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湄集》卷之一序

送张明寰南雍还亳序

张君奉母命佐赈梁苑饥，例得晋上国桥门。亳于秣陵为畿辅近地，君遂渡江而就业留都。业卒，归亳复母命，应述业膝下，慰母倚闾心。

同郡李君旭东、甘城王君远衢辈，皆张君共事交，以予托。里人后质于予曰：“张君少孤，母太夫人摩自弁髦，今锵锵冠盖间，释裘剑而拜庑下，欢太夫人矣。故睫髯，故张君也，何物瑰异，而为太夫人述。”予曰：“予故南雍士也。始者予未渡江，盖有蓬心。今亦不敢自谓有翼垂云，知不榆蒿矣，自南雍始也。夫千金之子，服毳厌脓，足不越阛阓，无问大观，语以江山胜迹，不吐舌异，则笑以为诞夸耳。故曰：‘男子有四方之志。’张君所诵者，昭代之良谟；所交者，齐、鲁、晋、秦、吴、越、荆、楚之奇士；所服习者，蝉翼、纱缬帐、金粟、七妙虀之珍异。登玉涧、桂岭、覆舟、幕府诸山，瞻孝陵之金翠郁飞，瞰大江日夜渀湃，叹乾坤之浮荡；俯秦淮青溪，笑秦皇埋金凿地之迂，感故宫禾黍，伤六代兴亡之数。啸越城之堞、长干之陌，慨然想范少伯、张子布之风；过乌衣巷、骠骑航，怃然慕王茂弘、谢安石之器。瓦官阁江声夜鸣如泣，陆士衡读书台夜月似照。周子隐、支遁、杯渡经履之地，随路人之指画，杳无定迹。顾长康之画阁，陶贞白之松风楼，已为寒烟春草，不知其处矣。张君以是述太夫人膝下，岂不胜婴啼、斑舞哉？予因感于古矣。曹孟德是君里人，两饮马江干，不能越长江尺寸，致吴主贻书讥之曰：‘春水方生，公宜速去。’君归矣。高秋月夜，试登孟德读书台，三酹之，曰：‘吾从江南来。若大英雄不得渡江，建业花鸟于今齿冷。孟德有知，当赧然恨也。’”

赠浦泗州序

齐民计身，豪长者计里，荐绅士计邑计郡；荆孺子爱荆，梁孺子爱梁，宝林之云丁宝林之云，蒸然入也。然持节之臣悬衡而定铢两，铢不加两；察相睨绳，明君屈策。箓台、淇竹之色，岂饶于濑水哉？

别驾少谷浦公，于颍六年矣。怀之则提抱，服之则怒笞之，行于竖子婴儿也宜之，则寒貂羽而饥鹿臑燕髀也。尝奉当事命署泗事，泗利之若颍利之矣。颍曰：“桑田飞黄口，石壕少函咽，见岐穗之风乎？”泗亦睢睢，曰：“顾安得杜南阳？”颍曰：“西舍有识，暮夜无金，冰心在玉壶矣。”泗亦睢睢，曰：“顾安得刘会稽走若耶之老？”颍曰：“式干木之庐，佐柴桑之酒。颍非周土，贵自上也。”泗亦睢睢，曰：“顾安得宓生折节而鸣琴？”颍曰：“案牍无舞文之隙，里闬鲜睚眦之行，何清郊足沐哉？大夫力也。”泗亦睢睢，曰：“顾安得况苏州之朴豪奸？”颍曰：“细潢无戈，萑苻不肃，野屋山栖，忘扃而卧，屈指乎六年矣。”泗亦睢睢，曰：“顾安得虞朝歌之别盘根？”颍若慈母负甑而之他国，泗若旱魃而望流云；颍若游麟之逐湍濑而不忍离，泗若江汉之璧。明月之珠，寄之乎邻人之匣，未便手捧而藏也，独奈泗之急也！襄龟山之峰，邻支祁之室，城市闺阁，接应龙而呼鲛人。泗又日夜闵闵北望，曰：“颍有史邺房，顾安肯借我？”以故持节者铢颍而两泗，夺颍之沉恋浓思，而投之乎泗人之肠。

泗荷仅及季，而得为荆梁之孺子；颍荷六年，至不得比宝林之云，颍如泗何？虽然，察相明主效建武之于颍川，暂留长社耳。庙堂方需之，泗能久有哉？不佞知泗异日者，有不得为宝林之云之日也。

赠祠部李虎文参藩关内序

今之仕宦者，善中善巧而不善诚。匪无诚也，诚者十一，中者巧者十九。夫中者如望鹄焉，尺而度之，绳而趋之，觭左右，左右之目睫随镞而入，不失针芒，此苦心于朱毂拖紫之场者也。巧者如偃师之技，然鬒发腻肌，流睐秦宫，久假不归，乌知非有。藉议于雌黄，掩肺肝于皋比。托而谠言，党而义气，而显位浮名亦往往属之。彼皆聪明才智不可一世者，而舍赤子之诚心，杂出于此，何也？迟速得失之效悬绝故也。然不知成败利钝，数实为之，又安用舍赤子之诚心为？

虎文起家元城令，其治元城，介然诚也，真所谓推赤心置人腹者。于时犊者解剑，虎者褫冠，沙麓之郊，迄今讴向。天子嘉其实政，擢本部主事，屡晋祠部郎。祠部掌天神、地祇、庙祧之仪，在古与仆射通职，至重矣。虎文一秉精诚，措以严密，不离章程，不袭声色，即秕稗之礼，委巷之仪，靡不中规度，毫不肯削越。由部郎报政，盖九年于兹矣。铨部以参藩上章数十，不报。一日，上手检章奏，擢虎文关内大参。主计者所屡请而不能，必之岁月者，一日而膏若流水。圣天子何心？数也。虎文行且驱车向秦关矣。或者谓虎文曰：“弧矛宜戎，笙镛宜庙，体也。参政鱼贯藩臬，中有尺有绳，目睫失针芒则抵牾而不可行。”此善中之说也。或者又曰：“当大軱必铦其锋，入广筵必华其佩，机也。参政鱼贯藩臬中，即不鬒发腻肌，流睐秦宫，而抱璞不剖，人将刖之矣。”此又善巧之说也。崇阶峻级，能藻其章，而不能易吾赤子之诚。苟易其诚，我以狡，人亦以狡；我以饰，人亦以饰，即几席难也。苟不易其诚，金石可贯，豚鱼可革。被发可行乎蛟龙，矧血气者何不入也？

夫秦，天府之国也，疆塞辽绝，民风悍靡，迩年荒厉频仍，边圉烽扰，强藩鱼肉。天子之命吏，鹰蝇之使虎噬于终、华、汧、渭间。今春告变，几成响应之祸。识者谓秦隐忧不细也，然而民心在也，虎文之诚心在也。谁谓秦巍巍大国，而不金石豚鱼若耶？余谓虎文，勿以势亟时剧，踟躇于成败利钝之数，而易此诚也；易此诚，则善中善巧之说入矣。余概虎文之生平，必不其然。同曹诸君方欲赠虎文以言，闻余言而是之，遂勒之帛以赠。

送王郡博擢星子令序

夫风俗能移人也，移中人，不能移豪杰；夫人亦能移风俗也，豪杰能之，中人不能。五方异气，五音异习，刚脆燥湿，能潜回而默转之。使风俗之权在吾方寸，兹豪杰之所以益于世也。远稽于角巾、葵扇，近验之龙场、永昌，概可睹矣。

姑苏自巫臣、伍相改观经制，至于今礼乐文物甲海内。虎丘缥缈之奇，香水锦帆之佳，秀丽何若？高逸则延陵、角里之风也，文章则言游、陆佐公之遗也，旷达则张季膺、陆君瑶之故步也，文献何若？然而喜节侠，爱清玩，巷呼博而人斗蟋，竞奇巧而高儇捷，嗜陆羽之烹茗，习倪瓒之爇香，专诸、要离之气，鹤市、酒城之侈，犹有存者。

公，虎丘缥缈间人也，授博士于颍庠。颍平舆、细阳，郪慎故地也，俗质而尚气，士朴而怠学。公督诸生课业，讲解三年不懈，于今颍士于文学彬彬也。盖公以言游、陆佐公之蕴藉导之，故不觉其入之深也。徐观公之动止，衣无奇香，几无奇器，守瓶而言，执玉而动，若非虎丘缥缈间人者，而又能以言游、陆佐公之学范颍，是不囿吴也，匪独不囿吴也，并化颍也。自吴、颍视之，角巾、葵扇矣，龙场、永昌矣，非豪杰何克能此？

丁未冬，擢公知星子。夫星子，紫霄五老、彭蠡之会，天下大观也。而其俗大不若山川也，儇捷不及吴，朴不逮颍，好俭而耽癖，外柔而中坚。公奉命知是邦也，非若以文学作士气也，羽格不足，有三尺在，异日者星子之礼乐政刑，当必有超于吴、颍上者，吾于其脱吴化颍必之也。夫星子，古彭泽也，刘凝之之冰清玉刚，廖熙绩之诗卷酒瓢，至今名并匡庐。公豪杰也，固不待二君而兴也，而角巾、葵扇之风流，匡庐并巍，彭蠡比波也。

宗烈荣哀录后序代

吾感于庆烈妃死，而知死重九鼎也。语谓：“慷慨杀身易，从容就义难。”若死激而生完者，何也？嗟乎！爱生而待，人臣者或可矣。彼女子，则生完不若死激之明且烈也。夫人臣，有蓄机潜锐，天下莫能测，而至于遘会所乘，勋今炳后，以卒收爱其生以俾于国之效。忠臣立孤，赴死在十五年；国士已报韩而辞封，避谷于故国禾黍之后；非爱生之功欤？又何靳于爱也？至如女子，一身耳，皎则玉全，污则瓦解。倘爱生以待，则易污；即幸不污矣，亦黯然无以明洁而剖志，是故惟一死甫足以惊悼耳目，震动天地。尝观刘向所传，自脱簪、解佩、断织、羞鳖、倚柱、灌园而下，难以枚举，皆辩慧而智全，娴幽而达俗，上比姜兰，接圣芬芳，匪独闺阁之彦矣。然语死不过待传，就火期符崩台，磨笄之义妹，楼上之节女，何寥寥也？岂慧智者值其常欤？伊烈烈者，不达太史，不闻稗官，遗之欤？噫！此足以明死之难矣。

我国家之有宁夏，建牙麾旌，列同姓诸侯王王其地，盖西陲天府也。顷者疆臣失御受侮，哱胡刘、许逆焰飞天，累宗室冠带之士于蔀屋，聚子女宝货于北楼，日夜纵饮。烈妃于时尽捐先世积贮宗器，冀贿贼存孤；已见贼炽，则抱孤潜土窑中；已见贼虐渐逼王宫，势难以俱生，则毅然雉经死。贼平，上其事，天子嘉叹，遣使特祭享，沃旨悼，度越常仪。长乐、坤宁，亦慈怜懿叹，温慰芳灵。下逮王姬，靡不悯号嗟嗟。

宁夏一百余年不见兵革，一旦遘变，即怀黄抱紫号丈夫者，亦灰汗颜颈，不知所裁。妃以藻衣黼帐，未履艰关之身，耳目不悸，视死如归，即山河并峙，日月争光可也。珠沉玉碎，绝贼非念。绝则无忿可迁，存孤者在此。妃何人也？绮井金墀之贵人也。裣袂而就死，国宪天心，何贼无心肝乎？夺贼之魄者在此。玉树跗萼，有此皎烈忠臣义士，谁不仰天而悲，抚剑而怒？壮三军之气者在此。吾是以知崩城沉，淄国人善哭，鲁野妇人抱侄而却齐，风节入人，捷于影响。是贼之亡不在哱刘推刃之时，而在烈妃自经之日。妃于先宪王为烈妇，于孤为慈母，于天子为王国贞女，为边塞功臣。烈妃之死，真重九鼎哉！

