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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靖旭 二篇

孟溪大垸我的家 作者:


沈靖旭 二篇

沈靖旭,1941年出生于孟家溪联台村。终身在孟溪大垸从事教育工作。曾任杉木中学校长。

革命烈士魏玉阶

沈靖旭

魏玉阶(1886—1927),又名乾成,本县东南乡鲁岗(今章田寺乡雷家村)人。

魏玉阶出身塾师家庭,童年入其父学馆读书,后又师从前清秀才王聘侯先生。他聪明好学,学业成绩优良,师长赞“玉阶将为翰墨中人也”。

年事稍长,父亲病故,家道中落,于是辍学,后在当地大户袁家坐馆授徒。袁家系书香门第,家中藏书颇丰,他得以课余博览群书,学识精进。时值民国初肇,新学大兴,魏玉阶感慨地说:“国学我已经入了门,但不学新学怎么行?”乃于1913年邀约三五同道,联袂东下,就读于武昌官立政法专门学校。

求学期间,曾受教于恽代英等革命先驱,并与一些进步人士时有过往,这为他以后走上革命道路打下了思想基础。当时国内军阀混战,时局动荡,社会黑暗,魏玉阶深感报国无门,又不愿与统治阶级同流合污,时时陷入苦闷彷徨之中。1916年,他三十初度,曾赋诗一首,以表达这种心情:“马齿徒增溯昔年,诗思寥落酒樽边。两朝阅历沧桑局,半世萧骚长短篇。不逐潮流存故我,谁将公道问青天。儿时风景今何在,唯有月花依样圆。”

1924年春,魏玉阶回到家乡,仍以教书为业。1926年,贺龙部队(国民革命军第九军第一师)过境公安,不仅赶跑了盘踞境内的北洋军阀部队,而且沉重打击了封建地主阶级的反动势力,促进了正在兴起的农民运动。此时的魏玉阶以极大的革命热情投身到革命大潮之中,不久,即由覃济川、刘煊、易潮善(三人均为共产党员)介绍,先后加入国民党和共产党组织。当时是国共合作时期,两党关系融洽,许多共产党人是跨党分子,并且在国民党组织中任职。魏玉阶加入组织后,担任中共胡家厂支部负责人,同时担任国民党第五区分党部特委书记。

1927年2月,以覃济川为主任的公安县农协筹备处在县城南平成立。随即各区、乡也相继成立农协筹备处。魏玉阶任第四区农协筹备处主席。他走村串户,宣传革命,发动群众,筹建农会。3月,杉木桥农民协会在他的主持下正式成立,他兼任主席。成立大会在杉木桥土地山召开,有一千多农友手持梭镖、马刀、冲担、齐眉杆子,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会场。大会由魏玉阶主持。据当时参加大会的欧阳群儒老人回忆:那天,魏先生身穿青布长衫,内套一件羊皮背褡,站在台上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他号召穷人们团结起来,打倒土豪劣绅,打倒列强,铲除军阀,实现孙中山先生倡导的三民主义。会场上群情沸腾。会后,农友们浩浩荡荡开到袁金波、桑润山等土豪家里,砸匾毁神,开仓分粮。还将平时欺压百姓民愤极大的几个土豪劣绅押解到南平游街,然后交给县农会和县党部对他们进行惩处。4月,魏玉阶又在章田寺乡主持成立乡农民协会。据《公安人民革命史》记载:那天,二区“除暴安良委员会”(农民革命武装)队长樊学赐(共产党员)为给四区农协壮大声势,率部举行了武装游行。“游行队伍由两人高举两面大红旗为前导,接着高大的排头兵抬着机枪,后面是300名着一色灰制服的士兵,威武雄壮。在章田寺镇压了劣绅胡庆安。”这一时期,在魏玉阶的主持和组织下,整个第四区,北起渣滓岗,南到胡家厂,东起章田寺,西至孟家溪,农民运动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了。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7月15日,武汉的汪精卫也公开背叛革命,宁汉合流,他们共同向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举起了屠刀。白色恐怖笼罩神州大地,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公安远离省城,地处偏远,当汪精卫的武汉国民政府宣布“分共”时,反革命逆流一时还未波及公安,在一个短时期内地方政权仍掌握在国民党左派和共产党人手里,农民革命运动仍在深入发展。但到了10月中旬,形势急剧恶化,国民党反动军队开进公安,“围剿”革命武装,捕杀共产党人和农运积极分子。一些逃亡外地的土豪劣绅也乘机返乡,对革命群众反攻倒算。土豪袁金波当上了第四区民团团总,桑润山当上了清乡队队长。他们都对魏玉阶恨之入骨,但他们又曾是魏的学生,假惺惺地不想做恶人背骂名,就暗中贿赂胡家厂的国军营长杨宏,请他派兵抓捕魏玉阶,来个借刀杀人。11月下旬的一天,杨宏得到探报,说魏玉阶潜回自己家中,于是出动三十多名士兵,荷枪实弹,包围了魏家。最后在魏家的“倒抽巷”(建在神龛后的夹层墙)里将魏玉阶搜出,随即押往胡家厂。在审讯时,杨宏企图诱降魏玉阶,提出只要魏玉阶公开声明脱离共产党,就可以不咎既往,还可以安排他到自己的部队任文书,并拿出一些洋钱堆在桌上说这些钱也都归他。魏玉阶不为所动,严词拒绝说:“我早就说过,共产党人与你们这班邪恶之辈不共戴天。要杀就杀,不必多费口舌!”敌人见诱降不成,便于1927年11月25日将魏玉阶杀害,并残忍地砍下他的头颅,悬挂在胡家厂戏楼上示众三天。后来,乡亲们设法将其头颅取回,与尸身缝合,将其安葬在现雷家村五组的一条沟渠边。

