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亡中遁入不朽
太平洋的发现1513年9月25日
众所周知,太平洋是世界上最大的大洋,约占地球总面积的三分之一,那么,太平洋是谁发现的?这完全是欧洲人“欧洲中心论”的伪命题。最初发现太平洋的人无疑应该是太平洋沿岸的居民,只不过他们没有文字记载罢了。如果说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是人类历史上最重大的发现之一,那么欧洲人发现太平洋这一历史事件的重要程度绝不亚于发现新大陆。大部分人都会认为完成环球航行的麦哲伦是第一个发现太平洋的欧洲人,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在欧洲人的探险史上,认为首先发现太平洋的是一个名叫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沃亚的西班牙人,他在1513年9月25日横穿美洲大陆之后发现了太平洋,将其称为“大南海”,并认为渡过这个大海便是印度本土,而全然不知它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第一大洋。1520年10月28日,葡萄牙航海家麦哲伦在做环绕地球的航行时绕过今天被称为“麦哲伦海峡”的岬角,看到一片水天一色的大洋,将它命名为“太平洋”。巴尔沃亚的意外发现打破了葡萄牙对传统航线的统治,使人类对世界的认识更加全面,使当时的世界地图更加完整。
——译者
装备航船
当哥伦布在发现美洲大陆后首次归国,他带领凯旋的队伍穿过塞维利亚和巴塞罗那人头攒动的拥挤街道,展示了数不尽的稀世奇珍:有迄今还不为人知的红皮肤人,有当时人们从未见过的奇禽异兽——呱呱乱叫的斑斓鹦鹉、动作像猪一样笨拙的貘,还有不久之后便在欧洲安家落户的稀奇古怪的植物、谷类和水果——烟草、玉米和椰子。所有这一切都使欢呼的人群感到新鲜和好奇,无不啧啧称赞。但是最让国王、王后和他们身边的谋士、大臣们感兴趣的,却是那几个装满黄金的小箱子和小篮子。哥伦布从“新印度”带回来的黄金并不多,只不过是他从当地土著人那里换来或抢来的一些精美的装饰品、几小块金锭、一些零散的金粒。与其说是黄金,不如说是一些金粉,全部的金子加在一起充其量也就铸造几百枚杜卡登金币。然而天才幻想家哥伦布,他一直固执对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深信不疑,正如他自以为光荣地证实了他开辟了一条通住印度的海路一样,如今他又真诚而又无比兴奋地夸耀说,这仅仅是他的尝试,是他第一次带回来的一点样品,据他们获得的可靠消息,在这些新发现的岛屿上蕴藏着无法估量的金矿,这种珍贵的金属就平铺在薄薄的地层底下,只要用普通的铁铲轻轻一挖就能挖出来。只不过,黄金之国在更往南边的一些地方,在那里国王们用黄金制作的杯子饮酒、喝水,黄金比西班牙的铅还要不值钱。这位对黄金充满无限向往的国王心醉神迷地听哥伦布讲述这番关于未来属于他的新黄金国的神话,丝毫不怀疑他做出的种种许诺,因为当时人们对哥伦布充满崇拜,尚未有人识破他的谎言。于是,第二次远航的庞大船队很快就着手装备起来。这时雇佣船员和水手也已经不用再派人去击鼓征募。关于那个新发现的神奇国度,只要伸手就能挖到黄金的消息使整个西班牙王国都为之疯狂。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的人纷纷涌来,都想随船队远航到黄金之国去。
那时,贪婪的人们从各个城市、乡镇和村庄冲了出来,汇聚成了一股污浊浪潮般的人流。前来应征的人来自各个阶层,有想把自己家族的纹盾镀上黄金的声名显赫的名门贵族,有胆略过人的冒险家和英勇善战的士兵。而且西班牙的各种垃圾和渣滓也都被冲刷到帕洛斯和加的斯来。有身上烙有罪犯金印的盗贼,有拦路抢劫的土匪强盗,有无赖小偷手,他们都想到黄金国去寻找一份收入丰厚的手艺。还有想摆脱债主的负债累累之徒,不胜其烦要逃离争吵不休妻子的丈夫,所有这些走投无路的、流落街头的、作奸犯科的、破产落魄的、被警察追捕的家伙,都来报名参加这支远航舰队。这群疯狂的亡命之徒、乌合之众乱七八糟地凑在一起,他们都下决心到那里去放手一搏,梦想着一夜暴富。为此他们会不择手段地去干任何暴力的事和犯罪的勾当。哥伦布的黄金国之说更是使他们如痴如狂,以为到了那些地方只要用铁铲一搏,一大堆金光闪闪的黄金就会出现在眼前。这些人中一些有钱的人甚至还带着仆人和牲口,以便能把这些珍贵金属大量地运走。那些没有被远征军录用的人不得不另想他法,于是有些冒险家就铤而走险,也不事先征得国王的恩准,就自己动手装备船只。他们只盼望赶紧抵达大洋的彼岸好去攫取黄金。就这样,西班牙竟然一下子清除了危害社会的不安分子和最危险的歹徒。
伊斯帕尼奥拉岛的总督惊恐万分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蜂拥来到这个国王托他管辖的小岛。年复一年,海船运来新的货物,同时也带来了那些愈来愈难以管束的家伙。但是,新来的人也感到大失所望,因为这里的大街上根本没有随处可见的黄金,于是这帮金发野兽就扑向当地可怜的土著人,将他们劫掠一空,直到从他们身上再也压榨不出哪怕一丁点儿金粒了。之后,这群游手好闲的乌合之众就四处滋事、抢劫,使不幸的印第安人整天提心吊胆,也使总督惴惴不安。总督想尽了各种办法把他们打造成殖民者,分给他们土地和牲畜,甚至还慷慨地分给他们“会说话的牲畜”,即给他们每个人六十至七十名本地的印第安人当奴隶,但都于事无补。无论是出身名门的贵族骑士,还是昔日的强盗窃贼,都对耕种农田知之甚少更加不感兴趣。他们飘洋过海到这里,是为了黄金不是为了来种植庄稼和放牧牲畜,因此他们从不关心种植和收成,而只顾去欺凌、折磨可怜的印第安人。在短短的几年之内,他们便把当地的印第安居民全部消灭,然后就泡在酒吧或赌馆里度日。没多久,绝大多数人都债台高筑,不得不变卖了农庄、财物,再卖掉大衣、帽子和最后一件衬衫,最后整个人被商人和高利贷者扼住咽喉。
