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陷入阴影当中

随着格兰特控制了多纳尔森城堡与亨利城堡，南方叛军从阿帕拉契山脉到密西西比河流域的防线瞬间崩溃了。政府军的部队推进到了纳什维尔，此时的约翰斯顿已经放弃了鲍灵格林，因此他只能撤退。波尔克已经从哥伦布撤退到下游100英里外的第十号岛屿，密尔斯普林斯也失守了。南方叛军不得不退到第二道防线，从孟菲斯向东经过柯林斯与查特诺加撤退，接着从东北方向沿着诺克斯维尔经过坎伯兰高山，到达弗吉尼亚州。北方人们看到南方叛军占领的堡垒一个个沦陷，似乎他们被施了法术一样。他们在欢喜当中希望政府军能够迅速取得圆满的胜利。但是，这些人在对待维克斯堡的问题上采取了一种盲目乐观的态度，对其中涉及的军事问题也过分乐观了。他们对敌人在那里的部署知之甚少。

当时的人们都在赞扬哈勒克，而哈勒克也在赞扬每个人，格兰特除外。在多纳尔森战役3天后，他给斯坦顿发去电报说：“史密斯凭借着他在多纳尔森战役当中表现出来的冷静与勇敢，扭转了战局，最后占领了敌人的堡垒。擢升他为少将吧。你无法找到比他更优秀的将领了。你们要好好地表扬他取得的这次胜利，整个国家都会为他的成功欢呼的。”他没有在电报中提到过格兰特。哈勒克给福特发去祝贺的电报，表扬他在战舰方面做出的成绩，还对只是从堪萨斯州及时赶过来救援的亨特给予了表扬。之后，当他感受到了北方人们的想法之后，他发去电报说：“擢升布埃尔、格兰特与蒲柏为民兵少将。”在26日，他给麦克莱伦发去电报说：“我必须要指挥西部方面军。犹豫不决与延迟的行动正在让我们失去黄金作战机会……请快速回答。”其实，在多纳尔森战役当中，虽然布埃尔与蒲柏都是优秀的士兵，但他们并没有参与，而哈勒克更是由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这场战斗。

事实就摆在眼前。林肯总统知道了事实之后，单独将委任格兰特为少将的命令发出去，日期是2月16日。显然，格兰特得到擢升的原因是再明显不过的了。5个星期之后，麦克伦南德、史密斯、沃拉斯、布埃尔以及蒲柏才被擢升为少将。在这之后，要不是因为斯坦顿对托马斯因为个人成见而不信任他，他早就应该得到擢升了。现在，格兰特必须克服顶头上司的阻力，努力往上爬。

此时，格兰特的人生出现了让人痛苦的一段插曲。哈勒克似乎根本没有能力让格兰特乖乖听命。当格兰特还在多纳尔森前线的时候，他就奉命指挥田纳西州西部的一支新组建的军队，并且他的权限也没有“得到清晰的界定”。因此，格兰特管控的范围可能与布埃尔管控的范围存在着重合。2月28日，格兰特在给哈勒克发去电报之后，没有得到任何与他应该前往纳什维尔的命令相左的命令之后，他就前去纳什维尔与布埃尔进行了商讨，当时的纳什维尔正是军事作战的中心。第二天，格兰特回到了多纳尔森。3月3日，他奉命率领军队返回亨利城堡，准备对田纳西州进行远征，想要占领柯林斯——这个南方叛军防线上最重要的据点，从而让孟菲斯与维克斯堡能够得到保护，这是格兰特数周以来一直想做的事情。

第二天，让格兰特感到惊讶的是，哈勒克发来电报说：“你让史密斯少将指挥军队负责远征，你继续留在亨利城堡。为什么你不服从我的命令，汇报你军队的人数及位置呢？”格兰特并没有不听从命令，每天都将部队的情况以及部队所在的地方给予了汇报。但在6日的时候，哈勒克发来了电报说：“你一直以来都没有汇报你的部队的力量以及所在的位置，这让我感到非常不满，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军事计划。你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前往纳什维尔，而你的存在对你指挥的军队来说是极为重要的。现在华盛顿那边都在抱怨这个问题,很多人建议在你回来之后逮捕你。”

格兰特看到电报之后一脸茫然，他在回复的电报中这样说：“我每天都将自己指挥部队的情况进行了汇报。每天，我采取的行动都向你的参谋官进行了汇报，他肯定是没有以恰当的方式对你进行汇报。我已经尽力遵守命令，执行了最符合部队利益的行动。要是我让那些人感到不满，请立即撤掉我。我不想以任何方式阻碍我们的军队取得胜利……我前往纳什维尔，完全是为了部队的考量，并不是为了满足个人的私欲。请你相信一点，那就是你与我之间肯定存在着一些敌人，这些敌人想要抹黑我的功劳。我谨此希望暂停自己的职务。”

