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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夺冀州袁尚继位

评书三国演义(四)三顾茅庐 作者:李滨声 插图


第九十四回 夺冀州袁尚继位

道德三皇五帝,公侯夏至商周。英雄五霸乱春秋,秦汉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字,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上回书正说到袁绍之死。说曹操为什么能够战胜袁绍?曹操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听众谋士之言,把谋士的主意集中到自己身上,他能利用。所以身为三军统帅,不识人不会用人,那就坏了。不识人就等于不知道人,不识人就等于没人。对于人才应该怎样运用,这一点曹操比袁绍强多了。曹操听从程昱的话,马上撤兵回到许都。第二年刚开春儿,曹操指挥人马进兵黎阳。袁绍马上传令,让大儿子袁谭由打青州出兵;二儿子袁熙由打幽州出兵;外甥高干由打并州,也就是山西太原出兵;集中到河北冀州,再加上自己跟小儿子袁尚,四路人马共同抵抗曹操。袁绍说了:“我必杀曹阿瞒报仇!”看来袁绍确实还有雄心壮志,可惜身体不行了。袁尚又打了败仗,带着残兵败将回到冀州,袁绍口吐鲜血,当时就晕倒了。袁绍的妻子姓刘,她可不是袁绍第一个媳妇,她是袁尚的亲妈,不是袁谭、袁熙的亲妈。她听说儿子打了败仗,丈夫口吐鲜血晕倒在地,赶紧跑来了,让手下人把袁绍抬到卧室床榻之上。为什么?她一看就知道袁绍已然不行了。她马上传话,把两个重要的谋士审配跟逄纪叫来了,然后转头就问她丈夫:“立谁为嗣?”袁绍这会儿都说不出话了,只剩下手指头会动换,眼神都散了。刘氏还挺聪明,就问袁绍:“立尚儿如何?”也不知道袁绍真听明白还是假听明白了,真点头还是假点头,反正轻轻点了一下儿头。刘氏也不管爷们咽没咽气,吩咐一声:“审配,马上写遗嘱!”审配跪倒在地,就在袁绍病榻前写好遗嘱,把大司马将军还有四州的州牧传给小儿子袁尚。跟着,这位刘夫人说:“你们两个在这儿主持丧事。”“噌”,她出去了。您说,就这样的夫妻感情,就刘氏夫人办的这事儿,袁绍能够成功吗?

刘氏夫人干吗去了?把袁绍生前最宠爱的五个爱妾全都提溜出来了,马上把兵叫来:“杀!”不但杀了,您看《三国演义》原文,“髡其发、刺其面、毁其尸”,把她们的头发都弄没了,让你们几个长发飘然的在我爷们跟前晃悠,我给你们都薅下来;你们不是长得好看么,把你们的面容都毁了;人都死了,还得把尸首弄得乱七八糟,省得你们到九泉之下跟我爷们见面儿,我爷们还爱你们。这位怎么这么醋啊?就冲有这么一位夫人,您说袁绍好得了好不了?跟着,他儿子也不管他爸爸的死活,反正有俩谋士盯着呢,袁尚也“噌”的一下儿出来了。“妈,您说咱们怎么办吧。”“你看着办吧。”儿子知道妈的心思,马上把五个爱妾所有的家属娘家人全逮来了,挨着个儿都剁了。这就是袁绍的夫人刘氏跟他最宠爱的小儿子袁尚办的事儿。就这种女人,说实在的,我还是头一回听说,真够狠的。

等刘氏夫人把这些事儿都办完了,回来一看,灵棚已然搭上了,审配跟逄纪就把袁绍的丧事办了。所有文武官员,该穿孝的、该行礼的,书就不说废话了。刘氏说:“大司马将军临死前有遗言,审正南你给念念。”审配就把遗嘱念了一遍,大伙儿明白了:袁绍在弥留之际点头了,要立三儿子袁尚为四州的州牧和大司马将军。马上袁尚穿戴起来,坐在大堂之上,文武官员行礼。这样,袁尚就接替了袁绍的大司马将军,还有冀州、幽州、青州、并州四州的州牧。刘氏夫人踏实了:袁绍爱死不死,反正这五个女的我都弄死了,我儿子也当上大司马将军管理四州了,大儿子、二儿子也不是我生的,爱干吗干吗。眼泪?没有。袁尚也高兴:我终于坐上大司马将军之位管理四州了。这时袁尚才让手下人给大哥袁谭、二哥袁熙,还有袁绍的外甥高干,也就是他表兄三处报丧。