因此,当伊斯帕尼奥拉岛受人尊敬的法学家马丁·费尔南德斯·德·恩西索“学士”于1510年装备好一艘船,准备带着新来的人去援助在陆地上的殖民地,岛上所有穷困潦倒的家伙都觉得这是个让他们摆脱困境的好消息。两位著名冒险家阿隆索·德·奥赫达和迭戈·德·尼古埃萨于1509年从斐迪南国王那里获得特旨,在巴拿马海峡和委内瑞拉沿海附近建立新的殖民地,他们草率地把这个地方命名为“黄金卡斯蒂利亚”。这位不谙世事的法学家受这样响当当名字的诱惑,又被那些吹牛的鬼话迷了心智,把自己的全部财产都投资到这块殖民地上去冒险。可是,从新建的殖民地乌拉巴海湾的圣·塞巴斯蒂安并没有运来黄金,只传来凄厉的呼救声。他带去的人中有一半死于同当地印地安人的斗争,另一半则濒临饿死的边缘。为了挽回投资的损失,恩西索毅然冒险用剩余的钱财装备了一支远征军前去救援。一听说恩西索需要士兵的消息,伊斯帕尼奥拉岛上那些走投无路的盗匪和亡命之徒,都想利用这次机会逃走。他们想要摆脱债主,逃离总督的严密监视赶紧离开这里。但是债主们也很警惕,采取了防范措施。他们发觉这些欠他们债的人想要逃之夭夭,溜之大吉时,便恳求总督下令,没有他的特许,任何人都不能放行。总督批准了他们的请求,并采取了严密的监视措施。恩西索的船只能停泊在港口之外。政府派出船只四处游弋巡逻,以防未经许可的人偷登大船。于是,那些游手好闲的亡命之徒绝望并愤怒地眼睁睁看着恩西索的船扬帆远航去冒险却没有带上他们。这些人倒不怕死,他们怕的是从事繁重的劳动或被关进高筑的债台。
木箱里的人
恩西索的航船扬起风帆从伊斯帕尼奥拉岛驶向美洲大陆,伊斯帕尼奥拉岛的轮廓渐渐沉没在蓝色的地平线下。航行平安顺利,起先并没有发觉有任何异样,只是发现有只凶猛强壮、嗅觉灵敏的猎狗——它是有名的猎狗贝塞里科的后代,因被称为莱昂西科而出名——它在甲板上焦躁不安地跑来跑去,用鼻子四处嗅着。谁也不知道这条凶猛的猎狗的主人是谁,是怎样登上船的。而更令人惊奇的是,那只狗始终徘徊在最后一天运上船的特大食品木箱前不肯离开。不过,那只木箱突然自己打开了,从里面钻出一个好像卡斯蒂利亚的圣徒圣地亚哥一样的人。他大约三十五岁的光景,浑身全副武装,头戴钢盔、身佩长剑、手执盾牌,他就是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沃亚。他以这种方式第一次向人们展示了自己机智勇敢和非凡的胆略。巴尔沃亚出生于赫雷斯·德·洛斯·卡巴耶勒斯的一个贵族家庭,他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随罗德里戈·德·巴斯蒂达斯一起远航驶向新世界,他们的航船经过多次迷航,最终在伊斯帕尼奥拉岛登岸。岛上的总督试图把巴尔沃亚培养成一个勤劳能干的殖民拓荒者,但未能成功。几个月之后,分配给他的土地就荒芜了,庄园也弃之不顾,最后彻底破产,他穷困潦倒不知如何摆脱债主。可是,正当其他负债累累的家伙正站在岸上紧握着拳头,绝望、愤怒却一筹莫展地瞪着那几只阻拦他们逃到恩西索船上去的政府巡逻船时,巴尔沃亚却机智勇敢地绕过了迭戈·哥伦布总督设的警戒线,藏进一只空着的食品木箱里,趁启航前的混乱,让同伙将箱子抬上了船,忙乱之中竟没有人察觉到这大胆的诡计。当他知道船已经驶离海岸很远,再也不可能为了他而返航时,这位偷渡的旅客才露了面。现在他就在船上,站在众人面前。
恩西索“学士”是精通法律的人,他像大多数法学家一样,不懂什么浪漫色彩。作为新殖民地的行政长官和警察总督,他不允许船上有骗吃骗喝的家伙和来历不明的可疑分子,因此他毫不客气地对巴尔沃亚说,他不会带他走。船经过下一个海岛时,不管岛上是否有人居住,他都得上岸,至于他是否留在岛上,他就不管了。
不过,事情最后没有发展到这一步。因为正当船驶向“黄金卡斯蒂利亚”的途中,遇到了一条载满了人的小船——这在当时简直是奇迹,在那片当时还不知名的海洋中航行的船只总共也就只有二三十艘罢了——那条小船是由一个名叫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人率领的,这个人的名字不久就扬名于世,蜚声全球。船上的乘客是从恩西索的殖民地圣·塞巴斯蒂安来的,起初还以为他们是一群擅离职守的叛变者。但是他们报告的悲惨情况使恩西索吃惊不小,他们说,圣·塞巴斯蒂安已不复存在,他们是这块前殖民地上最后的居民,司令官奥赫达已自己乘船逃走了,剩余的人一共只有两艘双桅小帆船,为了能在这两艘小帆船上得到一个位置,他们不得不等到死得只剩下七十人才分乘这两艘船动身,而其中的一艘船在中途出了事故沉没了。皮萨罗率领的三十四人是“黄金卡斯蒂利亚”的最后一批幸存者。情况既然如此,那么现在船又该驶向何处呢?听了皮萨罗的讲述,恩西索手下的人已经没有兴趣再冒险到那偏僻的殖民地去遭受可怕的沼泽气候和土著人的毒箭。他们觉得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再回到伊斯帕尼奥拉岛上去。在这危急关头,巴尔沃亚站了出来,他说他还清晰记得他同巴斯蒂达斯的第一次航海经历,熟悉中美洲沿海地区的情况。他记得在一条含金的河流旁有一个名叫达连的地方,那里的土著人比较友善,所以他们应该去那里建立新的殖民地而不是再回到那不幸的老地方。
全体人员都立刻对巴尔沃亚的提议表示赞同。按照他的建议船驶向巴拿马地峡的达连。到了那里,他们先对土著人进行惯常的屠杀,由于在抢掠来的财物中发现了黄金,这群亡命之徒便决定在那里建立一个新的居住点,之后又怀着虔诚的感恩之心把这座新的城市命名为“达连湾安提瓜岛的圣玛丽亚”。
冒险的攀登
不久,不幸的殖民地投资者恩西索“学士”就追悔莫及,后悔当初没有及时把藏着巴尔沃亚的木箱扔到海里去,因为没过几个星期,这个胆大妄为的亡命之徒就篡夺了他的一切权力。作为在讲究纪律和秩序观念下培养的法学家,恩西索想以一个总督候选人——行政长官的身份努力把这块殖民地治理得有利于西班牙王朝的利益。即使在简陋的印第安人的茅屋里,他也严格地颁布法令,就好像坐在自己塞维利亚法学家的办公室里一样。他禁止士兵在这块人迹罕至、蛮荒之地向土著人换取黄金,因为这是王朝才有的特权。他想尽办法让这群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遵守秩序,奉公守法,但是这些冒险家天生就拥戴舞刀弄剑之徒,根本不把舞文弄墨的文弱书生放在眼里。不久,巴尔沃亚就成了这块殖民地真正的主人。恩西索为了保命不得不匆匆逃走。等到国王钦命尼古埃萨到这块新大陆来任总督并整顿秩序时,巴尔沃亚根本就没有让他登陆。不幸的尼古埃萨被他们从这块国王给他的封地上赶走,并在回国的途中葬身大海。