予奉命提剑休养兹土，徘徊芳坟，顾瞻清庙。诵斯录也，乐道其香迹，而深感于江汉、周南之化。噫！非我朝家法之正，风被四国，何以至此？故为之序。

四书会注编序

圣人立训，意在觉世；圣王立法，意在维世。觉世斯明，维世斯行。孔、孟、程、朱之惓惓觉世者，得我太祖、太宗，始若揭日月行焉。何也？国初，定五经、四书《注》及《大全》，颁行天下，特取醇粹不杂一淫辟者，冀垂不朽。故《四书》《诗》捐前诸家，独存紫阳，《春秋》独存胡康侯。夫《诗传》《诗序》，亲出圣门高弟，简易直指，而紫阳间驳之，恐启后世枕膝之陋耳。康侯之文远逊《三传》，然一洗险怪不经，出之以正。虽于圣经中有未合，其垂戒至远也。我太祖、太宗集诸儒之见，雠订不易，岂非以其醇粹不杂一淫辟垂不朽耶？自后发明，独闽蔡虚斋、林次崖，吴唐荆川，颍卢中庵，此四先生者，弘演郁畅，深如重渊，细如沉沙，然皆醇粹不杂一淫辟，其翼圣经，遵王制，功多且巨，学士亦熙然宗之。

今上御极之后，风靡学伪，竞喜奇怪。李卓吾、袁了凡，圣门之蠹，昭代之倍人也。二君聪明过人，而务为索隐，以小慧私臆，矢口横颊，不顾天地君师，离经抵圣，浅薄紫阳，后学好新，群然逐响。太祖、太宗有灵，焚坑之矣。金城王能弘氏，少年取巍科，令华阳，大著循良声。居里中，恂恂也。愤邪说惑人，圣道凌夷，出平日潜心精研者，集为帙，名曰《四书会注编》，简透超诣，圣道堂奥，一览惺然。

夫四先生之说主于解，然繁博浩渺，后学常苦其难。先生之说主于悟，三数言而迎刃，尤后学之悬鉴，四先生之所击节而服者也。岂独先圣觉世之道灿然复明，我祖宗继往开来以维斯世，俾万年不朽者益昌益光矣。兹能弘宪章意也。谨序。

金陵古今图考序

予往吏历下，去辽海盖烽洋相望云。时征兵运饷，以与倭从事，窃与目矣。当事者调发留都材官骑士，驻海上为重心。窃计之，留都重地，羽檄交及矣，然不审征者何兵也。

戊戌冬，予移南司马郎，与二三僚友询及戎事，华贞季氏为予言：“曩辽海征发，大都客兵，已征矣，旋客兵补之。岁增大司农金钱五万许。”予然后知曩者朝鲜之役，盖客募客募哉。贞季因出《金陵古今图考》示予曰：“览兹图也，六代兴亡之故迹，本朝开创之鸿图，城阙之壮丽，江防之规画，可概睹矣。”

予按图而旁稽载籍，慨然有前箸之思焉。金陵形势，最要者在审重地而固外藩，最急者在增土著而减客募。王浚自三山抵卢龙，孙恩自广陵趋石头，王敦渡竹格而建阳危，苏峻泛横江而苑城破，此皆矢未贯朱雀之，马未饮秦淮之水，占其形要，而金城瓦解矣。是以吴筑濡须，梁重白门，先势形利，先声夺人，往事之明验也。江默曰：“自淮以东，楚、泗、广陵为之表，京口为蔽；自淮以西，寿、庐、历阳为之表，姑孰为之带。”斯言要也。盖至于防于江上，则防已晚矣。目今缇骑，披羽猎猎为群者，大都皆客募兵也。无田阡室庐，无尺籍伍符，无坟墓、父母、妻子、姻娅，饱有契阔戎旃之啸，饥有脱巾羸蒲之虞，控则羊狠，急则兔奔。一旦有变，彼亦何縻恋而肯降心至死命者？是故练土著急焉。土著日增，客募日减，安危急缓，在土客赢缩矣。夫外藩固可敌金汤，土著练可投水火，何事操台城之楯，控石头之矢哉？

贞季氏曰：“此《图考》之未备者，君其为我叙之简端。”余为唯唯，而贞季氏忽奄然逝矣。嗟嗟！贞季氏朴则浑玉，凝则峙岳，平生留意兵戎，而曾不获一试，籍以不朽者，兹图也。披阅再三，不胜西州之感。

重修榆次县志序

余往岁奉命饷云中、雁门，道出晋阳，涉涂水，睹榆次之壮丽，曰：“美哉！真表里山河也。”至于地灵所钟，风气所注，则倏焉而不能详。

丁酉，予弟鹤腾以潞城令调繁是邑，因得详其山川之闳沃，风俗之劲约，人物之瑰玮。乃致弟书曰：“治名邦大不易。其奉法循理，勉为抚字，以无忝表兹土，荀、文诸公芳躅在也。”弟亦兢兢，惟恐不殚心极虑为榆负者。

榆旧有《志》，大司成又泉阎公朴作，六十余祀，岁月淹久，不无残缺。弟为恳大司徒爱所褚公、大行翼真张公国儒重修，凡例如阎，而新增者半。未毕校雠，弟以先太宜人变，箧其草归。

乙巳春，弟同年渭南莲勺史公记事令榆，遣使督其成，手订付之。弟谓予曰：“兄往客并州，祁氏之舆图，犁然在念，曷序诸简端？”司成旧例凡八，弟分《职官》《宦迹》为二，增《灾祥》一，余例一依司成旧云。司成以良史之才创始于前，司徒以纶经之绪，大行以圭璧之俊增饰于后，纲目条理，致密严确，挥麈投饭，何鉴不精？余乌得而糠粃之，余慨然有睹虞叔之世矣。榆风纤纤，不轻费半菽，案止三杯茶，车萧织以日夜，俯有拾，仰有取，故经数十祀不致荐饥，宛然桐封之旧俗也。踽踽侃侃，以依礼义法律；任侠豪强，无所施地，退舍执鞭，犹有遗者。缙绅士惠以有谋，文以忠贞，多识而恭敬，无忝昔哲，治榆者垂组而卧可矣。

余，司徒门下士也。司徒往谓余曰：“吾榆任气甘心，无惜鞶带。”余过榆时，见水渠悬若天堑，耕获是赖。闻之途，人私灌溉，而封次无常，往往执梃以相从事；里闬婚迎之仪，取盈若责左券，是梗阳之谲犹在，而凿台之裂未毁也。冀野之妇敬馌，而得卿不闻重币，何近世求多乎？余不敢为榆讳，而著之药石，俾熏德革志，使观风者叹白璧之无瑕，勿亦司徒意欤？夫《志》，纪迹耳。月满而潮盈，雨霖而蛩生，响应影随，有超然于山川风会之外者。莲勺公明智而忠信，洁己而爱人，庶务咸熙，而大体是急。遣人于二千里外，拮据以求竟此《志》，吾知榆之熏德革志久矣。以榆为弟旧游，亦余所经历地，故不胜爱榆以德，而为是惓惓也。

比丁未，余在祠曹，弟在司农署，莲勺、翼真俱膺钦取，待金马门下。榆次安丘王公发硎之政，躅接荀、文，于兹《志》犹急急，督使者旁午于燕市中。莲勺、翼真又卜御苑西偏静室中订正数日，乃付使者去。予叹曰：“甚矣！任事之难也。一《榆志》也，而数君子成之也。”

山东武举齿录序代

万历己酉孟冬，例当武试。齐鲁录士六十人，籍奏已，诸士复相与序其年齿世次而录之。夫诸士虽海岱同壤也，而裔与貌或未尽识也。出之簪弁，起之通儒，甄之六郡良家子，援之行伍，致身又殊也。今问年问籍，雍容而雁行之，世谊之图良厚。然而问年问籍，其迹也。循少长之规，联把臂之愫，胶漆于杯酒之欢，其私也。不佞愿诸士志相嗟也。

夫国家之简密诸士也，所由来矣。骑射、偶射，握铅而效筹，盖三年一举也。未闻有鸾麒振，祈谋堂户之中，勒名燕然之上者，非士之过也，待士者之过也。以待士之过，而委焉不振，士之过也，何也？以亡穰而荒稼穑，非良农也；以盈缩而捐货贝，非良贾也。方诸士之云集也，纨袴之子，艺苑疲足之士，犷悍市井蒯缑走卒，皆得以控弦而墨逐，上以为袭令甲已耳，下以为厮衣冠复当户已耳。请缨破浪，嗒焉若灰，又安望其如风之抟，如火之炽，效奇伟于当年，而立勋名于后世也？则志不立而习之限也。夫卫青以赭衣拓汉，汾阳以亡命复唐，狄青以黥儿翊宋，矧圣天子开燕享而罗士，何翮之不可夺？而士卒自限，是士负国家也。故不佞愿诸士志相磋也。

石可破也，不可夺坚；丹可磨也，不可夺赤；士可厄也，不可降志。丈夫负七尺之躯，为蛟为螭，根于此志。驱之汉南之庭，驰之伊吾之北，为民命脉，为国柱石，皆丈夫事也。衣至见肘，马至款段，而雄气不可销；匿迹秦车，行乞吴市，而毅心不可改；罢于荷戟，妒于平吴，而真心不可回。愿诸士以此自励，以此励同登兹录者也。方是时，未登坛操斧，志何由见？无亦相励以学乎？学志之的也，非一剑一羽镞之谓也。“虹蜺牵牛，异女，太岁八会，壬子数九”，此伍子胥之所以策吴也；“地贵定倾，人贵节事”，“天道未作，不先为客”，“五倍十倍”，“审金木水火，别阴阳之明”，此范少伯、计倪之所以霸越也；今其道不传，而其遗意残响，犹有秘之人间。勿论《龙首》《太乙》，杳不知为何物，即《七书》所载，倏若天降，倏若地出，倏若鬼神雷电之不可测，诸生能窥一斑乎？

齐鲁固多士，不佞安敢以蠡测士？所望于诸士者深也。诸士其相劝勉，甚无以厮衣冠复当户限也。今夫剑，虽破赤堇之山，竭昆吾之石，涸若耶之水，顽铜野铁而已，必乘太一之灵，蛟龙捧炉，天地浆炭，于是淬如芙蓉，晶如寒玉，然后为天下神物也。诸士勉之也。

方今旱干为灾，赤地万里，云中虏妇未定款向，上谷、蓟门讲和恚迕，三单于恨恨，撤穹庐，去辽阳，建夷眈眈叵测，百姓思乱，妖孽四起，此诸士鸾麒振时也，诸士勉之也。

古文选粹序代

今上癸丑岁，不佞奉命按两河士。大都祁兰洮陇间，剑戟丛匝之地，嘶马毳幕、寒云沙月之场，山高而水驶，风劲而人朴。其文亦慷慨披洒，迅发横溢，桓桓秦风也。其中鸿秘珠吐，不无其人，然骨楂而血涩，萼靡而根拔，习尚固然，贤者不免。此无他，饾饤房刊之糟粕，不窥前哲之芳润故也。向使陶之以古文词，以润其慷慨披洒、迅发横溢之气，则两河不都乎盛哉！

国家以明经帖括取士，若但浅求之，则掘铅华椠者皆可袭眉目而窃芗泽；深求之，综百家之言而咀华于正，自足为孔孟传神。独奈何今之文日弊甚矣，肆则灏渺，喭则沙砾，夸则泰缦，拘则栾卷，僻则诡异，甚则悖传注而逐杂家小说之支离，以欺聋瞽而诓愚瞑。即令作者自折其脉络，且怅然莫定，而士乃靡然，反印其履尘，拾其残沥，是甘半菽之糜，而不睹汶阳之稼也；捧玩小玑，而未涉钟山、蓝田之泛彩也。欲拾青紫，凌海内，慧人而上之，却行求前人矣。此柳子厚薄“取青配白，肥皮厚肉”，以为笑也。韩退之曰：“傲兀坐试席。”苏子瞻曰：“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夫试席岂易傲也？果能抽其芬芳，振其金玉，惩柳子之所笑，而坐韩子之傲兀，非苏子所谓“博观约取，厚积薄发”？能乎哉，又岂饾饤糟粕不窥前世之芳润之可幸哉？

不佞虑祁兰洮陇之土，终甘半菽而玩小玑也，乃汇集古文有益制举义者，得百余篇，注而评之，以便学者注读，而属临巩道张元平氏更为校雠，付之梓。盖古人之“乃玉乃金”，“为蘅为蕙”者在此，诸士之镕金琢玉、吐兰含蕙者亦在此。兹集也，独两河士人之标哉？

