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

这首诗咏叹神话传说中江妃二女和郑交甫邂逅相好之事，感慨士德轻薄，交谊不终，背信弃义。有的学者认为这首诗以男女喻君臣，讽刺司马氏受曹魏王朝重托，却阴谋篡政。

二妃游江滨[1]，逍遥顺风翔[2]。

交甫怀珮环[3]，婉娈有芬芳[4]。

猗靡情欢爱[5]，千载不相忘，

倾城迷下蔡[6]，容好结中肠[7]。

感激生忧思[8]，萱草树兰房[9]。

膏沐为谁施[10]?其雨怨朝阳[11]！

如何金石交[12]，一旦更离伤！

【翻译】

那两位神女在长江岸边游玩，

多么自在，神态像顺风翱翔。

郑交甫怀抱神女赠送的环佩，

多么美好，情意有醉人芳香。

当缠绵时刻，两情欢乐相爱，

郑交甫信誓旦旦：永不相忘。

倾城姿色，当然能迷惑整个下蔡，

他爱神女的美貌，原本出自衷肠。

爱情的激发使神女忧伤思念，

她们把忘忧草种在清香闺房。

离开了他，为谁去梳妆打扮？

等他不来，像盼雨偏出太阳！

怎么当初金石般坚固的交情，

一下就变成离绝，令人忧伤！

[1]二妃：指神话传说的江妃即长江女神的两个女儿。

[2]逍遥：自由自在。

[3]交甫：神话传说中的一个书生，姓郑，名交甫。珮环：妇女佩带的玉饰。据《列仙传》说，郑交甫在长江、汉水交流处的江边，遇见江妃二女，产生爱慕之情，但不知她们是神女。他请求她们送他环佩，她们果然解下送他。他放在怀里，走了几十步，发现环佩不见了；回头一看，二女也不知去向。阮籍在这诗中只取他们邂逅相悦的情节，借题发挥，并不全用其事。

[4]婉娈：美好可爱。

[5]猗靡：形容情意缠绵。

[6]倾城：形容女子惊人美貌。汉代李延年作歌：“绝代有佳人……一顾倾人城。”是说绝代美女回头一看，能使城里所有人为之倾倒。迷下蔡：也是形容女子极美。宋玉《登徒子好色赋》说，东邻有个女子，“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使这两个城邑的人们都迷惑于她的美丽。

[7]中肠：衷肠，衷心。

[8]感激：感情的激发，指爱情。

[9]萱草：相传是一种忘忧草。《诗经·卫风·伯兮》：“焉得谖草（同‘萱草’），言树之背。”是说闺妇因思念丈夫而极其忧愁，想在堂屋台阶下种植萱草来解除愁苦。这里用来表示愁思之深。兰房：指神女居室，“兰”形容清香。

[10]膏：油脂。沐：洗发。“膏沐”是说洗发抹油，梳妆整容。施：做，指梳妆。《诗经·卫风·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意思是说，丈夫出门后，思妇便懒于梳妆了。这句用它的意思。

[11]雨（yù育）：下雨。《诗经·卫风·伯兮》：“其雨其雨，杲杲（gǎo稿）出日。”意思是事与愿违，盼望下雨，却偏偏出了太阳。这句用它的意思。

[12]金石交：像金石般坚固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