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辑

融摄·光之树1937 作者:宋逖


1辑

在新娘城

戴安娜的石榴

白鹤向君家

羁旅愿重归

白色酒之甘露滴

红色酒之甘露滴

秘密酒之甘露滴

无法言说之当下

心底充盈内在之丰饶

与君共勉之

和我一起起床的蓝天

在听你用万万朵白云的名字在摇铃

妙舞,甘露波罗密多,心念之大乐秘密宫

波斯地毯,如果你能带领我看清楚

那几千种蓝色之上被黎明吻过的那二十一种蓝

如果你以绿度母的心念

加持我最愚蠢的祈请

如果你溅入我心底的蓝

是与忿怒无分别的果实

是大圆满的秘密心滴

唯有你能命令我

从几万尊狮子的蓝绿大海中取出那只红色小鸟的蓝嘴唇所说

我所依靠你的长发辫所看到的

移喜措嘉佛母眼中蓝之波罗密多

在新娘城

空行母们继续穿上袜子在写诗

而诗人们尚没有从大海里拎出她们的打字机

在这里

茨维塔耶娃问我阿赫玛托娃从来没有问过我的问题:

“那个大圆满的快递员

会把他心性休息的邮包藏在你心上的哪个地方?”

在这里

“我之所悲在轮回”