校士录序代

不佞较两河士，选其文若干首，梓之以励诸士。乃进诸士而语之曰：

我国家以制义取士，不能以制义尽士。夫制义，雉羔耳，实者录，华者亦录，华实半亦录，而程其品，至隔霄壤。雉羔何能尽士？然而士之真心在焉。夫玉在璞而含辉，珠在蚌而呈彩者，真也。真则物焕其宝，人完其初。人之真气，钟之山川；人之真心，根之性。夫玉，用之珪璜；夫珠，耀之冕珥，千万年不失其真。夫士也，执笔而各吐其奇，工拙虽异，皆性灵所泄，真心未始不盎然于尺幅间。一登仕籍，辄玄黄毕趋，尧跖殊轨，其真心盎于尺幅者，殆消落无余，反不若块然珠玉之自完，良足惜也。

不佞按辔，历武都、巩、兰、敦煌、酒泉间，殆二千里。山则见昆仑、祁连、积石、皋兰、华林、崦嵫、鸟鼠、伶伦之大且高，逶迤不可测也；水则见河、洮、渭、汉、栗、漳、恒、紫、大夏、荔川之广且远，歧荡渀湃，至不可涯际也。诸士之文，崒嵂浩渺，人成一景，景郁一奇，得之山川之真气者殊多。是璞蚌未剖之时也，而真心已盎然于尺幅间。不佞惟愿诸士之不凿而已。

试与诸士尚论，而乡前代彪史册者勿论已。我明寿考作人，英哲辈出，如王庄毅著忠直于枹罕，彭襄毅振勋业于金城，胡士甫以文藻节气鸣于天水，范鸣远以抑豪执法挺于南安，段南阳之理学追迹洛闽，马观察之文章贻艳高丽，此数君子者，夫非以雉羔晋耶？夫非执笔泄性灵者耶？其所自立，盖亦卓然。有千万年不失其真者，无他，真心不凿故也。

直如朱弦，勿柔如绕指；洞如衢，勿纡如羊肠；清如蝉蜕，勿溷如犬豕，勿瘠国而肥家，勿排正而党邪，勿先己而后人，勿罔上而凌下，不羞衾影，不愧屋陋，此之谓不凿。不佞岂设为不必然之说以难诸士？数君子之型范，在诸士固耳而目之，亦必有慕而企之者也。不佞愿诸士之不凿而已，诸士诚不负而乡之山川，不负而乡之数君子，务赴所谓千万年不失其真，不至为块然珠玉所笑。则是梓也，诚为诸士重。如弁髦，其雉羔而凿之，以负而乡之山川与数君子，则是梓也，尘饭土羹之戏而已，何足为诸士重？

玉尺集序

夫诗，非飘然于尘溘之外者，体必踉跄，语必惉懘，何也？诗者，镜花水月，天趣也。长吉骑神虬，香山归兜率，今读其诗，想其人，如坐琼宫，泛银汉。彼其胸次，皦然冰玉，故其发之吟咏如此，而蝉蜕龙化不可测识，其天固远矣。

吾友刘绎絃为诗清旷，若不经意，如芙蓉袅露，松柏凌霞，识者比之孟浩然、王建。至于拂鞭红楼，走马章台，挟弹林薄，紫骝锦罽，皙颜绿发，望之若神仙中人，张京兆、杜樊川之流也。赴公车，绿林尾之，射铁锨，洞没羽，绿林者骇逸去。过邺，晚鸦浴噪，君笑曰：“吾取西行鼓翅者。”一发中，飞骑猱承之，大惊邺下人。此又与陆思铎镂姓名箭筈者何异？晚好吐纳、《易箐》，时置仙箓袖中，曰：“仙伯期我海上。”人疑葛稚川、琴高矣，然笑者半矣。

君没十五年，客从燕中来者，言见君诗于兰若，宛君手迹。僧曰：“日者，一先辈留题，曰当复来。”客固君故人，讶其异，迟寺中数日待之，不复来矣，疑君盖尸解云。君兴似张敞、杜紫薇，技似陆思铎，其鼓，余耳。至诗，若孟襄阳、王仲初，然后知其非偶然也。君简易，淡薄无城府，柴棘冲然，与物无迕，似孟、王者，天耶！其留题兰若，安知不与稚川辈翩翩逐耶？何于长吉、香山皆传之，于君皆笑之耶？

