,她遇到讨厌的乌鸦人,和好朋友图腾一起并肩战斗,看着图腾跌落深海,又见证图腾焕然重生。当先人都成了纪念碑,艾达也从自己的宿命里得到了宽恕与和解。
到了《纪念碑谷2》,主角换成了萝尔和她的女儿,冒险连带着传承。萝尔在沿途经停,神明对她说:“世事变幻,但时间从不作答。”
言简意赅,就触及了命运的本质。我不是被打动,而是被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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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是否曾感到孤独,对我来说,孤独是一种频繁闪现的状态。
在很多聒噪热络的场合,我常常不爱说话,像刺猬一样把自己包裹起来,留下的是仅有的可怜的防卫。虽然表面上,微笑和回应不算少,但打心底,我找不到自在的沟通方式。
夜深人静,繁华都成了烟云,内心的小人又开始登台作法。你会听到很多白天无暇顾及的小心思,脑海中有挥之不去的回声,毫不识趣地提醒着:你过得并不好,你离想要的样子还很远,你和世界之间并没有达成某种共识。而关于未来,也不过是愁云惨雾、风雨如晦。
如果前面说得太文艺,我们换个直白的提法。
《智族GQ》做过两篇“当代流行人设”的专题,描绘现代人的纠结与复杂,比如邋遢洁癖、大方穷鬼、随便女士、直男癌同志。
其中最吸引我的是“社交宅”。定义里说,“社交宅”是不得已与人大量交际但实际上喜欢独自宅起来的人,他们通常迫于职业特殊性或其他原因而拥有许多社交活动,现实生活十分充实,给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印象,但内心却极其渴望独处,在假期或空闲时间更愿意独自在家而不是外出。
所有的“当代流行人设”,背后都是外界压力和内心选择难以兼容的结果。而“社交宅”们坚信: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全世界的热闹,其实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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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人并不觉得“社交宅”值得称颂。无论我们享受与否,孤独在主流话语中似乎算不上褒义词。
有一个女生给我留言,讲述她的经历。她打小在一个灰色的产煤城市长大,因为父母工作调动,先后转了十次学。
变动,似乎是她青春里唯一不变的东西。朋友刚熟悉一点,就面对分别;同学才刚产生感情,又被迫离散。后来,女生干脆放弃了执念。她的原话是:“不投入就不会再有伤害。”
高考之后,她去北京上大学。环境变了,和人隔着一层的难题却解决不了。时日推移,家里亲戚催婚,父母也疑心她有心理问题。
无奈之下,她去接受心理治疗。谁知医生听完情况,反问她:“如果可以正常交流,只是不愿去做,会不会就是喜欢孤独?你觉得孤独是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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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究竟要遭遇多少故事或者事故,才能理解孤独并不可怕呢?我们对沉默的恐惧,有多少是发自肺腑,又有多少是不容于外界的焦虑?
至少在我眼里,社交宅并不比社交咖低级,孤独也谈不上是迫在眉睫的顽疾。
就像《纪念碑谷》里的旋转跳跃攀缘疾走,一个人在空旷中游荡,时而天空之城,时而波涛万顷,低头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昂首是耿耿星河欲曙天,哪怕只是独行,又何尝不是动人心魄的美好。
木心有一则广为传诵的金句:“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若不是长夜孤寂,又怎见飘雪的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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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碰到太多为孤独所困的人,无以为赠,唯有这样的鼓励。
比起强行和人搭话,沉默未必是残缺,只要这份沉默是你自己的意愿。
比起勉力融入圈子,孤独未必是病态,只要这些孤独是你自己的选择。
做你自己,比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扮演形象大使,来得重要得多。
孤独的人不是可耻的。李宗盛写过一首简短的台歌叫《沉默的人》,一共四句:“这世界是如此喧哗,让沉默的人显得有点傻。这些人是不能小看的啊,如果你给他一把吉他。”
罗大佑的《你的样子》更耳熟能详。哪怕人世间总不能溶解你的样子,也请潇洒的你将心事化进尘缘中。
因为,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你知道《纪念碑谷2》里最打动我的是哪句话吗?