这时袁谭在哪儿呢?袁谭已然带兵离开青州,奔冀州来了。前文书说了,袁绍派人去调大儿子袁谭、二儿子袁熙,还有外甥高干,分别由打三州带领人马来冀州共同灭曹。袁谭接到父亲的命令,正走在中途,探马来报:“主公,您还往前走呢?您兄弟袁尚已然被立为四州的州牧,当上了大司马将军,您父亲已然离开人世了。”像父亲死了,人之常情应当掉眼泪,应当痛哭流涕吧?袁谭听完,脸往下一沉,双眉一挑,嘴一撇。旁边跟着俩谋士呢,一个是郭图,一个是辛评。二人抬头一看,知道袁谭要杀人。您看,谋士久跟主人,就知道主人什么毛病。当初袁绍也说过,袁谭好杀,习性太刚。只要眉毛往起一立,嘴一撇,就是动杀心了。

所以说袁绍为什么失败?您要看陈寿的《三国志》,两句话给袁绍定评了:“外宽内忌,好谋无决。”前文书说过郭嘉十胜十败,袁绍有十样必败,曹操相对有十样必胜。当然,十胜十败中有的地方确实是郭嘉顺着曹操的心思说,但主要说的还是对的。还有荀彧说出四点来,也是袁绍必败,曹操必胜。其中最主要的两条,一个是袁绍“外宽而内忌,任人而疑其心”,另一个就是袁绍“迟重少决,失在后机”。按说袁绍也了不得,《三国演义》对袁绍的刻画,比刘表、刘璋、张鲁、袁术都成功。袁绍当初是有雄心的,而且有魄力,也有眼光,前文书都说过。大将军何进跟十常侍相争,结果何进死在十常侍之手,袁绍立刻指挥人马杀进皇宫诛杀宦官。跟着董卓进京,废少帝刘辩立献帝刘协。议论之时,只有袁绍挺身而出,攥宝剑“嚓楞楞”宝剑出鞘:“你敢?你敢叛反大汉朝天下?”他能跟董卓亮出宝剑,以剑对峙。后来十八镇诸侯讨董卓,袁绍是都盟主,虽说最后没有成功,但当时袁绍这气魄、气势也了不得。灭公孙瓒时,袁绍骑着马高声喊:“大丈夫要死在阵前,不能越墙逃进墙中!”所以袁绍很不简单,占据四州,而且兵强将勇,文有谋臣,战有武将,手下人才济济。大将颜良、文丑、张郃、高览,两军疆场打起仗来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谋士田丰、沮授、郭图、审配、许攸、逄纪,尤其沮授和审配,真是大谋大略之人。

袁绍为什么失败?通过这几回书,完全看得出来,就是“外宽内忌,好谋无决”。当初田丰出主意不让袁绍打,他非打;让他打,他又不打。刘备在徐州时,曹操大队人马进兵徐州,孙乾来找田丰,田丰拉着孙乾找袁绍去了。“这是攻打曹操绝好的机会,袭击许昌。”袁绍怎么样?“哎呀,我儿子长疥疮了,我不能去,心里难受。”袁绍就此失去一个最好的消灭曹操的机会。官渡之战时,沮授劝他别打,跟曹操耗,耗到粮食没了,他自然就败了。结果袁绍不听,把沮授押在军中监狱。出兵时田丰劝他不听,把田丰掐监入狱,最后打了败仗,听谋士一煽动,回去把田丰杀了。这都是袁绍干的事儿。当时像吕布、袁术、刘表、刘璋、张鲁、张绣,包括刘关张弟兄,谁能跟曹操相抗衡?只有袁绍。袁绍跟这些诸侯比起来,确实有称霸天下之势,结果败在曹操之手。最重要的是曹操能够听从谋士之言,能够掌控和驾驭谋士,而袁绍不行。袁绍不是用不了,而是用不好。跟我有关系,是我老同事、老部下,或者老上级,现在跟我这儿干呢,我就重用。像把淳于琼派到乌巢,因为汉灵帝立“西园八校”,袁绍是中军校尉,淳于琼是右军校尉,两个人当时是平等的;现在你保了我,我把你派到乌巢,就不管淳于琼喝酒了,结果淳于琼天天喝得迷迷瞪瞪,最后让曹操一把火把乌巢的粮食全烧了。真正有本事的人袁绍不用,而且也用不好。