我用BlackBerry手机录音仪

录下了她的普贤行愿品唱诵

如果我愚蠢的耳朵

会因此而开悟

如果我因此哭了

如果我是她手中那名为信念的石榴

如果我愚蠢的开悟

是因为我曾经多次这样被加持过

在岁月的码头上我如何咳嗽,梦到你……

如同河流般消逝的河流

如同山峦般消逝的山峦

如同国家般消逝的悲伤

如同道路上哭泣的慈悲

如同秘密道歌里那只曾叫我的白鹤

如同河流般涉越不过的河流

如同大山不曾梦见过的大山

如同信仰在李岱昀从不曾完成的画中

如同盛洁从来不曾拉过的小提琴

她们才是真正的诗人

如同河流从未曾预言消逝过的河流

如同我从未曾走向你

如同白蜡烛歪曲了正出走的乡愁

都是你所不能给信仰者的

如同彻底掩住了耳朵的河流所听不到的船

如同被彻底放弃的船所掩盖的宇宙

如同身体的宇宙所突然握住的你的疼痛

如同刽子手们回家

如同每日的绞索都比地狱之花安静

在岁月的码头上我如何咳嗽,梦到你

如同两条河同样偷去了

一秒钟之内般战栗的睡眠

如同两条河流所交织成的你名字的X光机

我是该跟着岁月咳嗽

还是用如铁的肺呼吸这个国家的意外的夜

用更多的河流握出拱门上的火

在如火的河流中我将如何呼吸

山峦拥抱那些隐身的神和我

你有玛哈嘎拉护法神的房间

重回的白鹤啊请证明我出生时的暴风雨

请用一只鞋穿在两个愤怒的早晨

我带着花如同那些消逝的河流

菩萨啊我的道路正察觉出我们活在世上

找出每条河流的刽子手

找出命令我们走出二十步的树木的计价器

我们停住,文学史推出那河流般

锈迹斑斑的X光机掩护你诗人的身份

如同岁月的码头你已不再用黎明写诗

我们都用那些布满了火焰的李子树去消灭

浩淼河流般的弱音器

世纪的高昂的马头啊

从贝多芬的聋到安娜们的铁裙子

我都像被那些船所挽救的河流们那样病过

那悲伤的火决定用线来缝纫我们

把一道里维拉的河流缝纫成小提琴

把我从未写过的诗缝纫成刽子手们的河流

你将如何在最后咳嗽

当那些我们察觉到的信仰变成这一夜的X光机

感情

歌声总有回来测体温的时候

每一棵暂时带走了我的歌剧的白桦树都会放出她们的

女主人公朗诵我的诗歌

在后台是童年的你在盾牌和台词的黑暗中唤醒那个

被我忘记命名为作者的守夜人

我在你的房间中取出樱桃园那不叫契诃夫的名字

给每一句台词里我对你的感情测体温

REQUIEM

中提琴是我的田野的助听器。

——题记

使用着翡翠被黑暗眺望出来的抛物线为那座塔回头

那些圆心仿佛没有我们用暴雨洗塔

被麦地听旧了的田野还给我肉体疲倦的白帐篷

拿过中提琴的孕妇用助听器喊回死者走过的脚步

铁从铁里眺望出海:用比宇宙黑暗的锚进入密集的凯旋

刽子手们最后取出象牙念珠

被眺望的水比石头沉重,有一万座塔跟着大地出门

骑兵师在离开一句祈祷后

听我身外的一万座塔用我没说过的词回家

我肉身内更多的塔被刽子手们借出,所以波浪像镣铐

听着,我写过的词并不在这些黎明如果还可以被说出

接着,肉身是更看不到的塔代替我们喊回了那些河

海鸥的助听器照亮了纯洁的死亡,几万里之外的塔

浪费了几万年的暴雨

我是拿起过中提琴的词

田野的暴君般的力量啊,我将不再埋怨你,我也将不再为你死亡

在一块翡翠里听冷到女高音的气候啊

在一块翡翠里听冷到白鹤的气候啊

你叫祖国如何归来

你叫我如何成为被刽子手们丢弃的塔,从几万年里偷出这唯一的秋天

如入庙宇般的心

翡翠的听到冷的肉身,我彻底交给了你,在十万道金光入海的诵经声中

她们有你翡翠般听到冷的今世啊

在今世我还给你,在那些念经声停住一个夜晚的船的命中,轮回空着那

上不去楼的花

听冷了几万年暴雨中的铁,她们统治翡翠的女高音

诗歌

一只鸟住进我们的姓氏眺望大海。

——给L的话

肉体如安静的宇宙

到哪里去找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刻

再用哪一座前生的屋舍去眺望暴风雨

轮回打开了她着火的地址,我挣脱我的身体被写下

秘密的念头啊每一夜都回到地藏王菩萨本愿经

我的爱人因此有大海会和我在一起

头顶上钢铁的涓流啊你已经认出了我

和你在一起的护法神啊你已经认出了我

为什么我们的爱人来到这个世上比我还要晚

为什么晚于我们的你最早拥有着我们的名字,我们的竖琴

为了和你在一起那钢铁的涓流啊不曾为秋天停息

为了你我写下新的诗歌抛弃我自己

多么缓慢啊我们用命数的屋舍锁住了我们自己

多么傲慢啊我们这一世还是在一起

我用贫困了我的诗歌那山峦般的岁月低头

我拥有着你的名字手里才有更沧桑的竖琴

新的如梦的涓流啊你还没有在乎过我的旧奇迹

那两个人的本愿经用莲花烧焦着莲花

用再一世的莲花啊去认出,用红莲花和白莲花般的宇宙的灯

眺望我的爱人长大后的如钢铁涓流般的身体

让一只住在我们的名字里的钢夜莺

在许多世的竖琴啊再汇成你和我

答策兰或我还被允许拥有

我们没有资格回忆。

——保罗·策兰的日记

你把安魂曲还给我的时候偷走了田野

20年的安魂曲偷不走死亡,如我还被允许拥有——

溅出火花的湖泊偷走了那些充电的鱼

船夫偷走了我的诗

我的诗偷走了疯读者

读者的心偷走了不在书店着火的书

书里的词偷走了机遇篇章的大火

我在那些被丝绸斟满的火焰上看见钢琴家最野蛮的手