女儿要独力完成修行,身为母亲,萝尔向神明表达了忧虑。神明安抚了萝尔,并告诉她:“孤勇之后,世界尽在眼前。”
唯有勇者不论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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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现在是成功学盛行的年代。孰是孰非,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失败绝不是什么受欢迎的词。
传媒不断放大创富神话,脚踩互联网红利的大佬们搏击风云,终于在纽交所和纳斯达克上市,年轻如90后甚至95后创业项目融资A轮估值破亿的故事,也屡见不鲜。凡此种种,压得工薪族抬不起头。
一线城市的房价日夜翻涨,收入的增幅甚至赶不上通胀。想到趋于板结的阶层和逐渐高企的物价,奋斗着的年轻人也颇感绝望。
高考时想着985、211,求职前惦记500强、公务员,成家之后,紧随而来的梦魇,是养老钱、入园费和学区房。
每个人都有意气风发的时刻。但总有一些瞬间,我们倍感挫折,几欲放弃,自认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可是没关系,失败者常常有最可贵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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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读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时,正经历一段灰暗时期。看到“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仿佛直指要害,脑子里嗡的一声,心也好像被掏空了。
后来,吴念真来上海推介他的戏剧《台北上午零时》。这部戏背后,有一个更宏大的系列,叫“人间条件”。我问他,为什么要叫人间条件?他顿了一会儿,微笑着说:“活在人间,多少是有一些条件的。”
后来我明白,所谓人间条件,就好比做矿工的父亲,因为不堪矽肺病折磨而跳楼自杀。守灵的时候,吴念真为了安抚弟弟妹妹,只好强忍心痛,拼命讲父亲生前的笑话。
丧失为人的资格也好,遵从人间的条件也罢,具体的一时一刻,非但和成功及快乐无缘,还注定是颓唐、沮丧且失败的。但仔细品味,会理解其中的力量。
《人间失格》的压抑背后是坚忍,孤独背后是高尚。虽然坚忍和高尚的代价极为沉重。
至于“人间条件”,吴念真说得更好:“生活就是这样,苦乐交替的嘛。”
面对时而侵略如火、时而不动如山的命运,个体所能做的极为有限。承认并接受这种有限,同样需要莫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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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强调失败者的温柔?
我们对成功和幸福,提得太多了。弦越绷越紧,韧性逐步丧失,难免要断。盯着身边的人,自己的平凡和虚弱会变得不可原谅。想着现实的压力,眼前仿佛有巍峨的高山,阻住原本清晰的人生之路。
比起鱼死网破和铤而走险,不如放慢脚步,看看自己普通的样子,再接着跑完漫长的旅程。成熟不就是认识自己的有限、接纳自己的普通,再鼓起勇气振奋精神,过好独一无二的一生。
每个人的特别之处,永远不在财富、声名和成功,而是熬过一个又一个长夜、走过一个又一个路口,终于在生命的某一刻某一段,发现了自己。
电影《如父如子》讲述了一个抱错孩子的故事。得知错误时,孩子已经不小了。
历经诸多困扰之后,家境优越的野野宫良多对境遇拮据的斋木雄大说,要不两个孩子都我们来养吧。雄大打了良多一顿,甩下一句:“没失败过的家伙,是不会理解别人的心情的。”
这一刻,雄大比良多更懂爱,也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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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剧《重版出来》里,名宿三藏山老师的大弟子沼田苦熬多年,始终没有出师。因为坚持自我,不肯修改原作,他饱受退稿之苦,看着后辈一个个出道、成名,逐渐变得自我怀疑。
最后,还是另一个画痴中田看懂了他画中的深意。但对于一个漫画家的梦想来说,一切都太晚了。连出道都成了笑话,何况是每个漫画家梦想中的“重版出来”?他决心放弃,回家帮父母搭手卖酒。
临别的夜晚,沼田和中田握手、告别、转身,风吹乱他的头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除了失败,好像没有更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幅图景。
可镜头一转,沼田换上便装去送酒,店里是一块手绘广告,自画像边上,写着四个字:新酒出来。
开始面对自己的那一刻,温柔的沼田迎来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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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吴念真聊戏的那个上午,阳光穿透窗帘,打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暗影。他掐灭手中的烟,讲起七八年前的上海见闻。