唐朝有一个非常有名的人叫韩愈,大文学家、大哲学家,他曾经说过一句话:千里马随时都有,伯乐很少见。这句话搁在今天也很适用。说千里马好找不好找?好找。但谁能发现这匹千里马?所以伯乐很重要。有的人默默无闻,但确实有本事,有伯乐发现了他,“噌”的一下儿就能起来;有的人有本事,但老也遇不上伯乐。开书时我说了,你要用人,就得识才,得知道他有什么本事。人家来投奔你,你得识才,得知道他有多大能耐。如果不识才,不知道这人有多大能耐,投靠你的人再多也没用。搁我们评书的行话就是“将在谋而不在勇,兵在精而不在多”。我给您简单举个例子。您看,我上电视台去做节目,电视台的人就说:“连老师,您的节目怎么做得这么好啊?”那是,观众都是我请你们去的。您看别人做节目,观众都是领完盒饭坐那儿一吃,这些老头儿、老太太都不知道您在上边说的是什么,就没有相互间互动的效应。可咱们的观众去了,绝对能把节目做得特别好。有一回在天桥艺术中心演出,西城区文化委的人就说:“连老师组织的节目怎么这么棒,怎么这么受欢迎啊?”他可不知道,我请的咱们观众,去了好几十位,你们了解曲艺,都知道该在哪儿拍巴掌叫好儿。京韵大鼓艺术家种玉杰在咱们书馆演出,唱完自动要求:“我再唱一段吧。”他也就是在这儿。演完之后跟我说:“您这儿的观众怎么这么好啊?”我心说:那是,待了九年多,我们培养出来的,心心相通。我们的观众就是真正曲艺的观众、评书的观众(注:掌声)。其实我请您去,我都知道谁爱看,不爱看鼓曲的我绝不给他票。他要爱看京剧,我有京剧票绝对请他去,到那儿他就知道该拍巴掌,绝不能拍到腮帮子上头。

所以人不管干什么事儿都得用心,曹操就很用心,袁绍就不行。您看,袁绍手下这些谋士互相倾轧,你说我不好,我说你不好,互相争名夺利。投靠曹操的这些谋士对曹操都很忠诚,袁绍手下的谋士都看重形式,互相勾结,成群结党。审配跟郭图一块儿把田丰害了,把沮授害了,把许攸挤兑走了,把张郃、高览也挤兑得投降曹操那边去了。这都是他们干的事儿。袁绍一死,俩人分了,审配跟逄纪保了袁绍的小儿子袁尚,郭图跟辛评保了袁绍的大儿子袁谭,都是各求目的,所以分崩离析。