君子见弦，持君遗稿欲付梓，属予序。予因详其生平，以示后人，知颍水有刘郎，且奇士，不独诗也。予最爱其“有时跃白鱼，青绫抛玉尺”之句，因名《玉尺集》序。

卷次下原有题识：“颍人张鹤鸣著，弟鹤腾校，男大同订正；吉州刘昌写，罗桂梓。”
此文当作于万历二十六年至三十年（1598～1602）之间，时张鹤鸣为南京兵部武库司主事、南京吏部考功司主事、南京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至万历三十一年（1603）二月，因母章氏去世，张鹤鸣已回乡守制。
梁苑，一作梁园，或称兔园，是西汉梁孝王刘武在封国内修建的园林。故址在今河南商丘。此处以梁苑代指商丘。
上国桥门，本指京城国子监，此处指留都南京国子监。《后汉书·儒林列传》载东汉明帝即位后，亲至辟雍讲经，“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绅之人圜桥门而观，听者盖亿万计”。李贤注：“《汉官仪》曰：辟雍四门外有水，以节观者。门外皆有桥，观者水外，故云圜桥门也。圜，绕也。”
秣陵，即南京，亦称南雍。其地本名金陵，秦始皇巡行时，有方士云此地有天子气，于是命人开凿方山以泄，埋金以镇，并在其地设秣陵县。《后汉书》李贤注云：“其地本名金陵，秦始皇改。建安十六年，孙权改曰建业。十七年，城石头。”明太祖朱元璋建都于南京，至成祖迁都北京后，南京成为留都。
倚闾，典出《战国策》王孙贾事。比喻父母盼望子女归来。
蓬心，典出《庄子·逍遥游》。比喻知识浅薄，不能通达事理。后亦常作自喻浅陋之谦词。
范少伯，即范蠡，战国时越国大夫，曾助勾践灭吴。《列仙传·范蠡》：“范蠡，字少伯，徐人也。事周师太公望，好服桂饮水。为越大夫，佐勾践破吴。后乘轻舟入海，变名姓。适齐，为鸱夷子。更后百余年，见于陶，为陶朱君，财累亿万，号陶朱公。后弃之，兰陵卖药。后人世世识见之。”
张子布，即张昭（156～236），字子布，彭城（今江苏徐州）人。在孙策去世后，张昭辅佐孙权稳定了政权，建立了吴国。《三国志》有传。
乌衣巷，在南京秦淮河畔。本东晋王、谢两大家族所居之地。《太平寰宇记·江南东道·升州》：“乌衣巷。晋代王氏居乌衣巷者，位望微减，多居宪台，江左膏粱士多不乐。惟王僧达为中丞，王球谓曰：‘汝为此官，不复成膏粱矣。’”
骠骑航，在乌衣巷旁。《景定建康志·风土志·宅第》：“王导宅，在乌衣巷中，南临骠骑航。”又云：“谢安宅，在乌衣巷骠骑航之侧，乃秦淮南岸。谢万居之北。”《乾隆江南通志·舆地志·古迹（江宁府）》：“纪瞻宅，在江宁县乌衣巷。《晋书》云瞻‘厚自奉养，馆宇崇丽，园池竹石为一时之盛’。元帝尝幸其宅。既进骠骑将军，即其宅为骠骑府，遂名其府侧浮桥曰骠骑航。”
王茂弘，即王导（276～339），字茂弘，琅琊临沂（今属山东）人。西晋灭亡后，司马睿在建邺（今江苏南京）建立东晋，王导是辅佐大臣。王导历仕元帝、明帝和成帝三朝，对东晋政权之巩固立下不朽功勋。《晋书》有传。
谢安石，即谢安（320～385），字安石，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早年隐居于绍兴之东山，后起用为征西司马。曾挫败桓温篡位企图，并在淝水之战中大败前秦，捍卫了东晋政权。《晋书》有传。
瓦官阁，南京古代名楼。《乾隆江南通志·舆地志·古迹（江宁府）》：“瓦官阁，在江宁县城西南隅瓦官寺。《舆地纪胜》谓梁所建，邵思《雁门野说》云晋哀帝时造。一说晋时陆地生莲，因掘得瓦棺，莲从僧舌底出，始建寺，遂名。阁高二百四十尺。《运历图》云：‘瓦官寺阁西南久倾，因风自正。唐狄仁杰宴此，有“云散便凝千里望，日斜常占半城阴”之句，坐客尽惊。’吴顺义中改为吴兴阁，南唐升元初改为升元阁。”
陆士衡，即陆机（261～303），字士衡，吴郡（今江苏苏州）。陆机是东吴丞相陆逊之孙，与弟陆云皆长于才学，并称“二陆”。吴亡后入洛阳，在“八王之乱”中被杀。陆机曾任平原内史等职，故后人称之为陆平原。《晋书》有传。
周子隐，即周处（238～299），字子隐，义兴阳羡（今江苏宜兴）人。少时为害乡里，与山中虎、水中蛟并称“三害”。后杀死虎、蛟，砥砺自新，不久即出仕。吴亡后，复仕于西晋，在讨伐西北叛乱中遇害，被赠平西将军。《晋书》有传。
支遁（314～366），字道林，世称支公，俗姓关。林虑（今河南林县）人，一说陈留（今河南开封）人。东晋高僧，长于玄理。支遁年轻时流寓江南，曾奉诏进京讲道，喜与士大夫唱和。《高僧传》有传。
杯渡（？～426），又作杯度，晋代僧人。冀州（今属河北）人。生年、姓名均不详。常乘木杯渡水，故世人以杯渡和尚、杯渡禅师呼之。《高僧传》有传。
顾长康，即顾恺之（？～405），字长康，小字虎头，无锡（今属江苏）人。顾恺之精于绘画，善于表现人物精神。流传至今的作品尚有唐人摹本《女史箴图》《洛神赋图》等。《晋书》有传。
陶贞白，即陶弘景（456～536），字通明，号华阳隐居，秣陵（今江苏南京）人。陶弘景属于道教外丹派，居住在茅山达四五十年。梁武帝尝以书信与其讨论国家大事，故时人称之为山中宰相。著有《肘后百一方》《本草集注》等医学著作。卒后谥贞白先生。其文集被称为《陶贞白集》。《梁书》有传。
婴啼，言老莱子孝亲事。《艺文类聚·人部·孝》引《列女传》：“老莱子孝养二亲，行年七十，婴儿自娱，着五色采衣。尝取浆上堂，跌仆，因卧地为小儿啼。或弄雏鸟于亲侧。”
斑舞，即着彩衣而舞。亦言老莱子孝亲事。注见上条。
曹孟德，即曹操（155～220），字孟德，沛国谯（今安徽亳州）人。东汉末年，曹操在平定黄巾军过程中得到锻炼，后在讨伐董卓的战争中，力量继续壮大。曹操有雄才大略，“挟天子以令诸侯”，逐渐掌握了汉朝政权，被封为魏王。后其子曹丕代汉自立，建立魏国，追赠曹操为魏武帝。《三国志》中有《武帝本纪》。
《资治通鉴》卷六十六：“（建安）十八年春正月，曹操进军濡须口，号步骑四十万，攻破孙权江西营，获其都督公孙阳。权率众七万御之，相守月余。操见其舟船器仗军伍整肃，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如刘景升儿子，豚犬耳！’权为笺与操说：‘春水方生，公宜速去。’”
浦泗州、浦少谷，即浦朝柱，蓬莱（今属山东）人，一作定州（今属河北）人。曾任六安同知、泗州知州等。《顺治颍州志·职官表·捕盗通判》：“（万历）蒲［浦］朝柱，山东蓬莱人，官生。”别驾是通判的别称。本书卷十九《跋三署奇遍后》云：“蓬莱浦少谷公出签帙示余，则右军《黄庭兰亭》、赵孟《灵瑞塔碑》、张忠简《渔父辞》。”此称“蓬莱浦少谷”，与蒲朝柱籍贯正合。又《乾隆江南通志·职官志·名宦（泗州）》引《泗州志》：“浦朝柱，定州人，万历十五年知州事。岁凶，谷价腾涌，出俸金远籴米麦，平粜与民。又以余米作粥，全活无算。州屡被水患，请于河宪，疏浚清河口门限沙，民赖之。”这里云浦朝柱是定州人，与前云蓬莱人有差别，可能其一为祖籍。据此可断定此文作于万历十五年（1587）。时张鹤鸣在家乡侍奉病父。
杜南阳，指杜周（？～前95），字长孺，南阳（今属河南）人。曾为廷尉，仕至御史。杜周执法严峻，且曲意奉上，受到汉武帝重用。故司马迁著《史记》时将其列入《酷吏列传》。
刘会稽，指刘洪（130？～210？），字元卓，蒙阴（今属山东）人。曾为会稽郡东部都尉。刘洪擅长数学，发明珠算，并撰有《九章算术注》。《后汉书·律历志》引袁山松《后汉书》曰：“刘洪字元卓，泰山蒙阴人也。鲁王之宗室也。延熹中，以校尉应太史征，拜郎中，迁常山长史，以父忧去官。后为上计掾，拜郎中，检东观著作《律历记》，迁谒者，谷城门候，会稽东部都尉。征还，未至，领山阳太守，卒官。洪善算，当世无偶，作《七曜术》。及在东观，与蔡邕共述《律历记》，考验天官。及造《乾象术》，十余年，考验日月，与象相应，皆传于世。”
干木，即段干木，先秦隐士。《孟子·滕文公下》载孟子之言曰：“段干木逾垣而辟之，泄柳闭门而不内，是皆已甚。迫，斯可以见矣。”朱熹《四书集注·孟子集注》：“段干木，魏文侯时人；泄柳，鲁缪公时人。文侯、缪公欲见此二人，而二人不肯见之，盖未为臣也。”段干木未曾出仕，则“干木之庐”当为民居也。
柴桑，指陶渊明（365～427），一名潜，字元亮，自号五柳先生，浔阳柴桑（今江西九江）人。曾为江州祭酒、彭泽县令，因不愿“为五斗米折腰”而辞官归隐。陶渊明诗文兼长，诗歌平淡自然，尤为后人所称道。《晋书》《宋书》有传。陶渊明辞官隐居后曾经非常贫困，则“柴桑之酒”当为浊酒也。
宓生，即宓不齐，字子贱，鲁国人，孔子弟子。曾鸣琴而治单父（今山东单县）。《吕氏春秋》：“宓子贱治单父，弹鸣琴，身不下堂，而单父治。子贱，孔子弟子宓不齐也。”
况苏州，指匡钟（1383～1442），字伯律，号龙岗，靖安（今属江西）人。匡钟是明代廉吏，在任苏州知府时，捶杀舞文官吏，蠲除烦苛之税。《明史》有传。
虞朝歌，指虞诩（？～137），字升卿，陈国武平（今河南鹿邑）人。《后汉书·虞诩传》：“及到官（任朝歌令），设令三科以募求壮士，自掾史以下各举所知，其攻劫者为上，伤人偷盗者次之，带丧服而不事家业为下，收得百余人，诩为飨会，悉贳其罪。使入贼中，诱令劫掠，乃伏兵以待之，遂杀贼数百人。又潜遣贫人能缝者，佣作贼衣，以采綖缝其裾为帜。有出市里者，吏辄禽之。贼由是骇散，咸称神明。”《后汉书》有传。
“璧”字，原误作“壁”。
史邺房，指史起，魏人。《汉书·沟洫志》：“魏文侯时，西门豹为邺令，有令名。至文侯曾孙襄王时，与群臣饮酒，王为群臣祝曰：‘令吾臣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史起进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亩，邺独二百亩，是田恶也。漳水在其旁，西门豹不知用，是不智也。知而不兴，是不仁也。仁智，豹未之尽，何足法也！’于是以史起为邺令，遂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民歌之曰：‘邺有贤令兮为史公，决漳水兮灌邺旁，终古舄卤兮生稻粱。’”
李虎文，即李炳，字虎文。陕西岢岚人，万历二十年（1592）进士。曾任元城知县、礼部主事、礼部郎中、陕西参政等。《同治元城县志·职官·县令》：“李炳，岢岚州人，镇西卫官籍。进士。万历二十年任。”《礼部志稿·主事》：“李炳，虎文。山西镇西卫官籍，岢岚州人。壬辰（1592）进士，万历二十六年繇知县升任。”《礼部志稿·主客司郎中》：“李炳，虎文。山西镇江卫官籍，岢岚州人。壬辰进士。万历三十年繇精膳司员外任调祠祭司，升任参政。”文中说其“由部郎报政，盖九年于兹矣”，由万历二十六年下推九年，为万历三十四年（1606）。文中云：“夫秦，天府之国也，疆塞辽绝，民风悍靡，迩年荒厉频仍，边圉烽扰，强藩鱼肉。天子之命吏，鹰蝇之使虎噬于终、华、汧、渭间。今春告变，几成响应之祸。”又据《明史》所载，因矿监梁永在陕西肆意残害官员，侵渔百姓，上下共愤，于是在万历三十四年春发生大规模民变。文中所言“告变”，即指此事。两者结合考虑，可定此文作于万历三十四年。时张鹤鸣在礼部祠祭司郎中任上。