现在,从木箱里爬出来的巴尔沃亚成了这块殖民地的主人。但是,尽管他获得了成功,却也并不怎么舒心。因为他公然背叛了国王,国王钦命的总督也因他而亡,他已经无望得到国王的赦免。他知道,逃走的恩西索正在前往西班牙的途中,他会向国王控告他,法庭迟早要审判他这种叛乱罪行。不过,西班牙毕竟路途遥远,在船往返大西洋以前,他仍有足够的时间。此人虽胆大妄为,却也有勇有谋,他耍尽各种手段尽可能长久地保持他篡夺来的权力。他知道,只要他能成功替自己的罪行找到辩护的理由,并向国王进贡大量的黄金就有可能免除或者延缓这场刑事诉讼。那么,首先要弄到黄金,因为黄金就意味着权力!于是他伙同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大肆奴役和抢掠邻近地方的土著人,除了惯常的残忍杀戮,他终于又取得了决定性的成功。有一次,他卑鄙地破坏殷勤好客的传统,袭击了一名叫卡雷塔的印第安人酋长的家,并要处死他。酋长眼看自己难免一死,就向巴尔沃亚建议,希望他最好不要同所有的印第安人为敌,请他和他的部落结盟,并把自己的女儿献给巴尔沃亚以示忠心。巴尔沃亚立刻就认识到在土著人中结交一个可靠而又有势力的朋友的重要性,于是接受了卡雷塔的建议。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他至死都对那个印第安姑娘深情一片。于是,他和卡雷塔酋长一起去征服邻近的印第安部落,并在他们之中树立了巨大的威信,以致当地最大的部落酋长科马格雷最后也毕恭毕敬地邀请他到自己的家中去做客。
这次受邀拜访最有势力的酋长,在巴尔沃亚的一生中起到了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在此之前,他只不过是亡命之徒,是强盗,是违抗朝廷命令的狂妄叛乱者,卡斯蒂利亚法庭可能会判他绞刑或杀头。科马格雷酋长在一幢庞大雄伟的石头房子里接待了他,房子里陈设的金银财宝使巴尔沃亚震惊万分,没等巴尔沃亚开口要求,酋长便以四千盎司黄金相赠。可是接下来轮到酋长惊愕不已了,因为他如此恭敬招待的这些天神的儿子们,这群强壮有力、像神一样威武的外国人一见到黄金,身上所有的尊严都消失不见了。他们像一群挣脱了锁链的疯狗般互相撕咬着,他们拔剑相向、挥拳叫喊、彼此谩骂,每个人都想多分得一点黄金。酋长惊诧不已又满脸鄙夷地望着他们激烈争吵、各不相让的景象,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自然之子对文明人的永恒诧异。在这些文明人看来,一把黄澄澄的金属,比他们的文明所创造的一切精神上和技术上的成就都还要珍贵。
最后,科马格雷酋长终于发话了。这群西班牙人听着译员的翻译,脸上流露出可怕的贪婪神情,连身体都跟着颤抖。酋长说,你们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互相争吵,为了这些普通的金属不惜豁出性命,甘冒各种险阻,这实在让人觉得非常奇怪。就在这些巍峨高耸的群山后面,有一片汪洋大海,所有汇入那片大海的河流都含有黄金,那边也住着一个民族,他们和你们一样乘坐这种配备帆和桨的船只在海上航行,他们的国王都用黄金制成的餐具吃饭、喝酒。到了那里,你们就可以找到这种黄色的金属,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到那里去的路极其艰险,因为他们肯定不会轻易让你们通过;不过,路程倒是不远,只要几天就行。
酋长的话正中巴尔沃亚的下怀,让他简直心花怒放。他们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黄金之国的踪迹,这不正是他们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吗?他的先驱曾天南地北地四处探寻,如今,如果酋长说的是真话,黄金之国离他只有几天的路程,同时,也终于证实了另一个大洋的存在。哥伦布、约翰·卡伯特、科莱利尔以及所有闻名遐迩的伟大航海家都没能找到通往这个大洋的道路,因为找到了这片大洋,实际上也就发现了一条环绕地球的航道。谁要是第一个亲眼见到这片新的海洋,并为自己的祖国去占领它,那么他的名字必定会流芳百世。巴尔沃亚认识到,他必须要去做这件事,既为了赎清自己的罪过,也为了赢得名垂千古的荣誉:他要第一个越过巴拿马地峡,到达通向印度的“南海”,并为西班牙征服那个新的神秘国度。就在科马格雷酋长家的这一时刻,他一生的命运就这样决定了。从这一刻起,这个意外扮演冒险家的人,一生有了跨越时间的崇高的、永恒的意义。
在逃亡中遁入不朽
人生最大的幸运和幸福,莫过于在最富创造性的壮年找到自己人生的真正使命和目标。巴尔沃亚知道,对他而言这是一场赌博:或是在断头台上悲惨地死去,或是永垂不朽。首先他得用贿赂的方法与王室和解,使他篡权的罪行变得合法并有效!为此,这个昔日的反叛者,变成了最殷勤的臣仆,他将科马格雷馈赠的黄金的五分之一呈送给伊斯帕尼奥拉岛上的皇家财务大臣帕萨蒙德,按照法律这五分之一原本是应该归于王室的。而且除了正式进贡之外,他还私下附上一笔黄金给财务大臣,请求他能认可他殖民地总督察的职位。在人情世故、玩弄手腕方面巴尔沃亚可比刻板的法学家恩西索有经验。财务大臣帕萨蒙德虽然并没有权限对此做出认定,可是看在黄金的分上,还是给巴尔沃亚寄了一张实际上毫无价值的临时公文。与此同时,巴尔沃亚为了寻求各方面的认可,又派两名心腹回西班牙,以便在宫廷禀奏他为王室建立的丰功伟绩和报告他从酋长那里探听到的重要消息。巴尔沃亚向塞维利亚报告说,他只需要一千兵力,就能保证为卡斯蒂利亚建立迄今为止从未有任何一个西班牙人建立的功绩。他保证会找到那个新的海洋,并去占领那个终于被发现的黄金之国。哥伦布曾许诺找到而始终没有找到的黄金之国,他,巴尔沃亚要去将它征服。
对于这个反叛者和亡命徒来说,一切都好像有了转机,正朝着有利的一面发展。然而,从西班牙驶来的另一艘船却带来了坏消息。他叛乱时的同伙,也就是他派到西班牙去向宫廷反驳被夺权的恩西索所提出的控告的那个心腹,回来向他报告说,形势对巴尔沃亚非常不利,甚至可以说有生命危险。上当受骗的恩西索“学士”已经向西班牙法庭对他的夺权行为提出控告,法庭已经判处巴尔沃亚要向他进行赔偿。另一方面,关于附近“南海”的消息可能使他获救,但消息还没送到西班牙。所以无论如何,下一艘船肯定会载着一名法官来审判巴尔沃亚的谋逆罪,不是将他就地处决,就是将他套上枷锁送回西班牙受审。
巴尔沃亚心里明白,他已经输了。人们在得知他关于“南海”和黄金之国的消息之前,对他的判决就会执行。毋庸置疑,当他的头颅在沙滩上滚动时,人们就会利用这个消息,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去完成他梦寐以求的壮举,而他现在已经别想再对西班牙有什么指望了。众所周知,是他使国王钦命的总督命丧大海,是他擅自将行政长官赶下台,夺了他的权——如果仅仅只是判处监禁,而不是上断头台来惩戒他的犯上作乱和胆大妄为,那这判决可真是太慈悲了。他也无法再指望有权势的朋友帮助他,因为他自己已经没有权势。而他的最有力的辩护人——黄金,声音还太微弱,无法为他在国王那里求得宽宥。现在,他只有一条出路,让他可能免遭因胆大妄为的冒险行为而受到惩罚,就是去干一件更为胆大妄为的冒险事。如果他能在执法的法官还未到达,捕役还未把镣铐加在他身上以前,找到那另一片海洋和新的黄金之国,这样他就有可能自己拯救自己。在这远离文明的世界尽头,只有逃亡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可行的,逃遁到不朽的功绩中去,在那里寻求庇护。
