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向着温暖和爱,怀着永久的憧憬和追求
人活一世,最幸福的就是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拥有真正喜欢的事情的人,才会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进而可能成为有滋有味的人。
我要能做自己的自由,和敢做自己的胆量
林语堂
我要一间自己的书房,可以安心工作。并不要怎样清洁齐整,应有几分凌乱,七分庄严中带三分随便,住起来才舒服。天花板下,最好挂一盏佛庙的长明灯,入其室,稍有油烟气味。此外又有烟味、书味,及各种不甚了了的房味。最好是沙发上置一小书架,横陈各种书籍,可以随意翻读。种类不要多,但不可太杂,只有几种心中好读的书,以及几次重读过的书——即使是天下人皆詈为无聊的书也无妨。不要理论太牵强乏味之书,只以合个人口味为限。西洋新书可与野叟曝言杂陈,孟德斯鸠可与福尔摩斯小说并列。
我要一个可以依然故我不必拘牵的家庭。我要在楼下工作时,听见楼上妻子言笑的声音,而在楼上工作时,听见楼下妻子言笑的声音。我要未失赤子之心的儿女,能同我在雨中追跑,能像我一样的喜欢浇水浴。我要一小块园地,不要有遍铺绿草,只要有泥土,可让小孩搬砖弄瓦,浇花种菜,喂几只家禽。我要在清晨时,闻见雄鸡喔喔啼的声音。我要房宅附近有几棵参天的乔木。
我要几位知心友,不必拘守成法,肯向我尽情吐露他们的苦衷。几位可与深谈的友人,同时能尊重我的癖好与我的主张。
我要一位能做好的清汤,善烧清菜的好厨子。我要一位很老的老仆,非常佩服我,但是也不甚了了我所做的是什么文章。
我要一套好藏书,几本明人小品,壁上一帧李香君画像让我供奉,案头一盒雪茄,家中一位了解我的个性的夫人,能让我自由做我的工作。
我要院中几棵竹树,几棵梅花。我要夏天多雨冬天爽亮的天气,可以看见极蓝的青天,如北平所见的一样。
我要有能做我自己的自由,和敢做我自己的胆量。
向温暖和爱,怀着永久的憧憬和追求
萧红
一九一一年,在一个小县城里边,我生在一个小地主的家里。那县城差不多就是中国的最东最北部——黑龙江省——所以一年之中,倒有四个月飘着白雪。
父亲常常为着贪婪而失掉了人性。他对待仆人,对待自己的儿女,以及对待我的祖父都是同样的吝啬而疏远,甚至于无情。
有一次,为着房屋租金的事情,父亲把房客的全套的马车赶了过来。房客的家属们哭着诉说着,向我的祖父跪了下来,于是祖父把两匹棕色的马从车上解下来还了回去。
为着这匹马,父亲向祖父起着终夜的争吵。“两匹马,咱们是算不了什么的,穷人,这匹马就是命根。”祖父这样说着,而父亲还是争吵。九岁时,母亲死去。父亲也就更变了样,偶然打碎了一只杯子,他就要骂到使人发抖的程度。后来就连父亲的眼睛也转了弯,每从他的身边经过,我就像自己的身上生了针刺一样;他斜视着你,他那高傲的眼光从鼻梁经过嘴角而后往下流着。
所以每每在大雪中的黄昏里,围着暖炉,围着祖父,听着祖父读着诗篇,看着祖父读着诗篇时微红的嘴唇。
父亲打了我的时候,我就在祖父的房里,一直面向着窗子,从黄昏到深夜——窗外的白雪,好像白棉花一样飘着;而暖炉上水壶的盖子,则像伴奏的乐器似的振动着。
祖父时时把多纹的两手放在我的肩上,而后又放在我的头上,我的耳边便响着这样的声音:
“快快长吧!长大就好了。”
二十岁那年,我就逃出了父亲的家庭。直到现在还是过着流浪的生活。
“长大”是“长大”了,而没有“好”。
可是从祖父那里,知道了人生除掉了冰冷和憎恶而外,还有温暖和爱。
所以我就向这“温暖”和“爱”的方面,怀着永久的憧憬和追求。
做不了天才,就做培养天才的泥土
鲁迅
