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乐事就是和兄弟们一起疯狂,一起迷茫
在北京办事处,我最惬意的一点就是同事都很交心。大家年龄相仿,彼此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北漂青年,再加上我们每天出去跑业务都是开一辆车,所以经常在一起吃饭喝酒,很快就成为无话不谈的兄弟了。
同事金少华是公司的老员工,比我小一岁,大学刚毕业,曾经是校学生会干部,口才好,富有组织才能。同事徐珲和陈重与我一同入职,比我大一两岁,也是大学学历,在北京已经闯荡有几年了,也都挺能说会道的。相对而言,我性格要内向不少,书生气十足,不管去哪里,包里总是放一本文学名著。
之前给厂里干活,基本不受约束,月底给厂里打一份工作报告就行了,但是在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每天朝九晚五,上班要刷卡报到,迟到了要扣钱。不久,北京公司便派给我们一个组长——马建。组长这个人比较江湖,迎面笑脸,很能讨老板的欢喜,是一个非常有心计的人。因为我们这个组名义上是作为厂家的驻京办事处,但是人事上是归北京经销商管理,所以我们做业务是受厂家和经销商双重的压力。我们的品牌知名度太低,又是新开发市场,所以前期在没有广告配合下,开拓市场是很难的,几个月下来,没有成绩,大伙都感到有些危机感了,作为组长的马建,自然是首当其冲。他便私下跟我拉近关系,套我的客户信息,那些有意向的,他都会默默记录下来,然后不打招呼地抢我的客户,而且还会离间我们几个小同事的关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那段日子是灰暗的,我们都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觉得自己的辛苦到头来都成了别人的果实,对工作失去了动力。虽然每天的工作有些郁闷,但是我和这几个同事关系都很铁,谈客户时,我们也会互相帮衬,事后也不会为这个客户应该归谁而产生争执,大伙都是很大度谦让的。
和组长闹矛盾后,我们的心情都不太好,所以,便利用工作用车之便,去了北京周边很多地方游玩。同时,为了排解心中的烦闷,我们下班后经常聚在一起借酒消愁,有时一喝就是一个通宵,我在其中也喝醉过很多次。毕竟我们当时都很年轻,疯起来不知节制。那时,交通法规还不像现在这么严格,我们当中徐珲的酒量最好,车开得也最稳,所以喝完酒,经常是他开车,带着我们去兜风。有一次我们喝完酒,都不想回家,他便驱车带我们直奔天安门广场,在长安街转了一圈。半夜12点,在宽阔的长安街上,我们带着微醺的酒意,释放着青春荷尔蒙,怒刷着自己在北京的存在感。
在和金少华、徐珲、陈重开车跑客户的100多天里,我们在车上听着音乐,几乎跑遍了北京所有的郊区。在秋天黄叶满地的大道上,在整片红枫林的山谷中,我们就像一支四人组合的乐队,在朝阳和夕阳下摇摆,带着稚气和颓废,哼唱青春的迷茫、欢笑与苦恼。
我现在仍然记得当时车上播放的几首歌曲,每当听到这些歌曲时,我都会回忆起当年的快乐时光:比如朴树的《生如夏花》、陈奕迅的《十年》、汪峰的《飞得更高》,比如孙燕姿的《遇见》《难得一见》,比如Usher的《Yeah! 》,后街男孩的《Every body》,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以及西城男孩的歌等。(那一年,何炅的《橘子花开》,周杰伦的《七里香》《东风破》,许巍的《曾经的你》《那一年》,羽泉的《奔跑》,林俊杰的《江南》,周传雄的《寂寞沙洲冷》,王心凌的《第一次爱的人》,谭咏麟的《披着羊皮的狼》,蔡依林的《爱情三十六计》,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等歌曲唱遍了大街小巷。)
当然,那时的我们也不光是吃喝玩乐,大伙也会经常谈谈自己的理想,其中作为曾经的学生会干部的金少华,在我们喝酒时,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无志之人常立志,有志之人立长志。”还有他经常唱的、总是走调的一首歌——《飞得更高》:
生命就像一条大河
时而宁静时而疯狂
现实就像一把枷锁
把我捆住无法挣脱
这谜样的生活锋利如刀
一次次将我重伤
我知道我要的那种幸福
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
我要飞得更高 飞得更高
狂风一样舞蹈 挣脱怀抱
我要飞得更高 飞得更高
翅膀卷起风暴 心生呼啸
飞得更高
……
后来不久,我终于出了成绩,卖出了一吨多的铝材,但是压力并没有减轻多少。前面我也说过,我的内心其实并不喜欢销售工作,再加上组长抢我的客户,心里很压抑,每天跑客户就是应付差事,根本没有用心。又过了几个月,我一直没有成绩,老板单独找我谈话,说是从下个月开始,我的工资要减半,什么时候出单了,再把我的工资恢复并补回来。我微微笑了笑,第二天便不辞而别,连800元的抵押金也没要。有人说我很拽,把老板炒鱿鱼了,但也有人会说我很傻,说那些押金完全可以要回来的。没办法,这就是那时的我,率性而为,可能有点二,但真的是很快乐很自在。
就这样,我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前后不到一年便画上了句号,收获谈不上,但是确实很难忘。如今,我那几个同事都已不在北京了,天各一方,早已结婚生子,只是不知他们是否还会回忆起那段时光,那段值得永久纪念的青葱印记。
生如夏花——朴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