于是,巴尔沃亚决定不再等待他为了征服未知海洋而向西班牙王室要求增派的一千名士兵,当然,也不再等法官的到来。他宁愿率领那些数量不多但和他同样意志坚定的伙伴们去从事这一伟大的旷世壮举!他宁愿为了这在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时代都可称得上是最英勇的冒险行为光荣而死,也不愿坐以待毙遭受审判或耻辱地被推上断头台。巴尔沃亚把殖民地的全体人员都召集在一起,宣布他要横越地峡的意图,同时也毫不掩饰此举可能会遭遇的各种困难,然后询问他们谁愿意跟随他同行。受到他勇气的鼓舞,一百九十名士兵,几乎是殖民地上可以打仗的全部武装人员都表示愿意。没什么好装备的,准备工作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因为他们始终处于备战的状态。于是,在1531年9月1日,巴尔沃亚,既是英雄也是盗匪,既是探险家也是叛乱者,为了逃避绞架或监狱,开始了他通向不朽的艰难跋涉。
永载史册的瞬间
横越巴拿马地峡是从科伊巴地区开始的,那里是卡雷塔酋长统治下的小王国,他的女儿已成了巴尔沃亚的生活伴侣。正如巴尔沃亚后来证实的那样,他选择的这一地区并不是巴拿马地峡最狭窄的地段,由于不了解这一情况,他们多走了好几天险象环生的危险路程。不过,对于他说来,如此大胆深入到一个陌生地带,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友好的印第安人部落保障后勤补给和掩护撤退。全体一百九十名士兵分乘十条大独木舟,带着宝剑、长矛、弓箭、火枪和一群强壮凶猛的猎狗,从达连向科伊巴进发。与巴尔沃亚结盟的酋长把自己部落的印第安人派来当作向导并且负责运输辎重。1531年9月6日,横渡地峡的光荣进军开始了。尽管这群冒险家胆大勇猛且久经考验,但横渡地峡对他们的意志力来说,仍然是巨大、严峻的挑战。在赤道地区那令人窒息、使人疲劳的炎热气候条件下,这些西班牙人必须首先穿过大片的低洼地,那里的沼泽泥潭弥漫着瘴气,蔓延着热病,即便是在几个世纪后修建巴拿马运河时也因此夺走了数千人的生命。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得不用刀斧和利剑在瘴气蔓延、藤萝纠缠的热带丛林中披荆斩棘,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开辟出一条小道。如同通过一座巨大的绿色矿山,先头部队要为后续部队在荆棘丛中开凿出一条狭窄的小道,然后,这支西班牙征服者的队伍一个接着一个排成一条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行列,顺着这条小道前进。无论日夜,他们总是手执武器,保持着高度警惕,随时防备土著人的突然袭击。无数的参天大树彼此枝叶交错,树冠连成一片宛若穹顶。穹顶之下雾气昭昭,潮湿憋闷;穹顶之上烈日暴晒,酷热难当。他们就这样背负着沉重的装备,拖着疲惫的脚步,口干舌燥、大汗淋漓,一步一步地向前缓慢挺进。突然之间,还会下起倾盆大雨,小溪转瞬就变成湍急的河流,他们只能涉水而行,或者在印第安人用有韧性的树皮临时搭起的、摇摇晃晃的桥上通过。这些西班牙人带的干粮只有数量不多的一些玉米。他们饥渴、疲惫、少眠,身边到处是成群的蜇人的吸血昆虫,衣服被荆棘扯成了碎片,双脚都被磨破了,双眼布满血丝,面颊被蚊子咬得红肿,却还在一步一步艰难前行。就这样,他们白天不得休息,晚上无法睡眠,很快就全都精疲力竭了。走了一星期后,队伍中大部分人已忍受不住征途的艰辛。巴尔沃亚知道,真正的危险还在前面等着他们。他于是下令将所有患热病的和不能行军的人留下,只带领那些精挑细选的真正勇士孤注一掷地去完成这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冒险行动。
地势终于缓慢上升,变得开阔起来,丛林也逐渐稀疏。热带丛林只有在低洼的沼泽地带才长得非常茂密。可是当丛林不能再遮阴时,赤道上的炎炎烈日便明晃晃地直射在他们沉重的装备上。这群疲惫至极的西班牙人步履维艰,一小段一小段缓慢地登上一座通向连绵群山的山岗,它犹如一条石脊将两片大洋狭窄地隔开。视野渐渐开阔,空气也愈发清爽。经过十八天英雄般的艰难跋涉,最严重的困难看来已经被克服了,眼前出现了一条高高的山脊。按照那几个印第安人向导的说法,站在高山之巅就能眺望到两个海洋,也就是大西洋和另一个当时尚不为人所知,还未被命名的大洋。可是,正当自然界顽强而诡谲的对抗眼看就要被最后征服的时候,他们却又遇到了新的敌人。当地的一个印第安人部落酋长率领手下数百名武士,想要阻止他们通行。同印第安人作战,巴尔沃亚可谓经验丰富,他只要从火枪射出一排子弹就足以震慑住他们,那人造的电闪雷鸣再一次向土著人显示出它屡试不爽的魔力。惊慌的土著人惊叫连连,被西班牙人和猎狗追得四处逃窜。但是,像所有西班牙的入侵者那样,巴尔沃亚并没有满足于这种轻易获取的胜利,而用惨绝人寰的残暴杀戮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也让这场胜利蒙受了耻辱。他将失去抵抗能力的俘虏捆绑起来,任由那群饥饿发狂的猎狗将他们活活咬死再撕成碎片,以此来取代观看斗牛和角斗士的娱乐。在获得不朽日的前一天晚上,一场令人作呕的血腥屠杀彻底玷污了巴尔沃亚名留青史的功勋。
这些西班牙征服者的性格和行为中确实掺杂着让人难以理解的现象。他们一方面笃信上帝,以当时只有基督教徒才有的虔诚,衷心祈求上帝保佑;另一方面,他们又以上帝的名义干出历史上最卑鄙无耻、最惨无人道的暴行。他们英勇无畏、不怕牺牲、不惧艰险的精神能做出最壮丽的英雄业绩;但同时他们又无耻地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而在这种卑鄙的厚颜无耻行径中又能突显出一种荣誉感和一种令人钦佩的对自己崇高历史使命感的意识。巴尔沃亚便是这样的人,他在前一天晚上还把毫无抵抗能力的俘虏捆住手脚让饥饿的猎狗活活将他们咬死,也许他还满足地抚摸过正滴着人血的猎狗的嘴巴,但他同时又十分清楚他的行动在人类历史上的意义,并在决定性的时刻找到一种能使自己世代流芳、不被遗忘的姿态。他知道,9月25日这一天将是载入世界历史的重要日子,因此,这位坚毅、顽强的冒险家以令人赞叹的西班牙式的激情来表示他有多么理解自己的行动具有怎样划时代的非凡历史意义。
