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以后
玛丽高中毕业以后,斯科罗特夫斯基开始为女儿的前途发愁了。让玛丽做什么好呢?她还没有满十六岁,而且身体十分单薄,现在就去工作,显然还早了一点儿。让玛丽继续深造,家里又拿不出这笔钱。
斯科罗特夫斯基先生最后决定,在玛丽选择职业之前,先让她到乡下的亲戚家里去住一年。
夏天过去,玛丽来到了克萨威尔叔叔家。
玛丽住在叔叔克萨威尔先生的家里。叔叔家有一个牧场,养着五十多匹纯种马。玛丽在这里,在堂兄姐们的帮助下,很快学会了骑马。她把长发盘起,戴上漂亮的帽子,穿着婶婶为自己改做的马裤和马靴,左手抓住缰绳,右手拿着小鞭子,神奇活泼地骑在马背上,俨然一个小骑士。
高中毕业后在叔叔家的玛丽
乡村生活让她感觉十分惬意,正如她给卡嘉的信中所说:
我已经不记得有几何和代数这些东西,我把它们全忘光了。生活在美丽的绿色世界里,无论走到哪儿都是鸟语花香,一片绿色田野,空气清新!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精神振作不起来的话,我真有点不正常了。卡嘉,我真想让你也享受一下这里的风光,在我的一生中,说不定这是最美好的时光。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了。
她和三个堂姐妹一起,穿着农村姑娘鲜艳的服装,戴着面具,去参加一种叫“库立格”的舞会,那也是在狂欢节举行的一种周游各地的特殊旅行。
她们坐在雪橇上,在黑夜中驶过雪地。小伙子们穿着彩衣,骑着马在车辆左右奔跑,一面欢呼,一面挥舞着火把。玛丽觉得自己简直置身在童话里。
十六岁的玛丽与伙伴在乡间划雪橇
另外一辆雪橇驶到她们面前,上面坐着几位乐师,用小提琴演奏着醉人的波兰民间舞曲。克拉科维亚克、马祖卡或华尔兹。雪橇颠簸着,经过结冰的斜坡时滑得令人晕眩,但他们手中的弓从来不会拉错一下。
这支队伍停在一幢房子前,好客的主人在笑声和快乐的喧哗声中走出来,对来客表示欢迎,然后把这一群人引进家里。
乐师们奏起舞曲,青年们欢呼着,在前厅里翩翩起舞。
他们受到热情的款待,接着又去另一位朋友家,之后又访问了第三家和第四家,而主人们也跟着他们的客人一道上路。
太阳升起来了,雪橇还响着铃铛继续驰过积雪覆盖的田野。精神焕发的人们再一次到一户人家做客,然后又向前驶去。
直到第二夜,这队雪橇才在这一地区最大的房子前停住,“真正的舞会”将在这里举行。
小伙子们和姑娘们有说有笑地拥进大厅,乐师们演奏起乐曲。随着小提琴那热烈动人的旋律,十六岁的玛丽迈着轻快的舞步在地板上舞动着,直跳到天亮鞋底被磨穿。
玛丽写信给卡嘉说:
我们想起什么就干什么;有时夜里睡,有时白天睡;我们跳舞,我们淘气;照我们吵闹的程度,简直应该把我们关进疯人院里……
一年后,玛丽回到华沙。父亲已经日渐衰老,他虽然继续在学校里教课,但家里已不再招收寄宿生。玛丽为了补贴家用,想找个孩子开始教书赚钱。她贴出这样的广告:“有文凭的青年女士讲授代数、几何、法语,授课费低廉。”很快就有好多家长跟玛丽联系。
玛丽很幸运的找到了工作,但是钟点费只有半个卢布,这样她不得不多兼几个家教。
无论是大雨倾盆的日子,或是寒风凛列的严冬,她都必须遵守约定的时间,一家一家地去上课;她几乎跑遍了整个华沙,每天奔波得筋疲力尽。
这对玛丽来说,实在是一件辛苦的工作,可是坚强的她却没有半句怨言。
这段期间,使玛丽最感头疼的不是华沙的广阔,也不是气候的恶劣,而是学生的调皮捣蛋、不用功。玛丽自小学一年级起,始终在班级上保持第一名,因此她对这些顽劣的孩子实在感到无奈。
这些孩子大都缺乏管教,和他们有钱有势的父母一样,视老师如奴仆,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老师。
家长恶劣的态度,也令玛丽不愉快;每当玛丽偶尔迟到几分钟,他们就会冷言冷语地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或是说:“等了好久,你一直不来,孩子们都出去玩了。我们请你来教课是要付钱的,希望你以后要准时。”
有时候,玛丽准时来到,学生却不在。家长就说:“小孩子嘛,要小孩遵守时间太为难他们了。你再等一下吧,他们马上就会回来的。”
听了这番话,玛丽只好守在没有暖气设备的房间内苦苦等候。但是,这样是会耽误下一个学生上课时间的啊,这怎不令玛丽心焦呢?不仅如此,那些家长好似存心整人似的,总不会如期付薪,使得玛丽经常捉襟见肘,真是欲哭无泪。
这实在是一件必须具备相当体力和耐力才能胜任的工作。从小在不幸的际遇中不断接受磨练,并且在涵养甚高的父亲管教之下,玛丽是够坚强的了,这种事根本难不倒她。
然而,玛丽却没有因此而过分痛苦。因为在这个时期,玛丽除了从事私人授课的工作,还过着一种激动人心的秘密生活。
由于长期的民族压迫,当时的一些波兰青年在安排人生计划的时候,为祖国服务的愿望总在个人的抱负之上。同时,他们认为艺术对救国的帮助不大,所以他们崇拜科学家,把化学、生物学列在文学等艺术学科之上。他们认为,侵略者千方百计想使波兰人变得愚昧,他们就必须发展文化教育,来反抗沙俄的压迫。于是,他们创办了秘密学校“流动大学”,组织青年学生学习知识。
玛丽和两个姐姐一起参加了“流动大学”。这个组织有定期的聚会,有一些教师为他们秘密讲授解剖学、社会学等学科。他们聚在一起讨论学到的东西,传阅科技小册子和论文。这样,一方面增加了青年们的知识,另一方面培养了他们对祖国的信心。
四十年后,居里夫人回忆这段时光时说:“这种活动的方式其实并不高明,所得的效果也很有限,但我仍然相信,当时我们确立的观念是唯一能促进波兰社会真正进步的。我们不能指望不使个人进步,就可以建设一个比较好的世界。为了这个目的,我们每个人必须努力设法让自己达到尽善尽美的程度。同时我们还接受了作为社会成员的特殊义务——看我们的力量对于哪些人最有用,就去帮助哪些人。”
流动大学的任务,不只是加强像玛丽这样中学文化程度的青年的教育,还担负着传播知识的责任。玛丽就承担了为一家缝纫厂女工读书的工作。她一本本地搜集波兰文的书籍,办了一个小型图书馆,供女工们学习。
流动大学这种特殊的生活,使玛丽更加感到了自己应该担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