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悲怀(组诗)
贵州民族大学 宋素珍
论兔子的原身性
神推开在树上的那扇命运之门
整机待发,所有的鸦雀都静谧落在树上
我落下了一只眼睛
将它赠送给住在月亮上的原住民
我喜欢的兔子是我喜欢的兔子,但不是你养的兔子
假设我这样说的话,你不许哭
命运会笑你的,它一定会用那双发白的眼睛
笑你
它一定会是你的心爱之物,从月色中隐藏的眼睛里
神端看着一切结束,以死亡为目的
我想救我怀中的兔子,因为它长长的耳朵
静静地听,听奔淌的河流
细细地看,看闭眼的星星
我没能救下兔子,但兔子一定还是我的兔子
我假装我拥有
——千亿年的眼睛里生长着数万公里的河流
眼 睛
假如我有两条鱼,那我一定会拿来当眼睛
这样鱼目珠子就会成为现实
枯玫瑰的乌鸦,在黑夜手里跳来跳去
它来看见媚俗,看见母亲掀起藏在肌肤之下的我的雀
轻易不敢言说铁上的时间
磨损、残破,自我毁灭
轻易不说从眼睛的虚构里看到的假象
注定真实会成为两根刺,一根狠狠穿过我的眼睛
另一根用来掩盖和缝合
庄周手里的鱼打了个滑,从老君炉鼎里
逃窜到妹妹珍藏的那条河里,我有了一条鱼
破碎,虚无
全系列的蜘蛛围绕,我发现鱼藏在明明如月,天国的影
乌鸦又飞回来了,这一次我没打死它
蜘蛛张大口举着白丝
母亲,你的乌鸦好像带我找到另一条鱼了
“被淹死的绝大多数都是会游泳的人”
为星空祈祷,假装信任我的眼之实
掉落在母亲床头的两颗干涩的珠子
缀花的森林
听一朵花的掉落,宣告一个世界的诞生
遵循你蓝色忧郁的请求
我踏进茫茫白雾掩盖下的未知
“你会说星星的话吗?”
——星星是什么?我好像遗忘掉很重要的事了
“星星是什么?”
“星星就是星星呀,你从哪里来的?”
我从哪里来的?这个我记得:
蓝色忧郁,我从蓝色忧郁里来
它不说话了,我虚掷而行
看见桃花盛开,看见花朵分娩下两只毛毛虫和一箱蜜蜂
假如我把春天拾起?我怎么会这么想
我们走错了树林
看天空,看云,看无数的苦难漫过他的头颅
好像是一条鱼被天上的鸟盯住
他不说话,一直蜷缩着自己
像是要把泡芙折叠进腐朽的肉体
打捞起湿漉漉的灵魂,看天空,看水,看一切可见之物
假设这是一种虚构,我们走错了树林
我们不小心从上帝规划好了的道路偏航,直至抵达失落
踏 歌
我们喝完了一瓶酒,再将酒花灌入愁肠
坐在花溪河的栏杆上晃腿
这个瞬间,我感觉一种铺天盖地的惆怅席卷而来
它会掩盖住我的眼睛、我的鼻、我的浅淡的唇
世人约我跳舞,将身体上沾满的虱子
幻化成日子的喧闹繁热
我不说话,也不跳舞
就是独独将堆在雪地里的歌声翻捡起来
再任凭虱子咬,将满身鲜红酿成地里死透死透的白
过 程
你一直在重复着从我体内爬出来
我怀疑我有幻想症,但是每个夜里我都清楚看到你
你跟我一样,长着百分之零点一区别的脸
这算什么,你想走到海里面
这又算什么,我每次强迫自己把你按回身体里面
比掐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我们简单地忽略掉肩上的一场梨花白
我们数着脖子上的勒痕
一道、两道、三道加上最近冒出的乌黑
整个过程我们一言不发,就互相看着对方为难自己
等着蚂蚁搬走
浮生瓷
遇见一片瓷说来挺不容易,为了平衡,我站在
感到虚幻的一场青花白中
将胚土喂养温度之苦、空之苦,灼烧
我的身体一定是会破碎掉的,虽然我渴望,它
在一场战乱中达到,不能忍受
碎?我们打碎自己,更透过光去看黑暗
我遇见你,从架子上跌落,世人惊讶于青跟蓝的胶着
在我停留的一刹那,我怀疑只有我
碎片上浮现于人群,又消失于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