审配帮着刘氏夫人立了袁尚,郭图跟辛评保着袁谭遘奔冀州。中途听说袁绍死了,两个人抬头一看,袁谭双眉一挑,嘴一撇,就知道袁谭动杀心了。郭图看了看辛评,辛评看了看郭图。“主公,时间不早了,安营下寨吧。”袁谭传令,人马在中途扎下简单的行营,当兵的埋锅造饭。袁谭在中军大帐摆上酒宴,把郭图跟辛评请来了,一边坐的郭图,一边坐的辛评,三个人推杯换盏。爹死了袁谭都不管,还这儿喝酒呢。袁谭看了看这哥儿俩:“二位先生,没想到走在中途我爹已然故去了,你们看这事儿应该怎么办?是继续奔冀州,还是现在回归青州?”郭图一抱拳:“主公,大司马将军离世,肯定审配和逄纪商量好了,立显甫为冀州之主。”显甫说的就是袁尚,姓袁名尚字显甫。“看来您这位大公子承继不了事业了,那您还往哪儿搁呀?依我之言,咱们应该立刻拔营起寨,连夜赶奔冀州,想一个万全之策,绝不能让大将军把事业传给袁尚。”您看,这谋士出的什么主意?“那好,立刻拔营起寨。”“慢着!”辛评说:“主公,这可不行。大司马将军咽气了,审配、逄纪一定跟刘氏夫人商量好了,已然立袁尚为主,您再去都晚了。他们肯定商量好主意,只要您一进城,就得被他们所害。”“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郭图说:“主公,您先别着急,辛评说得也对。这么办,明天拔营起寨,继续前进。到冀州城外扎下行营,我一个人先进城去拜见袁尚将军,看袁尚将军怎么办,我随机应变,见景生情。”“好吧。”三人商量好了。您看,袁绍手下这些谋士互相拆台,把袁绍折腾死了,现在又折腾袁绍这些孩子。袁尚和袁谭跟他们爹一样,没主心骨,谋士说什么就听什么,终究每个谋士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书以简洁为妙。第二天,袁谭的人马拔营起寨,离冀州不远了,在城外扎下大营。郭图跟袁谭告辞,叫开城门,来到大司马将军府。“请往里通禀一声,郭图奉命来见。”袁尚立刻升坐大堂,文武官员左右相陪,一边站着审配,一边站着逄纪。“启禀主公,现有大公子袁谭将军手下谋士郭图求见。”“哦,让他进来吧。”话传出来,郭图迈步往里走,深施一礼:“郭图拜见将军。”“郭图,拜见什么将军?”郭图也很聪明,又施一礼:“郭图拜见大司马将军。”“你还算知趣。我告诉你,郭图,我父亲离开人世前立下遗嘱,立我为大司马将军,承继事业,而且兼冀州、青州、幽州、并州四州的州牧。”“恭喜大司马将军。”“我来问你,父亲离开人世,我已然发出讣告,而且设好灵堂,我大哥袁谭为什么不前来奔丧啊?”袁尚问得有理没理?有理。既然现在父亲死了,哥哥就应该前来奔丧。可郭图怎么想?你责问你大哥责问得对,可你自己呢?你通知谁了,你就当上大司马将军了?你们哥儿俩都不够哥们儿。可郭图嘴里不能这么说。“哎呀,大司马将军,因为我家袁谭将军听见……”他也没法儿说袁绍,不能直呼其名啊。怎么说呀?想了半天。“先大司马将军离开人世,心中十分难过,病在军中,所以不能前来奔丧。”“哦,生病啦?既然生病了,让你前来,这么办吧,父亲临终时封我大哥为车骑将军,现在我已然把印绶准备好了,你把印绶领去,带回大营,告诉我大哥,而今曹操大兵压境,让他指挥人马为前部先锋,遘奔黎阳迎敌曹操,我随后领兵就到。”这等于传令了。

郭图也很聪明,心说:这就是审配和逄纪的主意,我得把他这左右手弄走。“大司马将军,袁谭将军为了保护冀州,义不容辞。可若依我的智谋,没法儿给大公子出好主意。既然大公子为前部正印先锋官,必须一战打胜,击败曹操,就请审先生、逄先生二位随我出城,给大公子出谋划策,以保大司马将军四州之地。”郭图心说:等到了军中,我跟袁谭一纂弄,还指不定这二位是死是活呢。两人一听:怎么着,算计起我们俩来了?袁尚心眼儿少,毕竟岁数小。“那可不成,我靠着二位先生给我出主意呢,这是我的左右手。”郭图心说:断的就是你的左右手。“大司马将军,二位先生要不能同去的话,请您派一位前去如何?”这下儿袁尚不能驳了,既然想让大哥袁谭为前部正印先锋官,那人家要一个出谋划策的就得给。“好吧,你们二位谁去呀?”两人谁也不想去。