《列子·汤问》：“周穆王西巡狩，越昆仑，不至弇山。反还，未及中国，道有献工人名偃师。穆王荐之，问曰：‘若有何能？’偃师曰：‘臣唯命所试。然臣已有所造，愿王先观之。’穆王曰：‘日以俱来，吾与若俱观之。’翌日，偃师谒见王。王荐之，曰：‘若与偕来者何人邪？’对曰：‘臣之所造能倡者。’穆王惊视之，趣步俯仰，信人也。巧夫！顉其颐则歌合律，捧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惟意所适。王以为实人也，与盛姬内御并观之。技将终，倡者瞬其目而招王之左右侍妾，王大怒，立欲诛偃师。偃师大慑，立剖散倡者以示王，皆傅会革、木、胶、漆、白、黑、丹、青之所为，王谛料之，内则肝、胆、心、肺、脾、肾、胃、肠，外则筋骨、支节、皮毛、齿发，皆假物也，而无不毕具者。合会复如初见。王试废其心，则口不能言；废其肝，则目不能视；废其肾，则足不能步。穆王始悦而叹曰：‘人之巧，乃可与造化者同功乎！’诏贰车载之以归。”
皋比，即虎皮。《左传·庄公十年》：“夏六月，齐师、宋师次于郎。公子偃曰：‘宋师不整，可败也。宋败，齐必还，请击之。’公弗许。自雩门窃出，蒙皋比而先犯之。”杜预注：“皋比，虎皮。”
王郡博，指王会图。本书卷十《重修颍州儒学碑》中有“于是郡学博吴王君会图、滇李君绍唐、魏阎君功懋、梁陈君翰卿砻石，命颍人张鹤鸣为记”等句。《顺治颍州志·职官表·明（学正）》：“（万历）王会图，吴县举人。”《康熙颍州志·职官·明（学正）》：“王会图，吴县举人。万历三十二年任。”郡博即学正。王会图是吴县人，吴县隶属苏州，故可称苏州人。王会图万历三十二年（1604）任颍州学正。文中载“丁未（1607）冬，擢公知星子”，“公督诸生课业，讲解三年不懈”，可知王郡博在颍三年，由丁未（1607）前推三年，其任职时间正是万历三十二年。这也与王会图的任职时间吻合。《同治星子县志·职官·令》：“（万历）王会图，吴县举人。”此文作于万历三十五年（1607）冬，时张鹤鸣在山东巡察司副使任上。
角巾，言王导事。王导，见本卷《送张明寰南雍还亳序》一文之注。《晋书·王导传》载：庾亮权重，王导曾对人云：“吾与元规休戚是同，悠悠之谈，宜绝智者之口。则加君言，元规若来，吾便角巾还第，复何惧哉！”
葵扇，言谢安事。谢安，见本卷《送张明寰南雍还亳序》一文之注。《晋书·谢安传》：“安少有盛名，时多爱慕。乡人有罢中宿县者，还诣安。安问其归资，答曰：‘有蒲葵扇五。’万安乃取其中者捉之，京师士庶竞市，价增数倍。”
龙场，指贵州龙场驿。此言王守仁“龙场悟道”事。王守仁（1472～1529），字伯安，号阳明，余姚（今属浙江）人。成化十七年（1481）进士，仕至两广总督兼巡抚。曾平定宁王朱宸濠之乱。在穆宗正德年间被追封为新建侯。著有《王阳明全集》。《明史》有传。
永昌，指温州永昌堡。嘉靖年间，倭寇为害东南。温州都指挥使王沛曾大败之，后与其侄王德俱战死。王氏族人因修永昌堡，以继续抗倭。该堡几经复修，今尚存。
巫臣，字子灵，后为申氏，又称屈巫，原是楚国的大夫。后辅佐晋景公，建议晋国联合吴国，夹击楚国。又亲自到吴国，教吴国人驾驶战车。这成为楚国衰落、吴国崛起的序幕。事见《史记·吴太伯世家》。
伍相，指伍子胥（前559～前484），名员，字子胥，春秋时期楚人。伍子胥之父伍奢为楚平王子建太傅，因受少傅费无极谗害，和长子伍尚一同被楚平王杀害。伍子胥从楚国逃到吴国，成为吴王阖闾重臣，辅佐吴王阖闾称霸，被封为相国公。伍子胥是姑苏城（苏州城）之营造者。今苏州有胥门。《史记》有传。
延陵，指季札（前576～前484），吴王寿梦公子，曾屡让国君之位，隐居于延陵（今江苏常州）。因曾封于延陵，人称为延陵季子。《史记·吴太伯世家》：“季札之初使，北过徐君。徐君好季札剑，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为使上国，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于是乃解其宝剑系之徐君冢树而去。”
角里，即角里先生，汉初“商山四皓”之一，亦吴王之后。《资治通鉴》卷十二胡三省注云：“角里先生，河内轵人，太伯之后，姓周名术。”
言游，即言偃（前506～前443），字子游，苏州人，孔门中唯一南方弟子，“七十二贤人”之一。曾为武城（今山东兖州）宰。《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言偃，吴人，字子游，少孔子四十五岁。子游既已受业，为武城宰。孔子过，闻弦歌之声。孔子莞尔而笑……”
陆佐公，即陆倕（470～526），字佐公，吴郡（今江苏苏州）人。自少年勤学，善属文。仕至守太常卿、国子博士。曾受敕撰《新漏刻铭》和《石阙铭记》，皆得赏赐。《梁书》有传。
张季膺，即张翰，字季鹰，吴郡吴县（今属江苏）人。吴亡后，张翰曾仕于西晋。因见秋风起，思念吴中莼菜羹、鲈鱼脍，遂命驾而归。其名言曰：“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实时一杯酒。”时人贵其旷达。《晋书》有传。
陆君瑶，即陆玩（278～341），字士瑶，吴郡吴县（今属江苏）人。器量闲雅，少有美名。仕至侍中、大司空。生性豁达，不以名位为重。《晋书》有传。
陆羽（733～804），字鸿渐，竟陵（今属湖北）人。陆羽长于茶道，著有《茶经》。后人誉为茶仙、茶圣甚至茶神。《新唐书》有传。
倪瓒（1301～1374），初名珽，字泰宇，后字元镇，号云林子。倪瓒有洁癖，盥濯不离手。倪瓒工诗，善书画。《明史》有传。
专诸（？～前515），先秦时吴国刺客。曾以匕首置鱼腹中，助公子光成功刺杀吴王僚。《史记》有传。
要离，亦先秦时吴国刺客。为助吴王阖闾（即公子光）刺杀庆忌，不惜杀妻自残。功成后亦不求赏赐，自杀而死。事见《吴越春秋》。
鹤市，在苏州阊门外。祝穆《方舆胜览·平江府·古迹》：“鹤市。在阊阖门外。《吴越春秋》：‘吴王有小女，王与夫人会食蒸鱼，王尝半，女怨曰：“王食鱼辱我，不忍久生。”乃自杀。阖闾痛之甚，葬于郭西，舞白鹤于吴市中，令万人随观，逐男女与鹤入羡门，因塞之以送死。’”
酒城，在苏州。范成大《吴郡志·古迹》：“酒城。在坛城边，夫差祭子胥处。临祭劝酒，因名焉。城中有石子。”
刘凝之（390～448），字志安，南郡枝江（今属湖北）人。刘凝之不慕荣华，效法老莱子、严子陵，将家财让与弟及兄子，自食其力，州里重其德。屡辟不就，与妻安于俭苦。《宋书》有传。
廖熙绩，即廖凝，字熙绩，衡山（今湖南衡阳）人。曾任南唐彭泽令、连州刺史。少年即能诗，后与李建勋为诗友。《全唐诗》收其诗三首。
宗烈、庆烈妃，指庆宪王朱伸域之妃方氏。《明史·诸王列传》：“（万历十六年即1588年，端王薨）子宪王伸域嗣（理庆阳、宁夏、延安、绥德诸卫军务）。十九年薨。明年，宁夏贼巴拜反。王妃方氏匿其子帅锌地窖中，自经死。”《嘉庆宁夏府志·人物·列女传》：“方氏，庆宪王妃。万历壬辰春，宁夏贼哱拜反。妃闻变，惧辱，匿其子帅锌地窖中，遂自经死，时二月十一日也。事闻，令有司立祠以祭，并建坊曰宗烈。”此文约作于万历三十八年至四十二年（1610～1614）之间，时张鹤鸣在陕西参政、陕西布政使任上。
此言程婴立赵氏孤儿事。晋景公时，司寇屠岸贾欲为难，族灭赵朔。赵朔妻生遗腹子，赵朔门客程婴与公孙杵臼商定：取他人之幼儿，由公孙杵臼携之逃山中。之后程婴出告，公孙杵臼及所携幼儿皆被杀。于是真赵氏孤儿得以保全，程婴携之山中。十五年后，景公病重，得知赵氏尚有后人，于是将程婴与孤儿赵武秘密接至宫中，拜为将军。程婴、赵武攻屠岸贾，灭其族。赵武加冠成人后，程婴自杀，以不负昔年与公孙杵臼之约。事见《左传》。
此言张良刺杀秦始皇事。张良（？～186），字子房，颍川城父（今河南宝丰）人，汉初被封为留侯。张氏世为韩国贵族，故韩国为秦所灭后，张良决意报仇，在博浪沙刺杀秦始皇，可惜误中副车。张良亡命，逃匿下邳。曾在圯上闲步，有一老翁故意将鞋子抛在桥下，令张良拾取。后老人授一编书，乃《太公兵法》。《素书》即黄石公《素书》，亦老翁传授给张良者。张良后来成为刘邦的重要谋士，在楚汉战争和汉初政权建设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张良好神仙之道，喜辟谷。《汉书》有传。
刘、许，指刘东旸、许朝。《明史·魏学曾传》：“（万历）十九年（1591），洮河告警，御史周弘禴举（哱拜子）承恩及指挥土文秀、拜义子哱云等。巡抚党馨檄文秀西援，拜谒经略郑洛，愿与子承恩从出师。馨恶其自荐，抑损之，拜以故心怨。至金城，见诸镇兵皆出其下。比贼退，取道塞外还，寇骑遇之皆辟易，遂有轻中外心。馨数裁拜，且按承恩罪棰之二十，云、文秀亦以他故怨馨。会戍卒请衣粮久弗给，拜遂嗾军锋刘东旸、许朝作乱。”
句后疑脱“水”字。崔豹《古今注·音乐》：“《杞梁妻》，杞植妻妹明月之所作也。杞植战死，妻叹曰：‘上则无父，中则无夫，下则无子。生人之苦至矣！’乃抗声长哭，杞都城感之而颓，遂投水而死。其妹悲其姊之贞操，乃为作歌，名曰《植梁妻》焉。梁，植字也。”
《孟子·告子》：“昔者王豹处于淇而河西善讴，绵驹处于高唐而齐右善歌，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朱熹《孟子集注》云：“王豹，卫人，善讴。淇，水名。绵驹，齐人，善歌。高唐，齐西邑。华周、杞梁二人，皆齐臣，战死于莒，其妻哭之哀。国俗化之，皆善哭。”
《列女传·鲁义姑姊》载：鲁义姑姊者，鲁野之妇人也。齐攻鲁至郊，望见一妇人，抱一儿，携一儿而行。快被追上时，妇人弃其所抱之儿，而抱其所携之儿逃于山。被弃之儿大哭，妇人亦不顾。齐将问儿曰：“走者尔母耶？”曰：“是也。”“母所抱者谁也？”曰：“不知也。”齐将不许射杀妇人，妇人乃还。齐将问其所抱者为谁，妇人说是其兄之子。事情危急，不能两全，故舍个人之私爱。如舍兄之子，则将不能见容于鲁国矣。齐将于是停止进军，使人言于齐君：“鲁未可伐也！山泽之妇人犹知持节行义，况朝臣士大夫乎？”鲁君闻之，赐妇人束帛百端，号曰义姑姊。
《四书会注编》的撰者为“金城王能弘”，即王道成，字能弘，兰州人，万历二十八年（1600）举人，二十九年（1601）进士，仕至吏部郎中。《道光兰州府志·选举·举人（明）》：“（万历二十八年庚子科）王道成，见《进士》。”《道光兰州府志·选举·进士（明）》：“（万历二十九年辛丑科）王道成，兰州人。有传。”《道光兰州府志·人物·贤达（明）》：“王道成，兰州人，博学有才。登万历二十九年进士，授华阳知县。平徭赋，开水利，政声大著。升吏部郎，不通私谒，以‘不爱钱’三字自矢。家居，辑《兰州志》，成书。”此文当作于万历三十八年至四十二年（1610～1614）之间，时张鹤鸣在陕西参政、陕西布政使任上。
紫阳，指朱熹（1130～1200），字元晦，又字仲晦，号晦庵、晦翁、考亭，徽州婺源（今属江西）人。绍兴十八年（1148）进士，曾任南康知军、提典江西刑狱公事等职。卒后谥文，人称文公。朱熹是南宋大儒，曾在白鹿洞书院、蓝田书院、岳麓书院和紫阳书院讲学，著有《诗集传》《四书集注》。《宋史》有传。
胡康侯，即胡安国（1074～1138），字康侯，号青山，建宁崇安（今属福建）人。绍圣四年（1097）进士，曾任中书舍人、文殿修撰知通州，又除徽猷阁待制知永州，辞不赴。胡安国曾在衡山建文定书院，讲经授徒。著有《春秋传》。《宋史》有传。
蔡虚斋，即蔡清（1453～1508），字介夫，号虚斋，晋江（今属福建）人。成化二十年（1484）进士，曾任祠祭员外郎、南京文选郎中。父卒后不出，在家授徒，后被授江西提学副使，力辞。著有《四书蒙引》。《明史》有传。