我自己觉得我的讲话不能使诸君有益或者有趣,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什么事,但推托拖延得太长久了,所以终于不能不到这里来说几句。
我看现在许多人对于文艺界的要求的呼声之中,要求天才的产生也可以算是很盛大的了,这显然可以反证两件事:一是中国现在没有一个天才,二是大家对于现在的艺术的厌薄。天才究竟有没有?也许有着罢,然而我们和别人都没有见。倘使据了见闻,就可以说没有;不但天才,还有使天才得以生长的民众。
天才并不是自生自长在深林荒野里的怪物,是由可以使天才生长的民众产生,长育出来的,所以没有这种民众,就没有天才。有一回拿破仑过Alps山,说,“我比Alps山还要高!”这何等英伟,然而不要忘记他后面跟着许多兵;倘没有兵,那只有被山那面的敌人捉住或者赶回,他的举动、言语,都离了英雄的界线,要归入疯子一类了。所以我想,在要求天才的产生之前,应该先要求可以使天才生长的民众。——譬如想有乔木,想看好花,一定要有好土;没有土,便没有花木了;所以土实在较花木还重要。花木非有土不可,正同拿破仑非有好兵不可一样。
然而现在社会上的论调和趋势,一面固然要求天才,一面却要他灭亡,连预备的土也想扫尽。举出几样来说:
其一就是“整理国故”。自从新思潮来到中国以后,其实何尝有力,而一群老头子,还有少年,却已丧魂失魄地来讲国故了,他们说,“中国自有许多好东西,都不整理保存,倒去求新,正如放弃祖宗遗产一样不肖。”抬出祖宗来说法,那自然是极威严的,然而我总不信在旧马褂未曾洗净叠好之前,便不能做一件新马褂。就现状而言,做事本来还随各人的自便,老先生要整理国故,当然不妨去埋在南窗下读死书,至于青年,却自有他们的活学问和新艺术,各干各事,也还没有大妨害的,但若拿了这面旗子来号召,那就是要中国永远与世界隔绝了。倘以为大家非此不可,那更是荒谬绝伦!我们和古董商人谈天,他自然总称赞他的古董如何好,然而他决不痛骂画家、农夫、工匠等类,说是忘记了祖宗:他实在比许多国学家聪明得远。
其一是“崇拜创作”。从表面上看来,似乎这和要求天才的步调很相合,其实不然。那精神中,很含有排斥外来思想,异域情调的分子,所以也就是可以使中国和世界潮流隔绝的。许多人对于托尔斯泰、都介涅夫、陀思妥夫斯奇的名字,已经厌听了,然而他们的著作,有什么译到中国来?眼光囚在一国里,听谈彼得和约翰就生厌,定须张三李四才行,于是创作家出来了,从实说,好的也离不了刺取点外国作品的技术和神情,文笔或者漂亮,思想往往赶不上翻译品,甚者还要加上些传统思想,使他适合于中国人的老脾气,而读者却已为他所牢笼了,于是眼界便渐渐地狭小,几乎要缩进旧圈套里去。作者和读者互相为因果,排斥异流,抬上国粹,哪里会有天才产生?即使产生了,也是活不下去的。
这样的风气的民众是灰尘,不是泥土,在他这里长不出好花和乔木来!
还有一样是恶意的批评。大家的要求批评家的出现,也由来已久了,到目下就出了许多批评家。可惜他们之中很有不少是不平家,不像批评家,作品才到面前,便恨恨地磨墨,立刻写出很高明的结论道,“唉,幼稚得很。中国要天才!”到后来,连并非批评家也这样叫喊了,他是听来的。其实即使天才,在生下来的时候的第一声啼哭,也和平常的儿童的一样,决不会就是一首好诗。因为幼稚,当头加以戕贼,也可以萎死的。我亲见几个作者,都被他们骂得寒噤了。那些作者大约自然不是天才,然而我的希望是便是常人也留着。
恶意的批评家在嫩苗的地上驰马,那当然是十分快意的事;然而遭殃的是嫩苗——平常的苗和天才的苗。幼稚对于老成,有如孩子对于老人,决没有什么耻辱;作品也一样,起初幼稚,不算耻辱的。因为倘不遭了戕贼,他就会生长、成熟、老成;独有老衰和腐败,倒是无药可救的事!我以为幼稚的人,或者老大的人,如有幼稚的心,就说幼稚的话,只为自己要说而说,说出之后,至多到印出之后,自己的事就完了,对于无论打着什么旗子的批评,都可以置之不理的!