袁尚心想:小时候净一块儿玩儿玩意儿。“来,你们抓阄儿吧。中军官,拿两个纸阄儿来,一个写去,一个写不去。二位先生谁抓着去就去,谁抓着不去就留在我身旁。”审配跟逄纪过来了。“大司马将军,您可得当着我们写。”“干吗当着你们写呀?”“谁知道您这里头要变什么戏法儿啊?您没听过连丽如说的《东汉》吗?马援让姚期抓阄儿,根本就没字儿,您可不能跟他学。”(注:笑声)“我不学,我就当着你们写。”中军官把纸摊上了,袁尚拿起笔来,写好了。“你们俩看着啊。”团吧团吧,在手里转悠半天,扔吧。审配在旁边斜着瞧着,他怎么算计怎么也合适,伸手拿起一个来,一打开:“您瞧,不去。”逄纪一看:“大司马将军,那我就得去了?”“你看看,你打开。”逄纪一打开:去。“好吧。”“来呀,把我大哥车骑将军的印绶请出来。”中军官把印绶拿来,交给逄纪。袁尚用手一指:“你随郭图马上去见我大哥,传我爹的遗嘱,让他马上起兵,进兵黎阳以敌曹操,我随后率军就到。”郭图一转身:“那就请大司马将军调动兵将,随后出兵。”“好啊,我言而有信。”这是郭图嘱咐了一句。

郭图、逄纪带着手下人离了冀州,遘奔袁谭大营,到大营甩镫离鞍下马,有人接过马去。郭图用手一指:“请吧。”逄纪捧着印绶,迈大步走进中军大帐。袁谭正升帐呢,旁边辛评陪着。逄纪往里一走,可愣了。久在袁绍手下,都知道他这几个儿子什么脾气、什么秉性、什么心情。逄纪一看,袁谭往这儿一坐,脸色红润,太阳穴努着,两道眉毛一挑,嘴一撇,他心里就一哆嗦:哪儿是有病,这是要杀人。但现在不进中军大帐也不行了,只好哆里哆嗦往里走。“拜见大公子。”“你手中捧的何物?”“大公子,先大司马将军已然离世,立下遗嘱,立显甫主持四州之事,承继大司马将军之位,封您为车骑将军。这是您的印绶。”“哦……”袁谭双眉再往上一挑,郭图“噌”的一下儿就过来了。“您慢着!”郭图知道袁谭想要杀逄纪。“您现在可不能杀他,您把逄纪留在军中,以安显甫之心,等将来灭了曹操再回过头来夺冀州不迟。”“哼!好,就听你之言。”袁谭双眉往下一落,逄纪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儿。“来呀,接过印绶。逄纪,既然让我指挥人马遘奔黎阳迎敌曹操,那你就随军前往。明日一早饱餐战饭,立刻出兵!”

书不说废话。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早战饭,大队人马拔营起寨,浩浩荡荡,拴扎车辆,杀奔黎阳。离黎阳近了,就见前边尘沙荡漾,土气飞扬。探马来报:“报!”“何事禀报?”“启禀将军,现在曹操大队人马已然列开阵势,迎候将军的人马。”“再探!”探马站起身形,退出去了。袁谭传令:“人马前进,看见曹兵之后,响炮列阵!”中军官传令,大队人马继续往前走。等看见曹操大队人马严阵以待了,炮声一响,“叨”,袁谭手下兵将列得一字长蛇阵。袁谭在大旗之下,怀抱令旗、令箭,压住全军大队,一边是谋士逄纪、郭图、辛评,另一边是众战将盔明甲亮。两军人马把阵势列圆了,袁谭往身后看了看:“哪位将军前去撒马一战?”连问两声,袁谭心说:没人儿出马?袁谭把令旗、令箭交给压阵官,抬腿就要摘兵刃。这时,旁边大将汪昭说:“将军,岂能让您亲自上阵?待我出马。”

