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诗鬼”指的是谁？

在中唐诗坛“韩孟诗派”崇尚雄奇怪异的主流中，天才诗人李贺显得有些另类。一生苦闷不堪的他将全部的心血付诸诗歌，常常以苦吟的姿态骑驴作诗，所作诗歌意象多取鬼魅、魂魄、墓地、荒山、黄昏、孤灯、梦境等，这种荒诞怪异的想象思维加上他那别具一格的字句锤炼，使得李贺诗歌带给我们一种凄冷幽艳的感受，加上其平时生活习惯的怪异，故文学史上有“诗鬼”之称。

李贺（790—816），字长吉，祖籍陇西，出生于福昌昌谷（今河南宜阳）。李贺为李唐皇族后代，但是其家族早已没落，自小家境贫寒。上苍赋予他高贵的血统，同时又给了他贫贱的命运。正是基于骨子里流淌的那份皇族优越感，时刻激励着他去追求一份伟大的事业，正如他在《南园十三首》其五一诗中意气风发的高唱：“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但是远大的抱负在冷酷而近乎荒诞的现实面前，只有被击得粉身碎骨：仅仅由于其父李晋肃的“晋肃”二字与“进士”谐音，李贺便在别有用心的诽谤下被活生生地剥夺了进士及第的权利，最后被举荐当了回从九品的奉礼郎。同样，上苍赋予了他一颗聪慧善感的心灵，但却没能给他一副健康的体魄，自幼由于营养不良而骨瘦如柴、体弱多病的他，带着郁积的苦闷很早就开始了对生命和死亡的拷问。当某个夜晚一颗闪亮的流星划过夜空之时，诗人在虚幻中苦吟的心脏也彻底停止了跳动，终年27岁。

李贺像

李贺是位天赋很高的诗人，少年时就名噪长安。当怀才不遇的郁闷侵袭了他原本羸弱的身躯时，他便发了疯似地将全部的心血投入诗歌创作，骑着瘦削的毛驴一味苦吟，其诗也就染上了伤感和怪诞的风味。如前文所言，其诗追求字句的锻造、想象的荒诞怪异以及诗境的凄冷幽艳，是一种“瑰诡”（严羽《沧浪诗话》）的诗歌风格，诗歌史上称为“长吉体”。另外，这种诗风也与李贺常常在神话和历史故事中取材有关，就算是日常所见之物，经过他的加工也带上了几分传奇的色彩。李贺擅作乐府和古体，诗中对于色彩和情感的渲染可谓无所不能，例如同一种颜色他就能使用不同的词汇来抒发不同的情感，而他所喜欢的色彩往往都带着悲冷。其诗歌主要有《天上谣》、《梦天》、《南山田中行》、《金铜仙人辞汉歌》、《李凭箜篌引》等，尤以后两首名世。其中《金铜仙人辞汉歌》是诗人因病回洛阳的途中所作，借金铜仙人辞别汉朝的史事，以奇特的想象和奇崛的字词，抒发了国运不畅的悲痛和自己怀才不遇的悲哀，更是成为千古传诵的名句。而《李凭箜篌引》是一首细致描写音乐的上乘之作，作于奉礼郎任上，与白居易《琵琶行》、韩愈《听颖师弹琴》齐名。值得注意的是，李贺善于咏马，作有《马诗》二十三首。

李贺作为一位专业诗人，将自己短暂的一生都交给了诗歌，其诗展现了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诚如杜牧所言，是“《骚》之苗裔”（《李贺集叙》）。但是，诚如王世贞在《艺苑卮言》所言，李贺的诗“奇过则凡，老过则稚”，一味追求诡异，就走进了神秘阴森的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