就是在座的诸君,料来也十之九愿有天才的产生罢,然而情形是这样,不但产生天才难,单是有培养天才的泥土也难。我想,天才大半是天赋的;独有这培养天才的泥土,似乎大家都可以做。做土的功效,比要求天才还切近;否则,纵有成千成百的天才,也因为没有泥土,不能发达,要像一碟子绿豆芽。
做土要扩大了精神,就是收纳新潮,脱离旧套,能够容纳,了解那将来产生的天才;又要不怕做小事业,就是能创作的自然是创作,否则翻译、介绍、欣赏、读、看、消闲都可以。以文艺来消闲,说来似乎有些可笑,但究竟较胜于戕贼他。
泥土和天才比,当然是不足齿数的,然而不是坚苦卓绝者,也怕不容易做;不过事在人为,比空等天赋的天才有把握。这一点,是泥土的伟大的地方,也是反有大希望的地方,而且也有报酬——譬如好花从泥土里出来,看的人固然欣然地赏鉴,泥土也可以欣然地赏鉴,正不必花卉自身,这才心旷神怡的——假如当作泥土也有灵魂地说。
当我真正开始爱自己
查理·卓别林
当我真正开始爱自己,
我才认识到,所有的痛苦和情感的折磨,
都只是提醒我:活着,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
今天我明白了,这叫作,
“真实”。
当我真正开始爱自己,
我才懂得,把自己的愿望强加于人,
是多么的无礼,就算我知道,时机并不成熟,
那人也还没有做好准备,
就算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今天我明白了,这叫作,
“尊重”。
当我开始爱自己,
我不再渴求不同的人生,
我知道任何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
都是对我成长的邀请。
如今,我称之为,
“成熟”。
当我开始真正爱自己,
我才明白,我其实一直都在正确的时间,
正确的地方,发生的一切都恰如其分。
由此我得以平静。
今天我明白了,这叫作,
“自信”。
当我开始真正爱自己,
我不再牺牲自己的自由时间,
不再去勾画什么宏伟的明天。
今天我只做有趣和快乐的事,
做自己热爱,让心欢喜的事,
用我的方式,以我的韵律。
今天我明白了,这叫作,
“单纯”。
当我开始真正爱自己,
我开始远离一切不健康的东西。
不论是饮食和人物,还是事情和环境,
我远离一切让我远离本真的东西。
从前我把这叫作“追求健康的自私自利”,
但今天我明白了,这是,
“自爱”。
当我开始真正爱自己,
我不再总想着要永远正确,不犯错误。
我今天明白了,这叫作,
“谦逊”。
当我开始真正爱自己,
我不再继续沉溺于过去,
也不再为明天而忧虑,
现在我只活在一切正在发生的当下,
今天,我活在此时此地,
如此日复一日。这就叫,
“完美”。
当我开始真正爱自己,
我明白,我的思虑让我变得贫乏和病态,
但当我唤起了心灵的力量,
理智就变成了一个重要的伙伴,
这种组合我称之为,
“心的智慧”。
我们无须再害怕自己和他人的分歧,矛盾和问题,
因为即使星星有时也会碰在一起,
形成新的世界,
今天我明白,这就是,
“生命”!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高尔基
在苍茫的大海上,风聚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高傲地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海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云霄,它叫喊着,——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到了欢乐。
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感到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海鸥在暴风雨到来之前呻吟着,——呻吟着,在大海上面飞窜,想把自己对暴风雨的恐惧,掩藏到大海深处。
海鸭也呻吟着,——这些海鸭呀,享受不了生活的战斗的欢乐:轰隆隆的雷声就把它们吓坏了。
愚蠢的企鹅,畏缩地把肥胖的身体躲藏在峭崖底下……只有高傲的海燕,勇敢地、自由自在地,在翻起白沫的大海上面飞翔。
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海面压下来;波浪一边歌唱,一边冲向空中去迎接那雷声。
雷声轰响,波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啸着,跟狂风争鸣。看吧,狂风紧紧抱起一堆巨浪,恶狠狠地扔到峭崖上,把这大块的翡翠摔成晨雾和水沫。
海燕叫喊着,飞翔着,像黑色的闪电,箭一般地穿过乌云,翅膀刮起波浪的飞沫。
看吧,它飞舞着像个精灵——高傲的、黑色的暴风雨的精灵,——它一边大笑,它一边高叫……它笑那些乌云,它为欢乐而高叫!
