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好发明
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牛顿
打败捣蛋鬼
最喜欢机械一类的东西、也喜欢绘画和做诗,可就是不喜欢学校的少年艾萨克·牛顿,在十二岁的时候,终于决定进入格兰萨姆的皇家中学就读。
汽车、火车、电车都没有,只偶尔有长途驿马车的时代,不可能有通往学校的交通工具。艾萨克租下格兰萨姆的克拉克药局的二楼,以便就近上学。
中学校长是艾萨克念过的史托克私塾的经办人亨利·史托克先生。他是一位声誉很好的教育家,他对艾萨克也很关注,而药局主人的弟弟是该校的数学老师。所以,这种新的学习生活对艾萨克来说是很理想的。
在学校里的艾萨克,虽是个孩子,有时却像个顽固的老人,又像个呆呆的稻草人,过去的绰号——“呆子”,仍很适合他。他不交朋友,经常在想着什么,活活泼泼的少年们看到他这副样子,就会感到讨厌,远离着他。
“呆子来了!”
同学们看到艾萨克,就故意大声喊叫。可是,艾萨克从不理会,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如此一来,调皮捣蛋的同学,更想捉弄他。结果,他在学校里变成了恶作剧的对象。
至于老师们对他的印象如何呢?也认为他不值得称赞。因为艾萨克对学校的功课,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艾萨克有他自己的生活,那是在药局的二楼。
除了呆在学校的时间以外,艾萨克的所有时间都是躲在药局的二楼。
锯子、凿子、刨刀、铁锤、水彩画具等重要物件都被他带到这里来了。
在药局二楼的另一房间里,住着一个年纪和艾萨克差不多的少女。是克拉克家的养女,名叫史托丽。
史托丽没有书桌,也没有书架。艾萨克大不以为然。
“史托丽小姐,给你做个书架好不好?”艾萨克望着房间角落里的一堆书,吞吞吐吐地问道。
“真的?你会做吗?”
“嗯。”
艾萨克面红耳赤地小声应诺。于是随自己的意思决定了放书架的地方,量好了尺寸。
此后一个星期,艾萨克都在房间里面。他买来木板,刨好了之后组合成书架,最后是油漆。他就是每天忙于这些工作,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和史托丽见面。
“艾萨克先生,你整天在房间里面做什么?”
“学学木匠的功夫。”
“是不是在做我的书架?”
“是,是的。”
艾萨克高兴地说着,竟然把没叉上食物的叉子放到嘴里。
“啊!”
史托丽看见他那副样子,惊异得睁大了眼睛,接着嫣然一笑,羞红了脸。艾萨克感到很不好意思,草草吃完就赶回房间,比平时更用力地敲钉子。
艾萨克尽心做好的漂亮书架,不久就装置在史托丽的房间里面了。
“再做一张桌子给你吧。”
“谢谢,艾萨克先生。你好像是家具店的推销员了。”
史托丽无限欣喜,当然,艾萨克也很高兴。
他利用上学的余暇,做一小张桌子花了三个星期时间,可是做工很好。
“艾萨克,你的手工真巧!”
药局主人一看到桌子,赞不绝口。
“还有,耐性也真好。”
对艾萨克的死气沉沉有点不满的克拉克夫人,发现了他的长处之后,态度上转变多了。
替史托丽做完了书桌,艾萨克又兴起另一个念头。那是每逢赶集就引起他注意的风车。艾萨克非常想去看看风车。听外婆说路上有强盗,总是惦念于心。
“史托丽小姐,你去过风车那个地方没有?”
