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碧落堂

宋理宗景定四年（1263）八月，文天祥奉命出知瑞州，十一月到任。瑞州在江西省，辖高安、新昌、上高三县。三年前，这里曾遭受蒙古军队的严重破坏，“文物煨烬十九”。文天祥到任后，“抚以宽惠，镇以廉静”（《纪年录·癸亥》），迅速达到了“百废具新”的局面。同时，注意收集文物，修复被毁坏的名胜古迹。修复碧落堂，便是其中的一项工程。碧落堂在治所高安碧落山之巅，文天祥重修落成于景定五年秋，并刻前贤杨万里诗作于堂。九月九日，文天祥携客登堂游赏，庆贺落成，赋此诗以纪兴。诗中表达了身居瑞州，心系朝廷，时刻关注国家命运的心情，前四句叙写携客游堂的情景。后四句触景生情，抒发对国事的深沉忧虑。

大厦新成燕雀欢^[1]，与君聊此共清闲^[2]。

地居一郡楼台上，人在半空烟雨间。

修复尽还今宇宙^[3]，感伤犹记旧江山。

近来又报秋风紧^[4]，颇觉忧时鬓欲斑^[5]。

【注文】

[1] “大厦”句：写碧落堂落成，人们很欢乐，言外却含忧国之意。《孔丛子》讲过一个寓言：燕雀住在堂上，母子安然而居，自以为很安全，不知道火苗将从烟囱蹿上来烧毁栋宇，祸难将及于身。

[2] 君：指与作者一起登临的僚属或朋友。

[3] “修复”句：指作者经过一年的努力，使兵燹后的瑞州已恢复到战乱前的景象。《宋史·理宗本纪》：“景定元年二月，元兵破瑞州，民皆被兵，存者奔窜他所。”宇：屋檐。宙：栋梁。

[4] 秋风紧：这里是双关意，明指秋天气候，暗指国事。当时，蒙古军队在襄阳、樊城等地又有所活动，权奸贾似道请行经界推排法，于是江南之地，尺寸皆有税。

[5] 鬓欲斑：当时文天祥年仅二十九岁。

【翻译】

大厦刚刚落成，人们喜气洋洋，

与诸君姑且欢度这清闲时光。

碧落堂高踞全城楼台亭阁之上，

游人在烟雨濛濛的半空中来来往往。

残破屋宇维修一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想起沦陷的山河真令人慨叹感伤。

近日来又听说风声紧，形势危，

忧虑国事，两鬓快斑白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