这个敏感的精灵,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风在狂吼……雷在轰响……
一堆堆的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大海抓住金箭似的闪电,把它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闪电的影子,像一条条的火舌,在大海里蜿蜒浮动,一晃就消失了。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闪电之间,在怒吼的大海上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维持简单的生活,对每个人都是有益的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我们这些总有一死的人的命运是多么奇特呀!我们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只做一个短暂的逗留。目的何在,却无从知晓,尽管有时候自以为对此若有所感。但是,不必深思,只要从日常生活中就可以明白:有一些熟悉的人,他们的喜悦和健康维系着我们自己的全部幸福;然后是许多我们所不认识的人,他们的命运通过同情的纽带与我们密切结合在一起。
我每天上百次地提醒自己:我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都依靠着别人(包括生者和死者)的劳动,我必须尽力以同样的分量来报偿我所领受了的和至今还在领受着的东西。我强烈地向往着俭朴的生活,并且时常为发觉自己占用了同胞的过多劳动而难以忍受。
我认为,阶级的区分是不合理的,它根植于暴力。
我相信,维持简单淳朴的生活,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对每个人都是有益的。
我完全不相信人类会有那种在哲学意义上的自由。每一个人的行为,不仅受着外界的强迫,而且还要适应内心的必然。叔本华说:“人虽然能够做他所想做的,但不能要他所想要的。”这句话从我青年时代起,就对我是一个真正的启示。在我自己的和别人的生活面临困难的时候,它总是使我们得到安慰,并且永远是宽容的源泉。这种体会可以减轻那种使人气馁的责任感,也可以防止我们过于严肃地对待自己和别人;它还带来一种有着适度幽默的人生观。
要探求一个人自己或一个生物生存的意义或目的,从客观的观点看来,我总觉得是愚蠢可笑的。但是理想不一样,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有的福祉,理想决定着一个人努力和判断的方向。在这方面,我从来不把安逸和享乐看作生活目的本身——这种伦理基础,我叫它猪栏的理想。我的理想——照亮我的道路,并且不断地给我新的勇气去愉快地正视生活,是真、善和美。
要是没有志同道合者之间的亲切感情,要不是全神贯注于客观世界——那个在艺术和科学工作领域里永远达不到的对象,那么在我看来,生活就是空虚的。人们所努力追求的庸俗的目标——财产、虚荣、奢侈的生活——我总觉得都是可鄙的。
我对社会正义和社会责任的强烈感觉,同我显然的对别人和社会直接接触的淡漠,两者总是形成古怪的对照。我实在是一个“孤独的旅客”,我未曾全心全意地属于我的国家,我的家庭,我的朋友,甚至我最接近的亲人。在所有这些关系面前,我总是感觉到有一定距离并且需要保持孤独——而这种感受正与年俱增。人们会清楚地发觉,同别人的相互了解和协调一致是有限度的,但这不足惋惜。这样无疑有点失去一个人的天真无邪和无忧无虑的心境,但另一方面,他却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不为别人的意见、习惯和判断所左右,并且能够不受诱惑——把自己的内心平衡建立在一些不可靠的基础之上。
我的政治理想是民主主义:让每一个人都作为个人而受到尊重,而不让任何人成为崇拜的偶像。我自己受到了人们过分的赞扬和尊敬,这不是由于我自己的过错,也不是由于我自己的功劳,而实在是一种命运的嘲弄。
在人生的丰富多彩的表演中,我觉得真正可贵的,不是政治上的国家,而是有创造性的、有感情的个人,是人格。只有个人才能创造出高尚的和卓越的东西,而群众本身在思想上总是迟钝的,在感觉上也总是迟钝的。
讲到这里,我想起了群众生活中最坏的一种表现,那就是使我厌恶的军事制度。一个人能够洋洋得意地随着军乐在队列里行进,单凭这一点就足以使我对他轻视。他之所以长了一个大脑,只是出于误会,单单一根脊髓就可满足他的全部需要了。文明国家的这种罪恶的渊薮,应当尽快加以消灭!由命令而产生的勇敢行为,毫无意义的暴行,以及在爱国主义名义下一切可恶的闹剧,所有这些都使我深恶痛绝!在我看来,战争是多么卑鄙、下流!我宁愿被千刀万剐,也不愿参与这种可憎的勾当!尽管如此,我对人类的评价还是十分高的,我相信,要是人民的健康感情没有受到有计划的破坏——来自那些因为商业利益和政治利益影响的学校和报纸,那么战争这个妖魔早就该绝迹了。
我们所能有的最美好的经验是神秘的经验。它是坚守在真正艺术和真正科学发源地上的基本感情。谁要是体验不到它,谁要是不再有好奇心也不再有惊讶的感觉,他就无异于行尸走肉,他的眼睛是迷糊不清的。就是这种神秘的经验——虽然掺杂着恐怖——产生了宗教。我们认识到某种为我们所不能洞察的东西存在,感觉到那种只能以最原始的形式呈现的最深奥的理性和最灿烂的美——正是这种认识和这种情感构成了真正的宗教感情。
在这个意义上,而且也只是在这个意义上,我才是一个具有深挚宗教感情的人。我无法想象一个会对自己的创造物加以赏罚的上帝,也无法想象它会有类似于我们自己身上的游离的意志。我不能也不愿去想象一个在肉体死亡以后还会继续活着的生命。
让那些脆弱的灵魂,沉溺于恐惧或者可笑的唯我主义吧!