握拦的是你,田野啊请偷走我每一夜安魂曲里的再生

死亡啊请留下咏叹调在潺潺水声中偷走锚

锚在身体的火药中偷走被烧焦的雪

雪是诗歌里的词偷走点火的士兵

士兵们偷走为了这道河流最悲伤的强盗

强盗们偷走我的道路

我的道路偷不走那些念经的人

那颗用完了悲伤的心的强盗偷走吧为什么你曾经忏悔

我所有的睡眠用完了五月

被弄瞎了的白杨树呼吸着,用光了所有盲人手里的照相机呼吸着

被偷走了凯旋的我们可以领着看不见安魂曲的菩萨们回家

出海我有你们最盛大的强盗的心

那些船偷走了出海者

我是那恸哭的强盗,用光了你名字里的妙法莲华经去偷轮回最野蛮的火

最野蛮的钢琴手解散大地的白帐篷,如我还在沧桑中没有走

你的诗歌偷出了那些禁止被白杨树回望的安魂曲宪兵

字幕组1959

这十万空行的红色小鸟

甘露解雇了每一次白莲花里的乡愁

“坏保姆们,解雇了每一次早晨的工作

幼稚园解雇了在女童梦中尖叫的校车

——题记

我解雇了黎明

但你还是我的夜晚

我的夜晚解雇了灯塔

但你还为我藏起了被夜曲袭击的跑步者

我解雇了祈祷

但你还唯愿有信仰留给我

我走出那被歌声唤回的漫长牢笼

但还能看见你

我还有太多的春天需要你解雇

你解雇了我的缪斯因为你还等着我

去听吧守夜人解雇了黎明

缪斯解雇了诗歌里被伪装的村庄

村庄解雇了带着墓志铭的收割者

你解雇了能洗去黎明的悲伤的心

心解雇了暴君们的恸哭

一把小提琴解雇了石头里面的波涛

被我眺望的绳索解雇了的河流啊

解雇了驶向我的唯一的词的船

我代替诗人们解雇了他们从未写过的词

握有我的名字的缪斯解雇了我的朗诵

所有的朗诵者解雇了和寂静相拥的旧凯旋门

起飞解雇了被我在黎明前用光了的燕子

燕子如果能解雇通过了海关的你

护照在你我之间解雇了流亡

挂在盒子上的女孩们

多么迷路的女孩

天才加了点叹息的霜淇淋

而诗人命定要买空中阁楼

借助超现实的电梯才能回到大地上

为了接近你

我必须如盾牌去编织着三十朵太阳的冰

美好的冥界的花儿啊

我赞美

把青岛教堂的圣像放进蜂蜜般的梦

为祈祷加了一点信仰的盐

带着秋天厨师的人必须听收音机

摇滚乐必须有未婚妻的超短裙

我重新变成了你

在摇摇晃晃的大钢琴上骑自行车

所有为了心的祈祷必须停下来

那些蒙住了眼睛的心脏病

必须熟悉首都的泪水

和我代替山脉使用的2B铅笔

我参加过你的聚会

你说这是波罗的海,其实却是北京的舒伯特

照相机洗着那些焦点之外的雪

鸟儿们如同摸索着心脏的屋舍

向每一棵邀请主唱跳舞的树借电话机

要在10月25日才能用停泊编织好通了电的船队

秘密的,有着你名字的铅锚如同MS20的田野

那一天我不去

火车贴紧了那些骑着黑骏马的晨光

如锁链般还给你的羞愧带着雷霆旅行

在这个世界上为你叹息的诗人只有一个

在另一个世界请回头看我

请原谅我用了你的名字

去取出那叹息春天凶猛的火药

跟着梦梦回到童年

或回过头来吻你

搂住那在激流中沉睡的士兵照相吧

在20年前我不认识你

这个世纪最饥饿的燕子啊

如我的听力正发明新的手雷,用你听不懂的海岸线说话

脸对着脸

麒麟对着喝醉的麒麟斟酒

扯起了几万匹红布的大船用夜晚照亮十万须弥山

乡愁也是,那必须穿着娃娃裙弯下腰贴海报的女孩

气候粗野的叹息绝不挂在盒子上

如同江湖的刀带着足够的灵魂和我赛跑

江月唤愁生的回头挣脱着唐诗

别相信你会独立于我

在WeChat上每一个秋天都有被风暴邮购的噩梦

散步者的私酿酒像是警告

听一听你的歌声吧

这是第一次

黝黑的,被染黄了的头发多像是我自己的姐妹

如果那些吉他田野因为乘坐了地铁有了伦敦口音

我们来不及讨论心如狂象的候鸟们

为一本书的安静而换掉新鼓手

但是苹果树倚住苹果树才能活

几万米的高空中小鸟为了信仰而撒尿

几万米的高空中我为了菩萨们而返身

迷信的挂在盒子上的女孩们啊

是我的田野军队

是你迷途时

沧桑也用一夜的超短裙叹息的赎罪;那些戴着耳钉的阿赫玛托娃们

像是不朽的谜

也像是在雪橇和无线电之间的签名的田野

我又怎能回身警告你

写给一个“黎明的病毒库过期的”女孩的即兴句子

我把合成器紧紧缝在你的裙子上为了拆出更多男低音的田野

为了这样的盾牌我们把地平线交还给国家

为了你我将更悲伤地纺织着那藏了锦缎的大海

直到纺锤从你的梦里脱手

直到我看见搭车人用蜂房拢住黑夜

直到我的姐妹们守紧贞洁的雪开动拖拉机

为了我偷回乡愁的采样机

为了眺望听力中变灰的涡流我在吻你

我离开,在我知道你名字的那一刻

哦,天鹅将宽恕这些缎子鞋

不是为了给我的爱人穿上

而是为了测量田野上被深埋进裙子里的闹钟

不是为了我将认识你

我会带着墓地之花的出生证

我会

如你把那些机器人的苹果用田野的金边镣铐住夜莺

这些制服照样像洗着望远镜的星空

我请求你闭着眼睛记住此刻吧

因为不再会有今夜

也不再会有你在冰块上雕刻小猫头鹰

亲爱的我们说话了

我们已将陌如路人

用机器人数着星星们并狠狠插进那苹果味道的田野

我已将爱过了

我购买那裙子上的盐的味道,我的霜降将变冷

直到你老于我的沧桑并爱着誓言

用身体的马蹄铁来绷紧每一夜的古琴吧

肉体的朗读开动拖拉机也不会快过你

昂贵的血统我包紧了粗布来听那变少的铃铛

我写出了更过时的诗如果你抱紧我

一夜一夜的房子使用黎明微弱的呼吸机