魏玉阶遇害时,年仅41岁。先后遇害的还有农协委员吴治安、儿童团长魏天青等人。

魏玉阶烈士是大革命时期牺牲的无数革命先烈中的一员,他离开我们已整整90个年头,但历史会永久铭记他们。如今当地政府已在烈士墓前竖立了一块石碑,供人们瞻仰缅怀。

魏玉阶烈士平生爱写诗,当年所作诗词手稿有三大本。烈士牺牲后,这些手稿大都散佚在民间。

欧阳教授回乡散记

沈靖旭

那是1999年的夏季,原广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欧阳若修教授回故乡了。他的老家是五合村,出生地是杉木桥。先辈是阳氏家族几代族长,他祖父在清朝时期,任职在岳阳、澧县一带。这些在《阳氏族谱》中均有记载。

改革开放以后若修先生曾前后三次回归故里。他说:“儿时梦童真趣,总是魂牵梦绕。”我妻是他堂妹,我家自然也是他回归故里的第一站,另外他的侄儿欧阳前炯也在章田中学任教。他回故乡这段日子,我与他朝夕相处,负责他的起居,陪同他接待来访亲友,帮他誊抄诗文。他与古汉语造诣很深的程名扬先生谈论诗文时,引经据典,唱和吟诵,十分投入。青年教师祝方胜登门拜访,与其切磋诗文,先生颇为欣赏其后生之才能。孟溪中学语文教师王书文将自己编著的《三袁故里民间故事选》赠送给他时,他对其十分赞扬,并鼓励他:“民间雅俗兼容的素材,是民间喜爱的文学,要继续坚持,坚定地走下去……”还有章田林业站一位老者张开春,喜欢写“打油诗”,并汇编有《江南春》一集。我念了其中数首,解释其内容,并介绍张开春的为人性格、爱好、秉性,他听后颇觉是些趣闻,并吟赞了四句:“茶道称里手,师承范蠡风,谈笑章田叟,托起夕阳红。”张开春将其赠言装裱后,悬挂店中,自觉其荣,自尝其乐。

欧阳教授笃行孝道,在回归故里这段日子里,还相约部分同族子孙祭拜母坟。我也同行。他母亲安葬在现在的五合村机沟西处,在一块茂林修竹、松柏森森的地中,立有墓碑。他曾以“清明”为题撰挽联曰:“清风拂万古,明月照千秋。”

回到故乡之后,由我陪着他去寻访故友时,每到留有他青少年时足迹的地方,我们的车子就停一停,他要下车与相识的人叙旧寒暄,回忆往昔,所以他在《故乡行》中写道:“姻弟相扶持,频频指迷津,姻戚靖旭,中荣相偕漫步说从头”,“寻旧处花枝俏”,十分欣慰。子而孙,孙而子,在他的戚晚子孙中,莘莘学子,人丁满堂,北大两名,中科院一名。仅他外甥女沈春艳一家的儿女,就有博士二人、硕士二人。特别看到外孙女袁子微所发表的诗文后大加赞赏,他咏出“大梦初醒,出手摇落一天星斗,三袁联袂,车胤回归,翰院殿堂泥土香,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词句。在勾起了往事回忆的同时,也勾起了青年时代的姻缘情愁,在我家含泪写下《红豆十三章》,其中有云:“我找到了伊人,世事沧桑难圆梦,梦中游。”

在出访的车子驶到义堂寺时,他问“三袁”故居附近的白果树还在吗。我告诉他,被1998年4月的龙卷风给毁了,他十分可惜道:“这是几百年的古树,三袁咏有诗赞。”我说:“我在70年代参加检查学校工作时,路经树下还写了打油诗一首:‘烟花三月艳阳天,落霞湖水两相连。农家笑语祭土神,白果深处白云边。戈矛刀枪沧桑过,独有银杏仍参天。我曾信步抬头望,蛇盘鹤鸣斗周旋。凤爪龙鳞展雄姿,喜看苍枝几百年。花台天府摇篮地,银杏熟果有遗篇。劝君莫忘三支笔,三袁故里白果前。’”他对我说,“这棵树华盖葱茏,蛇盘龙缠,几十年过去了,我还记忆犹新。”

他年逾古稀,双目高度近视,我们亲友尽一切努力,满足他与故友重逢的心愿,他先后与程名扬、高孝榕、任重远、徐斯美、王宗道等老友把手言欢,还与一些曾经相识的乡下老妪,以及欧阳氏家族的老幼交往甚是融洽。他回到北京儿子的家中后,得知我年届花甲,女儿年满36岁,宴请亲朋时,写诗祝贺:“椿龄六秩总贻神,爱女承欢三六龄,花繁枝茂呈异彩,嫣紫姹红宴琼林。中天而立前程远,向晚霞飞万汇新,迟到桃盘添一箸,京华咫尺寿金樽。”

他出身书香门第,有受到良好教育的环境,加之本人从小就刻苦用功,勤奋好学,历来都是文科之冠,名列榜首。20世纪50年代以一名普通的教师被保送上了大学,又因是一名拔尖的青年教授,在京执教留学生五年,郭沫若亲自接见青年作家、诗人时,曾与他合影留念。他的一生中,著作等身,桃李遍天下,有不少学生成为栋梁之材。他潜心研究少数民族文学,填补了少数民族文学中的很多空白,可谓公安人文之骄子。

熊书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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