之后，格兰特与哈勒克之间的日常通信频繁起来。格兰特要求哈勒克撤掉自己的职务，哈勒克的立场也渐渐软化了。最后，当林肯总统要求哈勒克提交一份完整的报告时，哈勒克很不情愿地做出了让步，表示会恢复格兰特的指挥权。“虽然他在前往纳什维尔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按照军法不应该这样做，他不该离开自己所在的部队。”哈勒克在3月13日给副官发去的电报中说，“我希望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继续追究了。”

哈勒克在给格兰特的电报里谈到，他决定将军事指挥失败的责任放在麦克莱伦的头上，格兰特对哈勒克为自己平反的行为表示感谢。内战结束后，麦克莱伦还原了哈勒克一开始做出的抱怨。

“我与格兰特将军有一个星期都没有进行通信往来。”哈勒克在3月2日给麦克莱伦发去了电报，“他在没有我的授权下就擅自离开军队，前往纳什维尔。他的军队在多纳尔森战役胜利之后似乎有点士气低落，仿佛他们在波托马克战役中失利了一样。当一名将军取得战役胜利之后，我们很难立即去指责他，但我觉得格兰特的确应该受到指责。我一直都没有收到他那边发来的电报以及有关任何战斗方面的情况。战役的胜利让他陶醉其中，不去考虑未来的战斗。我对格兰特的这种擅作主张以及低效的军事指挥能力感到厌烦。在这个时候，C.F.史密斯是唯一一位能够取代格兰特的军官。”

在收到哈勒克的电报之后，麦克莱伦是这样回答的：“我们要想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就必须要让类似于格兰特这样的行为得到控制。无论是将军还是下士，他们都应该遵守严明的军法。如果你认为逮捕格兰特是有助于提升军队士气的，请不要有任何的犹豫，让史密斯将军取代格兰特的位置。如果你认为这对你有帮助的话，你完全可以自由裁断，将之视为一个具有积极意义的命令。”在回复麦克莱伦的电报时，哈勒克也道出了他不喜欢格兰特的真正原因：“有传言说，自从占领了多纳尔森城堡之后，格兰特以前的不良习惯就故态复萌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应该是他之前一直忽视我下达的命令的原因。我认为现在逮捕格兰特是不明智的，但我会让史密斯将军成为远征军的指挥官，前往田纳西州负责指挥。我相信史密斯将军会重新恢复部队的军纪。”

后来，格兰特才知道自己发给哈勒克的报告一直停留在开罗，但这样的失误也无法为他在俘虏了叛军之后对他们进行即刻处决的行为找寻任何借口。

在格兰特后来所写的回忆录里，他对这件事的阐述进行了一定的改正，表明了自己当时没有什么错的想法。他这样写道：“毋庸置疑，哈勒克将军认为史密斯将军是一位比我更加适合指挥这支部队的人，才会将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他。哈勒克将军肯定会认为史密斯将军会比我以及其他师团的师长更快地得到擢升。当时人们的一种普遍观点就是，史密斯在军队里服役很长时间了，他勇敢的作战记录让他成为最合适的指挥人选。

事实上，我当时也是比较认同这个想法的，愿意像史密斯将军之前在我麾下那么忠诚地接受他的指挥。但这并不能为哈勒克发去华盛顿的那封电报以及他之后故意向我隐瞒这个事实，并且试图向我上级军官解释的行为正名。”

格兰特在亨利城堡的作战中遭受了批评，他祝贺史密斯成为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并给他写了一封信。信上说：“要是你需要帮助，只需给我发来信息，只要是在我权限范围之内，我都会给予你帮助。”格兰特与史密斯两人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嫉妒的情感。他对这位之前自己的指挥官充满了敬畏的情感。当史密斯刚开始成为他麾下的军官时，他发现自己很难给他下达命令。现在，史密斯终于成为指挥自己的人，这让格兰特免去了诸多的尴尬。格兰特曾委婉地说：“现在，我是你的部下，我知道一名军人的职责。我希望你在处理我们全新的关系时不会感到尴尬。”几个星期后，史密斯就在多纳尔森城堡里去世了。当时的史密斯已经患上了重病，其实根本无力在夏洛伊指挥作战。谢尔曼曾经说：“要是史密斯没有死的话，人们将不会听到格兰特这个人。”后来，谢尔曼收回了这句话，但在那个时候，估计格兰特也会对他的这句话表示同意。

1. 出自《麦克莱伦的故事》一书第21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