会有你的拥吻如田野抖下那刺目的种子

我遇见了对手

请等着化雪的马蹄来把睡眠领出灯光吧

25瓦的基准线如燕子般跳跃

越往前走的树越用大雪压低音箱的寂静

我嘴里的哨子从乡下的旅馆里抽出最孤独的冰

你挽紧我的手

让地平线偷出我们听力里所有的不可思想的河流吧

纺锤高过李子树

夜莺们代替机器人狠狠拧发条

非昆曲素描

锦囊中唱着昆曲的武官们在玩夜之铃铛:我要在几秒钟之内

从被荷花没收的海报中取出单声道的宇宙

鸟在两个铃铛之间暗示慢镜头的虚空

再一次吻,孤独用震耳欲聋的宁静避开我们

穿着救生衣的发言人从波浪中抽出锚

口含温度计的石头狮子离冰很远

那是每个人都要避开的黑暗的根

再一次做爱,就回到童年

在风暴的名单上我偷出我的名字

被鸟领着的降落伞

不要把唐诗的客服电话交给树林

从蓝中俯首抽出笛子

而整个湖面还在冰镇着烧灼着白昼的朗诵之心

打着灯笼寻找我的身体

不要把一句诗授予买错了鸟巢的树,信仰的挡箭牌

我又回到了你的怀中

宇宙把更宁静的闹钟重新投入我们的身体

如果是我的

真理般的窃贼不会用那些航线踩灭了黎明屋顶的灯

无论是炊烟还是你梦中粗暴的呼喊

国家害羞地为她的厨娘换另一个秋天的锁

一把小提琴使用了这些晨曦

在说保加利亚语的边境和莎士比亚的大舌头之间

灵魂们误了轮渡

并折叠起被读出地址的翅膀

请告诉那些被梦到了名字的人:被刽子手们偷带出的慈悲

从未原谅我

在波涛中运送佛像远去的船,安排故国的塔如业力流转

几百只蜡烛把我的盲目扔回了高空,并且流泪

夜晚

田野的保险丝断了:夜

取出了它放在灯塔里的针线包

我的船队以漂流亲吻着单声道的玛茨

重又梦见剧场再次缝出灯火辉煌的裙子

我的祈祷拥有太多方向不同的小鸟

把从舵上喷吐出来的红线用它们冒烟的嘴唇咬住

如果你是大地上唯一的美人

那昂贵的孤独是用倒退华尔兹编结成的破冰船

一万颗珍珠推动黑天鹅绒的气息是多么冷酷

冒着暴风雪的房舍打开了密集的黑钢琴

如果我还有你用村庄为我准备好的变成了篝火的地址

我正归来和那真理的镣铐又一次擦肩而过

新的一天已习惯用无可辨认的雾来填写我住过的身体

是你,在旅馆的镜子里找到我更偏僻的树林

蜜糖机关枪

让贞洁的制服低烧于蜜糖机关枪

整个国家在口服黎明那荒凉的避孕药

——题记

山峦有着奶牛般辽阔的安静

抱紧着古筝的大海用每一夜的眺望洗脸

——题记

在喷薄欲出的海流里请不要为孕妇埋伏针线包

你是我每一夜的蜜糖机关枪

早霜新娘那羞涩的寒冷

美的统治者27岁

每一台田野的拖拉机因为穿制服而温暖起来

祈祷不再痛于信仰的无用

机关枪蜜糖

请统治我用新的机关枪村庄

海流般喷薄欲出的马头

请用贞洁来扫射我的机关枪沧桑

请为那秋天的蜜糖加满私刑的热盐吧

你肉体的喊被满月的黎明用透明的子弹劝阻

把我的爱情扫射于那一片机关枪头巾

美的弹壳用你烈焰的口唇来含紧热泪

蜜糖机关枪扫射那围着白围裙的田野

闪电的手套在每一夜的

比铁还要黑的贞洁中

取出彻底洗干净于黎明暴风雨的针线包

我知道你回来了

黎明的退休金,窃去吧我一贫如洗的诗歌

已经再也不写了,我却爱上了你

窃去吧我秘密的回到故乡的身份,多么不结实的岁月啊

用那么多的红睡袋里的蓝色还给我天空

多么悲伤的鸟啊

用每个星期的被想起的樱桃来还给我愚蠢的蝴蝶的一部分

以及为什么暴风雨会对我梦中的静悄悄的爆炸有兴趣

以及H·涅高兹彻底毁掉了燕子们锁紧的火焰中的灰蓝色

铁线上的光在搜集谷粒所泄露的盐,秋天将如何交给蒙太奇

每一次在屋顶上换白衬衫的鸟巢又用光了我的诗句

在田野的行李寄存处,我曾在昨夜失眠

在小小的田野的行李寄存处我用光了诗歌的黎明而知道你回来了

云雀邮件

晨树尚不及深牵你的手来鼓励我,港湾的信件错用着疲倦的花朵在数黎明

我丢失了在这个世间的工作,爱上了你

云和夜晚的念经人

在每一个放开了暴风雨的身体的大篷车里都有你的依靠

小小的海的依靠,我在爱你的时候怎能帮助

你回到我的身边,但是不要

但是不要向悲伤租用那每一句诗歌里的骑兵师,他们依靠我前世的溃逃

依靠你吻过我的嘴唇在黑暗中朗诵

如果云雀流泪于你从那些湖泊中取出的铁锤,蒙太奇般的鞋子

旅行在我写给你信件的第三行

在突然被唤醒的野营地,绿树们用着火了的练习曲解散邮递员们的乡愁

我爱上了你,那云雀邮件该如何偷走你电话线那边的田野地址

无题

在几万米高空撒尿的小鸟

通知黎明下雨的消息

花朵吐出喷气机轰鸣着擦过嘴唇的子弹头

海岸线只有一个被春天忘记的标靶牌

三月的太阳啊如田野上最后的创痛

这是诗歌对你童年唯一的无因袭击

如太阳般的力量被猛然抽去——纪念至尊巴珠仁波切

如太阳般浩淼的力量被猛然抽去

悲恸的田野刚赶得及回家

为什么我们失去了我们集体的父亲

我们以你从未离去的回来

轮回在另一尊着火的金刚橛上

马头悲鸣,你已然加持过我

道歌黄金般的白莲花啊还有那些挽留住红莲花的小鸟

这刺目的日光我曾经拥有你

还给整个村庄的慈悲

还给整个寺院的最冷的太阳啊我也曾经丢掉过我自己

这是谁在恸哭

这是谁我们曾经安静如伏藏大海

如太阳般的力量如果我还来得及

如太阳般的力量我猛然被失去

大地上再无救怙

如太阳般的力量这悲恸被你用轮回猛然抽去了

为了救我们

我们该如何回到你?