“那时候因为要照相嘛,他们说你头发有点乱,要不要去整理一下。我就到旅店边上的小巷子乱走,正好看到一家做头发的店。给我做头发的一个小女生很年轻,才19岁,我就跟她聊天。”吴念真用标准的台湾腔普通话回忆说。
“我说你是上海人?她说不是,贵州的。我说贵州啊,那不是很远的地方?她告诉我,家里离贵阳还要坐四五个小时的客运巴士,再走一个半小时的路。我说你为什么要走那么远的路跑过来?她说要学理发。我说你会留在上海吗?她说不,上海很花钱的,我想回老家。我说,回老家干什么?她回答,我要开理发店,里边能放五张椅子。”
吴念真说,听到这席话,从镜子里望见女生的神情和“一双红红的劳动的手”,忽然就看到了1970年代刚到台北的自己,“心里有那么简单、但又可以达成的愿望”。
唐诗里有一句悲戚的送别:南望千山如黛色,愁君客路在其中。其实哪里需要发愁呢?拥抱失败,懂得温柔,就像黑暗里有了希望的微光,再弱小,也能照见前路,翻山越岭。
不肯努力,才是看轻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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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会收到不少问题,多数是近在眼前的困扰,也有玄虚高远的。曾经有个男生问我:“你觉得人活着有意义吗?”
引发疑虑的理由是:“无论一个人是在科学领域取得多大的成就,或者有多大的权势,或者掌握多少财富,最终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即使没有他,这世界上肯定还会有另外一个人或者一批人取代他的位置,他的存在与否对于人类社会发展进程几乎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而且整个人类社会,甚至整个宇宙最终都要走向毁灭,生前身后名都会随着时间空间的消逝而抹平。从一个更大的时间、空间角度来看,人类社会毫无意义,一切规则、成就不过是一场自娱自乐的游戏。”
这个问题让我想到一些亲身体验。
20岁那年,我读到余华的《活着》。在宏大历史的递迁之中,福贵的命运渐次凋敝。余华落笔,半点不容情,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贫病、战争、运动,纷至沓来。结局却是,福贵和他的老牛躺在一起,往事如潮水涌动,头顶有阳光洒落。
初看不明白,以为余华不懂悲剧之美,硬要苛求一个肤浅的小团圆。
大概五年之后再看,慢慢懂得了,余华可能意在表达:人生的基调不是绝望,再大的风雨和再小的波浪,都有丰富的启示。
谁都有过叛逆的阶段,标榜独立思考,以自我的尺度去丈量世事的起伏。对外界强加的规则和条框,不屑不齿不肯相信。这种情绪走向极端,或者是愤怒,或者是虚无。
无论一个人收获了多少,最终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这个语境不是误解了“活着”,就是误解了“意义”。功名、权势和财富,都远在天边,不是不能挣取,而是并非必要。真正的活着,是扎在现实的泥土里,散布情感的根系。这才是生命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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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经历太多试错,花了太多时间,才接受这个道理。
读书之际务求名列前茅,入职之后凡事勇于争先,同学聚会比较房与车,家庭联络聊收入和对象。三好学生和优秀员工的情结,催逼着踏上无尽的长路,以为在追求更优越的生活,其实只是粉饰旁人眼中的自我形象。
人生的向度应该是多元的,世俗意义的成功,不过是其中之一,至于名留青史,更是未有定数。而在匆促的时光里,有些事情足以确定——多为爱人添置点衣物,多陪父母吃几顿饭,多给孩子讲几段故事,也会收获别样的温暖。诚然,痛苦与彷徨并不会因此减少,但平和与舒畅,同样让人觉得满足。
年轻时总想着要和他人不同,希望打碎一切既定的东西,好凸显自己的价值。当这种心理暗示推到极致,或者遭遇障碍,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意义。
无论多宏大的视角,人类社会乃至每一个个体的努力都充满意义。个中关键,不在于人能够战胜时间或空间,而在于每一个瞬间都可以有别样的深刻。不相信的背后,本质是另一重根本的相信:有一种不同于现状的理想模板,值得求索。
佛家说芥子纳须弥,人在宇宙洪荒面前固然渺小,蝴蝶效应同样不可小觑。而梁宗岱翻译威廉·布雷克《天真的预示》,同样揭示了类似意义:“一颗沙里看出一个世界/一朵野花里有一个天堂/把无限放在你的手掌上/永恒在一刹那里收藏。”
我喜欢王菲的“一切很好,不缺烦恼”。理解这句话,就会知晓活着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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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还想到另一些人,因为虚无或者懒惰而止步不前,继而去消解别人努力的价值。
时常听到的抱怨是,他升职比我快,逢年过节肯定没少给领导送礼;她人前看上去白富美,谁知道人后是不是个“心机婊”;听说谁谁谁是钻石王老五啊,还不是因为有个好爹!
