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西省政府秘书长

第三军占领南昌后，军长朱培德、党代表朱克靖等，在南昌市民热烈的夹道欢迎和鞭炮声中，策马徐徐进城。朱培德把张勋旧宅作为临时公馆。

1926年11月，国民政府在南昌成立了江西省临时政治委员会，以朱培德、白崇禧、程潜、鲁涤平、李宗仁、李富春、朱克靖、林祖涵、张国焘、李仲公为委员，由朱培德代行主席职务。中共中央为了加强对南昌军队工作，成立了南昌军委，李富春为书记，成员有朱克靖、林祖涵、李民治（一氓），每月开一次会。朱德来南昌任第三军军官教育团团长，也加入南昌军委。朱克靖还参加中共南昌临时工作委员会的工作。

郭沫若和朱克靖、李富春、林祖涵开会商量，决定办一张报纸，名为《贯彻日报》，宗旨是唤起民众，组织民众，团结工农商学兵力量，坚持革命的三民主义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以求贯彻到底。毛泽东去武汉开办农民运动讲习所，途经南昌与林祖涵、李富春、朱克靖商谈人员和经费问题。经林祖涵、李富春、朱克靖促使，江西临时政治委员会作出决议，负担1.2万元学费，选派150名学员进农民运动讲习所。在林祖涵、李富春、朱克靖努力争取下，江西省政务委员会和财务委员会还决定，每年拨10.5万元作为省农协的经费，推动了江西农民运动的发展。

1926年11月，在莫斯科召开的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七次扩大会议，把中国问题列为中心议题之一，朱克靖没有与会，但仍被推举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委员。

1926年12月4日至7日，国民党在庐山召开中央政治会议，林祖涵、郭沫若、李富春、朱克靖等出席会议，住在庐山牯岭饭店。会议结束时，朱克靖对外界发表谈话：会议强调农工群众是国民革命的主力军，欲求国民革命成功，必须解决农民生活，应该迅速制定土地总法，减轻农民负担，消除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使无反革命派。会议号召革命的群众准备与一切残余的反革命势力作最后之决战，即使因此可能带来一时的痛苦，也应当敢于承受。

1927年1月，由总政治部副主任、北伐军驻赣办事处主任郭沫若担任“江西人民审判委员会”主席，委员包括朱克靖、方志敏、邹努和各方面代表，主持对反动军阀的审判工作，处决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唐福山等五名反动军官。这五名反动军官残暴烧杀，奸淫掳掠，枭首挖心，罪恶累累。南昌工农组织将他们背插标牌，绑在省公署大门前的石狮子上示众。

1927年北伐军部分政治工作人员在南昌（前排左二郭沫若、左三朱克靖）

在南昌，有朱克靖和朱德、李富春、林祖涵、郭沫若等支持，江西共产党人方志敏、袁玉冰等广泛开展革命宣传工作，成立工会、农民协会、商民协会、学生会，把各地群众组织起来，掀起工农群众革命大潮。方志敏为江西省农民协会执行委员兼秘书长，农协会员发展至八十余万人。南昌工会群众把不可一世的封建偶像张天师扣押起来。九江工人群众收回了租界。许多地方反动县长被农会赶跑了。农民运动矛头指向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把他们打翻在地。

蒋介石的总司令部也到了南昌。1927年1月，总司令部召开军事善后会议，制定了先攻占杭州、上海，后会师南京的作战方案。以蒋介石为中央军总指挥，率程潜第六军、李宗仁第七军沿长江两岸向安徽、江苏推进；朱培德第三军为总预备队，驻守江西。蒋介石不容朱培德在江西做大，釜底抽薪，将第三军第八师拨归李宗仁指挥，第九师拨归程潜指挥，收买拉拢两个师长。同时任命李烈钧为江西省主席，支持右派段锡朋、程天放等人控制江西省党部。革命的左派和反动的右派在江西明争暗斗。

段锡朋、程天放都曾是五四运动学生领袖，留洋归来，发起成立“AB团”（反布尔什维克），打击共产党和国民党左派，反对联俄、联共、扶助农工和民主主义。国民党江西省党部换届选举，蒋介石亲自出马圈定省党部执委、监委候选人，把名列前茅的李松风、方志敏、罗石冰等左派的名字划掉，使省党部领导权落到段锡朋、程天放等人手里，成为江西反革命的堡垒。反动分子保护封建迷信头子张天师，收买流氓打手破坏工农运动，杀害赣州总工会委员长陈赞贤，捣毁九江总工会和九江市党部，打死打伤大批工人。1927年2月20日，江西省第一次农民代表大会在南昌市百花洲农协会筹备处召开，到会的全省45个县的农协会代表141人。大会由方志敏作总结报告。蒋介石、郭沫若、朱克靖、第二军军长谭延闿等人出席。蒋介石大讲限制农会活动，朱克靖作了“工农联合”的讲话。蒋介石离开南昌前，又下令解散左派掌权的国民党南昌市党部。