回答或四月——1928年在Lake Baikal

已经没有缪斯理解我们。

多少错误的姊妹在用错着我们的词

多少错误的缪斯在为我们回头。

伦勃朗般的黑暗,为了阿赫玛托娃,为了在我的门口。

——给一名诗人的话

普陀之主在远方

黄金铠甲所悲融心流

在统治主与度母清净呼吸的尸陀林地

为了我还没有给你写诗

为了我还有你全部的屈辱无人问津

深藏在黎明里的铁在你的眼中无人问津

我该如何交还给你的吻无人问津

是别人的了如果你还有及时雨林的手风琴无人问津

是的,我最后的为了你那裙子下野蛮的大脚无人问津

为了写诗歌你丢失了缪斯

为了再次为我哭泣这一切都是证明爱着你啊

全部黎明的刀会慢过你写错了的隔海的告密者和刽子手

唯一的黎明啊我为了我无人问津

唯一的你啊该怎么办

是田野偷走了我歌声中的录音室啊

是一列火车偷走了那随后不说一句话的我从来不敢写出来的姊妹啊

是不再是你回头就被割下头颅的野麦地啊

是再也不是我的女高音为我买下了这肉体,要使用错掉什么样的入场券啊

让我用一首诗歌来错写你

让戴着耳机的哥本哈根再次看到海鸥拧亮了迷惑于轮回与涅槃的执着之海吧

让依旧带着打字机的流放者吃掉装满了电子墨水的胶囊吧

每一句诗歌里失事的词都有你早就拿走了的指南针

无人问津的是贫困的心脏病的头巾啊

无人问津的是再也不愿意翻译阿赫玛托娃诗集的厨娘啊

如果每一棵树为征用了那故乡的轰炸机的流水线而羞愧

那就快让船夫在每一夜天空的河流上出现啊

无人问津的是你不生活在彼岸

就让女护士们戴着耳机从每一棵树的制服上撕扯下星星吧

无人问津的是野夜莺还从来没有使用过你肉体的田野啊

无人问津的是起床号还在命令骑兵师退出你的墓地啊

无人问津的是你的墓地还没有退出你写下的每一个词啊

这被门铃折磨的词正退出每个女护士粗暴如海的手指啊

这安魂曲般的怜悯正在女高音的嘴巴里无人问津啊

轮渡上你该如何握紧我的手

为了放弃我啊

为了放弃我啊你在偷光在每一个早晨走光的电子邮箱

为了放弃我啊故国草木深也深过了你孤高眼睛的布谷鸟

多少偷袭者在穿着女护士们的制服啊

多少个童年的我在戴上耳机穿过你早就为我偷出的词啊

无人问津的守紧了灯泡的鸟正修改着1928年的蒙太奇啊

为了快些放弃我啊

但是为什么每一把椅子还没有放弃他们从来没有买回的口琴啊

但是你为什么还没有放弃那每一列卡车左边突然多出来的宇宙啊

但是缪斯们为什么还没有放弃已经从来不写诗歌的我啊

把我的名字和绿度母的圣像放在一起

如果每一个从来不会写出的词都还在威胁着要偷走打字机

为了多少海誓山盟我把你的名字走到故城草木深的地步

为了多少女主人公已经还给我的婚礼啊

女高音正开着卡车消灭掉那不再多出来的宇宙啊

无人问津的踩过了大雪的海蓝色的铁的摇篮啊

为了每一尊菩萨和我一起走进电梯间啊

为了你递传过来的田野住址我正用每一次黎明来锁错轮回的城啊

田野习作

给诗歌做手术的那个人从我体内取出那田野和你的名字

取出那块悲恸的田野

和我从没有喊出的你的名字——

被黎明烧焦的白桦林

就这样,用心电监视器在那黎明的雪暴中辨认

只有在你没有写完的诗歌中出现的树林

和骑单车的蒙面人

爱情需要如此悲痛吗

一封家书在大提琴手的噩梦中减弱了马蹄声

田野是暴君们早已还给冯·卡拉扬的录音室啊

田野是我拧暗了音量的第三乐章

田野的监视器该用谁的名字来眺望大雪和铅鸽子

田野的监视器该辐射59个黎明

和从我没写出的一个词里取出的一个谷仓

是诗歌从我的体内取出我每天37度2的低烧的黎明啊

是女护士们在大提琴手的童年使用着X光机

这旧的意象又在我的诗歌中被写完了啊

但是词写出河流时的辐射还没有完

还在手术间,在女护士们的情书间

取出一个人还没有来得及经过的书店

那书店从来不卖我写光了铅的弧形的书

把被取出的黎明像盐和药一样发给这个国家

给每个我没写出的词做手术的那个人啊

在叹息着的朝霞中取出我喊光了田野的一个名字

一个女护士眺望树上的鸟的名字

一个大提琴手用X光机辐射着蒙面人的闹钟的名字

一个玩着闹钟的走错了田野的录音师的名字

一个喊过了我师父的在这里就是在这里的名字

不要再给河流用光了的我的名字

不要再给悲伤的山峦用错了的你的名字

爱情需要这样悲伤吗

田野就是我的握住了豹尾的姊妹们还给我的录音室啊

田野也不再是我多么希望飞到的白兰地