巴尔沃亚的非凡姿态就是他的英雄业绩:那天晚上,在大杀戮之后,一个土著人向他报告说,从附近一个山峰的山巅就可以看到那片海洋,也就是尚无人知晓的“南海”。巴尔沃亚立即做出了安排,他让伤病员和已力竭走不动的人留在被洗劫一空的村子里,命令那些还能行军的士兵——原来同他一起从达连出发的一百九十名士兵只剩下了六十七名——一起去攀登那座山巅。大约在早上十点钟,他们接近了山顶。只需再爬过一个圆形的小山峰,就可以放眼远眺一望无际的大洋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巴尔沃亚命令队伍停止前进,谁都不许跟随他,因为他不愿和任何人分享第一眼望见这个未知大洋的荣誉。他要单独前往,他要成为穿越世界上最广阔无垠的大西洋之后,见到另一片尚不为世人所知的大洋的第一个西班牙人、第一个欧洲人、第一个基督教徒,这将是永载史册的第一眼。他深深意识到这一刻的重大意义,激动得心怦怦乱跳。他左手擎着旗,右手举着剑,四周群山寂静,只有他孤单的身影在缓慢从容地向上攀登,因为成功已经在望,只需要再走几步就触手可得,步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当他终于伫立在山巅之上,眼前果真是一派非凡的景色。在连绵的群山之后,紧挨着树木覆盖、郁郁葱葱的山坡是一片辽阔无垠、晶光耀眼的蔚蓝大海。这是片陌生的、还未被世人所知的大海,是迄今只萦回于人们的梦里还从未有人亲眼见过的大海,是多少年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哥伦布和他的后继者们苦苦寻找未果的大海,是海上的波浪冲刷着美洲、印度和中国的大海。但是现在,他,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沃亚正眺望着这片大海。他极目远望,心里感到无比的幸福和骄傲,完全为这样的感觉陶醉:他是第一个将这片浩瀚无边的碧蓝海水尽收眼底的欧洲人。
巴尔沃亚久久地眺望着远方,兴奋不已。然后他才唤同伴们也上来,分享他们的喜悦和骄傲。他们激动地叫喊着,连爬带跑,气喘吁吁地登上了山顶,也怀着同样无比兴奋的心情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大海,赞叹着大海的壮阔。突然,随同来的安德烈斯·德·巴拉神父唱起了赞美上帝的圣歌《主啊,我们赞颂您》,喧哗和喊叫声立刻消失了。霎时,这些士兵、冒险家、土匪用他们粗犷、生硬的嗓子唱起了虔诚的颂歌。旁边的印第安人惊异地看着他们,遵照神父的话,砍倒一棵大树,做了一个十字架,用花体字在上面刻下西班牙国王姓名的首字母。十字架竖起来时,伸向两边的横木好像两只臂膀想要把两个大洋——太平洋和大西洋,连同所有看不见的远方都拥抱在怀中。
四下里一片肃穆,在庄严的静寂中,巴尔沃亚站了出来,向自己的士兵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讲话。表示他们要衷心感谢上帝,感谢上帝赐予他们这样的荣誉和恩惠,并且祈求上帝继续保佑他们去占领这片海洋和所有这些国家。如果他们继续一如既往地忠诚地追随于他,那么当他们从新“印度”返回家园时将会成为最富有的西班牙人。说完他便神情庄重地举起旗帜四面八方地迎风挥舞,以示西班牙将要去占领风吹过的任何地方。然后,他叫来文书安德烈斯·德·巴尔德拉瓦诺,要他起草一份文件,将这庄严的一幕记录下来,永载史册。巴尔德拉瓦诺展开一张羊皮纸,之前他将羊皮纸和墨水盒、羽毛笔藏在密封的木匣里,背着它穿过原始森林。巴尔沃亚要求在场所有的贵族、骑士和士兵——“这些品德高尚、诚实正直的人”证实“国王陛下的总督、卓越而受人尊敬的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沃亚队长发现南海时全都在场”的文件上签字,证明“这位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沃亚先生是第一个看见这片大海,并把它指给他的追随者们”。
之后,这六十七个人才从山顶上下来,1513年9月25日,人类终于知道地球上可知的最后一片海洋。
黄金和珍珠
现在已经证实他们亲眼见到了海洋。接下来,他们便要走到它的岸边,去亲手触摸一下那里的海浪,亲身感受一下那里的潮汐,亲口尝尝海水的味道,当然还要去海滩上攫取战利品!从山上走下来,他们用了两天的时间。为了找到一条从山麓到海边的捷径,巴尔沃亚把队伍分成了几支小分队。阿隆索·马丁率领的第三队首先到达海边。这个探险小分队的全体成员,甚至连普通的士兵,都有追求功名的虚荣心,渴望青史留名,甚至连阿隆索·马丁这样的平庸之辈也赶紧让文书用羊皮纸记录,证明他是第一个将双脚踏入这片尚未命名的水域中的人。直到为渺小的“我”记下这一笔尘埃似的不朽事迹后,他才向巴尔沃亚报告,他已经到达海边,并亲自感受了海浪和潮汐。巴尔沃亚又立刻决定要举行更加庄严、隆重的仪式。第二天是9月29日,根据教会日历,恰好是米迦勒节。他带着二十二名随从出现在海滩上,为了使自己更像圣米迦勒一样全副武装,在庄严的仪式中占领这片新的海洋。他并不急着走进海水中,而是俨然大海的主人和统治者一样,傲慢地坐在一棵树下,等待涨潮的海水把海浪送到他的脚上,好似一条驯服的猎狗用舌头舔舐他的双脚。然后他才站起身来,把盾牌负在背上,让盾牌镜子似的在阳光下闪着光芒。他一手握着宝剑,一手举着绣着圣母图像的卡斯蒂利亚旗帜,大步踏入海水中。巴尔沃亚,这个昔日的亡命之徒和叛乱者,如今是国王最忠实的臣子和凯旋的将军。他一直走到海水没过腰部,才将全身都浸泡到这片陌生的浩淼海水中。然后,他向四面八方挥舞着旗帜,高喊着:“卡斯蒂利亚、莱昂和阿拉贡至高无上的伟大君主斐迪南和胡安娜万岁!我此刻以他们的名义,为了卡斯蒂利亚王室的利益,真正地、尽可能永久地占领这里所有的海洋、陆地、海岸、港口和岛屿。我发誓,不管是哪位君主或者舰长,不管是基督徒还是异教徒,也不管是什么教派、什么阶层,只要有人胆敢对这里的陆地和海洋提出任何权利,我就会以卡斯蒂利亚两位国王的名义进行捍卫。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财产,只要世界存在就永远是他们的财产。”