有一天,他终于鼓起勇气,试探史托丽一下。
“有呀。”她回答得很干脆。
史托丽看出了艾萨克的心意,自愿带路。风车在镇内,从来没有强盗出现。艾萨克知道了之后,趁同行的少女不注意的时候,尽情嘲笑自己。
进入风车磨房后的艾萨克,极为仔细认真。他从头到尾一点不漏地观察,想把机械的结构准确地印在脑海里面。也许是怕装进脑中的事物会逃逸,归途中的艾萨克变了。史托丽跟他讲话,他却答非所问、爱理不理,史托丽差一点要发脾气。
看过风车归来的艾萨克,照例躲进二楼自己的房间里面。如果不把风车磨房中见到的机械,好好地在大张纸上画下来,就无法定心。深夜里画好了,用图钉钉在壁上,心满意足地观赏。在暗淡的烛光中,露出了谁也没见过的笑容。
第二天,这幅机械图被克拉克夫妇看到了。
“你对机械知道得很详细嘛。”药局主人说。
夫人则以夸张的表情在欣赏。
在那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蒸汽机或发电机。像那种磨粉机或手织机可以说是最复杂的机械了。
德国有一个城市叫做马登堡,市长名叫奥特·冯·格利克,他把两个铁制的半球并合在一起,抽出球中空气后,用了十六匹马才把两个半球拉开分离。这一个历史上称为“马登堡半球”的实验,刚在前年进行。
17世纪的英国水车
当时就是这样的时代,所以也难怪,仅仅画了风车的机械图,就被夸赞为对机械很内行了。
艾萨克知道从这时候起,克拉克家的人们不但不以为他是呆子,反而认为他很有才能,因此心情就放松了。
于是,在这些人的面前,艾萨克也像在艾尔斯索普的外婆面前一样,会流露真情。不过,因为没有可以撒娇的对象,所以表情还多少有点生硬的样子。
继风车的图案,艾萨克接着画了水车的图,并着手制作水车了。
刚入冬的某一个晴朗的星期天,做完了礼拜,艾萨克和史托丽并肩走到教会后院的墓地。他从草木丛中,把前天隐藏好的水车拿出来。
“呀!”
史托丽不禁为细巧的手工睁大了眼。恍然了解艾萨克邀她来的原因。
“一定是会转的。”
史托丽已经猜到水车要装在后院小溪流中。
艾萨克已备好了轴承,水车一装好就迅速地转动了起来。艾萨克用被水浸湿的双手捧着脸颊,一直凝视着。史托丽也全神贯注于飞快旋转的水车上。
“喂,呆子!今天和女孩子在一起,好得意啊!”
如在梦中的两人,听到背后的秽言,回头一看,原来是校中有名的捣蛋鬼贾治。
“什么?”
艾萨克狂怒地握拳以待。
“好,要打吗?来吧!”
贾治的声音有奇妙的威吓力,艾萨克倒不得不犹疑起来。不料,就在这时候贾治突然飞起右脚,强有力地踢中了艾萨克的肚子。
“喔!”
艾萨克两手抱腹,弯下了身子。
史托丽看得慌张失措。趁贾治被她分神的时侯,艾萨克右手使尽了全身力气,对准贾治的下巴飞起一拳,看见对方口角流血,艾萨克发狂似地抱住对方的双脚,捣蛋鬼被冲倒了,脑袋差点撞到墓地的白漆木栅。不,撞到了也说不定。贾治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艾萨克飞快地转到他身后,双手交叉绞住对方,把他的脸用力地压向木栅,使鼻子破裂,血流如注。
“不要打了!”
史托丽的一声叫喊,使艾萨克清醒过来,站起来拂去衣服上的泥土。
在女孩子面前被打败的捣蛋鬼,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低下头悄悄地走了。
艾萨克感到心里郁积的闷气,好像一下子发泄光了。
“沙沙……沙沙……”
水车仍然自管自地转,不理会周遭的事物不停地旋转着。
艾萨克走到水车旁,用准备好的木板挡住流水,做成了一个小瀑布。把水车移到瀑布下,水车旋转的方向倒转过来了。他想:“水车的这两种装置法,到底哪一种好呢?”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了!
“史托丽小姐,回家吧。”
艾萨克以从未有过的开朗声音招呼,一手拿起水车,一手拉着史托丽的手,脚步轻快地返回药局。
艾萨克向来是一想到打架就感到讨厌的,并不是因为没有把握打胜。可是现在怎么样呢?事实上打了架,而且把对方彻底打败了,事后想想,非常难过。
“没有比和人争执更讨厌的了。以后不要与人结仇,不再种下争执之因,也不要卷入争执中。”
艾萨克深深地自我反省。若非对方先行动粗,他会去道歉的。他曾想到要去向贾治道歉。
在思考问题的牛顿
“艾萨克的性情好像变了!”
“似乎一下子变得开朗了许多,太好了!”
“好像是星期天和史托丽在教会游玩以后的事嘛。”
“对啊。”
“发生过什么事吗?”
