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ART 6 Fish market不是废墟

走在地球那一边:德国行脚 作者:魏国良,谭燕华 著


PART 6 Fish market不是废墟

曾经在北爱尔兰的贝尔法斯特寻找过一个“Fish market”,浩大的房子还在,鱼腥味似乎也有,里面却空荡荡的。那是一个星期六。这回在汉堡,选择一个星期天特意起了一个大早,一心想去看看周日易北河边的“赶集”,还有那个在地图上看起来很有些巍峨的“鱼市”。

乘地铁一路问过去,出来又一路见有人提着、抱着、拖着,一副满载而归、恋恋不舍的样子,难道我们来迟了?脚下的步子也就迈得更快。

其实,从地铁口出来的沿易北河一线是应该悠闲地慢慢溜达的,老汉堡以港立市的特色在这里像串珠一样一一展现着,随便捏着一粒仔细端详,就像打开了一部黑白电影,满眼的时光流逝。你看,易北河老隧道、老港、俾斯麦纪念碑、瑞克默瑞克莫斯号船、圣地亚哥角号、灯塔船、渔民与领航员村落、小酒馆、菩提树之类,对岸还有港口剧院等,这样一直延伸到仓库城、堤坝之门……这么一走,就把老汉堡算挂在颈项上了。

可我们单单直奔那鱼市去,就因为那次贝尔法斯特的失落,而其他的一切容我们把它逮住之后再作计较吧——毕竟,那些并没有时间的限制。

会“面”

会“意”

逶迤地走来,大约有一公里路,尽是跟人家碰面的。弯过一幢贴着河边的港口博物馆,眼前就此无遮无拦、豁然开朗,从堤道与易北河之间出现了一片石砌河滩地,笔直向前射去、直到一幢有着高高穹庐的赭红砖砌建筑——估计那就是“鱼市”了。但是,此刻,这河滩地并非只是一个晒太阳的去处,而是一片摊位与人头簇拥的地方。那各色头发如流水在摊位之间缓慢飘浮着,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这大概就是那个“星期天集市”吧?绵延了有一公里的样子。这种壮观的情景后来再也没有在其他城市见过。

这么一边眺望一边快步走,不多远,从堤道上的一个牌坊跟前随便走下去。一下来,瞬间我们也成了人流中一条拥挤的鱼:左避右闪、前突后绕,还不时要跃出水面,躲过更大的一股水流……但我们并不在任何一个拉住我们的摊位前逗留,直到气喘吁吁地被一个人浪打进那高大轩敞的“Fish Market”。

我们还没有收住脚,但眼前的情景已经让我们有些懵:这是“鱼市”吗?

“鱼”在哪儿、“市”在何方?再定睛一看,全然是一个室内广场:所谓“鱼”,就是满眼的人,密密匝匝布满了楼下,只剩下每个人的肩膀是空地了;抬头看,连楼上走道也是人,黑压压地在头上顶着,让你窘迫到了无法立足、无以容身的地步。所谓“市”是那一长条一长条的啤酒桌,它不再是挡住狂风大浪的堤坝而是“噗噗”猛烈摔打着的轮桨了;桌子一直伸展到顶头的一个高台,那里也没有鱼货的拍卖槌,而正在举行着一场摇滚演出。这一些,当我们跑到楼上,才看得更明白:整个屋宇里是一片昏暗朦胧,人们随着摇滚节拍不停地跳着唱着舞着喊着,一边还有一架像是放大了数百倍的温度计模样的显示膂力的测力计,随着壮汉的每一记重锤的落地,腾起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和一片欢呼声。还有叫卖冰激凌、咖啡、面包圈之类小吃摊主的说笑声,小孩子在人群中捉迷藏的欢闹声,大人寻找迷失孩子的叫唤声,打开啤酒瓶的“乒乒”声……甚至还有狗,在腿下钻来钻去,遇到不熟稔的同类,彼此悻悻地吠着,只是不能拉开架势打起来——腿的丛林太壅塞了。我们的耳朵几乎已经听不见彼此的说话,只能打着手势表示各自想干什么。而要用照相机拍这种沸腾的场景,只会留下一片迷朦:楼上已经被楼下弥漫的烟雾笼罩着,也不知道是吐的香烟、喷的酒沫、散发的热气还是扬起的尘灰,晨阳从玻璃窗挤进来,却被挡在了满屋的烟雾上,一缕一缕的,像是上海旧日“混堂”里的情景。

在这个已经熔融的大屋子里,只有我们是置身其中的局外人:背着“Backpack”、忙着在人丛中找寻喜欢的“镜头”。这其实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劲儿跟着“镜头”走,只一忽儿我们就找不到彼此了。我们中的他只得踮着脚尖碎步走、高举着手臂摇动着、伸长着脖子四周张望,在人丛中跳起了芭蕾。可要在密不透风的人群中这么做并非易事,没一会儿就大汗淋漓,连“镜头”里的东西也糊了。为什么不喊?你响得过铁锤声、跺脚声、鼓乐声、歌唱声、应和声……的一片混响?还好,她还没忘记“迷失就站着不动”的约定,他的芭蕾终于跳到了她的身边,接下来没有再跳一支双人芭蕾,赶紧冲出了轰响的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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