在这种视角延伸的世界观里,一切问题都能归结到外因,所有责任都与自己无关。真要是连借口都找不到了,就可以解释成缺少机会,“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也不会比你们差”。所有弱者的通病,就是喜欢从外部寻找理由,从而继续放任自己。
如果要为“狭隘”描绘一个准确的形象,这恐怕就是了。人生一世,悲欣过眼,顺逆交替,谁都无从幸免。愈是如此,就愈要正视世界和自我,凡事从自身出发,寻求些微的改变和进益。
没有人是完满,吹毛求疵大概是世间最容易的事。可挑剔之后,我还是我,世界却未曾停止转动。改变是困难的,但唯有打破积压的惯性,才会有更好的可能。其实也不必大刀阔斧,每天有一些变化,日积月累,就是自我更新。
生活的意义,抽象出来,不就是一天比一天更好吗?怕就怕分明不用心,却还不知足,整日沉溺在负面情绪之中。
不肯努力,才是看轻活着的意义。
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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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中的某个时刻,我们可能会忽然意识到,所经历的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
对我和不少前同行来说,《东方早报》纸质版的停刊是一则大新闻。朋友圈里的感慨追忆纷至沓来,我的思绪也回到2005年。
那时候,我刚考上复旦,在校园报刊实习。但凡文科专业、有志新闻工作,都对“阳光打在你的脸上,温暖留在我们心头”憧憬不已,也对“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记诵如流。风行一时的《南方周末》,自然成为学长学姐们带领读报的首选。
如果说“南周”更像我们的精神指引,实践模板非“东早”莫属。
当时,“东早”还是大开面,选题有初生的锋芒,报道细部偶尔粗砺,拼起来看,却满是编辑部的行云流水和挥斥方遒。某种程度上,比起“南周”,我们这些新人更容易在“东早”身上找到情感的投射。
情怀在握,壮志汹涌,这是青春的天真,也是年轻的福分。
后来,学得多了,做得多了,渐渐懂得,新闻并不只是突发和现场,记者也不是从一个县城辗转下一个村落,不断用双脚丈量城乡二元的中国。对这个行业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也就是自由中完成点命题、领域里暂求些建树,无功无过又一秋。
我毕业、入行、离开。“东早”从筚路蓝缕,到专业美好,再到关停并入新媒体项目澎湃新闻。风云际会,须臾又流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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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亲历一个行业的衰颓。
2011年,临近毕业,因为求职的缘故,正是我最用功的当口,对媒体生态体察得也更深。纵然“纸媒寒冬”的言论扰攘多时,报纸运行依然稳定,微利也不成问题。如今看来是盛宴的尾声,当日浑然未觉,仍旧一片升平。
然后,移动互联网、新闻客户端、微信公众号……不是伏兵四起,而是换了人间。安于既有节奏与流程的媒体人恍惚惊醒,再凝神细听,却意外地发现,烽火早已在新媒体的战场上点燃,此地空余黄鹤楼,拔剑四顾心茫然。
明明没有懈怠,甚至还未雨绸缪,却还是让现实杀了个措手不及。资历累进、职位升迁,转瞬之间,努力的意义消解了大半。就像是挑了一艘自以为牢靠的大船,筹措清水干粮,正准备安享舒适,却发现船要沉了。
因为入行晚,我反倒交上好运——还来不及在船上找定位置,还没有彻底忘记游泳技能,索性翻身一跃,且看能漂多远。但对很多传统媒体的老兵来说,眼下的机会成本,大到足以改变一生。
2013年开启了新一轮的记者证从业资格考试。考前,多家媒体组织了一场集体复习,地点选在静安区的云峰剧院。