汪昭胯下马,掌中刀,一催坐骑,直奔两军疆场。“呔!河北大将汪昭在此,曹操兵将哪一个阵前纳命?”曹操还没说话呢,大将徐晃催坐下胭脂雪,掌中宣花大斧,直奔两军疆场。“你家将军徐晃在此!”勒马挺斧往这儿一站。汪昭看徐晃,徐晃也看汪昭。徐晃身高在丈一开外,红扑扑的脸膛,正人君子,金盔金甲大红战袍,掌中一口开天大斧。对面汪昭身高丈二,胳膊也粗,块儿也大,脑袋也大,掌中一口截头刀。徐晃一看:不错,头一招儿我先试试。徐晃往前一催马:“汪昭,阵前来战!”汪昭往前一催马,掌中这口截头刀比一般的大刀少一个刀头。两个人使的都是长兵刃,一个身高丈二,一个身高丈一。徐晃往前一带马,“啊呀呀呀呀呀”,大斧立起来往下就劈,直奔汪昭的头顶,汪昭立刻合刀招架。徐晃扳斧头献斧,俩人二马一错镫,就献斧的工夫,大斧一倒手,徐晃就看出来了:这位能耐比我差多了,那对不起,您就别活着了。二马一错镫,大斧磨盘式,“噗”,真脆,汪昭人头落地,大刀撒手,尸身坠地,这匹马落荒而走。曹操一看,这仗比较好打,把手中令旗、令箭往前一指:“杀!”“叨叨叨”“杀呀……”“哗……”大队人马往前一冲。袁谭一看,不知为什么,自个儿还没传令呢,马就已然掉了头了。他马一掉头,众战将跟谋士的马还不掉头吗?他往回跑,当兵的也往回跑,头一仗就打败了。袁谭后边的兵将正扎营呢,幸亏把临时行营扎好了,不然袁谭都没有落脚之地。袁谭的人马好容易败回营中,曹操的兵将也收兵回营。

袁谭气坏了:“逄纪!”“拜见将军。”“我来问你,袁尚说随后出兵,为何到现在兵马未到?”“哎呀!将军,您刚到这儿就打仗了,他的兵马还没来得及到呢。”“好吧。你马上写一封书信,派人送到冀州,催袁尚出兵。”“是是是,我马上就派人去。”逄纪来时也带着亲随呢,马上让人带着自己写好的一封书信回到冀州面见袁尚。袁尚把书信打开一看,袁谭头一仗就打败了。“哼哼!他没法儿不败,没能耐呀。”这时,审配过来了。“您这儿说谁呢?”“说我大哥,没能耐,打败仗了,现在逄纪来信催我出兵。你说咱们出不出兵?”“那是您哥们儿之间的事儿,您爱出不出。”什么谋士啊这是?袁尚心想:出兵也不合适,不出兵也不合适。“这么办吧,我给他出五千兵应付应付。”“那也行。”袁尚传令,调了五千兵,这五千兵出发了,让逄纪手下人带回信儿去,五千精兵给你打后应。

送信的人走了,曹操也得报了,曹操在河北净是细作。一名细作来到曹操面前,单腿打千儿往地上一跪:“报!”“何事?”“启禀丞相,现在袁谭打了败仗,求救于冀州,冀州派了五千精兵已然出发,离黎阳不远了。”“好,李典、乐进听令。”“在,在!”“你们领兵埋伏在道路两旁一左一右,把冀州来的五千精兵全都杀了!”“遵令!”两个人点兵一万,李典、乐进也是曹营中有名的大将,全都埋伏好了。冀州来的五千精兵正往前走,突然炮声一响,“叨”,李典、乐进带领人马就冲出来了。好嘛,挨着个儿剁,挨着个儿杀,真遵曹操的命令,一个没剩,五千兵全杀了。

这个消息马上就被袁谭知道了,袁谭气坏了。“来,带逄纪!”“逄纪拜见将军。”“郭图跟你由冀州来的时候,袁尚跟你怎么说的?”“让您为前部正印先锋官,兵发黎阳迎敌曹操,然后显甫将军指挥人马随后便到。”“哼!就派五千人,还都被曹操杀了。告诉你,我现在就把你宰了!”“别介呀,您再容我写上一封书信,请显甫将军派大兵前来。”“那就再看你一次。”逄纪赶紧又给袁尚写了一封书信。袁谭派一个中军官带着十几个随从,拿着这封信遘奔冀州。到了冀州,面见袁尚,书信呈上。

