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我们都是这世界的一瞥风景
为了你的出场,我用什么热场?
在一个焦灼的时代,我和你,还在进行着一场不那么轻率的对话。思想的慢火悄悄熄灭,财富的动车永不停歇。我们彼此裹挟,希冀在对话的气场中成为那只惊鸿,留一瞥,给彼此。
十年之后,终将一瞥投向自己。
2003年,加盟《对话》不及三年,却名列《新周刊》中国电视榜单“最佳财经节目主持人”,“虽专业而内敛,虽内行而平和”是它给予的颁奖词,刚刚踏入财经主持领域的边缘,“内行”之说显然过誉于我;十年之后,我有了一份豪华版本的对话名单,再度收获了这个“最佳”,而“在观点交锋和头脑碰撞中驾驭现场”评语中的“驾驭”又让我心生忐忑。
但是,我仍然感恩这份权威大刊,是它,提前为我描摹了那个期许中的自己,那份属于未来的梦想。如果自己有什么会与“内行”和“驾驭”相关,倒是在命运的海面上,我正在学习如何内行地驾驭自己的内心,风平浪静,抑或风起云涌,这一路上掠过惊鸿无数。我与对话者在彼此生命轨迹的碰撞瞬间突然绽放的朵朵浪花,是大千世界中的匆匆一瞥,却让人内心泠然。对话,是犹如双桨一般的重要力量,驱动着我,又平衡着我。
在异化中对话,是一种冒险?背景由历史和现代拼接而成,喜欢背景的人除了政治家,就是对话者。而我的对话分明是在历史和现代的异化中进行。诚如美国学者彼得斯所言:“中国既是最古老的社会,又是最年轻的社会,说它最古老,那是因为它有四千年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说它最年轻,那是因为它面对着时间上高度压缩的现代化进程,是因为它那姗姗来迟却又遽然实现的现代性。异化使我们看不见自己身上奇异的陌生之处;倘若我们的任务是克服这样的异化,那么与中国和世界的相会--世界自有其未来和过去--就有机会达到《论语》所谓‘恕’的境界,中国和世界的遭遇就可能既是单向的撒播,又是双向的对话。”如何在短兵相接的语境重新发现并构成对话的玄机?发起者与聆听者都无法缺席。虽然这个世界的秩序很难通过纸上谈兵被搅动,但并不妨碍媒介生意的越发兴隆。对人的理解和对历史的理解生成对话之中的真理,它引领我们与对手达成伙伴一样的相依为命。先对话,而不是先冲动。
在内化中对话,是一种幸运。主观作用于客观,客观反作用于主观,得以构建一个完整的交流系统。就像雕刻家从未雕刻出完全符合想象的雕像,这个世界的强硬就在于和谁的意志都不配合。对话,是激荡岁月一个舒缓的出口,享受从我到他的传播,也接受从他到我的说服。他人的世界犹如他方的景色,总有一块新大陆在交流的入口处闪耀光泽,与他人、与外界达成深度的和解,这是一种让内心愉悦的科学逻辑。《从海豚到迷幻药》有句话说得很酷:你的本质,我的本质,人人的本质都连接在一起。在任何时候,在整个银河系中,始终存在着直接的完全的交流。而良好的交流,自如的交流,内心的交流,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始终具有治疗的价值。走低的是喧哗,走高的是内化,在与人的拥抱中顺从神祇,从容驶入愈加开阔的生命航程。
我们都是世界眼中的一瞥风景,而自己,也从别人的风景里审视世界。生长于海边的我总是希望能够看透水深之处的真相。少年时,看海,惊诧于表面的喧哗与翻滚;至中年,潜海,却震撼于琢磨不透的厚重与诡异;一个为所欲为的魔力时代又扑面而来,与3D打印巨头米歇尔对话,打印出童年的巧克力棒和老唱片是他的梦想。而我只想问对面的这位创意高手:大海,我心中的那片海,又该如何打印出来?这绝非一个顽童似的恶意调侃,而是试图开掘未来的美妙冲动。
在路上,展开越来越自我的旅程,持重的肉体卷裹冲动的心,在每一个关节点上寻求动态的平衡。
一切都在路上,大数据、资本、工业革命、市场、制度,它们彼此莫名交集,扯开的是一场又一场的颠覆与被颠覆。
未来,正以亘古不变的时空法则,挟裹着人类上路。而人类,这时空之路上的过客,选择对话,是为了彼此印证,飞鸿已去,唯有生命之痕,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