林次崖，即林希元，字懋贞，号次崖，晋江（今属福建）人。正德十一年（1516）举人，十二年（1517）进士，仕至广东按察佥事。著有《四书存疑》。《乾隆福建通志·选举·明举人》：“（正德十一年丙子朱淛榜泉州府）同安县林希元，儒士中式。丁丑进士。”《乾隆福建通志·选举·明进士》：“（正德十二年丁丑舒芬榜）同安县林希元，传见《人物》。”《乾隆福建通志·人物·泉州府（明）》：“林希元，字茂贞，同安人。正德丁丑进士，授大理评事。世宗登极，条《新政八要》，大约言：‘君道在勤正学，亲正人，而息中官机务，罢中官镇守，所以清政本，塞乱源。’深见嘉纳。会以议狱事被论，弃官归。大臣交疏荐之，寻起广东按察佥事，掌盐屯二政。条切近者为四款，复以所行泗州荒政为《荒政丛言》，并报可，颁行天下。改督学。时剧寇王畿作乱，剽掠广、惠二府，希元署按察篆讨平之。嘉靖十二年（1533）大同军叛，杀主帅，希元上疏请诛之，而廷议竟从。抚辽，东兵又告变，希元言：‘远者大同之变，朝廷过为姑息，故悍卒咸生轻侮，大臣因循不振，致其益骄，而朝廷威令益削。’疏入，诏责希元狂率欺罔，谪知钦州。会安南不贡，方议征讨，擢希元备兵海北。希元主议以征为是，与督臣互异，罢归。所著《易经四书存疑》，学者师之。”
唐荆川，即唐顺之（1507～1560），字应德，号荆川，武进（今江苏常州）人。嘉靖八年（1529）会试第一，官翰林编修，后仕至右佥都御史，巡抚凤阳。唐顺之不仅是重要的散文家，“唐宋派”领袖之一，而且钻研六经，著有《荆川先生文集》《诸儒语要》《六编》等。《明史》有传。
卢中庵，即卢翰，字子羽，号中庵，颍州（今安徽阜阳）人。嘉靖十三年（1534）举人，仕至山东兖州府推官。卢翰经学著述甚丰，有《易经中说》《四书中说》等多种。详见卷六《卢中庵先生传》。《顺治颍州志·选举表·明（举人）》：“［嘉靖甲午，即1534］卢翰，应天中式。兖州府推官。详《人物》。”《康熙颍州志·选举·孝廉（明）》：“卢翰，岁贡。甲午中式，官兖州府节推。详《人物》。”《顺治颍州志·名贤传·明》：“卢翰，字子羽，号中庵。幼端方颖异，年十八，甫读书，入目即彻。六经百氏，三教九流，但自书契以来迹在人间者，靡不研精吸髓，校其讹而厘其偏。选贡入南国子，司丞欧阳南野呼为老友。登嘉靖甲午应天乡试。丁父艰，茹蔬庐墓三年。选兖州府推官，刚肠疾恶，执法不挠。有豪右织仇为盗，台司偏执，翰正色拂衣争，始得减。署滕，有巨盗难获，廉其出没踪，尽擒之。当事者至榜其奇，比之虞诩。署曹，抗檄发赈，全活万人。齐鲁士慕翰，不远数百里走授业，门下殆数百人。翰教以孝友力行，亲为证解六经。署济宁掾，闻量移之命，即日策蹇渡河。家眷尚在兖，遣仓头买下泽车载之归，萧然无一箧。遂绝意仕进，闭户读书，不与市人交。葛巾野服，油油与偕，虽野老里儿，莫不呼为先生。晚年尤洞于易数，凡晦冥、理乱、床裼、呼吸，皆测之数，烛如蓍蔡。淮西、泗上、汝颍间，有学行者多出其门。临没，呼子孝廉晋曰：‘封《易》置我怀中，我平生精神在此。’口占一绝曰：‘中庵魄既降，四体得所放。平生浩然气，飞还太虚上。’命诸孙歌之，笑曰：‘快哉！’遂瞑目而逝。著书数万言，藏于家。有传，见《艺文》。按，公理学不减濂洛关闽，数举乡贤，皆沉阁不行，识者三致叹焉。”《康熙颍州志·人物·名贤（明）》：“卢翰，字子羽，号中庵。幼端方颖异，年十八甫读书，入目即彻。六经百氏，靡不研精吸髓，校其讹而订其偏。选贡入南国子，司丞欧阳南野呼为老友。登嘉靖甲午应天贤书。父卒，茹蔬庐墓三年。服阕，任兖州府推官。刚肠疾恶，执法不挠。有豪右织仇为盗，台司几误听，翰正色力争，始得释。署滕邑事，有巨盗难获，廉其出没踪，尽擒之。当事者至榜其奇，比之虞诩。署曹邑事，抗檄发赈，全活万人。齐鲁士慕翰，不远千里至受业，门下殆数百人。翰教以孝友力行，六籍亲为讲授。署济宁椽，闻量移之命，即日策蹇渡河。家属在兖，遣仓头买下泽车载之归，萧然无一长物。遂绝意仕进，闭户读书，时或葛巾野服散步郊原，虽里老村童，莫不呼为先生。晚年尤洞于《易》，凡晦明、理乱、床裼纤微旨，以数测之，烛如蓍蔡。淮西、泗上及汝颍间，有学行者多出其门。临殁，呼子孝廉晋曰：‘封《易》置我怀中，我平生精神在此。’口占一绝曰：‘中庵魄既降，四体得所放。平生浩然气，飞还太虚上。’命诸孙歌之，笑曰：‘快哉！’遂瞑目。著书数万言，藏于家。”
李卓吾，即李贽（1527～1602），字宏甫，号卓吾，福建泉州人。嘉靖三十一年（1552）举人，历任共城知县、国子监博士、姚安知府等。后弃官于麻城讲学，其学深受泰州学派影响，反对“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对明代思想解放有重要影响。因“敢倡乱道，惑世诬民”入狱，在狱中自杀。傅维鳞《明书·李贽传》：“李贽，号卓吾，温陵人。以乡荐累官太守。致仕，寄居麻城，结庵说法，招聚徒党，雄辩无敌。每曰：‘大道不分男女。’作《观音问》一书，士人妻女多有携衾枕宿庵中者。其说新奇，有《藏书》《焚书》《大德》等书，以吕不韦、李园为知谋名臣，李斯为才力名臣，冯道为吏隐，卓文君奔相如为佳偶，秦始皇自千古一君，他名贤皆在讥贬中，而大旨在翻孔子之是非。士大夫靡然信之。初为耿天台所恶，后忽协为一。焦竑耿高第，亦推尊不容口，至被嫚骂，怡然受之。总河刘晋川招入署，礼为师。通州御史马经纶延至家。为给事中张问达所参，逮入京，下镇抚司。素好洁，既束入臭秽，大不堪，以书刀自裁，悉毁其书。然家藏户守，后士风大都由其染化，亦孔子之道一大厄也。”査继佐《罪惟录·李贽袁黄》：“李贽初名载贽，号卓吾。神庙中贤书，福建温陵人。久不第，就官，历姚江太守。贽以不得成进士，中激，遂好为恢异，以自见其才，海内亦皆声走之。顾盼所及，伦品遂为高卑。佞佛，尝禅衣帽而坐堂皇视公事，为台抨。尝作古今史《藏书》，每人各系品目，至以娄师德、冯道为忍辱大臣，出最上。及作明《续藏书》，又以陈静诚遇为第一。又所著《焚书》《说书》不一。”《乾隆泉州府志·选举·举人》：“（嘉靖三十一年壬子科）李载贽。后改名贽。传见《文苑》。”同书《明文苑》：“李贽，原名载贽，字宏甫，号卓吾，晋江人。十二岁试《老农老圃论》，同学奇之。长习古文词，眼高一世。嘉靖壬子领乡荐，授辉县教谕。以文章擢国子监，历礼部司务。与豫章李材、兰溪徐用检讲学都门，咸为叹服。久之，乞南，迁南刑部员外。时耿定向督学南畿，贽与向及其徒李士龙、焦竑等阐明道学，穷晷继夜。已而出守姚安，性严守洁。居民罹于火，为建火神庙，时祷禳焉。政令清简，堂上判毕公事，或与名僧谈论虚元［玄］，人皆怪之。未逾年，入鸡足山阅藏经，不出。一日，头痒，倦于梳栉，遂去其发，秃而加巾，遂自免告归。士民攀卧道间，车不得发，囊中仅图书数卷。御史刘维及藩臬作《高尚册》以遂其志，佥事顾养谦序之。道经楚黄安，因与定向善，其弟定理强留之。贽亦空囊，不能归途，携妻女客黄州。人士来学，而友田周思敬尤相契，顾持论与定理不合，两家门徒标榜角立，于是趣妻女归。自称流寓客子，髡首日游巷陌，人人骇异，谤声四起。郡守与兵宪谓其左道惑众，捕持之急，乃去衡州。过武昌，藩司刘东星枢延入会城馆之，士翕然争拜门墙。江夏潘广文延主讲席，勉赴席，不交一言出。过肆，群少年聚饮酣歌，手招之，入与畅饮而归。既而刘东星入掌内台，贽遂至麻城，筑室龙湖寺中，著书谈道，听者日众。间有宦门闺壸，亦致篚帛受业，坐是喧阗郡邑。符卿周公宏禴曰：‘李先生学已入禅，行多诞，祸不旋踵矣。’会冯应京为楚佥事，毁龙湖寺，置诸从游者法。贽再往白门，与太史焦竑寻访旧盟，南都士靡然向之北。通判马经纶谪籍，延贽抵舍，执弟子礼。于是大江南北及燕蓟人士，无不倾动，语稍彻禁中。谏垣张问达遂以妖人劾，有旨逮系，妄传论死。贽曰：‘我年七十六矣，安能抑抑求生乎？’引薙发刀自刭死，而命下，止解还原籍。马经纶收葬于通州门外，焦竑名其石曰‘李卓吾先生墓’。贽为文迅发，笔如转丸。惟好抉摘情伪，别出手眼，孤行一意，故多盩于儒先，流入禅定。若夫言有触而即吐，气无往而不伸，则孔文举、稽［嵇］叔夜之伦，惜不用之于事业节操，而仅放诞傲睨，幽身囹圄以死，可悲，亦可戒已！”
袁了凡，即袁黄，初名表，字坤仪，号了凡，嘉善（今属浙江）人，一作吴江（今属江苏）人。隆庆四年（1570）举人，万历十四年（1586）进士。仕至兵部主事。倭寇入侵朝鲜，朝廷东征，被授赞画军前兼督朝鲜兵政。后被诬罢归，家居闭门著书，著有《皇都水利考》《春秋义例》等。《乾隆江南通志·人物志·宦绩（苏州府）》：“袁黄字坤仪，吴江人。万历丙戌进士，授宝坻知县。省重役，裁苛派，筑堤扞海，水辟旷土，擢兵部职方主事。时有援鲜之师，黄疏请赴军前赞画，遣奇士冯仲缨金相往说倭将约盟解甲，事垂成，为阃帅所忌，遂落职。天启改元追叙东征功，赠尚宝司少卿。黄博学尚奇，尤精律吕历法。”《雍正浙江通志·选举·明（举人）》：“（隆庆四年庚午科）袁黄，嘉善人。丙戌进士。”《雍正浙江通志·选举·明（进士）》：“（万历十四年丙戌科唐文献榜）袁黄，嘉善人。兵部主事。”《雍正浙江通志·人物·循吏（嘉兴府）》：“（明）袁黄，《嘉兴府志》：字了凡，嘉善人。万历进士，授宝坻令。县赋烦重，具疏乞减，上从其请。升主事卒。”《乾隆吴江县志·人物·名臣（明）》：“袁黄（1533～1606），字坤仪，赵田人。家世读书，有著述。黄少孤苦，学善属文。其祖赘嘉善殳氏，因补其邑诸生，名籍籍起。岁大祲，嘉善知县许某问策于黄，黄引《洪范》五行及管辂、邵雍语以对，许令大服，乃辟书院，令高才生从受经。隆庆四年举于乡，负笈者云集，指授文规，往往得隽去。万历十四年成进士，黄以善谈时务著。甫释褐，奉都御史札清核苏松钱粮，黄上《赋役议》。一曰分赋役以免混派，二曰清加派以绝影射，三曰修实政以省兵饷，四曰查派剩以杜加赋，五曰免协济以恤穷民。又请减额外加征米银十余条，豪猾以不便己，为浮言眩当世，沮格不行，识者叹焉。十六年谒选，授宝坻知县。县邑赋亩二分有奇，诸役编派反倍之，车运皇木役最疲。黄建议请乘漕艘未集，由会通河运入，而移皇木厂于三贤祠北，使滨水受木，且去京师近，取给便。台使为之奏，报可，因尽革重夫、重马采石及箭手诸役，省派里甲银，正赋外无扰焉。内臣开厂督贡银鱼，为民厉，黄上书阁臣，谓鱼自海抵邑，自邑抵京，道纡易败，请由海滨驰至京以应上供，阁臣奏允之，自是中贵不至潞藩之国。邻邑多科赋为公费，水浅舟胶，留顿则费逾广，黄令囊沙壅下流，水满舟易达；及舟至，则起沙囊更壅其下，不移日越境去。邑田洼下，比岁大潦，黄浚治三岔河，筑堤捍之。海水时溢入为患，令海岸多植柳，高数尺，潮退，沙遇柳辄淤，渐成堤，因于堤内治沟塍，课耕种，旷土大辟。是时蓟镇主客兵不满十二万（《叶志》云“且二十万”，今从《文征》），而年例银及屯田、民运诸项计一百五十万，巡抚以黄晓畅边事，檄令酌议，乃列十事以献。一、革养库虚费。二、汰台兵冗员。三、谨抚赏机宜。四、定市马良法。五、复旧耕额田。六、广山林种植。七、兴险阻水利。八、增将领供给。九、置轻举便利。十、核器械冒滥。汉兵备王某令议海防事宜及军民利病，黄各列八款上之，语皆硕画。二十年，擢兵部职方司主事，适倭侵朝鲜，朝廷大举东征，黄甫到部，经略蓟辽朱应昌疏请黄赞画军前兼督朝鲜兵政。大帅李如松以封贡倭，提精兵袭平壤，所部辽兵割高丽人首献功，黄驰谕禁之，且面数如松以袭封杀降之罪，如松大恨，与赞画郎中刘黄裳比而媒孽其短，乃自引兵东，不畀一族。倭囚清正来袭，黄率麾下及朝鲜兵三千击却之。如松旋败于碧蹄馆，兵部尚书石星意遂主款，黄亦以将骄兵罢，上书于星，而如松遂以十罪列黄。未几，拾遗疏劾在宝坻时纵民逋税，革职归，十余年卒，年七十四。熹宗立，吏部尚书赵南星追叙东征功，赠尚宝司少卿。黄好奇尚博，凡河洛、象纬、律吕、水利、河渠、韬钤、赋役、屯田、马政以及太乙、奇门、六壬、岐黄、勾股、堪舆、星命之学，莫不洞悉原委。撰有成编。尝受兵法于终南刘隐士，遂服黄冠独行塞外者经年，九边形胜、山川营堡，历历能道之。其赞画东征也，言岁星历尾为辽分野，朝鲜属焉，今色不青而白，此兵征乃倭入朝鲜之应，然朝鲜得岁而倭伐之，倭将有内变，朝鲜必复国。后果如其言。黄尝为张居正客，居正议正乐，依古法造密室三重，又依蔡氏，多截管以候气，不应，使黄视之，曰：‘候气之室宜择闲旷地，今瓦砾丛积，则地气不至，一不合也。外室之墙宜入地三尺，二重木室入地一尺六寸，三重木室入地七寸六分，今皆不然，仅可固地上之气，而不可固地中之气，二不合也。室三重，各启门，为门之位，外之以子，中之以午，内复以子，所以反覆而固气也，今皆面午，三不合也。声气之元，寄之象数，有自然之理，今所截众管大小不伦，四不合也。天之午常偏于丙二分有半，今日圭所测是也；地之午常偏于午二分有半，冬至候黄钟之管宜埋壬子之中位一而已，岂可多截管乎？五不合也。’居正如黄言，择地天坛之南隅，候之飞灰，果应。居正大喜，欲属以正乐之事，黄请先改历法，语不合，遂谢去。黄尝受历法于长洲陈嚷，其法本回回历，而以监法会通之，更定历元，纠正五纬，号为详密，有《历法新书》。黄著书甚富，多散佚，今惟《尔行斋集》十四卷、《群书备考》二十卷梓行。子俨亦博学有文名，天启五年（1625）进士，授高要知县，卒于官。（参《献集》《文征》。）”
