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常春藤 美国

1943年冬天，国民党政府在全国公开招考公派留美学生，我考取了。在出国前复习英语的过程中，家务全部落在妻子身上，她白天上班，晚上夜校读书还要料理家务，很是辛苦。

当时，政府规定赴美之前要进入“中央训练团”学习一个月。在我拿着行李搭上马车准备入团学习去的那天，妻子想到又要分别，一早就泣不成声，送我走时跟着马车跑了50多米，我也不禁流下泪来。这次集训受到一部分反国民党人士的攻击，说国民党在给我们洗脑。他们告到美国参议院去，说我们是去做宣传的，还有的可能是做间谍的，要美国别给我们发签证。结果，我们白白等了半年，直到这年的九十月份才拿到签证。

大概是1944年10月，在我出国前夕，我和妻子照了一张合影。这张照片我一直保存着。到美国后，我把它翻拍放大摆在房间里天天看着，回国时我把它带了回来。1947年秋，我们有了新居后，我把它挂在客厅里。1956年，我们搬入河滨大楼，我一直把它挂在客厅中直至现在。这照片已经成了我们恩爱的象征。上飞机去美国的那天，妻子一起来就眼泪汪汪。才过了两年多的恩爱生活，现在又要分离了。我真是个重学业、重事业却不重爱情的俗夫啊！妻子在飞机场上哭个不停，我也痛哭失声说不出话来，只是挥挥手就告别了。我坐的是一架美军运输机，大约只能坐十多个乘客。飞机经昆明加油后翻过喜马拉雅山，在缅甸北部某地再加油后直飞加尔各答，到印度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我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孟买，等了近一个月才登上美国的一艘运兵船，经印度洋、澳大利亚、新西兰来到美国洛杉矶，在船上足足待了一个月。这年的12月底，我才抵达纽约开始了两年多的留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