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连序　中断在内

【注释】

(1) 此为杜甫诗，诗题有误，《全唐诗》卷二三二题作《奉送蜀州柏二别驾将中丞命赴江陵起居卫尚书太夫人因示从弟行军司马位》，当是。中丞，柏二别驾之兄，可能是时任夔州都督的柏茂琳。卫尚书，此指时为检校工部尚书、荆南节度使的卫伯玉。示，给，用于长辈对晚辈或长者对幼者。从弟，杜甫的堂弟杜位。柏中丞与卫尚书可能是表亲，所以特派其弟柏二别驾前往江陵问候卫尚书的母亲；杜甫的堂弟杜位当时正在江陵任行军司马，所以杜甫托柏二别驾寄诗给他。

(2) 中丞问俗画熊频，爱弟传书彩鹢（yì）新：这两句的意思是：柏中丞频访民间，政务繁忙，无暇抽身，所以特派其弟前往江陵给卫尚书的母亲请安。这既是叙柏二别驾赴江陵之由，又是借此恭维柏中丞勤政爱民、恪尽职守。问俗，访问风俗，指官员到辖区内察访民情。画熊，汉代三公、列侯所乘车子的车前横轼上画着蹲伏的熊，后以之代称公卿及地方长官的车子。频，频繁。爱弟，即中丞之弟柏二别驾。彩鹢，彩舟。鹢，水鸟名，古代常在船头上画鹢以压水神，故称彩船为彩鹢。

(3) 迁转：调动，转任。五州防御使：唐代宗广德二年（764）设夔忠涪都防御使，治所在夔州，管辖夔州、峡州、忠州、归州、万州等五州，隶属于荆南节度。柏中丞当时从夔州都督调任为此五州的防御使。

(4) 起居：请安，问好。八座：唐代称尚书省左、右仆射和六部尚书为八座。太夫人：官员母亲的通称，这里指卫尚书之母。

(5) 楚宫腊送荆门水：这句是说，于一年将近的腊月在古时楚国的宫殿送柏二别驾乘舟直下荆门。楚宫，楚国的宫殿，这里指白帝城。腊，腊月，年底。荆门水，前往荆门的水路，也就是长江。

(6) 白帝云偷碧海春：这句是说，白帝城云淡天晴，水天一色，让人早早地就产生了春生碧海之感。也就是虽是腊月却已有春意的意思。白帝，白帝城，在今重庆奉节。

(7) 为报惠连诗莫惜，嗟予斑鬓总如银：这两句意思是：本来我是应该专门寄赠诗作给你的，但你总该知道我两鬓斑白，年老体衰，精力不济，已经无力多作，只好一诗两用。也就是说，这首诗既赠柏二别驾，也赠杜位。惠连，南朝谢灵运之族弟谢惠连，善属文。此处借指诗人的从弟杜位。斑鬓，花白的鬓发。

【评析】

从作者所举诗例来看，这里的“数字连序”中的“数字”二字不是现代汉语中用来表示数目的双音节词，而是包含了“数”和“字”两个词的一个词组。“数字连序”的意思就是把“数”和“字”连在一起表述。因为数词在造句时后面必须跟上量词然后再加上名词才能构成完整的词组，所以当律诗的颔联和颈联中出现“数字连序”时，通常会打破传统的句式结构和音节节奏，形成一种变格。律诗中间两联的句式和音节一般是“二二三”结构，如“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等等。而当“数字连序”时，这种传统格式一般就会被打破，如作者所举的这首杜诗中的颈联，其句式结构是：“迁转——九州防御使，起居——八座太夫人”，是完全不同的“二五”式。因为是变格，对读者来说就比较有新奇感。不仅如此，这样的句式对必须严格对仗的颔联和颈联来说，不仅要对得工稳，还必须在音韵上符合平仄相对的要求，其难度无疑要大得多，这对创作者的才力来说不啻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也是这种格式受人关注和追捧的重要因素。

此格名称“数字连序”后面有小字“中断在内”，不知何意。如据明怀悦本，此处的小字作“附中断格”，那么此处“中断在内”就是此格包含中断格在内的意思。那么，中断格又是什么格呢？可能就是上面所说的如“二五”式之类的非正常句式结构。因为“数字连序”必然会打破正常的句式结构，也就是必然会出现正常句式的中断，所以就将中断格附于数字连序格之中。

诗中第三句应该也是“数字连序”，但是图中却没有标注，且第二句中所用标记既不同于第四句，又不同于其他句子，不知何意。可能是误画，也有可能别有他意，今已难于确知。

五言律诗中的这种格式与七言律诗基本相似。如李洞《鄠北李生舍》：“圭峰秋后夜，乱叶落寒虚。四五百竿竹，二三千卷书。云深猿盗栗，雨霁蚁沾蔬。只隔门前水，如同万里余。”颔联就是这种“数字连序”格，“四五百竿竹”和“二三千卷书”只是两个对仗工整的词组而已，与五律中间两联标准的“二一二”句式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