袁尚一看这封信,审配又过来了。“什么事儿您呐?”“派出去的五千人马全没了。”“我已然知道了。”“现在信又到了,又是逄纪写来的,我必须得出兵了。”“别介呀。您想,您要一出兵,跟曹操谁胜谁负可就说不清楚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问您,您是不是想独霸四州,承继大司马将军的职位和事业啊?”“那没错儿,我爸爸的遗嘱都是你写的。”“我可告诉您,您现在要指挥人马去帮助袁谭,如果真把曹操战败了,您就得留神了。您看,您让郭图把给大公子的印绶拿走,让大公子当车骑将军,而且让他为前部正印先锋官,到黎阳迎敌曹操,郭图连愣儿都没打就走了。为什么?他知道战败曹操之后,回过头来就夺冀州。您趁早儿让曹操把他灭了不就完了吗,何必出兵呢,还帮什么忙儿啊?”这就是袁绍手下的谋士,互相倾轧,互相拆台。“那好,不出兵了。”袁尚还真听审配的。

两人正说着,声音传来。“报……”袁尚抬头一看,来了一名远探,风尘仆仆,下了马,来到大堂之上。“启禀大司马将军,大事不好!”“何事惊慌?”“听说大公子要归降曹操。”“再探!”探马出去了。“审配,你听见没有,我大哥可要归降曹操。”“嗐!这是谎信儿,您不用出兵。”“好吧,我就再听你一回。”您说,这是打仗呢,是商量事儿呢,还是坏事儿呢?袁尚也没写回书,就把袁谭派来送信的中军官叫到面前。“你要知道,冀州是根本之地,我不能轻易出兵。我要是出兵,曹操派一支人马前来袭击冀州,根本之地就完了。我大哥手下兵强将勇,他为什么不卖力气?你回去告诉他,我现在不能发兵。”中军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出去了。

回到袁谭的大营,一如实汇报,袁谭气坏了,双眉一挑:“带逄纪!”工夫不大,逄纪来了。“逄纪!”“将军。”“现在回信儿有了,袁显甫不出兵,你写信也没用。你们里外勾结,想要害死我袁谭吗?推出去,杀!”这回郭图也不给说好话了,手下人把逄纪推出去杀了,人头号令营门。袁谭升坐中军大帐,一边是郭图,一边是辛评。“二位先生。”“将军已然把逄纪杀了,现在您说怎么办?”“我琢磨半天了,咱们归降曹操吧。”“您真想归降曹操?”“归降之后,有了曹操作为后盾力量,我再指挥人马帮曹操夺下冀州,曹操粮食少,不能久待,冀州不还是我的吗?”两人听完直皱眉头:如意算盘怎么打得这么好呢?曹操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袁谭这儿商议着打算归降曹操,这消息也马上传出去了。风儿真快,就这帮细作这帮奸细,这帮战将这帮谋士,都不知道该往哪边跑了。给这边送送信儿,到那边吹吹风儿;这边赏五两,那边赏十两,来回来去传递消息。袁尚得报,逄纪的人头号令营门,而且袁谭跟两位谋士商议要归降曹操。“审正南,这就是你给我出的主意,把我大哥都要挤兑到曹操那儿去了。”“那您就出兵吧。”“这时你又让我出兵了?行,你和苏由给我看着冀州,我带五万大兵兵发黎阳,帮我大哥。”“好,您去吧。”袁尚把审配和大将苏由留下看守冀州,自己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拴扎什物,全身披挂,点齐五万大兵。炮声一响,浩浩荡荡出兵,由打冀州遘奔黎阳。