讲师分享的条条框框早已抛诸脑后,但我清楚地记得,一位友报同仁事后发了一条朋友圈,大意是说,云峰剧院,正是当年宣布纺织女工集体下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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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织女工当然是媒体人的自怜,但这个比喻,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耳边。话语背后,我体会到“此天亡我,非战之罪”的不甘。
不甘归不甘,该走的还是要走。
旧雨新知一个个远行。有意气风发投身内容创业,有心灰意冷转行闲散度日,全职在家安心教子的也不在少数。终于有一天,纠结如我,要开始面对审视外星人般的目光。饭局上、私底下、师友们众口一词地问我:“你怎么还在?”
乍听起来,这是关心我个人,细细琢磨,却像是对时代发问。
关于“东早”的停刊,魏武挥老师写了一篇《纸媒之死》。其中提到,关一张报纸,员工整体并入新媒体,他“觉得是好事”。
我很同意。但这份曾经打着“纸媒不死,我们陪你读到天荒地老”广告的精英读本,单是停报转网,竟然引发如此热议,映射出的,或许是弥漫行业的兔死狐悲。
没有人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我在朋友圈转发魏老师的文章,顺带引用了北岛写艾伦·金斯堡的话:“诗人之死,并没为这大地增加或减少什么,虽然他的墓碑有碍观瞻,虽然他的书构成污染,虽然他的精神沙砾暗中影响着那庞大机器的正常运转。”
引文之后,我写道:“永远说着说着就到了,理想谈着谈着就老了。但老的究竟是理想,还是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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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吴念真和罗大佑联手为《搭错车》写主题曲,就是后来那首广为传唱的《一样的月光》:“什么时候儿时玩伴都离我远去,什么时候身旁的人已不再熟悉,人潮的拥挤拉开了我们的距离,沉寂的大地在静静的夜晚默默地哭泣。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
用今天的流行语说,这很吴念真,也很罗大佑。关注童年乡野与成年都市的部分,仿佛吴念真的笔触,而“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又俨然是罗大佑的天问。
但我没有想到,30多年过去,彼时的疑惑仍然困扰着今天的你我。年少长缨在手,但求缚住苍龙。而今蓦然回首,却满是惊惕恻隐。
堂·吉诃德大战风车像是偶尔的兴奋剂,更多时候,我们所谓的命运,不过是直面不可抗力,拼争过、奋斗过、酸楚过、唏嘘过,然后无奈地接受。揽镜自照时的独白,只剩下“他好像条狗啊”。
我们也越来越理解,所谓成熟,就是从拒不认命到撕心裂肺,终于释怀放手、云淡风轻,在光阴的长河里,做个惯看秋月春风的白发渔樵。
除了惘然,又能怎样?人生一世,百般执念,到头来,逃不出苏东坡一首打机锋似的《观潮》:“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但你已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
5
“东早”停刊消息传出的后一天晚上,我坐车回家。南浦大桥上车流不息,灯影点点,向远处眺望,是浦江两岸的高楼。忙忙忙,盲盲盲,又一个漫无目的又面貌相似的都市夜晚。
可意外的是,司机打开了广播,传出了齐秦的《花祭》。30年前的小哥嗓音清亮,像永远的少年,唱着不老的歌:
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你是不是春天一过就要走开
真心的花才开你却要随候鸟飞走
留下来留下来
太多太多的话我还没有说
太多太多牵挂值得你留下
花开的时候你却离开我
离开我离开我
听着听着,差点就红了眼眶。
现在我们都不听这样的歌了,谁还计较“太多太多的话”和“太多太多的牵挂”呢?