田野也不再是我还没有接吻啊为了爱情

为了爱你的那些用光了瞄准器的谷仓是从这个大地上取出了

多少X光机啊

是多少穿着防辐射服的女护士在突然喊出我的名字时

在国家多么浩淼的铁的束发带中挡住了河流

练习曲

我的爱人的大手像一把铁钉撒满了田野

我的黎明会怀孕吗

全身痛彻的河流正用晚霞回家

如果你怜悯被你抛出体外的树林

哪一支歌曲里的小鸟正用光了我们的吻来检查

暗中跃上轮渡的霜光

黑暗用25瓦数的合唱队在锚和卡夫卡之间为这个雾的船坞借白桦林

在乌鸦那绳索般宁静的你的伤词之间

在锚那冷如冰霜的负25瓦数的甘菊叶雪后的路障之间

抓住你

还有的是你即使挡在织布机和树木之间借来你的桨或黄金溅出的叹息

这些语读者从披肩般的过来的村庄的袭击中

念慢了祈祷文。七夜的白度母用最少的睡眠错过我

但是全部的海用归还给渡轮输掉了全部的我的词来离开你;就是

向白桦林借出全部黑暗里的25瓦数的光明;就是那全部的叶子被烧掉的根和灰烬之间

茨维塔耶娃的马蹄踏过,她们抽烟

花瓣冲向那摇篮还没有准备好的被特写过的词

也是在彼岸的雪和此岸的雨之间那同时打着同一把伞的我

用一棵树归还给全部海的李子树写诗

借1959年的白桦林给水手

给每一本书的航速暗淡成25瓦数的你的词,是

写信人

那永远不结冰的河流有低于25瓦黑暗的雪

那走不进村庄的田野有低于25瓦黑暗的雪

那呼吸如照相机霜冷的流亡者用每一夜的返回

减少来自每一个被问出的词之地点:如果刽子手还没有向白桦林借出绞刑架

如果死亡的锚还没有借给诗人刚写完的德语中的渡轮

如果搭船者还没有为噩梦借出一个写出卡夫卡的林区

如果每一只来不及把黎明喝醉的夜莺为了白桦林借出

如果我还来不及为了在锚和卡夫卡之间为了南方借出过你

如果每个河流以她全部25瓦的黑暗借出雪后的你

是我和你,以25瓦重量的光明袭击全部村庄写错进白桦林的灯

太阳——读帕斯捷尔纳克

太阳

我命令在早上着火了的军号吹进你霞光的身体

太阳

黑色的把金子般的向日葵铸造为黎明的铁

把世间镣铐的头颅用光拧成刺目的田野

太阳姐妹般贫瘠的铁的耳朵

用我心脏病的十万台音箱也听不到大腿上的海峡

浩瀚的烈酒的重负

太阳的铁如果宽恕那被霜降带到半空中的房舍

世间的大门再次挡住我

帮助我的是,你的名字

帮助我的不是,你的

名字,正带走田野上的铸钟者

着了火的鞋子在每一夜都代替死者走回墓地

我不是,那些被狠狠缝进花朵的煤或铁

造物主用夜莺的世纪来偷走

那用强光焊瞎了星星的鸟笼

太阳,祖国的心脏病

彻夜通电的冰把河岸汹涌的椅子从梦境中猛地抽出

我哭泣,春之暴君的副作用

小提琴的X光机

太阳,我们被爵士乐蒙住眼睛

在制服和旗袍之间的铁幕波涛翻滚

我到了晚年才明白

就像我来不及恋爱的青春一样

给了你肉身般的乡愁

星星浩淼的伤及我夺目的光啊

我在归来的时候才失去故乡

太阳,把我留在那些用锚挽住了圣像的人之间

士兵们用灵魂的火编结成的军营空无一人

我徒劳地再次举高了蜡烛安慰如海的

大提琴母亲

太阳那系紧了安全带的黑暗啊

即使流亡令前方的每一棵树木着火

波澜壮阔的斧痕在夜霞之上举起花朵

需要多少铁才能运送那些钉子们密集的雪之光

太阳

那些死者的盾牌丢失了黑暗

穿着暴风雨制服的护士们

正把我的黑名单带出舒伯特故乡

如果落日使用的一万个闹钟也不足以

飘入那拧紧着野葡萄藤耳朵的谷仓

光束被拧进着了火的铁锤

用在读懂拆每一座房子的信件中,我是

那个在你身体上睡觉的人

太阳灼目的手套

在湖泊的荒凉中领着误点的轮船读诗

系着安全带的雨天用着了火的地址停住地平线

在词的雨伞前

我把秋天编进你的发辫

吻你以荡漾雾之秋波的河流

我以锤子唤醒每一道石头的门

你战火重燃的回眸升高藏在睡袋中的天空

我减少你嘴唇的蓝色

我才有更少的诗令唯一的白杨树和你在一起

每一次露珠在减少词的河流

河岸准备更无声的港湾在词的雨伞前

九月,全部对你的眺望都有恐高症

我寻找轮回中最微弱的盾牌为了看见你

我寻找和夜树错过的鸟

你在没有写过的诗里丢下的狂怒

着火了的词原谅救火警员在九月里的迟到

所有对你的眺望都有恐高症

所以在故乡的地点总是

以语法的锁把雪写进燕子们的海关

田野把开车人的衣领涂蓝

藏在真理中的刹车如同每一声口哨用错了司机

我用错了你站在桥头还没有成为鸟的一刻