我自己只求满足于探求生命永恒的奥秘,满足于觉察现实世界神奇的结构,满足于窥见它的一鳞半爪,并且以诚挚的努力去领悟在自然界中显示出来的理性的一部分,即使只是其极小的一部分。这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即使身心疲惫,也要正视人生
文森特·威廉·梵·高
人们总把我看成一个不可理喻的怪人,我要申明的是,我不是什么怪人,尤其不是应从社会中清除的野蛮粗鲁的人。
的确,我常常衣冠不整,样子很寒酸,不能保持很庄重的样子。因为我长期没有收入,我的衣服是我弟弟提奥的旧衣服改的,加上作画时溅上的颜料,我无法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人。
有人说我的性格坏透了,无端地猜疑我,怀疑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要说的是,我不追求地位和金钱,不会为世俗去改变我的性格。我热爱生活,只要我牢牢抓住了生活,我的作品就会得到人们的喜爱。
我30岁生日的时候,得到了弟弟提奥真诚的祝福,我非常感谢他。这天,我找到了一个适合扮作挖地人的模特儿,我非常兴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只有30岁。
有时候也真觉得我已不小了,特别是在人们认为我是一个失败者的时候。一想到我可能真的会是失败者,我便感到时光如流水一般无情,让自己开心不起来。在平静正常的心境下,我又为我在这30年中学到的东西而高兴,让我对未来的30年——如果我还能活那么长的话——充满了信心。对于一个工作的人来说,30岁刚刚步入人生的稳定期,因此,30岁的人应该以饱满的热情和精力去迎接新的生活,生命中的这段时期一旦过去,有很多事情就无法逆转了。
当然,我们也不能指望从生活中得到我们明明知道得不到的东西。生命只是一个播种的季节,收获是不在这里的。
我说“我是一个艺术家”,有人因此对我进行攻击。我坚信我说的话。在我的理解中,艺术家就是要努力地奋斗,不断地探索,无条件地献身于艺术事业。我已发现了它,了解了它。所谓艺术家,就是包含有永无止境地探索的意思。即使我不断地遭受挫折,也不灰心;即使我身心疲惫,哪怕是处于崩溃的边缘,也要正视人生。
只要开始,就不算太晚
摩西奶奶
致我的孩子们:我的百岁感悟
今年,我100岁了,我的人生即将走到尽头。回首我这辈子,在80岁之前,一直不为人所知,日子过得平平淡淡。80岁之后,不期而至的机缘,将我推向了绘画事业的顶峰,进而导致,我作为大器晚成的画家的代表,在美国被广为人知。人生就是这么有意思。
我的丈夫走了很久了,孩子们也依次离我而去,并且同龄人也相继离开。我觉得自己简直返老还童了,越来越喜欢和年轻的曾孙辈们玩成一片,他们疲惫时、厌倦时,便在我身边团团而坐,不介意曾祖母唠叨,听我说些关于陈年往事的人生感悟。
有人问,你怎么那么老了还选择开始画画,是觉得自己会在这方面取得成功吗?我的生活范围一直局限在农场里,原来只是一个没见过大世面的穷农民的女儿、农场工人的妻子。在开始绘画之前,我主要以刺绣为生,之后不得不因关节炎而放弃,这才拿起画笔转攻绘画。如果我没有选择绘画,可能我就养鸡去了。绘画并非关键,关键是要一直充实。不是我选择了绘画,而是绘画选择了我。如果一直画到现在,还是没有人知道我,我想现在的我依然是边平淡度日边画画。最开始画时,我对成功毫无企图,当成功找上门,我也还是画着画平淡度日。就像曾孙辈眼里的那样,如今的我还是爱絮叨的曾祖母而已。
有年轻人给我写信说,他迷茫困惑,在放弃稳定工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个决定上犹豫不决。人活一世,最幸福的就是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拥有真正喜欢的事情的人,才会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进而可能成为有滋有味的人。当你做一件事情不求名不求利、全力以赴时,过程中的愉悦、成就感,便是最大的收获与奖励。就像写作的过程是写作的目的,绘画的过程是绘画的奖赏。今年我100岁了,回首过往,一生恍如一天,而这一天里我尽可能地让自己开心、满足,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是更美好的生活,我只是尽最大地努力把生活给我的一切都接受,让每一个当下无所缺憾。
