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柳

韩翃

寄柳氏

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译文

章台柳啊章台柳，从前轻柔地依恋人的样子如今还在不在呢？纵然那长条还像过去那样低垂，恐怕也已被别人攀折去了吧！

注释

①章台柳：韩翃曾家居长安的章台街，故称其姬妾柳氏为章台柳。②依依：形容杨柳轻柔或茂盛的样子；形容人则是依恋的样子。③攀折：多以攀折树木的枝条或花朵比喻女子被人占有、玩弄。

赏析

后世称为“大历十才子”之一的韩翃颇有诗名，而所传的曲子词只此《章台柳·寄柳氏》一首。

唐孟棨《本事诗》及许尧佐传奇《柳氏传》记其故事，谓柳氏本韩翃之富友李某所赠之姬妾，两情相悦，居家和乐，后因安史叛军攻临长安，韩翃他去，遂人分两地，然情意未断，日夜思念，发而为词。章台柳，即柳氏，因曾与翃共同居家长安之章台街，故称。肃宗时，韩翃得柳氏讯，遣使者暗访之，赠以金且寄去此词，柳氏亦有词作答。

词以“章台柳”叠句起头，立即就以心灵的贴近打破了地理上的阻隔，表露了自己对柳氏的挚爱和思念。“往日依依今在否？”一个“往”一个“今”，对比明显，引得思绪纷飞。“依依”，既说柳条，又说人物，语出《诗经·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原是杨柳柔软茂盛的样子，形容柳氏其人，又是依恋深情的形态。“在否”二字更显得悬念不绝、情意绵绵。“在”与“不在”两种可能都有。不在，固非所愿；在，何尝能令自己放心。这就直逼出后两句来：“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纵使”，假设之词；“也应”，揣测之词。因为这个前提“在”本来就有不确定性。“长条似旧垂”，表面说的是杨柳的旧貌，其实是隐指柳氏还像昔日那么温柔可爱。“攀折他人手”，双关语用得恰到好处。说杨柳，因为有折柳赠别的习俗；说人，则是被占有、玩弄的意思。敦煌曲子词有《望江南》一首，是写遭人侮辱的妓女内心的激愤与不平，词曰：“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韩翃这一层的担心忧虑，比起“不在”，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据小说叙述，柳氏在收到赠金与此词后，也写了一首同调词作答，词曰：“杨柳枝，芳菲节，可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举此聊供对读。

韩翃（生卒年不详）

字君平。南阳（今河南邓县）人。唐玄宗天宝年间进士。代宗大历年间在汴州节度留后田神玉幕中任职。建中初，官驾部郎中，知制诰，迁中书舍人。约卒于贞元初年。“大历十才子”之一。其诗多酬赠之作，技巧圆熟。原集散佚，明人辑有《韩君平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