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冬

黄鹭

乡下生活的节奏跟随季节变化，春天迅速忙碌起来之前，是“猫冬”，这个词太形象了，特别是在乡下。

冬天的村子，完完全全是安静的，老人不出来晒太阳聊大天儿，胡同儿里整天看不到人，只有家狗或是野狗们到处流窜，在墙角边像小青年聚会一样，一见到人来就四处散去，总觉得留下了一地烟头。树没有了叶子，安静了，于是山也安静，天空也安静，夜晚就更静。晚上七点以后，狼画画，我写大字，有时两个人九点停笔，一起看个电影，太静了。

乡下生活成本不高，在同一个村子，我们租了两个院子。两个院子一年的租金相当于过去在北京城里半年的，不需要像很多人想的那样要奋斗多少年再回归田野。我们也没有做大规模的房屋改造，基本上有什么用什么。

西院新房九间，家人来住，我们也住，特别是冬天，就猫在西院。不过黄泥小屋半亩田的东院才是我和狼的最爱，这半亩田去年被狼爸种得很丰盛，今年我俩打算自己动手，在实践中学习。

冬天室内温度低，我们最近约了人给房子做保温，还打算在西院再加一个壁炉。为了防止水管子冻坏，房东十点才给我们来水，下午五点又停水，我们都觉得没问题，挺好。每天下午五点前洗漱完毕，只留水刷牙。晚饭和第二天早饭后都不洗碗，留到十点来水时开始洗碗做饭。冬天的太阳是斜的，在朝南的大厨房里吃一顿暖洋洋的午饭，真是幸福感爆表。

整个冬天，我因为左手骨折没有安排拍摄工作，只两周进城一次上书法课，狼每天十小时画画，隔两天去拉回来一些煤，每天给锅炉添至少六次煤，狼喜欢说“烧得chuáchuá的”来表示旺旺的，也不知道这词怎么来的。

我负责大部分的一日三餐，除了“淘宝”一些好食材，吃的主要是镇子上买的大白菜和大萝卜，还有村里每天推车来卖的豆腐，卖到我家门口一般是下午四点钟，天都快黑了。每次都觉得寒风中走街串巷要把豆腐卖完好辛苦，就尽量多买，吃不了冻起来。偶尔也送一些给朋友们。

在乡下，原本不那么擅长做饭的我，竟然做出了超级好吃的笋干儿红烧肉，秘诀是炒糖色时放新鲜的石榴，石榴的酸甜涩相当适合红烧肉。我还非常成功地腌了洋姜咸菜，其实就是赶集时五元买了一大袋子洋姜，洗干净晾干了用酱油泡，没想到朋友们都超级喜欢。

在乡下，要投入的钱可以不多，但时间必须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