7岁的曾孙女抬头问我,我能像曾祖母一样开始绘画吗?现在开始晚了吗?我把她拥入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攥着她的小手,注视着她,郑重地答道,谁都可以画画,什么年龄都行。就像谁都能说话一样,谁也都能选择画画这种认知世界、展示世界的方式,不喜欢绘画的人,去选择写作、歌唱或是舞蹈等也一样,关键是选对自己的路,找到你甘心为之付出时间与精力的、干一生爱一生的事业。
人这一辈子,过得太快了,回头看看,甚至快得超乎想象。年轻时,对未来诸多畅想,去远方寻找,以为靠努力就能让一切变好,让自己求有所得。仅仅几年,年龄的逼迫与生活的重压接踵而至,我们无一幸免地被卷入残酷生活的洪流,接受风吹雨打。今年我100岁了,我的孩子们,我多想护你们一生幸福,生活美好,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我所希望的是,你们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找到一个两心相印的爱人,生一两个孩子,平平淡淡从从容容过好每一天。
我的孩子们,为自己真正喜爱的事情全心投入时的专注与成就感,足以给操持家务洗衣做饭这些琐碎日常生活带来的厌倦与枯燥增添一些光彩,足以让你不必过度依赖家庭生活,保留自己独有的一片小天地。找到一个知心爱人,组成两个人的小世界,便足以对抗世界上一切坚硬,在面对生活的严酷和困难时,不会感觉愁苦难当,不会陷入彻底绝望。孕育小生命的过程,会感觉到生命的奇迹,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当一双小手紧抓着你时,完全的被依赖与信任会让你感受到自我的强大,实现自我蜕变式的成长。
人生有诸多不易,当我们越来越老,身体也愈渐衰弱,我的孩子们,我希望你们回首往昔时,能够因自己真正地活过而感到心安,自然而然地度过余下的岁月,直到那个最终的终点。
我有一个梦想
马丁·路德·金
今天,我高兴地同大家一起,参加这次将成为我国历史上为了争取自由而举行的最伟大的示威集会。
100年前,一位伟大的美国人——今天我们就站在他象征性的身影下——签署了《解放宣言》。这项重要法令的颁布,对于千百万灼烤于非正义残焰中的黑奴,犹如带来希望之光的硕大灯塔,恰似结束漫漫长夜禁锢的欢畅黎明。
然而,100年后,黑人依然没有获得自由。100年后,黑人依然悲惨地蹒跚于种族隔离和种族歧视的枷锁之下。100年后,黑人依然生活在物质繁荣精神瀚海的贫困孤岛上。100年后,黑人依然在美国社会中间向隅而泣,依然感到自己在国土家园中流离漂泊。所以,我们今天来到这里,要把这骇人听闻的情况公诸于众。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来到国家的首都是为了兑现一张支票。我们共和国的缔造者在拟写宪法和《独立宣言》的辉煌篇章时,就签署了一张每一个美国人都能继承的期票。这张期票向所有人承诺——不论白人还是黑人——都享有不可让渡的生存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权。
然而,今天美国显然对她的有色公民拖欠着这张期票。美国没有承兑这笔神圣的债务,而是开始给黑人一张空头支票——一张盖着“资金不足”的印戳被退回的支票。但是,我们决不相信正义的银行会破产。我们决不相信这个国家巨大的机会宝库会资金不足。因此,我们来兑现这张支票。这张支票将给我们以宝贵的自由和正义的保障。
我们来到这块圣地还为了提醒美国:现在正是万分紧急的时刻。现在不是从容不迫悠然行事或服用渐进主义镇静剂的时候。现在是实现民主诺言的时候。现在是走出幽暗荒凉的种族隔离深谷,踏上种族平等的阳关大道的时候。现在是使我们国家走出种族不平等的流沙,踏上充满手足之情的磐石的时候。现在是使上帝所有孩子真正享有公正的时候。
