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古阁刻印本《乐府诗集》一百卷经眼录

彭令（北京，中国收藏家协会书报刊收藏委员会古籍研究中心，100025）

摘要：明代汲古阁刻印本《乐府诗集》一百卷由明末汲古阁刊刻，版刻清晰，当为初印本。三百年前，它曾经为黄砚旅珍藏，十册书上均有沈尹默行书题写的“乐府诗集”书名。

关键词：汲古阁 《乐府诗集》 初印本 沈尹默 黄砚旅

作者简介：彭令，男，字光耀。祖籍山西太原。1970年生于湖南。2003年被正式聘任为毛泽东文学院“毛泽东研究文库”特约收集整理员，2005年被吸收为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2009年，公布发现目前所知，古代名人记载钓鱼岛是中国固有领土的孤本（流传至今的唯一一件）墨迹，被海内外广为关注与热议。2011年8月被中国人民大学特聘为国际关系学院中国对外战略研究中心荣誉研究员，2012年3月被中国太平洋学会特聘为学术研究工作委员会委员、特约研究员；同年10月中旬，被中国收藏家协会书报刊收藏委员会聘任为首席古籍鉴定委员。2013年4月下旬，彭令被全国政协中国政协文史馆特聘为文史资料研究员。

明代汲古阁刻印本《乐府诗集》一百卷，原装10册。此书为明末清初“海内第一藏书家”毛晋汲古阁刻本。书半叶11行，每行21字，版心黑口、单鱼尾，左右双边。此书开本阔大，宽17.5厘米，高28厘米。全书缮写精良，精刻精印。取民国间著名藏书家张元济涵芬楼影印本四部丛刊集部《乐府诗集》一百卷，与此部书比较，可以发现，涵芬楼所用同种汲古阁底本，栏线断裂处比此部多，且不及此书清晰。由此，似可以推断，此部书刷印在涵芬楼底本之前，当为初印本。

此部书，很可能是毛子晋最初印成赠亲朋挚友之“礼品书”，故该书首任收藏者颇有可能与子晋熟稔。该书流传有绪，钤印累累，计有“黄光又藏书”“砚旅藏本”“沈尹默印”“沈尹默”“上海图书馆藏书”与“上海图书馆退还图书章”等数十处，且每册扉页上都粘贴有上海图书馆藏书编码标签。旧制楠木盒装，盒上刻印有“乐府诗集”“戊子秋日”与“尹默”（并印章）三行。该书原藏者似乎刻意突出沈尹默，却忽略了“黄光又藏书”“砚旅藏本”旧印章。

黄砚旅为何许人呢？据《歙潭渡黄氏先德录》记载：

砚旅公讳又，字燕思，籍江都，客赵州知州，足迹几遍天下。著《自疏草》，印斋公称为大父行相与倡和诗甚多。有云：荆扬寤寐廿年期，风雅吾宗望轨仪。又曰：藉咸次日同为客，桓孟高风独让君。盖同族而久客于外者。砚旅公诗，于大涤子僧石涛题画中，见其二十四首。有《舟次九龙滩》、《惠州》、《六如亭》、《衡永道中》、《客海南》……诸作，石涛尝录其诗，以题于画，纸本计二十四册。《笔啸轩书画录》。《自榕城之莆田册》，今人余行箧中，不但石涛之画可珍也。^[1]

由“著《自疏草》，印斋公称为大父行相与倡和诗甚多”可知，黄砚旅是诗人，复由“石涛尝录其诗，以题于画，纸本计二十四册”可知，黄氏与石涛交往甚密，互为知己。

20世纪70年代，香港出版有《老涛写黄砚旅诗意册》（何氏至乐楼珍藏）画册，刘海粟也曾仿石涛作《黄砚旅诗意图》。又据《（八大山人）人物年表》所记，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戊寅，（八大山人）73岁，夏，黄砚旅收到八大山人所作《山水册》，“展玩之际，心怡目眩，不识天壤间更有何乐能胜此也”。可知他与八大山人也有密切的交往和深厚的友谊。不过，根据此部明代汲古阁本《乐府诗集》上的“黄光又藏书”“砚旅藏本”旧印章，可以补充一点，黄砚旅全名似应该是“黄光又”。

《乐府诗集》每册都有沈尹默^[2]行书题写的书名，仔细鉴赏此10册书上用行书分别题写的“乐府诗集”书名，各有不同的结构、体态与美感，无一雷同。首册之上，还题有沈尹默的一篇简短跋文，云：

乐府诗集一百卷，宋人郭茂倩撰收汉唐乐府诗为十二卷，征引浩博，所据精审。宋元椠本凤毛麟角，子晋刻本颇雅，故藏之。戊子秋日尹默

并钤“沈尹默”印章。关于“沈尹默题跋”中的“戊子”，当系公元1948年。据《沈尹默生平年表》可知，该年沈先生另跋有《杞湖阚东白草书寺书帖册子》《再跋褚大字阴符经》与《跋南昌夏善昌州所得率更九成宫醴泉铭》三册。据传世墨迹可知，沈尹默先生题跋的碑帖与法书册页等书法墨迹尚属多见，其题跋的诗文集则世间甚罕见。故此款为沈尹默先生跋《乐府诗集》一百卷，仅据题名和跋文判断此为沈尹默真迹，稍欠稳妥，然而其用笔挥洒自如，如行云流水，自然流畅。笔墨跌宕起伏，浓淡相间，有欧阳修之神韵，含赵孟之骨肌，精妙无俦。若能找得史料，进一步确证为沈氏真迹，则诚可谓珍罕至极。

二〇一一年十月三十日记于京华

二〇一三年八月八日于北京增改

二〇一四年二月九日于平遥删改

[1] 《歙潭渡黄氏先德录》，载《黄宾虹文集杂著》，上海书画出版社，1999，第452～453页。

[2] 沈尹默（1883～1971），中国现代著名书法家、诗人。浙江吴兴（今湖州）人。曾任北京大学文学系教授，北平大学校长。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央文史馆副馆长、上海中国画院画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