田野像每一个衣领上被没收的黎明

全部对你的眺望都有恐高症

在九月和梯子之间的

有田野全部错了的蓝颜料

抛弃是你的每一首诗歌都在用云雀取出夜莺

田野上听力就是她们还没有来得及给

全部的鸟找出称出有着过重蓝色的信件

如果你是送信人

所有对你的眺望都有恐高症

如果全部的恐高症都从那棵树上取出被蒙住红布的鸟巢

等田野有了起飞许可

等田野把你的客人用眺望错成一场暴风雨

歌剧院斧头

正把石头里的蓝颜料当酒取出

有多少驶过田野的校车能挡住那暴雨中的黎明

全部的对你的眺望都有恐高症

插曲——给LISA DELLA CASA

你口唇中的绿叶抛出霜寒的铁笛在蜂嘴那弱于河流的铃铛和灯之间

晃动我的诗歌曾看见的锚

我被你凝视过

我曾被你像黎明抛弃黎明那样痛哭

我曾被你村庄的身体像雨那样欺骗

如果我爱你

如果我曾有你慈悲的伞

在那些没有下雨的诗句里

谁的手粗暴如吻走过歌剧的田野,每一个房间的睡袋弄错了眺望

每一个被我的诗歌弄错了的你

取消每一个弱于宽恕的词

炊烟从田野的取景框里取出黎明的药,要多少蓝天浩淼的止痛片

才能赶在每一夜的退出了虚空的船桨之前

喊出在我和河流之间的名字

是多少张蓝天的风床所取出的睡眠啊

在秋天哨所般的疼痛中喊你的名字

是多少有着浩淼的警报的写信人啊

需要多少蓝天退出我还没有找到的词的全部暴雨

我还不知道你的芳名,李子树被剥开的错过了入场券的秋天啊

有蓝天最悲伤的哭,河流抛弃着河流的歌

我来到你屈身吻我的

弄脏了全部的咬着止疼片开业的身体旅馆

是我的姊妹,火焰在篝火弄错了蓝天的浩淼的止疼片

的田野上

领取悲伤的女打字员执照

你吻错我于一棵树借来的那有雷霆的工资单

画展

后面的麦穗

有前面的黎明

跟在云朵后面的心

有前面的歌声

歌声前面的天空

有童话后面折断的木马

正在唤醒爬树的黎明

是我在握紧黎明的心

被握紧的浩淼的天光

在照亮飘起来的路

我的叹息总有后面的麦穗

挽回你梦中黎明前面的镰刀

在全部夏天的铁里你还有一首歌——关于肖斯塔科维奇的“Babi Yar”No.13交响曲

锤子,把黑暗锁进黑暗里

赶不到的黎明和从钢铁的纺锤中取出死亡地址的人们

终于饶过了那个小姑娘在一首诗歌外的迷路

这个夜晚再没有指路牌

也没有为了奇迹回家的人

锤子锁住了一秒钟内全部的黑暗和光

这一秒钟的暴雨锁住了我的故乡田野的一生

最脆弱的是钢铁还在被雷电袭击

最脆弱的是每一天的房子但是无关信仰

最脆弱的是你看到的每一天的死亡

被死亡最快掩埋的九月正蔑视着黎明

最脆弱的是我们还没有携带呼吸仪站在地平线上

死亡在每一个地点为你们准备了坟墓

但是我甚至来不及掩埋掉挽歌

即使有一秒钟的黎明拿走那暴风雨的雨衣

我看到你还在那里

我看到这被拧成了我烧焦的心的钢铁的向日葵

不要再向这一天要奇迹

死亡也能把每一列被悲恸袭击成雷霆的火车头开走

甚至死亡也偷不出那把叫火车头的伞

死亡袭击这个夏天但是偷不出死者的名单

我如果允许那棵树偷出我从来写不出的一句诗

我已经允许那最迟赶来的夜雾偷出这些眺望

悬吊在桥上的黎明残骸再次被我们的呼喊烧焦了

雷霆啊不要迟过八月

请为谢尔盖·拉赫玛尼诺夫偷出那被抛向空中的消防梯吧

亡灵们尚未找到能让挽歌回家最短的路

种满了消防梯的田野啊

我的一首诗歌就可以偷走你全部九月的消防队员

把他们像一个人那样留下来

把他们像没有人那样留下来

如果我还没有像幸存者那样恸哭

因为我还没有出生在这个夏天被废弃的谷仓里

就是你喊出我的名字的彻底离开了的乡愁啊

是死亡邮包突然抛开我们去旅行

在火车头上我把眺望保持在黑暗中

在火车头上我再次调低令诗歌黑暗的死光

我可以买下田野但是买不下那座田野上的房子

我可以买下乡愁但是买不下那曾经叫故乡的眺望

我可以买下整个天空但是买不下那叫真理的燕子

我可以买下整列火车但是买不下那已经叫停挽歌的停车地址

我用这已经写错成一首诗歌的眺望来买不下

我所在的祖国的这一天的暴风雪在娘子谷

在全部夏天的铁里你还有一首歌

被抛弃在我的浩淼呼吸上空的菩萨

是为了那些找不到夏天呼救哨的被抛弃的人群

被抛弃在我还来不及念诵一句绿度母心咒的菩萨

是为了等一等那被解体的黎明编组的旧树林

被抛弃在那些着火了的祈祷的烈焰上空的菩萨啊

被抛弃在我们还能抛弃的田野的大录音室里