忽视这一时刻的紧迫性,对于国家将会是致命的。自由平等的朗朗秋日不到来,黑人顺情合理哀怨的酷暑就不会过去。1963年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开端。
如果国家依然我行我素,那些希望黑人只需出出气就会心满意足的人将大失所望。在黑人得到公民权之前,美国既不会安宁,也不会平静。反抗的旋风将继续震撼我们国家的基石,直至光辉灿烂的正义之日来临。
但是,对于站在通向正义之宫艰险门槛上的人们,有一些话我必须要说。在我们争取合法地位的过程中,切不要错误行事导致犯罪。我们切不要吞饮仇恨辛酸的苦酒,来解除对于自由的饮渴。
我们应该永远得体地、纪律严明地进行斗争。我们不能容许我们富有创造性的抗议沦为暴力行动。我们应该不断升华到用灵魂力量对付肉体力量的崇高境界。席卷黑人社会的新的奇迹般的战斗精神,不应导致我们对所有白人的不信任——因为许多白人兄弟已经认识到:他们的命运同我们的命运紧密相连,他们的自由同我们的自由休戚相关。他们今天来到这里参加集会就是明证。
我们不能单独行动。当我们行动时,我们必须保证勇往直前。我们不能后退。有人问热心民权运动的人:“你们什么时候会感到满意?”只要黑人依然是不堪形容的警察暴行恐怖的牺牲品,我们就决不会满意。只要我们在旅途劳顿后,却被公路旁汽车游客旅社和城市旅馆拒之门外,我们就决不会满意。只要黑人的基本活动范围只限于从狭小的黑人居住区到较大的黑人居住区,我们就决不会满意。只要我们的孩子被“仅供白人”的牌子剥夺个性,损毁尊严,我们就决不会满意。只要密西西比州的黑人不能参加选举,纽约州的黑人认为他们与选举毫不相干,我们就决不会满意。不,不,我们不会满意,直至公正似水奔流,正义如泉喷涌。
我并非没有注意到你们有些人历尽艰难困苦来到这里。你们有些人刚刚走出狭小的牢房。有些人来自因追求自由而遭受迫害风暴袭击和警察暴虐狂飙摧残的地区。你们饱经风霜,历尽苦难。继续努力吧,要相信:无辜受苦终得拯救。回到密西西比去吧;回到亚拉巴马去吧;回到南卡罗莱纳去吧;回到佐治亚去吧;回到路易斯安那去吧;回到我们北方城市中的贫民窟和黑人居住区去吧。要知道,这种情况能够而且将会改变。我们切不要在绝望的深渊里沉沦。
朋友们,今天我要对你们说,尽管眼下困难重重,但我依然怀有一个梦。这个梦深深植根于美国梦之中。
我梦想有一天,这个国家将会奋起,实现其立国信条的真谛:“我们认为这些真理不言而喻:人人生而平等。”
我梦想有一天,在佐治亚州的红色山岗上,昔日奴隶的儿子能够同昔日奴隶主的儿子同席而坐,亲如手足。
我梦想有一天,甚至连密西西比州——一个非正义和压迫的热浪逼人的荒漠之州,也会改造成为自由和公正的青青绿洲。
我梦想有一天,我的四个小女儿将生活在一个不是以皮肤的颜色,而是以品格的优劣作为评判标准的国家里。
我今天怀有一个梦。
我梦想有一天,亚拉巴马州会有所改变——尽管该州州长现在仍滔滔不绝地说什么要对联邦法令提出异议和拒绝执行——在那里,黑人儿童能够和白人儿童兄弟姐妹般地携手并行。
我今天怀有一个梦。
我梦想有一天,深谷弥合,高山夷平,歧路化坦途,曲径成通衢,上帝的光华再现,普天下生灵共谒。这是我们的希望。这是我将带回南方去的信念。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就能从绝望之山开采出希望之石。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就能把这个国家的嘈杂刺耳的争吵声,变为充满手足之情的悦耳交响曲。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就能一同工作,一同祈祷,一同斗争,一同入狱,一同维护自由,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终有一天会获得自由。
到了这一天,上帝的所有孩子都能以新的含义高唱这首歌:
我的祖国,可爱的自由之邦,我为您歌唱。这是我祖先终老的地方,这是早期移民自豪的地方,让自由之声,响彻每一座山岗。如果美国要成为伟大的国家,这一点必须实现。因此,让自由之声响彻新罕布什尔州的巍峨高峰!
让自由之声响彻纽约州的崇山峻岭!
