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序 之二

至性仓央·至情纳兰 作者:郭航远


自序 之二

仓央如莲,雪山之青莲;

公子如兰,空谷之幽兰。

对于仓央来说,诗与远方,就是他心中的梦;而对于纳兰来说,词和家国,就是他梦中的心。

仓央有太多的心情无法释怀,纳兰也有太多的人无法放下。

从十四岁前的放养,变成后来的“圈养”,布达拉宫对于仓央来说,只是一个美丽的金色牢笼。从红教到黄教,他不再是于蓝天白云间自由飞翔的小鸟,沉重的精神枷锁让他偏离了自己向往的人生之路。

仓央嘉措是藏族最著名的诗人之一。他所写的诗歌流传中外,不但在藏族文学史上有重要的地位,在藏族人民中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而且在世界诗坛上也是引人注目的一朵奇花异卉。

仓央嘉措十四年的乡村生活,使他有了大量尘世生活的经历。另外,他本人对大自然的热爱,激发了他内心深处花一般的梦想、诗一般的灵感。他不仅没有用教规来约束自己的思想和言行,反而以自己独立的思想和意志,做出了当时为世人所不容的异事,写下了许多缠绵而有哲理的“情歌”。

仓央嘉措的诗歌大多是描写男女爱情的。诗中有初识乍遇的羞怯,有两情相悦的欢欣,有失之交臂的惋惜,有山盟海誓的坚贞,也有对于负心背离的怨尤,充分表达了仓央对爱情生活的热切渴望与真挚追求。

仓央嘉措的诗歌大量地运用了比拟、双关、象征、排比等手法,以此烘托意境,渲染气氛,塑造鲜明的艺术形象,创设出了悠远的艺术境界,取得了完美的艺术效果。仓央嘉措堪称使用意象传情达意的一代诗坛巨匠。

“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独守初心,不忘本心。“千古第一伤心人”的纳兰则更偏爱无根的雪花,因为雪花的根芽不是来自泥土,而是来自天外。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纳兰用三分之一的生命践行了苏东坡的咏叹。

最后,仓央的爱情是他反抗的武器,而纳兰的爱情则成了他自虐的理由。仓央和纳兰想要的不过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生活,可惜一个是“不可得”,另一个是“已失去”。

斯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住在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上最美的情郎。”这个接天地之灵气、得日月之精华的人间精灵,不露痕迹地把文字“玩弄”于股掌之间,令世人眩目惊叹,但他自己却躲不过命运那只翻云覆雨之手。

仓央单枪匹马要为自己的自由和梦想抗争到底,决不妥协,不给自己留下退路,决绝到从不回头,“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为了心中的自由,他选择了“玉碎”的人生,选择了一条最孤独的不归路。

纳兰较之于仓央,要温润自律得多。因其出生贵胄,从小受儒学教化,所以他宁愿默默地承受一切。他以“多愁多病的身”,把所有的心事填进纸笺,把自己窒息般的痛苦撕裂成了一道道血流不止的伤口。

纳兰作为中兴清词的一代宗师,他的词美得让人心醉,悲哀得更让人心碎。如果没有强大的内心,我们尘世俗人真是不忍卒读。同样的,没有相同的情怀,没有相似的性情,也无法看得懂这些三百年前的温情篇章。

纳兰,相门翩翩公子,江湖落拓狂生;

纳兰,清代第一才士,千古伤心词人。

纳兰的一生始终在仕与隐、情与债之间徘徊着、纠缠着、矛盾着。身在豪门而心向江湖,成了他性格当中主要的悲剧情结。

“一往情深深几许”,与爱妻的生离死别,是纳兰成为“千古伤心词人”的缘由。而对亡妻的追忆,成了纳兰后半生爱情生活的主旋律,也是他有理由和勇气生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至性至情的仓央和纳兰,是那么的纯真无邪,是那么的貌似神似,是那么的心灵相通。

一个是桀骜不驯的六世达赖喇嘛,一个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侯门贵公子;一个是游走于布达拉宫与拉萨街头的活佛,一个是身处紫禁城而心向布衣生活的词人。

一个是被认定的转世灵童,却寻觅着“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双全之法;一个是被注定的庙堂权臣,却常有远离高门广厦,心系山泽鱼鸟之思。

两个难逃宿命的人,怀揣着同一种淡泊离世的愿望,拥有着同样刻骨铭心的深情,在短暂一生的苦苦寻觅与悲情伤怀中,留给了我们一篇篇绝世情话和童话传说。

他们的身份不同,处境不同,生命轨迹不同,却有同样的情思,同样的诗性,同样的北国情怀,同样的纯净与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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