在场的西班牙人都重复了这样的誓言。他们宣誓的声音甚至压过了海浪的轰鸣声。每个人又都舔了舔海水。文书巴尔德拉瓦诺再次将占领海洋、陆地的仪式记录下来,他用下面的话结束了他的文件:“这二十二人与文书安德烈斯·德·巴尔德拉瓦诺是第一批双脚踏进‘南海’的基督教徒,他们每个人都亲手试过这里的海水,并且用嘴尝过它是否像其他海里的水一样咸。感谢上帝,他们发现,与其他地方的海水完全一样。”
伟大的壮举已经完成。那么现在就到了要从这英雄的冒险行为中获取利益的时候了。这群西班牙人从土著人那里或掠夺或交换得到了一些黄金。但是在他们高奏胜利凯歌的喜悦中,还有一件意外的礼物在等待他们。附近的各个岛屿都盛产珍珠,几乎遍地都是。印第安人给他们送来一捧捧价值连城的珍珠,其中有一颗名叫“佩莱格里纳”,塞万提斯和洛佩·德·维加都曾赞美过它,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珍珠之一,后来装饰过西班牙和英国国王的王冠。这群西班牙人将这些珠宝塞满了自己大大小小的口袋,但在这里,珍珠并不比贝壳和沙粒更值钱。所以他们贪婪地继续打听他们认为最重要的东西——黄金。有一位印第安人部落的酋长指向南方,指着远方地平线隐约的山峦轮廓说,山的那边有一个国家,那里蕴藏着无穷宝藏,那里的国王用金樽饮酒,用金盘吃饭。他们用硕大的四脚兽,酋长称为“美洲驼”将宝物一包一包驮进国王的宝库。他说翻过这些群山,大海之南的国家的名字,韵律优美,却又颇为陌生,听上去好像是“Biru”。
巴尔沃亚凝望着酋长的手指指向的远方,山峦泛白几乎消失在茫茫天际。但是这听起来柔和、优美的“Biru”却一下子铭刻在他的心中,让他心潮澎湃、焦躁不安。这是他生平第二次获得意外的伟大预示。科马格雷酋长关于“南海”的预示他已经完成。他完成了壮举,找到了布满珍珠的海滩和“南海”。也许这第二个预示会引导他成就他的第二次壮举:去发现并占领印加帝国,这个世界上的黄金之国。
上帝无法庇佑
巴尔沃亚凝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山峦,满眼都是渴望。“Biru”即“Peru”(秘鲁),这个发音,犹如金钟撞击的声响在他的心里久久回荡。不过,这一回他不得不放弃,这真的让他感到心痛!带着剩下这三四十个早已疲惫不堪的士兵,即使他敢冒险,也不可能征服一个王国。所以,他必须先返回达连,等养精蓄锐、重整旗鼓之后再去征服那新的黄金之国吧。可是,归途的路程同样艰辛。这群西班牙人必须再一次艰难地穿过热带丛林,再一次抵御土著人的袭击。更糟糕的是他们现在已不再是一支能够作战的队伍,而是一小股身患热病,用最后一丝力气踯躅前行的人群。巴尔沃亚自己也病得接近死亡的边缘,几个印第安人用吊床抬着他走。最终,经过四个月艰苦卓绝的跋涉,这支队伍终于完成了历史上最伟大的丰功伟业,在1514年1月19日返回了达连。巴尔沃亚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每一个同他一起去未知海洋探险的人都发财了。他的随从人员从“南海”带回来无数的财宝,是哥伦布和其他西班牙的探险家和殖民者远远不能比的。巴尔沃亚按惯例把所得财富的五分之一进献给西班牙王室。在分配战利品时,他的猎狗莱昂西科和其他所有参战的斗士一样分得五百金比索的酬劳,以褒奖它凶狠地撕咬那些不幸的土著人,对此无人提出异议。在取得如此辉煌的伟大成就之后,在殖民地里再也没有人对巴尔沃亚作为总督的权威有任何争议。这个冒险家和叛乱者像上帝一样被人赞美。他骄傲自豪地向西班牙报告说:自哥伦布之后,他为卡斯蒂利亚王朝完成了最伟大的事业。他的运气如旭日东升,穿过一直压在他人生中的层层阴云,让他一时风头无二,如日中天。
然而,巴尔沃亚的好运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几个月后,一个阳光灿烂的六月天,达连的居民都惊讶地聚集在海滩上,海平面上出现了一张白帆的影子,在这个几乎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这本就是个奇迹。可是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张白帆,然后是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很快就看到十张帆,不,是十五张,不,最后相继出现的有二十张帆,有二十艘帆船组成整整一支舰队向达连港驶来。大家很快就知道,这都是由巴尔沃亚的信引起的,但不是报告他发现“南海”凯旋而归的那封信,那封信还未到达西班牙,而是他之前写的那封信,他在那封信里第一次将科马格雷酋长关于附近“南海”和黄金国的消息报告给王室,并请求增派一千名士兵去征服那些国家。西班牙朝廷毫不迟疑地装备了一支强大的舰队来支持这次远征行动。当然,塞维利亚和巴萨罗那方面也根本没想把这样的重任交付给一个像巴尔沃亚这样声名狼藉的冒险家和叛乱者,而是钦派一名总督随舰队前来,这便是出身贵族、德高望重、年已花甲的佩德尔·阿里亚斯·达维拉,也就是佩德拉里亚斯。他将以总督的身份在此建立新的殖民秩序,审判以往的罪行,寻找“南海”和征服预言中的黄金之国。
可是眼下的情形对佩德拉里亚斯来说是有几分尴尬的。他是奉命来追究叛乱者巴尔沃亚早先驱逐前总督的责任,一旦证据确凿,他就得将他逮捕,否则须证明他无罪。另外,他又肩负着寻找“南海”的使命,但是,他的船刚一靠岸就立刻听说,他来此要审判的巴尔沃亚已凭一己之力完成了这个了不起的任务。这个叛乱者已庆祝过原本应该由他获得的胜利,为西班牙王朝建立了自哥伦布发现美洲以来最伟大的功勋。不言而喻,他现在可不能把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像恶劣的罪犯一样送上断头台,他必须彬彬有礼地向他表达问候,真心实意地向他表示祝贺。但是事实上,从那一刻起巴尔沃亚已经注定了失败。佩德拉里亚斯绝对不会原谅这个竞争对手独自去完成这本该由他完成,让他享受无上荣耀的伟大壮举。为了不过早激怒这些殖民者,他把对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巴尔沃亚的仇恨暂时隐藏起来,把对之前驱逐总督的调查也无限期推延,甚至还把自己留在西班牙的女儿许配给巴尔沃亚,以迷惑他,造成和平的假象。但是,他对巴尔沃亚的仇恨和嫉妒不但未减分毫,反而不断增强。这时,西班牙的王室也终于知晓了巴尔沃亚完成的丰功伟绩,国王的委任书也已送到达连,追授这个昔日的叛乱者为总督,并命令佩德拉里亚斯凡遇重大事情都要和巴尔沃亚协商解决。可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殖民地就有两个总督,注定有一个灭亡。巴尔沃亚感到自己头悬利剑,随时有可能会遇害,因为军权和司法权都掌握在佩德拉里亚斯手中。于是他计划第二次逃亡,想再一次成就功业,创造辉煌,因为第一次成功的尝试已经让他永载史册。他请求佩德拉里亚斯允许他装备一支远征军到“南海”沿岸去做侦察,并征服其周围更加广阔的地区。这个老牌叛乱者私底下打算,到了大海的另一边就可以摆脱监视和控制,可以建立起一支自己的舰队,成为被占领区的主人,而且如果有可能,他就能去征服传说中的新黄金国——Biru。佩德拉里亚斯阴险地同意了,因为如果巴尔沃亚在冒险中失败最好,即使他成功,他以后还有机会和时间除掉这个过于贪图功名的人。
