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垂鞭

双蝶绣罗裙^⑴，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⑵，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⑶。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⑷。

【译文】

罗裙上绣着双蝶的花纹，在东池的宴会上初次现身。脸上只浅浅的匀些脂粉，像春天的野花般素淡动人。细看她全身处处可爱，人人称赞她腰肢如杨柳轻摆。昨天打经黄昏的群山过来，她衣服上仿佛还留着那时的云彩。

【注释】

⑴双蝶句：谓罗裙上绣着双飞的蝴蝶。

⑵不深匀：不浓抹。

⑶柳腰：人腰纤细如柳枝，形容美人之袅娜。

⑷衣上云：谓女子衣上绣着满幅云烟图。

【品赏】

这首词是酒筵中赠妓之作。上片以写“她”的妆束开头：罗裙上绣着双飞的蝴蝶，使人联想到她本人也像蝴蝶那样翩然欲飞。“东池”两句点明相见之地（东池）、之因（宴），同时暗示了她侑酒的身份。“朱粉”两句，写她的本色之美，正如浓丽的春光中，万紫千红之外，别有闲花一朵，带着淡淡的春色，在花丛中开放，幽闲淡雅，风韵天然。换头三句，用的是倒装句法：人人都说“她”身材好，但词人“细看”之下，“诸处”都“好”，足见整体协调，人所共赞。结尾两句写“她”的衣服。词人由她衣上的云，联想到山上的云，而未写云，先写山，不但写山，而且写乱山，不但写乱山，而且写带些昏暗的乱山，这就使人感到一朵朵的白云，从昏暗的乱山中徐徐而出，布满空间。经过这种烘染，就仿佛衣上的云变成了真正的云，而这位身着云衣的美女的出现，就像一位神女从云端飘然下降了。这两句大笔渲染，画出了一片混茫气象，并且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更无多话，收得极其有力，故周济评其“横绝”（《宋四家词选》）。

【作者素描】

张先（990—1078），字子野，湖州乌程（今浙江吴兴）人。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进士。曾任永兴军通判、渝州知州等职，晚岁退居乡里，以诗酒自娱，与晏殊、欧阳修、王安石、苏轼等均有交游。因词作有“云破月来花弄影”、“帘压卷花影”、“坠飞絮无影”三名句，被人戏称为“张三影”。词风俏丽。有《张子野词》，又名《安陆词》，存词180余首。

（查明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