滕王阁上乱云飞渡，洪都古城风雨如晦，南昌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国共合作大革命的前途岌岌可危。朱克靖一再劝告朱培德，希望他要有明确的政治态度，保持第三军在北伐战争中的光荣，站到革命的武汉政府一边。朱培德为人圆滑，采取骑墙的态度。他让军长王均留守南昌，自己躲到九江，稳坐钓鱼船，静观局势变化，对拥有军权的蒋介石总司令不即不离，对武汉政府曲意迎合。蒋介石抽调第三军两个师，北伐军东进占领杭州，会师南京，控制了苏、浙、皖大部地区，形成国民党内新的军事集团。朱培德眼看老蒋要吃掉自己碗里的肉，才通过政治部向群众团体和国民党左派表示他的“革命决心”。反动分子密谋要暗杀第三军军长王均和政工人员。王均很恼火，当夜即把驻城外的一部分队伍调进城里戒备。

朱克靖对第三军参谋长黄实说：“自汉口岸租界收回后，群众运动日益高涨，革命空气非常浓厚，武汉政府的政治影响在国内外都更加扩大了。只有顺应潮流，向着反帝反封建的目标前进，革命才能成功。而蒋介石的阴谋诡计，正是要破坏革命。现在是一个关键时刻，希望第三军要鲜明地站出来拥护武汉政府，不要再沉默迟疑了。”黄实征求朱培德意见，朱培德说：“我追随总理多年，服膺三民主义，拥护三大政策永远不变。蒋介石倒行逆施，我很痛恨，我拥护武汉政府到底。”朱培德派黄实去武汉表明态度。不久，武汉政府明令王均管理南昌卫戍事宜。这样，就使第三军获得在江西扎根的合法地位。朱克靖也到武汉，向国民党中央汇报南昌的情况。

那时在武汉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中，吴玉章、林祖涵等共产党人和国民党左派占优势。

1927年3月10日，吴玉章主持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二届常委扩大会议，决定撤销蒋介石的中央常务委员会主席职务，重新规定总司令的职权，专门作出了关于江西事件的决议：停止江西省党部执监委职权，听候查办；恢复南昌市党部，由国民政府电令江西省政府取消对南昌市党部执委的通缉令，释放拘禁人员；令九江驻军保护九江市党部和民众团体，严惩凶手和反革命暴徒；开除段锡朋等的国民党党籍，并由政府通令拿办；改组非法的省党部，任命刘一峰、李松风、邓鹤鸣、傅惠忠、黄实、方志敏、王枕心、李尚庸为省党部筹备员，重新召集代表大会选举。

国民政府命郭沫若、朱克靖于1927年3月19日赶到安庆，向李宗仁转达国民政府和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关于对蒋介石的决定，任命李宗仁、光昇、常恒芳、朱蕴山、高语罕、朱克靖等为安徽省政府委員，李宗仁为主席。李宗仁婉言谢绝任命，倒向蒋介石，推荐陈调元为安徽省主席。朱克靖和郭沫若又回到九江见朱培德。朱克靖报告了武汉中央罢免蒋介石职权的决定，郭沫若也报告了安庆的情形。经朱克靖、郭沫若的说服，朱培德显得很有决心，当天命令把驻当涂的曾万钟第九师撤回九江，南浔铁路沿线成为第三军的势力范围。朱克靖和郭沫若又同赴南昌。郭沫若住在朱德家里，撰写了《请看今日之蒋介石》一文，声讨蒋介石背叛国民革命的行径。

在朱克靖、朱德、郭沫若的支持下，4月1日，省总工会张国焘、省学联邹努、第三军军官教育团杨达等共产党人紧急召开会议，决定反击右派和“AB团”。4月2日，由方志敏、袁玉冰和林修杰等人组织指挥，工农各界数千群众在钟鼓楼新舞台召开大会，会后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军官教育团和工人纠察队，拿着手枪木棍，冲破武装警戒，捣毁省党部。李烈钧、段锡朋溜之大吉，程天放、罗时实、曾华英、巫启圣、王冠英、黄北樨、闵嗣体、许鸿等三十多人被逮捕。4月3日，南昌各界群众三万多人集会，拥护改组省政府和省党部，把程天放等押到台上示众，戴高帽游街，羁押在总工会一间房里。革命派扬眉吐气，人民群众又昂起头来，工农运动势如大潮，江西重新出现了大好的革命形势。

