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这是一部记忆文学,说说故事,兼谈世事。
写书,总得有个开头。当我碰触敖包子,欲握笔凝神之时,泪滴就扑簌簌地流而不止。奇怪,怎么了?却知道,吓了一跳,十分惊诧。
瞬间,怦然心动,我呼唤,千岁,万岁,我的故乡脑包滩,曾是敖包弯。
那么,就写吧,我就不信天不下雨,地不开花。
我更相信,从小就记住了爷爷念叨的“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这句经典格言,本来说的就是许多许多的历史故事。
上了年岁的男人,除非一生平庸,碌碌无为,笃信凡经历沧桑的人,一定故事多多。那就把那些散落的往事拾起来,用心揉捏一番,检点过去,收拾从前,审视一遍遥久的岁月。如此而已,就是一部书的资本。真想动笔了,忆一忆,想一想,写一写,改一改,来一点责怪,再来一点鼓之舞之,大概就可以成书了。
写书,就是写人,一定也写事。人生事,事随人,要的是一腔坦言,偶尔溅出一句不雅之言,来几笔马马虎虎的半雅半俗,施之三笔两画涂鸦之类,旋即便有灵魂出窍之感,兹见得人生况味。
这部书,居然出现了二百多个大小人物,而真正产生文学效果的实在太少。譬如,爷爷和娘娘,我大和我妈,闫石匠大爷爷和瘸腿二叔,就属于“实在太少”之列,他们生前真实而生动的灵魂就在书中飘荡。每每想到他们,就想哭,也想笑,心胸震颤,令人叫绝。
说到俗成的称呼,自与地域和血脉结缘有着极大关系。譬如,我从小叫祖母就叫“娘娘”、“我娘娘”,一直叫到娘娘上了天堂。叫父亲也一样,从小就叫“大大”、“我大”,一直叫到我大溘然与世长辞。这种叫法,乃是骨子里的血脉呼唤,常常佛佛地温暖人心,我才心路顺畅,直抒胸臆。
一座敖包子,委实意味深长,生于清末民国初的“走西口”,毁于改革开放前夜的一场洪害大灾。这处香火圣地,像磁石一样那么有劲气,牢牢地留住了爷爷和子孙们的脚步,直至六代繁衍,生生不息。
这部书,从时间跨度上看,一边生故事,一边写历史,经历了漫漫四十一年,跨入势不可当的“包产到户”,顺势而上连接了“包产到户”以后的人生真谛。
当然,我做到了,一面揭示切身感受,一面撕掉遮遮掩掩,不去违避荒诞,不敢掩盖龌龊。恰似见到,此时一脉山梁,彼时沉雾蒙蒙,阳光来了,轻风吹去,吹散满天雾霾,终将显露一脉山势的骨梁。
我老了,蓦然回首,凝视历史,多有爱恨。看那涉途履迹又深又长,不禁振臂喊天问地,于心灵深处遥念敖包子,永不忘记脑包滩。
请听,值此自序之日,预告下一部姊妹篇,便是《脑包滩得滩》,宛如“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豆也好嚼,瓜也煞甜。
是为序。
苏文
2013年10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