百舸争流的大时代里,再多欲言又止,也都要换作风雨兼程。唯有走累了、疲倦了,再回望,才发现,一个又一个不期然的事件底下,藏着我们说不出的慌张。
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你和我?
没关系,你有自己要走的路
1
《东京女子图鉴》红了很久,断断续续地看完了。如果要说最打动我的,就是女主角绫和男闺密手挽手走在街上,风吹过,阳光照着脸庞,绫对着镜头别有深意地说出那一句:“一起加油吧,一步接着一步,因为想得到的东西还有很多。”
大都市里的个人奋斗,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往前走,是不敢;往后退,又不甘。而光阴消逝,岁月留痕,哪怕驻足原地,生活也不会饶过你我。
不管是北上广深的原住民,还是漂泊奋斗的新中产,都能从《东京女子图鉴》里找到自己的影子。更令人唏嘘的是,你以为的步步高升,可能也只是另一种随波逐流。
绫出生在秋田这样的小地方,因为一心向往成功和体面,来到“闪闪发光的东京”。住处从三轩茶屋到惠比寿,再搬去银座。工作从普通职员到时尚大牌的公关经理,谈过一同吃居酒屋的恋爱,被富人当过备胎,做过和服店老板的小三,养过小白脸,结婚又离婚,最终和男闺密走到一起。
弹幕里有人说,绫是极端物质又无比随便的女人。这属于道德上的苛责。
绫是一个集合体,承载着大量都市女性的憧憬与幻想,再选择性地忽略现实的拉锯与挫折,把打拼的每个阶段都戏剧性地呈现出来。
换句话说,那些嘲笑绫情路不顺、内心干涸的人,或许连她物质上的富足都达不到。真正扎根一线城市的女性,又有几个没有品尝过绫的焦虑和茫然呢?
2
生活的本质,偶像剧和少女心教不了。
从来没挣到钱和安贫乐道并不是一回事。把去一次高档餐厅视作身份的象征,信用卡分期还款只为一件礼服,包括买昂贵的内衣,以备随时要脱的时候显得好看,这些不符合主流的价值观念,却都是真实的欲望。一句“不应该”,填补不了人心对贪恋和占有的渴望。
爱情就更不是纸面上那些道理。
当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备胎,她上了第一课:单纯靠自己的优秀去寻求优秀的人,未必是真理。因为完美男人不一定需要完美女人,一个对他言听计从便于掌控的女人就够了。
让和服店老板套路之后,绫幼稚地想要戳穿,给老板娘打电话。接起电话的老板娘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是吗,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和服店的夫妻过着上流社会的生活,也扮演着各玩各的“假面夫妇”。至于那些没有条件玩的,也可能会接纳另一方的出轨,进一步瑟缩回去:你以为婚姻就是爱情和亲情,对有的人却意味着利益和安全。
绫始终在出人头地和平淡是真之间摇摆。赶上情绪低潮,她去相亲,觉得“30来岁,年薪1000万,身高175以上,只有这三个条件”已经低到尘埃里,结果却得知:“那种条件的男人看上的都是刚毕业的小女生,甚至还有大学生。”
认定找一个条件相当、性格和善的人,哪怕年纪稍大、三观不同,至少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结果却发现,谁说普通人就没有琐琐碎碎,找个平凡的,照样也能搞外遇给你看。
3
社会对男人和女人都是有要求的。当要求成了众口铄金,往往离偏见也不会太远。
以前,基于生理差异,女性相夫教子一度是主流。如今,随着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压力逐渐转嫁到男性头上。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女性月入三万可以好吃好喝、买鞋买包,而男性月入三万,一背房贷就略微吃紧。在很多女性那里,这却是时兴的真理。
