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泰山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若非泰山之魂赋予的灵感,世间便缺了这首气吞河山的千古绝唱。令人欣慰的是,因为杜甫,泰山平添了几许堪让世人向往的气魄和风华。
对于泰山,多年来,我虽身不能至,一心向往之。今年,春光明媚的日子,虽说是单位组织,却也算得上慕名而往,且是集体慕名。25亿年前,这是一座海底山脉,她几度沧海桑田,终于屹立在了中华腹地,其极顶玉皇峰,恰似“东天一柱”,艳惊天下。泰山东望黄海,西襟黄河,汶水环绕,前瞻圣城曲阜,绵亘于泰安、济南、莱芜三市之间,主脉、支脉、余脉涉及周边十余县,此等气势,堪称一幅巨幅画卷。与方苞、刘大櫆合称桐城三祖的清代著名学者姚鼐《登泰山记》云:“泰山之阳,汶水西流;其阴,济水东流。阳谷皆入汶,阴谷皆入济。当其南北分者,古长城也。”
和风吹拂,暖阳轻笼,我们沿着泰山南坡拾级而上,处于半山腰处的十八盘是泰山盘路中最险要的一段,共有石阶1827级,为泰山的主要标志之一。此处两山崖壁如削去了一块,陡峭的盘路镶嵌其中,远远望去,恰似天门云梯。泰山有三个十八盘之说:自开山至龙门为“慢十八”,再至升仙坊为“不紧不慢又十八”,又至南天门为“紧十八”。十八盘的雄伟气势,我们在明朝诗人祁承濮的笔墨里,可见一斑,“拔地五千丈, 冲霄十八盘。”数千年来,众多帝王至泰山封禅 。秦始皇在统一六国之后,于公元前219年登泰山封禅,祭告天地,展示功绩。后来的帝王纷而仿之,或封禅,或朝拜,其中,汉武帝八登泰山,康熙四登泰山,乾隆十一次登临泰山。遥想当年,参加封禅大典的二十万之师,浩浩荡荡地向上攀登,那是怎样一幅波澜壮阔的震撼画卷。随着山势的逐渐陡峭,我也有些体力不支,但是正因为不轻松、不容易,才体会到攀登的乐趣。这种乐趣,艰难与愉快参半,疲劳与享受并行。每次到达预设目标,我便在心里对自己说,将目标往前延伸一点点再休息。这个过程是对自己毅力的无声宣战。其实,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我们每走一步,都努力地将目标设定得高那么一点点,设在跳一跳尚能够得到的地方,天长日久,必然斩获更丰。
上得南天门,其近旁门口悬有“未了轩”三个镏金大字,据说此乃著名文学家郭沫若所题写,由杜甫的“齐鲁青未了”而得名。未了轩,深蕴禅意及深意。到了南天门,便相当于进入了人生的中年,经过多年的奋斗和拼搏,阅历渐丰,积累渐厚,步态亦渐至从容,我们在看风景,也成为后来之人眼中艳羡的风景。立于此地,“未了轩”在提醒着我们,纵观泰山风云,风景前路更好。出南天门院落东折,即为天街。“我想那缥缈的空中,定然有美丽的街市。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郭沫若写下的瑰丽诗章,与此“天街”之间有多大的关联,我不得而知。
站在泰山的极顶——玉皇顶,有人纵臂高呼“泰山,我来了!”蔚为大观的唐摩崖,俗称“大观峰”,也叫“弥高岩”,其上刻有开创了“开元盛世”的李隆基祭祀泰山时创作的《纪泰山铭》,成为泰山一绝。该铭文为隶书,曾经多次贴金,在阳光的沐浴下,浮光耀金,庄严富丽。明代史学家、文学家王世贞评论说:“穹崖造天铭书,若鸾飞凤舞于烟云之表,为之色飞。” 历代文人墨客也纷至沓来,他们朝山览胜,赋诗撰文,留下了丰富的文化精品。孔子、司马迁、曹植、李白、杜甫、刘禹锡、苏东坡、欧阳修、范仲淹、王世贞等,都曾挥毫泼墨,留下了浩如烟海的颂岱诗文。乾隆曾为泰山岱庙天贶殿撰联:“青社开封,峙者宗山称岳长;苍精降德,圣惟产物与齐天。”泰山堪称中国书法第一山,一代又一代的炎黄骄子,将自己的辉煌镌刻进了泰山的悬崖石壁上,成为不朽,成为永恒。自山脚到泰山之巅,仅摩崖石刻就有千余处,从秦至清,历代皆有巨制。泰山摩崖石刻规模之大,作品之多,时代之连续性以及风格、流派、艺术之精湛,构景之巧妙,举世名山无与伦比。
据说,天地初开后,盘古倒地,他的头变成了东岳,腹变成了中岳,左臂变成了南岳,右臂变成了北岳,两脚变成了西岳,眼睛变成了日月,毛发变成了草木,汗水变成了江河。所以,五岳之首的东岳泰山,被尊为至高无上的“天下第一山”,它以雄、奇、险、秀、幽、奥、旷等诸般美好的形象,呈现在世人面前。泰山之称最早见于《诗经》。泰,其意为极大、通畅、安宁。孟子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做人做事要踏实沉静,泰然自若,稳如泰山;我们总是心存希望,否极泰来,国泰民安……可见,泰山在人们心目中的分量,无可匹敌。
有些胜景,只游览一次,虽是相识,却未至相交,何况我们此行,颇有走马观花之嫌,虽也算领略了些许壮丽华美以及由此带来的震撼,但到底“终觉浅”。所以,我期待第二、第三乃至数次的登临泰山,品味泰山清香馥郁的女儿茶,看日出,看云海,看雾凇,看暮色四合,看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看天街小雨润如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