让自由之声响彻宾夕法尼亚州的阿勒格尼高峰!
让自由之声响彻科罗拉多州冰雪皑皑的洛基山!
让自由之声响彻加利福尼亚州的婀娜群峰!
不,不仅如此;让自由之声响彻佐治亚州的石山!
让自由之声响彻田纳西州的望山!
让自由之声响彻密西西比州的一座座山峰,一个个土丘!
让自由之声响彻每一个山岗!
当我们让自由之声轰响,当我们让自由之声响彻每一个大村小庄,每一个州府城镇,我们就能加速这一天的到来。那时,上帝的所有孩子,黑人和白人,犹太教徒和非犹太教徒,耶稣教徒和天主教徒,将能携手同唱那首古老的黑人灵歌:“终于自由了!终于自由了!感谢全能的上帝,我们终于自由了!”
对自己的看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亨利·戴维·梭罗
与自我认知相比,公众舆论这个暴戾的国王也显得软弱无能,无能为力,不堪一击。一个人对自己的看法,决定了他的命运,预示了他的归宿。如果想在西印度的州省中畅谈心灵与思想的自我解放,即便是威勃尔福司到了那里,又能改变什么呢?我们再想想,这片大陆上的女人们,她们成天编织着梳妆用的垫子,以备死亡那天使用,却对自己的命运从来没有过认真的思考,仿佛这么得过且过、日复一日地蹉跎光阴,丝毫无损于心中的那个永恒。
大多数的人,过着沉闷而绝望的生活。所谓听天由命,正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无奈和绝望。从绝望的城市走到绝望的村庄,人们在水貂和麝鼠的勇敢精神中寻求安慰。甚至,在人类所谓的游戏与娱乐背后,都暗藏着一种惯性的、下意识的绝望。所以在娱乐和游戏中,也不再有乐趣。因为,真正的乐趣,在工作后才能感受到。然而,工作也是有选择的,不去做让人绝望的工作,就是智慧生活的一种体现。
当我们用教理上的问答方式,来思索什么是人生的真谛,什么是生活的真正需要,以及怎样的生命有意义时,看上去人们好像曾经历过谨慎的思考,才选择了这种共同的活法。因为比较起来,人们似乎更喜欢这种活法。事实上,他们自己也很清楚,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这么活。但是,清醒健康的人明白,太阳亘古常新,朝升暮落,放弃偏见,永远不会太迟。无论传统的思想与生活方式多么古老,但如果不经证明,其实都是不可轻信的。今天人们齐声附和或默认的真理,或许明天,就会变成一阵虚无缥缈的轻烟。然而正是这给人误会的轻烟,却被一些人认为是能滋养大地能给大地带来雨露的云朵。老人们说的你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你尝试了一下,然后你有可能发现你能做到。老人有他们旧的处事原则,新人有新的一套方法。古人不知继续添加燃料,便能使火焰不灭;今人知道,把一点干柴放在水壶下面,就可以像迅疾的飞鸟一样围绕着地球旋转。正如谚语说:“气死老家伙。”老人虽然年纪大,但未必有足够的资格做年轻人的导师。因为他们从生活中收获得多,也损失不少。我们尽可以这样质疑:即使是智者,活了一世,他能领悟到多少生活的真理呢?事实上,老年人并不能给年轻人什么特别的忠告。他们的人生经验常常是支离破碎、零零散散的,他们经历了很多惨痛和失败,而这些失败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也许,他们还保留一些信心,虽然这些信心与他们的经验背道而驰,只可惜,他们已经不再年轻了。我在地球上生活了将近30年,老实说,我还从没有从长辈那里聆听到一个对我有用的忠告,或者说真诚的建议。他们什么也没告诉我,或许他们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告诉我。这就是生活,很多都是我从未经历过的,需要我自己去体验和试验。老年人经历过,但对我来没有帮助。如果我得到了自以为有价值的经验,我心里总在想:这条经验,我的导师们可从来没有提起过呀!
有个农民对我说:“你只吃素食,这样是活不下去的,因为素食不能供给骨骼所需要的营养。”他每天都认真地抽出一些时间,来获取那为他的骨骼提供营养的肉食。他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赶在耕牛后劳作,让这头靠植物生长了骨骼的耕牛,冲破障碍,拉着他和笨重的木犁,不断前进……一些东西,在某些场合确实是生活的必需品,例如对无助的病人;而在另一些场合,他就可能被看成是奢侈品;如果再换一个场合,又可能成为不为人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