绫和我们之中的很多人一样,是特别看重自己的人。这样的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误以为能通过一己之力实现社会对个体的要求:财富可以得到,声名可以累积,幸福可以靠双手来创造。
但是,社会主流设定的标准里,永远不会有“做自己”这一条。于是,在走上人生巅峰的过程中,无论成功失败,我们都会渐渐迷失,变成面目相似的人。
关于都市对人的影响,我特别喜欢罗大佑的描述。他在《未来的主人翁》里写:“你走过林立的高楼大厦,穿过那些拥挤的人,望着一个现代化的都市,泛起一片水银灯。在人潮汹涌的十字路口,每个人在痴痴地等,每个人的眼睛都望着那象征命运的红绿灯。”
这不就是今天的东京、纽约、北京、上海?倒影繁华,行色匆忙,谁也不知道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下一秒是笑意还是皱纹。
当你始终依循社会推崇的统一标准,就会理解《东京女子图鉴》暗藏的宿命论:“青蛙是不能去舞会的,青蛙就跟青蛙一起在田里面呱呱叫就好了。”
这也是为何每次绫感到颓丧,就会纠结地自言自语:“做个井底之蛙应该也不错吧。”
绫相信自己能够打破青蛙的宿命,但她没有意识到,她所追求的这一切纸醉金迷,就像小时候想要和朋友相同的玩具一样,都是出于“快看我,我和你们一样优秀,甚至更好”的潜在心理。
而这些,恰恰不是与众不同,而是人皆如此。
4
精英之所以是少数,并不是因为想走这条路的人少,而是绝大多数在不同阶段败下阵来,妥协放弃。
绫的经历证明了,哪怕走到最后,仍然无法解决生命里的终极焦虑,譬如孤独,譬如爱。那么,对于多数物质上还不如绫的人而言,不把人生所有的快乐都建立在物质上,就变得非常关键。
读书的时候,容易有大志向,常引用张载的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放在自己身上,显得有些好笑。
可年少荒唐,也容易误打误撞地触及根本,除了金钱和名声,普通人必须能找到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也许是一门手艺,也许是一个爱好,也许是那些坚定不移的小确幸。
物质当然是重要的,可维持表面上的光鲜,其实也辛苦。
有没有一些时刻,你工作了十多个小时,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好像所有的日光灯都照出了你的无助?有没有一些时刻,当你开车回家,驶上空无一人的高架路,昏黄的街灯一盏接着一盏,让你恍惚、分神,好奇努力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有没有一些时刻,你费尽千辛万苦得偿所愿,却忽然被更大的空虚所笼罩,觉得这一切和你想的不一样?
在我看来,只有能笑对这些,才算活得踏实。和自怨自艾地摆烂一样,心无旁骛地物质,同样是一种危险。如果看不见自我,就永远不会知道,你的随波逐流,会在哪一刻搁浅。
《东京女子图鉴》的最后一集,绫穿着黄色风衣,坐在长椅上说:“那就请你记住,你现在对我的优越感,因为现在的你正是十年前的我,而现在的我正是十年后的你。”
在绫的道路上,只有少数人能比她走得更好。而我希望的是,我们能笑着对绫说一句:“没关系,我有自己的路。”
世间多少事,大都“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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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茵上了一档综艺节目,和薛之谦配戏,重现至尊宝和紫霞在城楼上的经典。时隔23年,朱茵依然明眸皓齿、眉目含情。当《一生所爱》的旋律响起,观众被勾回《大话西游》的情境,或许还联想到生命中的某个人。
可我更在意朱茵的讲述。
当年在宁夏拍摄《大话西游》,周星驰和朱茵的故事被演绎出不少版本。路人抓拍的照片里,星爷自行车后座上坐的究竟是谁?朱茵受访时几度提到撞破第三者,是否指向星爷?