“我以为是有什么高兴的事,但好像又不是,衣服弄得脏脏的,史托丽曾悄悄地替他弄干净。”
对于克拉克夫妇来说,这位房客心情的变化,犹如一团迷云。打架的事件,艾萨克和史托丽一直都想保密。
彗星恶作剧
对这位少年来说,自从打架以后,过去的一切都好像不太对劲。艾萨克束手不做劳作,想早日忘掉不愉快的事,他开始做诗和绘画。
艾萨克的诗很糟糕,不论如何苦心思索,作出来的诗总是支离破碎,自己也感到不满意。最后,不得已向药局主人借书来看,遇见了中意的诗,就把它抄录下来钉在墙壁上,边看边朗诵。但,不是自己做的,总觉得意犹未足。
有次他手拿木炭,想描绘外婆的脸。想象她在艾尔斯索普的白石小屋中,和一个男佣人过着孤苦伶仃的生活。艾萨克用心描绘,但总是画不像。自以为熟悉外婆的发型、弯曲的眉毛、耳朵、鼻子、眼睛等的形状,但就是画不出来。
艾萨克失望了,不再画外婆的肖像。改画校长的脸,因为他经常戴着相同的假发,这种脸形应该比较好画。改来改去,总不像史托克校长的脸。桌上两支蜡烛,有一支已经烧完,光线随之暗了下来。这位小画家放下了笔,靠上椅背,眯眼凝视苦心画出的肖像,愈看愈像呆子,他觉得非常好笑。心想:明天到学校要好好看看校长的脸。想到这点的时候,剩下的一支蜡烛熄灭了,他不得不躺到床上去。
与诗一起钉在墙壁上的外婆和史托克校长的肖像,在窗口透进的月光下,栩栩如生,艾萨克满足地进入了梦乡。
翌日,艾萨克到了学校,他以一种与平常不同的眼神端详着校长。
“我的脸粘上了什么东西吗?”史托克校长抚摸着胡须问道。
“不,不是的。我想画您的肖像。”
“哦,画好了给我看看。”校长用手按着艾萨克的肩膀说。
艾萨克抬头看着校长,微微一笑。他惊异自己居然能把心里所想的顺口说出来。
从此,艾萨克的性情有了改变,不再不理会学校里的功课了。他开始和班里的同学交往讲话,再没有人叫他“呆子”了。实际上,艾萨克不但不是呆子,相反的,他的课业成绩愈来愈好。
教会庭院里的白杨纷纷落叶,枫叶由绿转红,白昼越来越短了。
皇家学校在每天清早要做弥撒,师生都不能缺席。在这日短夜长的季节,早上到学校时总要走暗路。大家借着暗淡的星光,慢慢行走时,有一个学生提着灯走了过来,前面的学生驻足等待,一看,原来是艾萨克。
“很妙嘛!艾萨克。”
“是很方便,可以走快,又不会跌倒。”
“在哪里买的?”
“我自己做的,很简单!”
“我也想要。”
“好,我帮你做一个。”
艾萨克一口答应了。他为了做提灯,通宵不眠。
不久,黎明前的格兰萨姆镇出现了学生们的提灯行列。
就在这个时期,镇里到处传说:“一定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了。”
“真的,怎么办?”
“我们凡人只好听天由命了。”
“如果流行鼠疫,怎么办?”
“到时候只有弃家而逃了。”
夜间上街的镇民,都非常恐惧。因为天空出现了代表凶兆的彗星。
“这一定是我们的信念不够虔诚。大家一齐来祈祷吧!天上的父啊!请救救我们的灵魂。”
“阿门!”
“阿门!”
巨大的彗星,放射出令人不安的茶红色光芒,在遥远的天空中摇晃着,好像恶魔的火,有一股令人悚然的寒气。
“呀,好可怕!”
“一看到那可怕的彗星,就想昏过去。”
神秘的彗星
镇内,家家户户关起了窗户,放下了厚厚的窗帘,人人躲在屋子里。
不久,克拉克药局的后门,有个人影闪进去。那个可疑的人物,蹑手蹑脚地走上二楼,进入艾萨克的房间。
原来,那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艾萨克。他把多余的提灯,绑在风筝上,放到夜空里去了。
艾萨克的恶作剧,并没有很快地露出马脚。格兰萨姆的镇民,有好几个晚上,为了假彗星恐怖不安。
当克拉克夫妻愤怒地责备艾萨克的恶作剧时,他冷静地回答说:“彗星到底会对人类发生什么影响呢?真正的彗星,就跟这些提灯一样,绝不是什么不祥之兆,何必迷信?”
艾萨克已经不是只精于工艺的孩子了。
风车与白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