等着我把被抛弃的冷夜再次抛弃啊

阿弥陀佛

洗掉死亡里的那块铁

洗掉死亡里那块已经不再用于眺望的蓝

洗掉死亡里那还没有你的名字的列车

甚至洗掉死亡那被耽搁在挽歌里的火车司机

但是你洗不掉死亡里的那句诗

但是你洗不掉忘记请求菩萨们带走的那句已经没有了死亡的诗

在这使用完黎明也洗不掉死亡的火车头上啊

阿弥陀佛

蓝之即兴曲——给L

被密码保护的是你那昂贵的眼神

被密码保护的是你失去我的每一天

海水依旧用一万只海鸥在港湾里投下深蓝

被密码保护的是你偷出的秋天脑海里全部的蓝颜料

不被密码保护的是我的诗

不被密码保护的是每个旅馆里流亡的孩子

是你哭泣的弄丢了蓝色暗影的心

是那些交响乐中被蓝天所击中的人

不被密码保护的是我曾有过你

昂贵的眼神里全部的忧伤

是我被吹拂的全部海峡上的蓝

在那些不被密码保护的船只上说出你名字中密码的蓝

醒来,唯有被睡眠的灯照亮的睡者

忘记研究这首诗

诗艺——给王家新和他的帕斯捷尔纳克创作27周年

突然想起二十年前

我住过诗人王家新家的车库里

诗人为我抱来防雨睡袋

还拧开车库里那台红灯牌收音机的开关

让我听晚间新闻和豫剧

我想,车库里整捆的《外国文艺》杂志该足够我撑到黎明

然后诗人回到他的书房写作

深夜我透过窗子望着他在伏案疾首

或抬头凝思。墙上的帕斯捷尔纳克肖像

在我这个角度来看有点像聂鲁达

我感觉就这样伏在窗外看了半天

但是真的担心他回头望向我时

以为是约瑟夫携带曼德尔斯塔姆的诗篇来到他的乡下

我肯定还为他带来了钢琴家尤迪娜演奏的铁幕巴赫

那一夜。我在离诗人书房不远的车库里看着女模特们在裸泳

而一首伟大的诗篇在惊扰着斯大林般呼吸的打字机声

我在一位诗人的创作中也走进了他所为之激荡的深雪

我甚至越走越远走到1991年的圣彼得堡城

我在汽笛的轰鸣声中在环西伯利亚火车线上

继续跟着士兵们撤退。溃败

在第二天早上。我被诗人从梦中摇醒

“你知道吗?朋友。我昨夜梦到你走出我的屋子”

“我梦到你沿着村镇的荒凉在夜里走着

屋后是阿克梅秘密年代的墓地啊”

诗人仿佛感到他在惊醒着什么

继而压低了声音:“我梦到你走向那屋后河谷的墓地”

“我梦到你回首和我说。你也是第一次去

在墓地里我看到帕斯捷尔纳克的墓碑”

“阿赫玛托娃的墓地也在这里。还有茨维塔耶娃

甚至我看到尤迪娜把她的句子也刻在石头上。她是钢琴家”

“您真的这样梦到我?可是您的屋子后面没有河谷

也没有墓地。这只是一个梦?”

还是一首诗在那一边被真正写完后的预祝?

我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没敢开口说

在诗人为我端来的一杯海南产咖啡后

我至今清楚地记得:那是在1997年。在上苑村

在维特根斯坦故居

在维特根斯坦故居的六层砖楼上

我乘坐电梯上到第三十三层楼

看见舒伯特拿着黎明的小提琴出现

我是否是那个在每一夜的旅馆听出BLOMSTEDT阁楼的那个人

还有你终于用忧伤款待了我

渡轮从一切的桌子上来自你用于了灯光的酒

歌剧院的电梯正扫荡着守夜人已经透明了的强盗第七章

起重机比我们轻闭的呼吸有更痛苦的田野弱音器

一棵樱桃树可以为几千万个卡弗卡准备手风琴闹钟

闹钟在军团的比寂静多出了58秒的暴风雨中找到了骑兵师啊

如同我打开手电推开了那航船的左边伪装成

真理的准绳,这是舒伯特从帆板的深火中取出的语法维特根斯坦

回家

我难于曾向昨天那样写诗

当你再一次伪装成缪斯走向我

容忍我吻着你向我显现的那在火中抱怨的楼梯

北乌克兰所有的拖拉机并没有下雪

绿度母也并没有脱离她的祈祷文唱诵语调

你也并没有走向所有在橙子树下撑开错误之伞的缪斯们

在你和我所共有的疑惧中我只能这样形容那些期待我们的人

但是廉价航班的空姐们还是早在1978年就这样问我

那时我说带有西班牙语口音的广东话

或者我是如此使用悲伤伪装着我

在几千米高空上握错了一行阿赫玛托娃诗歌的那个人

曾经也有缪斯像西班牙到葡萄牙廉价航班上的空姐一样

没收着我在醒来后从未尝试写下的诗行

“为什么我没有在1937年的那个秋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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