或许是非难断,但足以确定的是,朱茵从感情里抽刀断水,和星爷说了再见,然后花了漫长的时间缝补伤痕。
如今,朱茵和丈夫黄贯中恩爱有加。在节目里,主持人问她,生命里有没有比“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更感动的话,她引了黄贯中的告白:“是我教会他爱的。”
之后,她又替“错了就要放手”的领悟加了一段补充:“你必须要先爱你自己,才能给别人爱。所以如果在你前面那个人,你看不见爱情的话,那就走吧,跟你自己说,前面还有很多的等着你。”
朱茵和周星驰,算得上是娱乐圈纷扰多时的一桩公案。如今前嫌冰释、旧话重提,总算是跨过了紫霞的劫数,求得了自己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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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会收到读者几百条询问,纵然遭遇各不相同,最后的问题却大同小异。不少人会疑惑,面对伤害过我的人,为什么就是放不下?明明前任已经有了新人,结婚生子,我怎么迟迟不愿迈出重新开始的这一步,甚至还盼着他回来?
有个姑娘告诉我,男友是因为劈腿被发现而提的分手。这个阴影日夜缠绕着她,她不仅自此丧失对他人的信任,偶尔还会想到自杀。
还有个妹子因为老公找小三而被动离婚。她单身之后的主要“工作”成了跟踪前夫和小三的日常,并试图加以破坏。我问她怎么想的,她用一种极其江湖气的口吻回答我:“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他称心。”
丝毫没有轻视的意思,毕竟谁也没有资格嫌恶别人的生活。但这样的心理,真的已成病态。兴许是禅师附体,我对她们说:“学会放过。”她们无一例外地反问:“他那么过分,为什么要放过?”
其实,我只是让她们放过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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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心脏都差不多大,心里能装的事却天差地别。为情所苦、为爱所困,最大的原因是,整个世界就这么小,经历点挫折,就像是天崩地裂,隔断前路。
而对普通人来说,生活就好比在复杂的交通状况里驾驶,原本的道路堵塞了,或许影响路况和心情,却不会阻止其他去往目的地的可能。流一流眼泪,拍一拍尘土,该走的还是得走下去。爱情婚姻如此,工作事业如此,情理之中和意料之外的种种,都是如此。
有一个心得可以分享:我觉得自己真正成熟,是从20多岁时的某次顿悟开始的。我忽然可以说服自己,世间已然发生或即将来临的一切,但凡会要使我失落痛苦,我都回报三个字:不值得。
这不是主张事事逃避,恰恰相反,是要换一个更宽阔的格局去绕开它。说来有什么呢?独自流点泪,相约喝点酒,蹦一蹦、笑一笑。哪怕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开过了,就还有下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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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假如我是罗大佑”办上海场,我去了。地点在虹口足球场,老旧的场地划了半块,内场也就是松松散散的十几排座椅,更别提看台上稀稀拉拉,如果有空中俯瞰的视角,大概像是斑秃。
坐我旁边的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动力火车、戴佩妮、李泉和黄丽玲登场的时候,她问了我同一个问题:“这是谁啊?”只有张宇出现,她才发自肺腑地尖叫,可她叫的是:“老司机!”
罗大佑肯定不会知道这一出。那一天他穿着橙色西装,染了火红头发,可能是为了看上去热情一点。我记得,他拖着疲惫的嗓音,像是对自己在唱:“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就像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
拼盘演唱会“假如我是罗大佑”台北站,捧场的嘉宾有戴佩妮、张宇、官灵芝、李泉、辛晓琪、林俊杰、陶喆等等。
但开场前十天,票务仅卖出三成。演出当晚,现场也着实冷清。
罗大佑登台之后自嘲:“谢谢你们,你们来小巨蛋从来没有那么‘宽敞’舒服过吧!”然后他又说:“歌是我将近45年来从事的工作,也是我一辈子的投入,很多人也在投入其中。”
罗大佑还说:“我只看到台下有来的这些人,谢谢你们,我们当初出道时,也都是从更少的人唱起的。”然后所有歌手站在一起,合唱了《明天会更好》。
看到这里我是想哭的,但也意外地发现自己在笑。
因为罗大佑和朱茵都是活出尊严的人啊。无论外面的世界怎么变,他们的尊严里,有那一句“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