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燕蹴箏絃錄序

百年文言 作者:陈永正,徐晋如 编


燕蹴箏絃錄序

高吹萬 一九一五


高吹萬(一八七八~一九五八),名燮,以字行,江蘇金山人。曾參與創辦〈覺民〉月刊、〈復報〉月刊,主持國學商兌會及寒隱社,刊行〈國學叢選〉等。著有〈吹萬樓論學書〉、〈吹萬樓文集〉、〈吹萬樓詩集〉、〈談詩國風札記〉、〈感舊漫錄〉、〈金陵遊記〉等。


某山居讀詩,嘗歎〈詩〉序所謂「發乎情,止乎禮義」之說之善也。雖然,禮義者,情之防,情不逾防,為聖人錄詩之所難。故朱子釋之曰:「此亦言其大槪有如此者,其不止乎禮義者,固已多矣。」夫情也者,一往無際者也,旣已發矣,何能止之。且人之才者,其情恆倍於眾人,積之以學,則其才倍焉,其才倍則其情亦倍焉。學所以養才,而才所以益情,故天下有學之人,未必遂無逾防之事,此無可諱者也。蓋因其有餘於才,而乃溢乎情之分際耳。

世傳朱竹垞〈風懷〉一詩,實為其小姨而作。考竹垞娶於馮,其妻名福貞,字海媛,妻之妹名壽常,字靜志,詩中所云「巧笑元名壽,妍娥合喚嫦」者,分藏其名,最為明顯。其餘事跡,雖約略可得,但詩語迷茫,尚無正解,余每用為恨。友人姚子鵷雛,志趣歷落,跌宕於文章詩酒間,近復從事稗官家言,輒取竹垞此事,著為一書,名曰〈燕蹴箏絃錄〉。書中專寫其兵戈轉徙,極離合悲歡之致,而始終不及於亂,為一書之大旨,誠有合於詩人發情止義之言矣。

夫竹垞氏號博極群書,而韻史流傳,千秋不泯。其〈風懷〉一什,集中旣存而不刪,種種因緣,不復自隱。情之真者,不當如是乎?吾聞太倉楊雲璈叔溫著有〈水仙緣〉小說,敘述此事甚詳,稿今尚藏其邑人陸君彤士處,惜刊布無人,未之獲見。吾不知姚子此錄,果與叔溫氏所著有同焉者否?又不知果與詩中風流溫膩之事實一一悉合否?要之姚子之用意甚厚,其立言之體,尤可以之風諸世而無疑者也。余故樂而為之序。民國四年一月,吹萬居士。


集評

【陳永正】世謂〈靜志居琴趣〉純是〈風懷〉一詩注腳,〈琴趣〉實遠勝〈風懷〉也。【穎廬】敘事井井,簡而能詳。【田若虹】論詩及情與理,情現於理處,理融於情中,抑何必事事一一悉合哉。【李舜華】獨舉〈風懷〉一詩,豈知竹垞者耶?如此論朱馮二人,又豈知「情」者耶?但不知〈燕蹴箏絃錄〉因何而作,高氏此序又因何而作。豈亂世之中,身如飄溷之絮,惟此風流溫膩,便如暗夜電光,可作醒睡談耶?寄身稗言,所謂鴛鴦蝴蝶者,亦都不過幻中人、夢中景耳,又何必諄諄以風世爲辭耶?【許紹鋒】稗言瑣事豈堪序。【汪夢川】情而才而學乎?學而才而情乎?竹垞不自解而高氏爲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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