“倍”字，即“背”，背叛之意。
《金陵古今图考》作者华贞季，疑为华复阳。其事迹与卷十四祭文《南兵部司务华述补》中华述补正合，应该即是一人。据《南兵部司务华述补》文中“惟公五湖挺秀，吴苑甲门……少事天台”诸句，知其为苏州人，曾在台州任职。《民国台州府志·职官·推官》载万历年间推官之一为“华复阳”。查常州方志，未见“华复阳”，仅有“华叔阳”。《康熙常州府志·选举·乡科》：“（隆庆元年，1567）华叔阳，察子。”《康熙常州府志·选举·甲科》：“（隆庆二年，1568）华叔阳，礼部主事。”不知彼此有无关系。本文中有“戊戌冬，予移南司马郎”“而贞季氏忽奄然逝矣”诸语，张鹤鸣冬天才任职，其结识华贞季并得见《金陵古今图考》至华“奄然逝”至少当有几个月时间差。可知此文约作于万历二十七年（1599）冬或稍后。另：正德年间金陵人陈沂著有《金陵古今图考》，今存。华贞季生活时间晚于陈沂，只是不知其《金陵古今图考》与陈沂之著有何关系。
“客募”二字重用，疑当删去其一。
“朝”字，原误作“庙”。
《晋书·武帝本纪》：“（太康元年，即280年）三月壬申，王浚以舟师至于建邺之石头。孙皓大惧，面缚舆榇，降于军门。”《资治通鉴》卷八十一：“（太康元年正月）壬寅，王浚舟师过三山，王浑遣信要浚暂过论事，浚举帆直指建业，报曰：‘风利，不得泊也。’是日，浚戎卒八万，方舟百里，鼓噪入于石头。吴主皓面缚舆榇，诣军门降。”
《晋书·安帝本纪》：“（隆安五年，即401年）六月甲戌，孙恩至丹徒。乙亥，内外戒严，百官入居于省。”《建康实录》：“（隆安五年）六月甲戌，孙恩奄至丹徒，遣军袭破广陵，京师大震。乙亥，内外戒严，百官入居于省。”
《晋书·元帝本纪》：“永昌元年春正月乙卯，大赦，改元。戊辰，大将军王敦举兵于武昌，以诛刘隗为名……四月，敦前锋攻石头，周札开城门应之，奋威将军侯礼死之。敦据石头。”
《晋书·成帝本纪》载：咸和二年（327）十一月，历阳太守苏峻反。三年（328）二月，苏峻至于蒋山，一度攻入皇宫。
江默，字德功，崇安（今属福建）人。乾道五年（1169）进士，调安溪尉，后知光泽、建宁二县。《闽中理学渊源考·县令江德功先生默》：“江默字德功，崇安人。祖灏，历知郴、象二州，郡民绘像祠之。以廉吏荐，进朝散大夫。默登乾道五年进士，调安溪尉。丁外艰归，诣武夷，从朱子讲学，因携所著《易训解》《四书训诰》以质朱子，曰：‘此先圣未发精奥也。’每以一意经史，无他嗜好，德行君子称之。尝辑本朝典故，撰为《纲策》上于朝，略云：‘伊尹告太甲，上述成汤之事；周公弼成王，近陈文武之模。敢献一得之愚，用衍万年之庆。’孝宗降玺褒美，赐绯鱼袋。后历宰光泽、建宁，皆有异政。卒于官，邑人祠之。弟点为郢州录参，有声。从子埙，见《真西山学派》。（《道南源委》。）”
《景定建康志·武卫志·形势》：“江默曰：自淮而东，以楚、泗、广陵为之表，则京口、秣陵得以蔽遮；自淮而西，以寿、庐、历阳为之表，则建康、姑孰得以襟带。表里之形合，则东南之守不孤，其来尚矣。”
“朴”字，原误作“扑”。
据文中“比丁未，余在祠曹……”诸语，此文作于万历三十五年（1607）。张鹤腾所撰《榆次县志》，刻于万历三十七年（1609），今存天启五年（1625）增刻本，仍号称万历本。《中国人民大学图书馆藏稀见方志丛刊》第四册收录《万历榆次县志》十卷，即此。书前录有张鹤鸣此序。
鹤腾，指张鹤腾。见书后附录四所附传记资料。《万历榆次县志·职官·知县》：“张鹤腾，万历二十四年任。详见《宦迹》。”《万历榆次县志·职官·宦迹》：“张鹤腾光（元）汉，河南颍川卫人。由进士，始令潞城，调榆次。历七载，事无大小，一处以周慎。值岁荒，广设粥厂，躬亲区画，全活不可胜计。无何，以忧去。旋升刑部主事，行李萧然，为一时廉吏之冠。士民创祠祀之。碑记在《艺文》中可考也。起，复调户部主事。”
荀、文，指荀藐和文彦博，皆曾任榆次县令。《古今事文类聚外集》卷十三“凤集其境”条引《荀氏家传》：“荀藐，字公然，除太原榆次令。为政以德，而民怀之。时有凤凰集其境。晋武帝下诏褒美，云：‘就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爱之如父母，乐之如时雨。’”文彦博（1006～1097），字宽夫，号伊叟，汾州介休（今属山西）人。天圣五年（1027）进士，八年（1030）任榆次知县，因仰慕荀藐，在县衙侧修思凤楼。后任绛州通判、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河东转运副使等，直至宰相。《宋史》有传。
阎朴（？～1567），字文甫，号又泉，嘉靖十一年（1532）进士，选庶吉士。至二十九年（1550）夏升南京国子监祭酒，抱病上任。著有《通鉴逸旨》《榆次志》《山西通志稿》等。详见《山西通志》所载傅希挚《南京国子监祭酒阎朴墓志》。
褚（1532～1600），字民威，号爱所，山西榆次人。嘉靖四十四年（1565）进士，曾任工部侍郎、刑部侍郎、户部尚书等。著有《台中疏稿》《汇古菁华》等。《明实录·神宗实录》：“（万历二十八年九月壬子）原任太子少保、户部尚书褚卒，诏赐祭如例。，山西榆次人。由嘉靖乙丑进士，以县令起家。选御史，两按陕西、河南，一督南直隶学政，历大理寺丞、少卿，擢右佥都御史，巡抚河南，入拜大理卿、工部侍郎，寻以病归。起刑部侍郎，亡何，晋户部尚书，总督漕运，巡抚凤阳，兼治河道河工，成，加太子少保。寻解任，卒于家。炼达有干，连所至著声迹，而视学南畿，抚辑两河，尤为人所传诵云。”
张国儒，字翼直，山西榆次人。万历二十六年（1598）进士，曾任行人司行人、兵部给事中等。《万历榆次县志·选举·进士（明）》：“（万历戊戌科）张国儒，字用珍，孟家井里人。赵秉忠榜进士，授行人司行人。升兵部主事行取刑部给事中。”
史记事，字义伯，号莲勺，陕西渭南人。万历二十三年（1595）进士，曾任介休、榆次知县，云南道监察御史、兵部主事、光禄少卿等。曾修《榆次县志》。《雍正山西通志》有传。《万历榆次县志·职官·知县》：“史记事义伯，陕西渭南县人。以进士令介休。万历三十一年起，复补榆次。精明果断，凡民间利病，极力兴除，即劳怨不计也。甫一载余，而百政焕然。升兵部主事。奉诏行取，选云南道监察御史。去之日，囊无长物，雅有关西清白之风。士民遮道攀留者，络绎至数百里外。仍建德政祠以祀之。详见《艺文志》中。”
“惜”字，《万历榆次县志》所收序文作“借”。
王公，指王济川，字应楫，安丘（今属山东）人。曾任榆次知县、户部主事、员外郎、汝宁知府、潼关兵备副使等。《万历榆次县志》序文作“榆次公安丘王济川”。
此后，《万历榆次县志》所录序文后有署名：“赐进士出身、奉政大夫、晋修正庶尹、礼部祠祭司郎中、前南京礼部考功司郎中颍人凤皋张鹤鸣撰。”
据文中“万历己酉孟冬，例当武试。齐鲁录士六十人，籍奏已，诸士复相与序其年齿世次而录之”诸句，此文当作于万历三十七年（1609）冬。
卫青（？～前106），字仲卿，平阳（今山西临汾）人。赭衣，指囚徒。卫青为其父郑季与平阳侯妾卫氏所生。其父待之若奴仆。曾至甘泉居室，一囚徒相之曰：“贵人也，官至封侯。”其姊卫子夫得幸后，大长公主嫉妒，曾将其抓捕，赖其友救出。元光五年（前130），卫青被封车骑将军，后北击匈奴有功，封为长平侯，拜为大将军。《史记》有传。
汾阳，指郭子仪（697～781），字子仪，华州郑（今陕西华县）人。因平定“安史之乱”有大功，拜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汾阳王。去世后谥号忠武，赠太师。《旧唐书》《新唐书》有传。据说郭子仪为士卒时曾因犯罪被押解长安斩首，途中为李白所救。
狄青（1008～1057），字汉臣，汾州（今属山西）人。西夏元昊反，狄青为三班差使殿侍延州指使。每战身先士卒，多次负伤，以功累迁西上阁门副使，后仕至枢密使。狄青曾平定侬智高之乱，维护了国家统一。狄青曾因犯罪脸上被刺字，故云“黥儿”。《宋史》有传。
衣至见肘，言曾参事。曾参（前505～前435），名参，字子舆，鲁国南武城（今山东平邑）人。孔子弟子，后世称为“宗圣”。著有《孝经》。《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曾参，南武城人，字子舆。少孔子四十六岁。孔子以为能通孝道，故授之业。作《孝经》。死于鲁。”《庄子·让王》：“曾子居卫，缊袍无表，颜色肿哙，手足胼胝。三日不举火，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缨绝，捉衿而肘见，纳屦而踵决，曳縰而歌《商颂》，声满天地，若出金石。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故养志者忘形，养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矣。”
马至款段，言马援事。马援（前14～49），字文渊，扶风茂陵（今陕西兴平）人。马援为东汉初年名将，北定乌桓，南平交趾，官至伏波将军，封新息侯。《后汉书·马援传》载：马援被封为新息侯，曾从容对属官说：“吾从弟少游常哀吾慷慨多大志，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裁足，乘下泽车，御款段马，为郡掾吏，守坟墓，乡里称善人，斯可矣。致求盈余，但自苦耳！’当吾在浪泊、西里间，虏未灭之时，下潦上雾，毒气重蒸，仰视飞鸢，跕跕堕水中。卧念少游平生时语，何可得也？今赖士大夫之力，被蒙大恩，猥先诸君纡佩金紫，且喜且惭。”
匿迹秦车，言范雎事。范雎（？～前255），字叔游，战国时魏国人。因随同中大夫须贾使齐，齐人馈金钱与牛酒，于是在魏国被猜忌，魏国公子使人将其打成残疾，因装死得以逃生。有郑安平者，救助范雎，为改名张禄。秦昭王使者王稽至魏，搜寻贤才。郑安平推荐范雎，于是范雎、郑安平乘王稽之车至秦。范雎为秦昭王出谋划策，位至相国。事见《史记·范雎蔡泽列传》。
行乞吴市，言伍子胥事。伍子胥，见本卷《送王郡博擢星子令序》一文之注。《史记·范雎蔡泽列传》载范雎曾对秦昭王说：“伍子胥橐载而出昭关，夜行昼伏，至于陵水，无以糊其口，膝行蒲伏，稽首肉袒，鼓腹吹箎，乞食于吴市，卒兴吴国，阖闾为伯。”