4月14日，朱克靖经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转中央军事委员会：一、此间民气激昂，于时直接行动，将非法党部国家主义派执行委员程天放逮捕。二、请中央党部下令严办党贼或解中央党部。三、中央全体会议之决议、政治会议决议案，请即发来以便宣传。

在国民党中央改组江西省党部的同时，武汉国民政府也宣布改组省政府，任命朱培德为省政府主席，指定朱培德、姜济寰、张国焘、刘一峰、李松风、王均、萧炳章、黄实、刘芬、李尚庸、杨赓笙和朱克靖为江西省政府委员。经朱培德推荐，省府委员会一致通过朱克靖兼任省政府秘书长。省政府秘书处有三个科，158个人，是人员最多的单位。

新改组的江西省政府自然百事待兴。朱克靖作为省政府秘书长，工作更加繁忙，要主持审查前政府一切议案，核收南昌市制方案。民政厅长由省主席朱培德兼任，在朱培德赴汉口期间，一般事务由秘书长朱克靖处理。司法厅长暂缺，由朱克靖主持。朱克靖和李松风为江西行政纲要及解决一切重要问题提案起草委员，朱克靖、李松风、李尚庸三人为南昌市政委员会常委。

朱克靖利用自己的地位和工作之便，安排共产党人到重要岗位上。原南昌公安局长辞职，先由市长李尚庸暂代，朱克靖与李尚庸、姜济寰密议，由李尚庸请免兼职，举荐朱德接任南昌市公安局局长。朱培德也想让心腹接任南昌市公安局长。在省政府会议上，朱克靖、李尚庸力排众议，坚持提名朱德，朱培德只好同意。这样，南昌市公安局长这一关键职位和两千多警员武装，就掌握在共产党人的手中。朱德就职典礼在公安局大礼堂举行，朱克靖代表省政府到会表示支持。朱克靖还推荐徐建忠为秘书处法制科长，贺鹏武为文书科科长；任命邵式平为赣东北各县特派员。邵式平撤销了横峰县长和公安局长，成立了县政务委员会，任命邹秀峰为政务委员会主席，吴先民为公安局长，横峰县的政权和武装真正掌握在革命派手里。方志敏与刘一峰等人代行省党部职权。方志敏在南昌创办农民运动训练班，提出组织农民自卫军，请拨枪支。朱克靖照准，函第三军军部拨给枪支。同时恢复各地农民自卫军，实行惩治土豪劣绅条例，减轻土产税捐。朱克靖还从行政上拨款，支持追悼赵醒农烈士和召开反对蒋介石的大会。

旧时代的官场充斥贪污腐化，买官卖官，裙带关系。江西有七十几个县，省政府委员可以推荐县长。第三军军长王均指定十个县由他推荐的人担任县长，说：“如果我岳父当县长年龄大了一些，就让我的舅老倌去。”朱克靖只保荐过一人当县长。此人是共产党员，姓陈，四川人，做官的作风很特别。他不理省政府什么训令，也不理财政厅指令，只和勤务兵（也是共产党员）商量，两个人这样干既利落又迅速，做了一任县长，搞了1000块大洋，半数上缴给党，半数则与勤务兵平分做为工资。朱克靖对党内同志尽力推荐，却没有保荐自己的亲属做官。朱克靖的两个在家乡务农的哥哥，闻知朱克靖做了大官，赶来南昌想谋个差事，都被朱克靖打发回去了。朱克靖对他们说：“我们共产党不是要当官，是要革命。你们也不要想当官搞钱，回家老老实实做人，凭劳动吃饭。”

1927年5月29日，中国国民党江西省第三次全省代表大会召开，选举刘一峰、李松风、王枕心、邓鹤鸣、李桂生、方志敏、姜济寰、朱克靖、王均、黄实、罗石冰、黄道、李小青为执行委员（以得票多少为序，方志敏141票，朱克靖137票）。大会讨论通过了青年运动、农民运动、商民运动、党务、政治各项决议，还决定制作一面大旗送第三军军部，对革命士兵表示慰劳。

上海《民国日报》称，江西党务“大乱”，“和朱克靖均有关系”。江西成为工农运动革命形势发展最好的一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