就这样,巴尔沃亚又开始了他新的逃亡,然后遁入不朽的征程。也许,他的第二次行动比第一次看起来更加辉煌壮观,但是,历史总是赞颂成功者,他的第二次行动在历史上并没有被赋予同样的荣耀。巴尔沃亚此次穿越地峡,除了带上自己的士兵,还让数千名土著人拉着建造四艘双桅帆船所需的木材、木板、船帆、铁锚、绞盘等材料一起翻山越岭。因为他到了山那边后要建立起一支舰队,这样他才能去征服沿岸的地区,征服盛产珍珠的海岛和传说中的Biru。可是这一次,命运却不再眷顾这个胆大妄为的冒险者,巴尔沃亚连续不断地遭遇各种困难和阻力。在穿越潮湿的热带丛林时,蛀虫蛀毁了木材和木板,使它们全部霉烂无法再用。但是巴尔沃亚并没有气馁,他在巴拿马海湾重新砍伐树木,锯成新的木板,他的才智创造了真正的奇迹。眼看着成功在望,准备航行在太平洋上的最初几艘双桅帆船已经建造好了。可是突然间,一阵龙卷风将建造好的船只卷出其停靠的河岸,并在海上将其撞得粉碎。巴尔沃亚不得不第三次从头开始,这一次他终于又造好了两艘双桅帆船,只需要再建造两三艘这样的帆船,他就可以扬帆出海去探险了。自从印第安人酋长指着南方,第一次念出那个诱人的名字“Biru”以来,这个名字就日日夜夜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他朝思暮想都想要征服这个神秘的国度。现在,只要能有几个勇敢的军官,再增援一批海员并给他提供后续的补给,他就可以出发去建立自己的王国了!只要再等几个月,只要他这个大胆的计划再稍微加上一点好运气,那么世界历史上所记载的战胜印加帝国、占领秘鲁的征服者就不是皮萨罗,而是巴尔沃亚了。
然而,历史不能假设,即使对自己的宠儿,命运也不总是慷慨无度。上帝庇佑巴尔沃亚完成了一次永垂不朽的事业后,就再也没有继续庇佑他。
灭 亡
巴尔沃亚以他钢铁般的坚强意志为自己即将施行的宏伟计划做着周全的准备。然而,他为如此大胆的计划所做的准备却为他招来杀身之祸。佩德拉里亚斯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他一直都在不安地猜忌着他这名下属的意图。也许是遭到了叛徒的出卖,他得知巴尔沃亚野心勃勃地想要建立自己的王国;也许是出于佩德拉里亚斯本人的嫉妒心理,他害怕自己的对手第二次获得不朽的成功。总之,他突然给巴尔沃亚寄去一封言辞恳切的信,请他在开始远征以前去达连附近的阿克拉进行一次商谈。巴尔沃亚希望能得到佩德拉里亚斯的兵力支援,便接受了邀请,立即返回。城门外有一小队士兵向他走来,好像是来迎接他的,而队长正是他的战友、与他一同发现“南海”的伙伴、他最信赖的朋友——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巴尔沃亚赶忙兴冲冲向他们走去,想要去拥抱自己的挚友。
世界上第一双看见太平洋的眼睛
但是,皮萨罗却把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上,宣布他已被逮捕。皮萨罗也渴望能够做出不朽的功勋好名垂青史,渴望去征服那个传说中的黄金之国,也许他也想要除掉这个胆大勇敢的人。佩德拉里亚斯总督开庭审判了巴尔沃亚的所谓谋逆罪,并迅速做出了不公正的判决。几天后,巴尔沃亚和他最忠实的几个同伴一起被拉上了断头台。只见刽子手的刀光一闪,巴尔沃亚的头滚落在地上,眼睛里的光芒也在瞬间永久地熄灭。这双曾同时看到环抱着地球的两大海洋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克里斯托弗·哥伦布(Cristoforo Colombo,1451-1506),意大利航海家、探险家。出生于意大利热那亚,卒于西班牙巴利亚多利德。一生从事航海活动,是第一个到达美洲的欧洲人。他相信地球是圆的,认为从欧洲西航可达东方的印度。在西班牙女王鼎力支持和资助下,在1492年到1502年间四次横渡大西洋,到达美洲大陆,他也因此成为了名垂青史的航海家,开辟了横渡大西洋到美洲的航路。先后到达巴哈马群岛、古巴、海地、多米尼加、特立尼达等地。直到1506年逝世,他一直认为他到达的是印度。
塞维利亚(Sevilla),西班牙西南部城市,1503年至1717年是西班牙统管所有殖民地的所谓印度事务部的驻地。
巴塞罗那(Barcelona)位于伊比利亚半岛东北部,濒临地中海,是西班牙第二大城市,也是地中海沿岸最大的港口。巴塞罗那1137年成为加泰罗尼亚和阿拉贡联合王国的首府,15世纪初期巴塞罗那及其所辖地区并入西班牙王国。由于经济繁荣、海运便利,在菲利普二世于1561年定都马德里之前,巴塞罗那一直起着首都的作用。哥伦布第一次航海归来,便在这里向西班牙国王汇报航海情况。
指当时在西班牙执政的卡斯蒂利亚王国的女王伊萨贝拉一世(Isabella I,1451-1504)和庇利牛斯山麓的亚拉冈王国的国王斐迪南二世(Ferdinando Ⅱ,1452-1516),1469年,他们两人结婚,从而使西班牙趋于统一。
威尼斯古金币,原文是Dukaten,系指1284年在威尼斯铸造的纯金古币。
原文是Ophir,是《圣经·列王纪》中盛产黄金和宝石之地,在西方用“俄斐”比喻“黄金国”。
帕洛斯(Palos),西班牙东南部港口,今西班牙维尔瓦港(huelva),哥伦布第一次向西航海由此出发。
加的斯(Cadiz),是西班牙南部主要海港之一,西临大西洋。哥伦布的第二和第四次远征都是从加的斯出发的,后来加的斯成为西班牙宝藏舰队的母港,因此也成为西班牙的海上对手的主要攻击目标。
伊斯帕尼奥拉岛(海地岛),(英文:Hispaniola;西班牙文:La Isla Española)是加勒比海中第二大岛。1492年12月5日,哥伦布首次踏足此岛,并以西班牙的国名命名其为西班牙岛,意即“小西班牙岛”,也叫“圣多明各岛”(Santo Domingo)。1493年,哥伦布在该岛建立了欧洲人在美洲的第一个殖民地。
