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寡妇和碎陶罐
难以避免的是,我开始生出疑虑。随之而来的是我“另一个自己”熟悉的声音,准备好质疑每一个定论。疑问最初浮现于我以记者视角开始调查占卜师和迷信的话题时。我坚持不坐飞机也许只是在浪费时间?我是不是屈从于最愚昧和荒唐的直觉了?我是不是像个容易上当受骗的老妪一样?一旦我用常理去看待它,它就显得无比荒谬。
我决定走访泰国国际占星联合会的秘书佩鲁特将军。他年纪六旬左右,相貌尊贵,清瘦而笔挺,粗密的灰发修剪得和僧侣一般短。我进屋的时候,他递给我不是一张而是若干张名片(这在亚洲越来越常见),每一张都写着不同的通信地址和电话传真号码。
“为什么是泰国‘国际’占星联合会?”我开了个头。
“我们也给外国学生用英语开课;去年我们收了两个澳大利亚人。”
沾上“国际”二字看来也没什么难的,我心想。我在脑海里想象那两个人,现在正在澳大利亚的某个小镇,身披在世界神秘学重地泰国留过学的荣耀光辉,靠替人占卜混饭吃。
“而且,”佩鲁特将军接着说,“我们还和多个国家的占星组织保持联系。尤其是德国的那个。”
“德国的那个?”
“在这一领域,德国人可是走在最前沿的。他们很成功。我本人也在汉堡学习过。”他的确去过。多年以前,这位尊贵的绅士(事实上是一位泰国皇家军的步兵上将)曾经是大名鼎鼎的联邦国防军指参学院的干部。上午他参加军事课程,晚上则在当地占星研究所学习星相。
退役后,他全身心投入自己的两个宝贝作品之中:一个是占卜学校,专门致力于传播“德国的方式”;还有一个是“占星业务”公司,通过结合占星学与经济调研来预测股市动向。“系统已经全面计算机化了。”将军不无骄傲地向我解释道。客户需支付一笔入会费,以及“占星业务”举荐的所有投资项目所得的百分之五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