人马还没到黎阳呢,袁尚就派人给袁谭送信儿。“启禀大公子,现在大司马将军带兵五万,离黎阳只有几十里地了。”“好,既然我兄弟来了,就能打胜仗了。”郭图一抱拳:“主公,那归降曹操这事儿呢?”“免谈。我兄弟都来了,我还能归降曹操吗?”袁谭又不降了。郭图跟辛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主意可就没法儿出了。袁谭马上传令,预备酒宴,迎接大司马将军。袁尚指挥人马,在黎阳城外扎下大营。紧跟着,哥儿俩商量好了,调高干的并州人马,调袁熙的幽州人马。袁熙、高干各自指挥人马来到黎阳城外。一共四支队伍,城中是袁谭的人马;城外是袁尚的人马、袁绍的外甥高干的人马,还有袁绍的二儿子袁熙的人马。三座大营扎好了,跟曹操打起来了。什么时候?建安八年春二月。曹操出兵时是正月,现在是二月。这几路人马跟曹操打,哪回也打不赢,曹操大军压境,越战越勇。最后哥儿四个一商量,黎阳不要了,索性回冀州守着吧。大队人马撤回冀州,一商量:袁谭是大哥,袁尚是大司马将军,两个人带兵进城,坚守冀州;城外扎下两座大营,一座是高干的大营,一座是袁熙的大营。

曹操指挥大队人马打到冀州。您还别说,程昱说得真对,袁绍虽然战败,现在袁绍都死了,但他的基本势力仍然强大。高干的并州人马几乎没受损伤;袁熙的幽州人马虽然打了几仗,但损伤也不太多;青州兵伤亡比较重,就是老大袁谭的人马;袁尚的冀州兵将也伤亡了一些。但四路人马凑在一起,势力仍然比曹操大。紧攻冀州不下,曹操很着急:人马未动,粮草先行。冀州离许昌这么远,而且连年征战,粮草供给不上。曹操就把众谋士请来了,共同商议军情,看应该怎么办。开书就说了,曹操对手下的谋士了如指掌,谁能出什么主意,应当采纳谁的主意,曹操心里有数儿。曹操头一眼就看向了年轻的谋士郭嘉郭奉孝。郭嘉心领神会,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曹操面前。“丞相,某有一言。”“奉孝讲来,也让大家听听。”“丞相,袁绍虽然死了,但四路人马兵合一处,冀州仍可以说兵精粮足。如果您攻得急,他们联合在一起;如果您攻得缓,他们就会互相争权,尤其袁谭跟袁尚。依我之见,您马上撤兵,派人镇守黎阳,然后您指挥大队人马遘奔汝南,兵发荆州去战刘表。等您一撤,袁谭、袁尚、袁熙就会自相争夺四州牧及大司马将军的权力。等他们自己打起来,您再回头收拾他们,一点儿不晚。眼下应该坐山观虎斗,给他们制造相互争斗的机会,然后不给他们留下任何喘息的时间,马上杀回来,就能灭掉袁家夺取冀州。”“好啊。”曹操暗竖大指,真喜欢郭嘉,年轻有谋。“照计而行。”曹操就任命贾诩为黎阳太守,让曹洪带领大队人马镇守官渡,留着荀彧和兄弟曹仁镇守许昌,自己亲统大兵杀奔荆州去灭刘表。

等曹操大队人马拔营起寨走了,袁尚高兴了:“来来来,请我大哥!”摆上丰丰盛盛的酒宴,哥儿四个庆功。袁尚、袁谭在城里,袁熙、高干哥儿俩在城外,踏实了一天。第二天晚上,袁谭把手下谋士郭图跟辛评叫来了。“二位先生,现在曹操一撤兵,我应该干什么呀?”“应该夺冀州啊!冀州本来就是您的,怎能就这样归了袁显甫呢?”“那你们说,我用什么办法才能由袁显甫手中把冀州的权力夺过来,我来当这大司马将军呢?我可是长子。”郭图说:“我给您出个主意。您的兵不是驻扎在城里么,现在您可以勒兵城外,到城外之后您摆上一桌酒宴,把袁尚和审配请出来。酒席宴间,您摔杯为号,我们大伙儿一拥而上,把他们弄零碎儿了不就完了吗,冀州就归您了。”“好,照计而行。”袁家弟兄趁曹操退兵,互相争功,才引出一段重要书目:郭嘉遗计定辽东。谢谢众位,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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