马丁·费尔南德斯·德·恩西索(Martin Fernandez de Easiso,1470?-1528?),西班牙殖民者,1500年到美洲,后作为法学家居住伊斯帕尼奥拉岛,著有《地理全书》(Suma de Geografia,1519)。
阿隆索·德·奥赫达(Alonzo de Ojeda,1465?-1515),西班牙探险家,1493年随哥伦布到达美洲,在伊斯帕尼奥拉岛上进行征殖民活动,曾到达圭亚那海岸,第一次报道了亚马孙河。
迭戈·德·尼古埃萨(Diego de Necuesa),西班牙探险家、殖民者,曾被西班牙国王派往巴尔沃亚占领的殖民地达连湾安提瓜岛的圣玛利亚任总督,但巴尔沃亚未让其登陆,在回国途中葬身大海。
卡斯蒂利亚(西班牙语Castilla),或译作卡斯提尔,是西班牙历史上的一个王国,逐渐和周边王国融合,形成了西班牙王国。现在西班牙的君主就是从卡斯蒂利亚王国一脉相传。1479年西班牙统一后仍沿用这个传统国名。西班牙殖民者常常借用西班牙的国名或地名去命名美洲的殖民地。
乌拉巴海湾(Golfo de Uraba),在今哥伦比亚西北部(16世纪该地统称委内瑞拉),北邻达连湾。
圣地亚哥(Santiago),耶稣基督的十二门徒之一,西班牙的保护神。
巴斯科·努涅斯·德·巴尔沃亚(Vasco Nunez de Balboa,14751519),西班牙探险家,被认为是太平洋的发现者,按西语发音应译为巴尔沃亚,1500年前往加勒比海西南海岸进行殖民探险航行,随探险家罗德里戈·德·巴斯蒂达斯(Rodrigo de Bastidas)一起航行到美洲,定居伊斯帕尼奥拉岛经营种植园,1510年前往达连湾开辟新殖民地,1512年自任该殖民地总督,1513年,他率远征队穿过巴拿马地峡,9月25日,他成为第一个望见太平洋的人,他称太平洋为南海(Mar del Sur),并声称海中所可能拥有的一切岛屿均为洛汗领地,七年后,麦哲伦航行至此,称之为太平洋。1519年,他因内讧被指控犯通索伦而被处死。
迭戈·哥伦布(Diego Colombo,1480?-1526),意大利的著名航海家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的儿子,1509年任伊斯帕尼奥拉岛的总督。
弗朗西斯科·皮萨罗(西班牙语:Francisco Pizarro,1476?-1541),是西班牙的文盲探险家、秘鲁印加帝国的征服者,他开启了西班牙征服南美洲的时代,也是现代秘鲁首都利玛的建立者。1513年,皮萨罗参加巴尔沃亚领导的探险队,1519年,他在巴拿马定居,闻悉当时的印加帝国(今秘鲁、智利、厄瓜多尔等太平洋沿岸一带)之富饶后,自1524年起两次探险该地,并于1532年以180人的兵力登陆秘鲁,掳获印加皇帝亚塔瓦尔巴,翌年占领其首都库斯科,1541年被政敌阿尔马格罗(Almagro)的部下杀害。在西班牙历史上,皮萨罗和墨西哥的征服者科尔特斯齐名。而在美国学者麦克·哈特所著的《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100名人排行榜》,皮萨罗名列第62位,科尔特斯名列第63位。
达连(Darien),系指16世纪濒临达连湾的西班牙殖民地。达连湾(Golfo de Darien),今加勒比海最南部的海湾,西南邻巴拿马,东南接哥伦比亚。
“达连湾安提瓜岛的圣玛丽亚”,西班牙原文是“Santa Maria de la Antigua del Darien”,安提瓜和巴布达 (Antigua and Barbuda),国家名称,位于加勒比海小安的列斯群岛的北部。
约翰·卡伯特(John Cabot,1450-1498),意大利航海家,居住在英国的布里斯托尔。后来奉英王亨利七世之命,找寻西北航道的探险航行。他是自斯堪的纳维亚人后,第一位到达北美大陆的欧洲人。1497年他为英王亨利七世航行到达今天的加拿大,他却以为到了亚洲的东海岸。第二年他到达了今天的美国东海岸。他向英王报告发现了新领土。英王根据他的报告宣称北美大陆属英国所有,为以后英国的殖民主义活动打下了所谓“合法”的基础,因而后世把他看作是发现北美的先驱者之一。
科莱利尔(Corereal),15世纪航海家,生平不详。
米迦勒节(Michaelmas)是纪念天使长米迦勒的节日,圣米迦勒(St.Michael),作为天使军主力战士之一,被视为抵抗夜晚黑暗入侵的保卫者。西方教会定于9月29日,东正教会定于11月8日,其日期恰逢欧洲许多地区的秋收季节,节日纪念活动十分隆重。
卡斯蒂利亚、莱昂和阿拉贡为三个独立王国,后通过联姻合并成统一的西班牙王国。莱昂(Leon),9世纪时西班牙西北部的莱昂王国,1230年后归属卡斯蒂利亚王国。阿拉贡(Aragon),11~15世纪时伊比利亚半岛东北部阿拉贡地区的封建王国,1469年王子斐迪南二世同卡斯蒂利亚王国王位继承人伊莎贝拉一世结婚,为西班牙统一奠定了基础。
斐迪南,即斐迪南二世。
胡安娜(Juana,1479-1555),人称疯女(La Loca),阿拉贡国王斐迪南二世和卡斯蒂利亚女王伊莎贝拉一世之次女。她是卡斯蒂利亚女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之母。1505至1516年间由其父摄政。
塞万提斯(Miguel de Cervantes Saavedra,1547-1616),是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小说家、剧作家、诗人,在马德里逝世。他被誉为是西班牙文学界最伟大的作家。他的小说《堂吉诃德》是文学史上的第一部现代小说,也是世界文学的瑰宝之一。
洛佩·德·维加(Lope de Vega,1562-1635),与塞万提斯同时代的西班牙著名剧作家,西班牙戏剧的奠基人,是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黄金世纪最重要的诗人和剧作家,有“西班牙民族戏剧之父”之称。
印加帝国。是11世纪至16世纪时位于美洲的古老帝国,其版图大约是今日南美洲的秘鲁、厄瓜多尔、哥伦比亚、玻利维亚、智利、阿根廷一带。其主体民族印加人也是美洲三大文明之一印加文明的缔造者。1533年,皮萨罗率军入侵印加帝国,印加帝国灭亡,沦为西班牙帝国殖民地。
佩德拉里亚斯(Pedrarias),全名是佩德尔·阿里亚斯·达维拉(Pedro Arias de Avila,1440?- 1531),1514年至1526年任西班牙驻达连和巴拿马的总督,1519年处死巴尔沃亚,同年建立巴拿马城。