罢于荷戟，言灌夫事。灌夫，西汉勇士。《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载：其父灌孟在与吴王作战中战死，灌夫不愿随葬归，“于是灌夫被甲持戟，募军中壮士所善愿从者数十人。及出壁门，莫敢前。独二人及从奴十数骑驰入吴军，至吴将麾下，所杀伤数十人。不得前，复驰还，走入汉壁，皆亡其奴，独与一骑归。夫身中大创十余，适有万金良药，故得无死。夫创少瘳，又复请将军曰：‘吾益知吴壁中曲折，请复往。’将军壮义之，恐亡夫，乃言太尉，太尉乃固止之。吴已破，灌夫以此名闻天下。颍阴侯言之上，上以夫为中郎将。数月，坐法去。”
妒于平吴，言李善长事。李善长（1314～1390），字百室，定远（今属安徽）人。少读书，有智谋，为朱元璋所倚重。洪武元年（1368）九月论平吴功，封善长宣国公，仕至左丞相。三年（1370），大封功臣，以李善长为第一，晋为韩国公，赐铁券免二死。后因与胡惟庸案牵连，李善长与妻女弟侄七十余人皆被杀。事见《明史·李善长传》。
《越绝书·外传纪策考》载伍子胥对吴王说：“安危之兆，各有明纪。虹蜺牵牛，其异女，黄气在上，青黑于下。太岁八会，壬子数九。”
《越绝书·吴内传》载：勾践欲伐吴，范蠡提出“地贵定倾，人贵节事”“天道未作，不先为客”的主张。《越绝书·计倪内经》载：勾践返国后欲谋吴，计倪对他说致富之道：“当以太阴在阴而发，阴且尽之岁，亟卖六畜、货财，以益收五谷，以应阳之至也。阳且尽之岁，亟发籴，以收田宅、牛马，积敛货财，聚棺木，以应阴之至也。此皆十倍者也。其次五倍。天有时而散，是故圣人反其刑，顺其衡，收聚而不散。”并云：“审金木水火，别阴阳之明。用此不患无功。”
《龙首经》，即《黄帝龙首经》，古代占卜之书。云传自于玄女。
《太乙经》，古代占卜之书。亦云传自于玄女。
《七书》，即宋人所编《武经七书》，包括《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李卫公问对》七部兵书。
据文中“今上癸丑岁，不佞奉命按两河士”句，知作于万历四十一年（1613）。时张鹤鸣在陕西参政任上。
柳子厚，即柳宗元（773～819），字子厚，河东（今山西运城）人。应宏词科，授校书郎、蓝田尉，仕至监察御史。顺宗即位，王叔文发起永新改革，柳宗元积极参与。改革失败后，宪宗即位，贬宗元为邵州刺史，路上又追贬为永州司马。元和十年（815）移为柳州刺史，后卒于柳州任上。柳宗元曾任礼部郎官，俗称仪曹。后人又称其“柳仪曹”。柳宗元是唐代重要的诗人、散文家，著有《柳河东集》。其散文与韩愈齐名。《旧唐书》《新唐书》有传。柳宗元《读韩愈所著毛颖传后题》：“取青妃白，肥皮厚肉。”
韩退之，即韩愈（768～824），字退之，邓州南阳（今河南孟州）人。因韩氏郡望在河北昌黎，又称昌黎人。贞元八年（792）进士，仕至吏部侍郎。卒后被谥“文”，故后人又称韩文公。韩愈为潮州刺史时，因鳄鱼为害，作《祭鳄鱼文》，鳄鱼于是迁往他处。韩愈不仅是唐代重要诗人，而且大力提倡古道和古文，对古文发展具有至关重要意义。《旧唐书》《新唐书》有传。韩愈《寄崔二十六立之》：“傲兀坐试席，深丛见孤罴。文如翻水成，初不用意为。”
苏子瞻，即苏轼（1037～1101），字子瞻，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嘉祐二年（1057）进士，仕至翰林学士知制诰。卒后谥文忠。苏轼是宋代最重要诗人、词人和散文家，对于宋代文学发展和文化建设贡献巨大。《宋史》有传。苏轼《稼说》：“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吾告子止于此矣。”
“兀”字，原误作“几”。
《汉书·扬雄传》载扬雄之言云：“昔人之辞，乃玉乃金。”
屈原《离骚》：“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蘅与芳芷。”
此文亦为代作，且所代与上文为同一人，写作时间亦大致相当。
王庄毅，即王竑（1413～1488），字公度，号休庵，河州（今甘肃宁夏）人。正统四年（1439）进士。王竑性情豪迈，负气敢言。郕王摄政时，王竑任户科给事中，带头在朝堂捶杀误国大太监王振之党羽锦衣指挥马顺等三人，血渍廷陛，名震天下。天顺五年（1461）保喇寇庄浪（今属甘肃），王竑参赞军务。次年，王竑与都督冯宗在红崖子（在今宁夏罗县）击退保喇。后仕至兵部尚书，卒后谥庄毅。《明史》有传。
彭襄毅，即彭泽（1459～1530），字济物，号幸庵，兰州（今属甘肃）人。弘治三年（1490）进士，被授工部主事。任浙江副使、河南按察使时，以威猛著称。曾提督三边军务，收复肃州（今甘肃酒泉）。后被罢官，郁郁以卒。隆庆初复官，谥襄毅。《明史》有传。
胡士甫，疑即胡执礼（1539～1589），字汝立，兰州（今属甘肃）人。嘉靖三十四年（1555）举人，三十八年（1559）进士，仕至户部左侍郎。《道光兰州府志·选举·举人（明）》：“（嘉靖三十四年乙卯科）胡执礼，见《进士》。”《道光兰州府志·选举·进士（明）》：“（嘉靖三十八年己未科）胡执礼，兰州人。有传。按《旧志》作巩昌卫人。”《道光兰州府志·人物·贤达》：“胡执礼，字汝立，兰州人。嘉靖三十八年进士，授保宁府推官。发奸擿伏，知府罗绅叹为老吏不如。擢刑部主事，改吏部。拔淹滞，起遗佚。历官至应天巡抚，饬江防广储饷，更置守令。蠲恤茕黎，科债师，肃军伍，纲目悉举。张居正当国，憾言官余懋学、江文辉，因丝绢鼓噪事移书执礼，欲将二人名入疏内。执礼不可，止擒首恶置法。及吴仕期狱起，谳者复罗织二人以罪，会稿于执礼。执礼曰：‘杀人媚人，吾不为也。’又特疏王锡爵之孝以刺居正。改督仓场。以居正忌，抗疏归。后起户部左侍郎，卒。”
范鸣远，即范镛，字鸣远，巩昌卫人。《乾隆甘肃通志·选举·进士（明）》：“（弘治癸丑科）范镛，巩昌人。御史。”《乾隆甘肃通志·人物·巩昌府》：“范镛，字鸣远，巩昌卫人。弘治六年进士，授御史。鲠直敢言，不避权奸。因忤旨下狱，旋得释，补浙江佥事。萧山令邹鲁雠其邑绅何舜宾，陷之死。镛廉得其情，以鲁抵何死。进副使，备兵建昌。中宦闻镛风采，不敢横以开矿厉民，奏罢之。历擢操江都御史，稽核行伍，罢横门占役，劾罢怀宁侯。巡抚云南，刬奸摘弊，平赋均徭，滇人戴之。刘瑾用事，兵部尚书王琼与镛左，琼中之，左迁参议。卒于官。”
段南阳，即段坚（1419～1484），字可久，号柏轩，又号容思，兰州（今属甘肃）人。景泰五年（1454）进士，归而读书。越五年，出知福山县，以弦诵变其风俗。任南阳知府时，建志学书院。与士人讲习濂洛之书，以《小学》《家礼》教授幼童，凡风教之事无不尽心。八年而后归。《明史》有传。详见《明儒学案·郡守段容思先生坚》。
马观察，疑即马应龙（1473～1527），字公济，河州（今甘肃临夏）人。弘治十年（1497）举人，正德六年（1511）进士，仕至四川按察使。《道光兰州府志·选举·举人（明）》：“（宏［弘］治十年辛酉科）马应龙，见《进士》。”《道光兰州府志·选举·进士（明）》：“（正德六年辛未科）马应龙，河州人。有传。”《道光兰州府志·人物·贤达》：“马应龙，字公济，河州人。幼颖敏，读书过目成诵。登正德六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历官霸州兵备副使，持廉秉正，人不敢干以私。督饷燕、汴及总储辽阳，所至著绩。尝佐彭泽平蜀贼有功，在霸州禽剧盗石昶等七百余人。士民立祠祀之。擢四川按察使，命下遽卒。彭泽撰碑文，极称其忠清雅操云。”
《玉尺集》为刘任之诗集。刘任，字功父，号绎絃，颍州（今安徽阜阳）人，隆庆元年（1567）举人。诗、文、棋、射俱佳。后出家为僧。刘体仁有《仙者刘先生诗序》略序其事。《顺治颍州志·选举·明（举人）》：“（隆庆丁卯）刘任，河南中式。能诗。见《艺文》。”《康熙颍州志·选举·孝廉（明）》：“刘任，（隆庆）丁卯河南中式。见《仙释》《艺文》。”《顺治颍州志·仙释·明》：“刘任，字功父，号绎絃。隆庆河南乡试。性冲夷宕爽，有神游遐举之概，脱略世法，与物无竞。扬鞭红楼，走马章台，挟弹林薄，紫骝锦罽，皙颜绿发，众拟为张京兆、杜樊川之流。而又博极群书，下笔千言立就；为诗歌清旷和适，略不经意。多技艺，如剑术、射法、五兵、击刺之属，不习而能。上公车，有绿林尾之，任从马上射铁锨，洞没羽，绿林者骇去。过邺，晚鸦浴噪，任笑曰：‘吾取西行鼓翅者。’一发中，飞骑猱承之，大惊邺下人。然便捷游戏而已，非其意所存也。而意乃笃好神仙，凡云水方士，无不款接者。诸如吐纳、服食、黄白、符箓之事，亦自洞其真伪。居平命驱蹇磨麦，嫌其迟，有方士赠以石悬磨。上其磨自运，日得石许。如是者数年，其叔婶自外来，讶其怪也，掷之于河。任笑曰：‘灵物数当化去，假手阿媪，何足怪乎！’又创一楼请仙，每问未来事，皆验。邻人妻将产，苦多女，扣之，则曰‘男也’，已而又生女，于是交嘲任所事仙人谬妄尔。仙又笔示曰：‘勿怪汝。以鸡笼覆此儿，外用红裙围之，迟三日发视，当有异。’邻姑妄听之，至期已化为男子矣。其诞如此。任居平招致云游客，无贤愚皆尊礼之，家人颇厌烦，而任自若。任生而两瞳子皆方，年仅五十二，预刻死日，置《仙录》怀袖中，曰：‘吾将与诸仙期海上矣！约某日，吾与诸仙当返家庭。’预戒其家设供，以待赋诗而终。至期，妇子漫不设供，而笙声鹤唳缭绕屋上者数刻方去。此其异也。任没十五年，有商城客丘淮川者贾京师，游西山僧寺，见僧持一扇，墨迹方新，题曰‘绎絃居士’，任手迹也。惊询其僧，云：‘一先辈僦居寺中，渠数日前所赠耳。’问其所往，僧曰：‘渠行李锁屋中，数日当复来。’及守之，久而杳然。僧开其户，则空诸所有矣。任与大司马张元平厚，曾序其《玉尺集》。任辞世诗曰：‘明白来时明白去，君看西北起双凫。’张以诗追忆之曰：‘方方瞳子真秋水，花日丛中度一生。’又曰：‘自言解化寻蓬海，人见逍遥在凤城。’皆实录云。”《康熙颍州志·仙释》：“刘任，字弘父，号绎絃。生而目瞳子正方，登隆庆丁卯贤书。性冲夷宕爽，与物无竞。少时戴唐巾，服浅红窄衫，乘骏马，挟弹过林薄间，众疑为潘黄门、杜樊川之流。而又博极群籍，为诗歌清旷和适，信手而成。至如弯弓、击剑，皆不习而能。上公车日，有绿林数骑蹑后，任觉之，抽矢射铁锨没羽，数骑遂骇去。过邺，晚鸦群噪，任笑曰：‘吾取西行鼓翅者。’一发而中，飞骑承之。邺下人皆大惊，然借以游戏而已，非意所存也。其所笃好者惟在神仙，故凡云水羽流，无不款接。居家驱蹇磨麦，嫌其迟，有方士赠以石悬磨。上其磨自运，日得石许。经数年，其叔母从外来见之，讶其诞也，沉之河。任笑曰：‘灵物数当化去，假手阿媪，何足怪乎！’尝创一楼请仙，问未来事，多验。邻人妻将产，扣之，则曰‘男也’，已而生女，于是众嘲任为谬妄。仙又示曰：‘试以鸡笼覆此儿，用红裙围之三日，当有异。’邻如其言，届期果化为男矣。任居平多招致方外士，家人颇厌之，而任自若。年仅五十二，预刻死日，置《仙录》怀中，曰：‘吾将与诸仙期海上矣！某日，吾当与诸仙暂返。’预戒其家设供，以待赋诗而终。至期，妇子漫不设供，而笙鹤声缭绕屋上，移晷方去。任殁十五年，有客至京师，游西山兰若，见僧持扇，墨迹方新，题曰‘绎絃居士’，任手笔也。惊询其僧，云：‘一先辈僦居寺中，数日前所赠耳。’问其所往，僧曰：‘渠行李留寺中，数日当复来。’及守之，竟不复至。僧开户，则室已空矣。任与大司马张元平厚，张为序其《玉尺集》，并以诗追忆之曰：‘方方瞳子真秋水，花月丛中度一生。’又曰：‘自言解化寻蓬海，人见逍遥在凤城。’皆实录云。”

《芦花湄集》卷之一 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